陆子昂的背脊微微一僵,转而,有话语传来:“只要你嫁给我,你需要多少军资,我可以无偿地马上补上。唐青墨那里,只当我送他一个人情。”
心里的滋味一时怎样都说不清明,阿婉抬眸,看着陆子昂修长的身影,眼前的影响似乎微微模糊了些许。
如果嫁给这个人,其实,她真的是可以幸福的吧…
胸口猛一压抑,她的眼睫微微一垂:“那就,由你安排吧。”
或许是终究太累了,也不想再想太多,对于陆子昂,她本身就有着道不明的亏欠的。
这一次,只当是,让她还尽所有的人情吧…
作者有话要说: !敢再说和尚不积极的人,都拖出去砍了,砍了!扭头~准备去上课。
75
75、第71谋 进退维谷 ...
阿婉也没想过陆子昂会这样雷厉风行,但是再一想想,如果他没有这样的速度,郑王那里的期限一到,再救唐青墨,恐怕就来不及了。
落魄的扬州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绫罗绸缎,陆子昂包下了一处行馆,自然也就从阮府里移了出去。
一共七天,婚礼需要筹备的一切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
在这样的乱世中,能有心情办婚事的,恐怕也就只有他们了吧…阿婉懒洋洋地靠在窗头,视野里尽是那些人来人往繁琐忙碌的景象,整个眼中却是显得有些空空荡荡。
这样忙碌喧嚣的一切,不知为什么,她竟然没有丝毫融入的感觉。那些人忙碌他们自己的,她,觉得有些冷。
下意识地紧了紧衣衫,却有喜娘带着一帮丫鬟们推门走了进来。
阿婉被这一吵后不由皱眉:“不是还早嘛?现在就过来干嘛?”
喜娘也不想新娘子居然这样大的脾气,一愣下干巴巴地扯起了一摸笑:“这出嫁的,怎么可以不急呢,当然是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点一点地方都弄得妥当了才好风风光光的啊。”
“我要风光也不急这么一天啊。”阿婉不由啧了下嘴,极度不悦,但也终于没有说出口。回头这些人要是过去找陆子昂告状,反倒是自己给他添麻烦了。
阿婉不禁想起前两天签的那一纸协议。
陆子昂的婚礼,虽然细节齐全,其实却也做得低调,主要也是不想太招人注目以免引了郑王的注意。等到婚礼办完,他就会马上命人将一部分物资以唐青墨的名义送入军营,至于之后的事,相信唐青墨会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楚应该怎么办。
而她,安安稳稳地当她的陆夫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脂粉的味道过分呛人,阿婉不禁咳了几句,忙有丫鬟来问东问西,她顿时摆了摆手:“我没事,没事,呛到而已!”终于看旁边的人把注意力又移到了她身上杂七杂八的挂件上,她才无奈地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一想到“陆夫人”这个词,她的心口总感觉像堵了一块东西,格外的不是滋味呢…
想着,便也出神发呆。直到那些人将她全身上下鼓捣了一个遍后,她顿时感觉自己的筋骨好似被拆了一样,整个脑袋重如千金,也不知什么时候会不会让她把脖子也给折了。
那些人忙完事,她好不容易将人催了出去,终于看周围没人,得了空,出去走走。
如果是以往,这样走来的时候总会兴致颇好,但是,今天明明晴朗的天气,她却笑不出来。微微仰头,整个碧天的蓝色似是落入了她的眼中,空灵间,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想的什么。
一时恍神,眼前总会闪过一个清冷消瘦的身影。
有些病态,总是给人寂寞的感觉,明明从不温柔,也不会做一些叫人感动的事,反而是处处阴谋算计,但是她,却在这几天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他…
她这是,怎么了?
沉沉地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院子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和脑海中的影象一时重叠,叫她不禁恍神。
其实只是…自己的臆想吧?但是为什么,偏要这么真实呢?
阿婉忍不住猛然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但是再睁眼,那个人,却依旧是咱在那里。
“再这样晃,首饰都该掉了。”淡然无痕的一句话,语调里却是略微沙哑,落在心口,猛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阿婉的瞳孔不禁猛然地一缩,浓烈的黑陡然愈发深邃,鼻尖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微微酸涩的感觉,眼眶里却依稀是格外干燥的。
“三少爷,这里真不能进!”有几个匆匆赶来的下人闯入视野中,看着唐青墨,满脸的惶恐和为难。
但是唐青墨却是看都没看他:“你家少爷要是问起,所有的事,我自会承担。”
一句话,把所有的话都给憋了回去。
但是,这样一来,却才叫人真正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正是唐青墨才是。
阿婉哑然间,感觉嗓子口好像堵了什么东西一样,生生说不出话来。
唐青墨转眼,已经踏步走了过来。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明明是和平常一样,却仿似重如千斤。直到到了近前,他才停下了步子,默默垂眸看她:“才几天,就要嫁给陆子昂?”
