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怒,“你胡说!”
“您叫陛下如何顾惜夫妻情分,临川王谋反失败,举族皆诛。是先皇下旨,要去了许王妃正妃之位。当时许王妃已有身孕,陛下顾惜父子之情,在先帝面前为许王妃求情,先帝方允许王妃诞下殿下。只是,许妃如何能不死?是被先皇赐死,还是意外而死,起码保留一个尊严。”宋荣道,“陛下一直含糊您的出身,不是为了贬低您的身份,而是为了保护你…”
宋荣话尚未完,吴双又是一箭,宋荣却很有些灵光,早有防备,他当下腰身一拧,堪堪避开颈项要害之处,被吴双一箭射中肩头,吴双冷冷道,“宋子熙,你可以闭嘴了!”
宋荣肩上剧痛,脸上泛白,依旧挺的脊梁笔直,冷声道,“四皇子,您与虎谋皮,吴家兄弟不过逆臣之后,就是现在,是您控制他们,还是您做了他们的傀儡呢?”
“不要算来算去,做了逆臣的傀儡才好!”
昭文帝与宋荣君臣多年,自有默契。宋荣身中一箭,暂且歇息。昭文帝立刻道,“穆望,朕对你、对你的母亲许氏,除了没有告知你是许氏所出之外,没有任何愧疚之处!”
“许氏害朕在前,朕不会容她。这一点,朕自问没有任何错处!”
“许氏有了孕息,若非朕在先帝面前求情,她没有生下你的机会。朕保全了自己的骨血,朕问心无愧。”昭文帝道,“你耿耿于自己嫡出之子的身份,觉着朕对不住你的母亲,当年之事,你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听一些别有用心人的挑拨,就以为知晓全部真相!”
“朕若不说你是宫人之子,要如何对外说你的身份!”
“朕是冷落你,你自己想一想,自己有没有平安长大!”
“朕给你封地豫章,朕知晓那里是贫瘠之地!那是因为朕担心,你的身世终有一日会暴露!只有贫瘠之地,你才保得住!”
“朕这一辈子,做过许多事,但是,对于你,朕毫无愧心之处!”
“朕自先帝手中接过穆家江山,如今已有十三年了。朕每日忙于政事,却没有教育好子孙,致使今日兄弟父子相残。你要杀朕,便来杀吧。”
四皇子听昭文帝把想说的说完,脸上没有半丝动容,“您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如果父皇不能给儿子传位诏书,那么,儿子只好委屈父皇了。”事到如此,就是昭文帝把天说下来,四皇子也已无路可回头。再者,自昭文帝嘴里吐出的,哪怕是象牙,恐怕都是淬了毒的。
昭文帝道,“日后登基,善视百官,善待百姓。”话毕,昭文帝闭目待死。
宋荣可舍不得昭文帝死,见四皇子并未当下令人下杀手,便知四皇子还是有些犹豫。宋荣撑着一口气,强打了精神道,“殿下,父子多年,一朝相残,人伦惨事,莫过于此。若殿下不弃,臣愿帮殿下劝一劝陛下。”
吴双道,“殿下,再耽搁下去,天可就亮了。”
东宫久无消息传回来,那些等在慈宁宫的宫妃命妇都已经坐不住了。
仁德郡王妃李王妃问戚贵妃,“娘娘,要不要打发个内侍过去瞧瞧?臣妇实在有些忧心。”她老公可是跟在皇帝身边的。
戚贵妃唤了内侍进来,却被端睿公主拦下了,端睿公主脸色冷静,一双手掩在罗袖中却不禁微微颤抖,端睿公主道,“母妃,不必派人过去。已经快一个时辰,都未有半分消息传回来,东宫那边,定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还有许多事要写,但是,要明天了~~~~~~~~
第112章天变之端睿公主
端睿公主此话一落,戚贵顿时花容失色,条件反射的问,“那怎么办?”
仁德郡王妃李氏亦是心脏狂跳,抓住女儿小郡主的手,对戚贵妃与端睿公主道,“太后与长公主们已经过去了,这如何是好?刚刚不是说,陛下也去了东宫么?”
丽妃更担心自己儿子,恨不能现在就飞到东宫去一看究竟,心急之下出了个馊主意,道,“要不,咱们过去救驾?”
端睿公主冷声道,“我们不过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女人,便是想救驾,也没有救驾的本事。”继而,端睿公主对母亲戚贵妃道,“母亲,先着人关闭内宫宫门!”
秦淑妃倒还稳得住,道,“殿下,把各宫宫人奴才都集中到慈宁宫来吧。”人多,总是有更多信心,“偏殿的命妇也请她们进来说话。”
丽妃脸色泛白,“万一,太后她们回来,宫门落锁,要如何是好?”
“若能回来,皇祖母早回来了。”端睿公主望向丽妃,道,“事至如今,之所以未波及后宫,只有一个可能,逆党兵力不足。后宫这些人,就算劫持了,也没什么用处!”死了全当殉国。
端睿公主声音陡然一沉,道,“在勤王之师入宫以前,我们只得自保了!”
秦淑妃比丽妃明智一千倍,连忙道,“臣妾等敬听贵妃娘娘与公主殿下吩咐。”
原处偏殿的诰命们早已是人心慌慌,如今贵妃公主请她们进去,一听端睿公主说明原由,都慌作一团。戚贵妃养尊处优多年,柔声道,“各夫人安静些,听我说。”
只是生死前头,女人们如何安静的下来,就是有许多宫女内侍也跟着窃窃私语,一脸惊恐。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端睿公主年纪小,人也灵活,随手捞起一个黄铜香炉,一胎腿,直接踏上太后宝座面前的黄花梨木的矮几上,端睿公主高高的举起香炉,咣当砸到地上去!
重物落地的声音让这些女人们短暂的闭了嘴,端睿公主高声斥道,“怕什么!最坏不过一死!如今这里有妃嫔、有王妃、有公主、有郡主,哪个不比你们身份高贵!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拿出一点诰命夫人的体面来,前面未必就是死路!”
杨太太道,“殿下,我家将军掌禁卫军,对陛下忠心耿耿,只是,若外头不知晓宫内情形,无谕,禁卫军不得入宫哪!”
范太太亦道,“是啊,还是要想个法子通知宫外才好。满朝忠臣,若知宫中有难,定会入宫救驾。”
端睿公主抿唇想了想,立刻便有了主意,“这也不难。”
“我听说,自古若有军情告急,边关便会燃起狼烟。现在时辰已晚,按宴会的安排,也是该散的时候了。这么多的宗亲重臣、诰命夫人,迟迟未归的话,各家自然起疑。”端睿公主吩咐慈宁宫的掌事姑姑,道,“梁姑姑,找些厚毛毯之类的可燃之物,放到院子里,点了火捂出浓烟来。”
梁姑姑连忙去了。
端睿公主再次吩咐,“把后宫所有的鸟儿都取来。”
后宫妇人,成日无事,就喜欢养个花鸟儿虫鱼打发时间。如今这个时候,虽然没有信鸽,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了。端睿公主朗声道,“如今事态紧急,有母妃、淑妃娘娘、丽妃娘娘作证,事急从权,只得借太后娘娘的玺印一用了!”
接着,端睿公主命掌事姑姑取出太后印玺,着通笔墨的宫人写了几百份东宫救驾的绢布条,盖上太后印玺,绑在那些鸟儿的腿上,全都放了出去。至于有多少能飞出宫闱,就要看天意了。
险峻之时,能安抚人心的从来不是身份,而是智慧。
此是,冯嫔娘娘忽然道,“臣妾实在担心陛下与太后安危,殿下恕臣妾多嘴,殿下此法虽好,只是,忠心之人能看到狼烟飞鸟,那些谋逆之人,怕也能看到。”
端睿公主镇定至极,道,“自古,无人能靠弑父杀君来谋夺帝位。父皇登基多年,帝都城的将领,是忠心于父皇的。哪怕如今宫变,不过是小搓人为害宫闱!他们会逼迫父皇,但,不至万不得已,不会害父皇的性命!”
“我早说过,谋逆之人未来后宫,这说明,他们兵力不足,不能分散。”端睿公主道,“不要以为现在最危险的是父皇,在我看来,现在最危险的是那些谋逆之人!我命上点起狼烟放出飞鸟,就是要告诉他们,他们的阴谋,我们已经知晓了!不但我们知晓,外面的人也很快知晓!这些人,是不足以为帝都城的兵力相对抗的!人都是贪心怕死的,他们谋反,是诛连九族的大罪!所以,越是危急的时刻,他们越不敢对父皇下手。因为,没有比父皇更好的人质了!他们的性命,势必全都落在父皇的安危之上!”
“此法,虽险,却是能保住父皇性命的法子!”
见冯嫔不再说话,端睿公主道,“母妃,我去宫门前看一看。”
戚贵妃半世荣华,平生头一遭遇到如此险峻的情形,心里很放心不下女儿,道,“着个内侍去看看就行了。”
“无妨,我不怕。”仅靠奴才,是稳不住局面的。
杨太太道,“臣妇少时曾习过武艺,臣妇陪殿下一道去。”
戚太太道,“臣妇也随殿下前往。”
各诰命夫人,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更代表自己的家族、丈夫,一时颇有几位有胆量的诰命夫人要随端睿公主同去宫门查看。最终,端睿公主只带着杨太太与戚太太,另有十几个宫人内侍相随。
内宫之中,除了女人就是内侍,尽管人数不少,到底抵不得什么重用。还好宫门结实,端睿公主令人搬了无数重物挡在门里面,是凶是吉,只听天命了。
杨太太悄声道,“殿下,吩咐这些守门的奴才,若有人叫门,非有殿下手谕,不得开门!”