语调很淡,仿佛只是在问她“今天又吃了什么”一样的随意。
阿婉感觉自己好像连呼吸都要不会了,没有抬头看她,只是死死地咬着唇,默默地点头。
有一只手托起了她的下颌。
阿婉诧异间由着他的动作抬头,只见一双深地好似无底深渊一样的眼。
他的嘴角轻轻抿起:“原因?”
这种举动,根本不像是他唐青墨该做的。阿婉别开眼去:“没有原因。”
“我说过,让你离开扬州。”
“我也说过,我不会走!”一说到这个事,阿婉的心里就不自禁地涌起一股无名火,忿忿地抬眼瞪上,“我有我自己的选择。”
“你的选择?”唐青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嫁给陆子昂吗?”
阿婉死咬着唇,感觉格外生疼,但是终于回不了半句话。
风很轻。衣襟徐徐翩曳,仿似是唯一的动态。
“唐三少似是对阿婉嫁给我很有意见?”门口清清淡淡的一句,一身红衣的男子立在那里,阳光下,修长的身影也微微拉长了几分。
看到陆子昂的那一瞬,阿婉的眼睫分明陡然地一触,却见唐青墨徐徐垂下了眸子,也渐渐松开了她,语调平淡无痕:“是不是有意见,也看阿婉是否真的愿意。”
唐青墨很少直接叫她“阿婉”。
第一次真正地知道了什么叫进退维谷,踟躇下一抬头,却见陆子昂的视线遥遥地落过,有种沉重的哀伤,竟然让她的呼吸不禁一滞。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神色?
这时,却听陆子昂飘无的话语遥遥传来:“阿婉,还记得昨晚我同你说过的话吗?”
还记得昨晚说过的话吗…在这样的一问之下,阿婉不禁有些恍惚。
作者有话要说: 和尚的网络和电脑相继悲剧…现在才搞好能来更新…马上把坑全部都更了一圈。。。
TT 原谅和尚吧,本文很快完结的完结的完结的!
76
76、第72谋 原来如此 ...
如若这天下的事真可以这样简单明了,那也就罢了,可惜很多事情,并非如人所愿的这般。
比如——眼前的,这样两个人。
阿婉忽而觉得手心一阵生疼,恍惚间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原来竟是自己不知不觉间将十指生生地嵌入了手心中。低头看去,红红的印子显得这样深邃。
思绪一时涣散开去,眼眶中映着两个修长的身影,竟是一种极度生涩的疼。
再难开口的选择,最后,还是必须做的。
欠了陆子昂那么多,如果能用这样一生来还他,也就罢了。但是这样的一生,却又是需要放开唐青墨的手。或许是现在面前的唐青墨那种神色太过挣扎,挣扎得无以复加,让阿婉几乎感到整个人的呼吸都如此艰难了起来。
很想向着陆子昂伸出手去,用自己的后半生来弥补对他的亏欠…指尖霍而颤了颤,徐徐地举了起来…
“阿婉。”
举起的指尖在这一瞬,霎时僵住。
唐青墨的声音很平淡,低沉地,带着独有的磁性。然而正是因为这种清晰入耳的声音,才叫周围所有的嚣杂仿佛瞬间静住。
徐徐抬眼,只看到这样一个清瘦的人,立在那里,沉着双眼安静地看着她。如果不是那双眼里的神色太深,许会让人觉得是一抹几欲随风而去的残像,静得叫人感到焦灼。
唇角一口咬下的时候,太过清晰分明的疼让阿婉的眉心不禁蹙了起来。
他是爱她的…
这样五个字划过脑海的时候,只觉得“嗡——”得一声,当即全身冰凉地站在了那里。
也不知道到底忽然哪来的这样的念头,好像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一样。
茫然间,下意识地再抬头看向陆子昂,觉得那张温润的脸上,几乎有种细微的惨白。
“子昂…抱…歉…”
细到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出的声音,阿婉感到几乎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了。一撇头,再也不看周围,猛然一拉过唐青墨的手,便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跑去。
掌心中被握了的手显然一僵,但很快就又舒展了开来。
身后的步伐也因她不稳的身形而有些轻重不一,然而一路跑出府外,背后却是再没一个人追来。
许是…陆子昂也早已料到会是这样。阿婉胸口一闷,回头正要开口说什么,却在落入那人的眼中时,顿时愣了。
或许,这样的表情,竟是唐三少的笑?
虽然没有嘴角那样明显的弧度,但是那双眼分明微微地弯了弯,有种无尽温柔的感觉一般,虽然依旧深邃,但是好似要将她整个人都溺了进去。
饶是自负脸皮极厚,阿婉依旧感到全身分明腾起了一股热意,说话竟也不禁有些结巴:“你…你是怎么忽然来的这里?”
唐青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随着她放慢的脚步,也慢慢停下了步子:“我也不知,忽然被告之你要结婚的事情,就被准许出了军营。”
阿婉本是随意一问,这时也不由愣了:“他们怎么会随意放你?那唐瓷呢?”
мцю新ьин回4忆.暖ывд少( ̄(工) ̄) 主◆亲вд情@@@@手さ&打 ら累口口死口口了 mz.mp4dń?eτ?┏ωǒ┛
“还在他们手里。”唐青墨说着,蹙了蹙眉,“说了让你走的,竟是不懂。”
阿婉在这种质问的目光下干巴巴地笑了笑:“怎么可能丢下你们就走。”挠了挠后脑勺,脸色顿时又苦了下来:“现在又要怎么办,就这样出来了,真是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回去再说吧。”
手上忽然一暖,阿婉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竟是唐青墨牵起了自己的手,不自然地局促了一阵,抬头看着那高挑的背影竟又有些恍惚。
刺眼的阳光惹得她的思绪也一时迷离,正想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正意识到什么,冷不丁停了步子,将走在前头的唐青墨也一把拉住:“你该不会是要…”
回头看去,唐青墨嘴角冰凉地微微一扬:“早就知道瞒不过你。”
阿婉徐徐低下了头,不禁默然。
虽然是为脱险,但是就这样放弃唐家所有的基业,难道真的值得吗?明明不需要走到这一步,只要任由她同陆子昂完婚的话…
这件事里有太多的蹊跷。
唐青墨分明是被困在军营里,为何会对她这种几乎没有风声可以走漏的婚事这样一清二楚,而且,他们又怎么会将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就给放了出来?这背后,绝对有人动了手脚。
要阻止她的婚事,又要让唐家彻底垮台,还要拥有可以左右军中决策的影响里…
莫非,这个人是——阮慕白?
“到了。”
淡淡的一句话,才让阿婉从深思中拉回了思绪。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的士兵,那些庄严肃穆的营帐分明扎得很。默不作声地跟在唐青墨的背后走着,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虽说“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举动甚得欢心,但是,对于这样做是否值得,她依旧感到,很是犹豫。
毕竟,她只是这样一个自私懒散的女人而已啊…若要女人,像唐青墨这样的人,又怎么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呢。
前面领路的士兵打开了营帐,阿婉低头看着地面,跟在背后也走了进去,没想前头的唐青墨忽然停了步子,整个人就这样“嘭”得一下撞了上去。
揉着撞疼的地方正欲抱怨,一抬头再看清帐子里的那人,一张嘴顿时张得大到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你…你你…”
那人翘了二郎腿坐在椅子上,见她的模样,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我?”
阿婉深吸一口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话来:“原来是你!林、初、容!”
然而,被这样气愤填膺地指着鼻尖的那人,却只是伸着修长的手指抠了抠耳朵:“啧啧啧,看来最近还是过得不错呀,底气十足。”
如果不是周围还站了那么几个士兵,阿婉真是恨不得直接上去掐死这个死妖孽。
“呵…原来是这样。”唐青墨的一句叹,也听不出是笑是嘲。
阿婉在这声叹息中,死死得把杀人的冲动扼杀在了自己紧握的拳头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完结,和尚错了…
77、第73谋 山水之间 ...
如果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这来龙去脉,她还真枉称林初容肚子里的蛔虫了。现在才想起,自家的这位妖孽大哥,似乎一早就开始琢磨着对自己的“未来妹夫”实施所谓的考验计划了。许是从被捉开始,再到去阮府,然后放唐青墨去“救美”,都是这人一手策划的一个局而已。
看着阿婉那几欲喷火的视线,林初容过分好看的脸上缓缓勾出几抹弧度:“其实我本来是想,如果陆家小子听我安排后果真娶了你也不错,至少比这个药罐子强多了,但是不想,三少还真的愿意为这黄毛丫头前身家都不要了,还真是让人诧异啊…”
他的语调好死不死得带着慵懒,轻飘飘得极是勾人扁他。阿婉深吸了口气,强勉起嘴角,才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平易近人一些:“结婚什么的事,果然是你跟子昂提的建议。”
林初容笑眯眯地抹了抹下巴,呈回忆状:“说起来那小子的确是喜欢你喜欢得紧,这种有可能真的可以抱得美人归的事,他怎么可能不做呢。要知道,不管他娶不娶你,这些所谓的军资,还不是得我来破费搞定啊…”说到这里,似是思及这些钱,脸上不禁露出几分肉痛的神色。
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痛得满地找牙!一想到自己竟也被耍了个团团转,阿婉忍无可忍地正要冲上去揍人,却被一把拉住。
唐青墨站在旁边,始终沉默地听着,到这个时候才徐徐地开口:“那么,我的表现,林先生是否满意呢?”
林初容眼睛弯弯得眯起,笑眯眯道:“目前为止,倒还算是满意。”说着,随手从怀里取了封信件,抛了过去,看着唐青墨随手接住,才慢悠悠道:“这个是紫林山陈大夫的拜访信,你要带着这个去找他,把这一身的破疾给治了,我估计会更满意。”
看着手中的书信,唐青墨蹙了蹙眉:“那这军资…”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让我家丫头以后跟着一个穷光蛋过日子?”说着,林初容又是摇头晃脑地一番抱怨,“这里要的那些军资我当然是会想办法搞定,你们的行李我都准备好了。陈大夫过阵子又要去云游了,你们也别耽搁,快点去找他,免得回头再找,都不知道他踪迹了。”
“那就多谢了。”
这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把她后头的事全部都做了个了断,阿婉站在那里,一时间愣着,竟还真不知道该当说什么了。
“对了。”
“啊?”林初容语调忽然一肃,让阿婉忍不住顿时也放正了态度,抬头时却见那张严肃的脸上,分明是一双透着精光的笑眼。
“没有把陆家少爷收成妹夫,我真感到万分遗憾啊…”
“你还说!”阿婉终于在这种调侃中忍无可忍,冲上去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听着林初容的一阵哀号,心里的所有积郁顿时才感觉发泄出来,无比畅快。
“三少爷,我们走!”将一旁准备好的行李一把甩到背上,阿婉拍了拍手,一步三摇地走出了屋子,脸上的笑却在再次见到阳光的时候,顿时溢了开去。
“以后叫我青墨。”
背后跟上的那人语调虽是淡的,阿婉脸上的弧度一滞下又陡地放大了不少:“恩…青墨…唐、青、墨!”
原本有些焦灼的阳光,在此时,才分外有真相大白的开明。
原是林初容去找的陆子昂,猜定她走投无路必会前来,于是布局演下了这一番的戏。然后偷偷派人将事告诉困在军营中的唐青墨,并将他放出,看看他在江山和美人间,到底是要做什么样的抉择。
如果唐青墨最后并没有前来执意带走她,或许,现在她就应当是陆子昂的夫人了吧…
这妖孽的局,可真是可恶得紧啊…
一叶扁舟,青衫相伴。事过几日,如今懒洋洋地躺在小舟之上,再想起这事的时候,她依旧有些忿忿的感觉。清风徐徐,吹散了脸边的发线,阿婉边回味着前阵子的点滴,不禁将盖在自己脸上的蓑笠又往下拉了拉。 “快看!到了!紫林山!” 唐瓷咋呼的声音冷不丁响起,阿婉将斗笠拿开的时候,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不禁眯了眯眼,慢慢得看清了远处,眼帘中才渐渐清晰了一片连绵远山的轮廓。 甲板上站着的那人回头看来,嘴角浅浅抿起:“到了。” “恩,到了呢!” 脸上的弧度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地酿了开来。 水天一色,彼时的天下依旧大乱,谁也不想在某处的山野之间,有这样的几人,安静地避开了这一片乱世。 几年之后,唐家产业发展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很多人纷纷猜测,就在唐家开始与千金府交易甚密的同时,嫁入唐府的那个唐三夫人,是否与千金府也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然而,自嫁入唐府之后,这个三夫人就再也没在世人面前露过脸,甚是神秘。当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不露脸的原因,紧紧不过是阿婉终于心满意足地过上米虫生活之后,彻底慵懒惰散而导致的,直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