端睿公主点点头。
吴双等自然也看到了后宫燃起的浓烟,有禁卫军送上一只射下的鸟雀,吴双扫一眼那绢纱上的字迹,笑道,“不想后宫妇人还有如此有勇有谋之辈。”
其实,不只吴双看到了后宫燃起的浓烟,外头那些等着主子们回家的家仆们,都瞧见了。
帝都乃国家之首,除了禁卫军、御林军,还有护城军,甚至帝都府尹手下也有维护日常治安的上千兵甲。
端睿公主救驾的消息传了出去,整个帝都内城都乱了。
外头这么乱糟糟的,宋家也闻了信儿。
宋荣虽然有幸去宫内参加太子大典的宴会,不过,也只容宋荣一人于偏殿末席有个座儿罢了,如小纪氏、宋老太太是没资格去的。婆媳二人只有在新年啊、上元啊,这等节日,方有幸随大溜儿的去宫里走一遭而已。不想,如今却是走了大运,避开了一场劫难。
宋荣还未从宫内回来,宋家大门还没关呢,就听到宫变的消息,急忙往内宅传话儿。
小纪氏也就是个管内宅的本事,这等大事,小纪氏六神无主,只一心惦记着宋荣,又道,“快把二爷自前院儿接到我这儿来!去,去大爷的院儿里,叫大爷拿个主意!别惊动老太太!”丫环惜红那要往外走,小纪氏又唤了惜红回来道,“把嘴闭严实了,不要乱嚷嚷。就是那传话的婆子,也叫她闭嘴!”
宋嘉让与戚氏都要上床歇息了,见惜红过来说宫里出事了。
宋嘉让吓一跳,问,“到底怎么回事,说个清楚!”
戚氏的肚子已经有些大了,连忙唤了丫头服侍着丈夫穿衣裳。小纪氏一个当家主母都吓的没了主意,惜红一个丫头,更是小脸雪白,声音都有几分颤抖,道,“太太命奴婢来请大爷过去商议,说是门上奴才传的信儿,外头都说宫里生变,街上都乱作一团了!”
戚氏也吓坏了,虽是名门贵女,自幼享受的却是太平日子,这种谋反作乱宫闱生变的事,戚氏想都不敢想,听惜红这样说,戚氏只觉心口狂跳,扶着肚子坐回了床上去。
其实,宋嘉让也害怕,不过,看老婆已吓成这样,宋嘉让立刻拿出男人的气派来安抚妻子,劝道,“莫怕,有我呢。”
戚氏抬眼,惊恐的望着丈夫,道,“可怎么办?老爷去了宫里领宴,现在还没回来!还有父亲母亲,也必在宫里的!”说着,眼里就滚下泪来。
“去大姑娘院儿里看看,叫大姑娘过来。”宋嘉让吩咐丫环,“服侍着大奶奶穿好衣裳。”
戚氏连忙拭了泪,道,“你别担心我,快去太太院儿里,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嘉让快步去了小纪氏的主院儿。
这事儿,暂不敢惊动老太太。
宋嘉言被叫去宋嘉让的院子的时候,戚氏已经穿戴好衣衫,斜倚着榻,脸色有些苍白。见宋嘉言来了,忙欲起身,却被宋嘉言快步上前拦下,于榻旁坐了,问,“嫂子可是身子不适?”
宋嘉言并不知哪里事,不过,大半夜的,兄长着人唤她过来,定是有事的。若因戚氏身体,断不至于去惊动她,而且,先前也没听说戚氏身子不舒服啊。听戚氏含泪的将事情与她说了,宋嘉言对田嬷嬷道,“还有没有安胎的药?”
戚氏这一胎一直非常稳,御医虽开过几幅安胎药,戚氏却没大喝。田嬷嬷道,“还有几幅,奴婢已经命丫头熬上了。”
宋嘉言点了点头,戚氏强笑,“好妹妹,我没事。”
宋嘉言温声道,“嫂子,你放心吧,宫里不会有什么事的。自来宫变,所谋者,无非皇位而已。”
“皇室中人为了皇位打打杀杀、你死我活,上千年都是如此。”略一思量,宋嘉言就有了主意,道,“皇位与咱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干系呢?不论谁谋朝篡位,将来都是要臣子来治理天下的。父亲,官不过三品,既非首相亦非宰辅,于满朝宗亲国戚文臣武将中,不显山不露水。只要不是把所有大臣都屠尽,父亲就不会有危险。”
“话说回来,皇室争龙位,兄弟相残的多,谁会闲着没事儿去屠杀百官呢?百官杀尽,难道皇帝要自己撸袖子治理天下吗?”
见戚氏听的认真,宋嘉言道,“再说大嫂的娘家,宫里虽有戚贵妃,不过,戚贵妃只有一位小公主而已,戚公府与储位之争向来无干。哪怕有谁侥幸夺得皇位,毕竟来路不正,难道不需安抚宗亲国戚,又何须与戚妃娘娘与公主为难呢?就是戚公府,更不相干。”
宋嘉言有理有据的这样一劝,戚氏放了一半的心,叹道,“只要家人平平安安,以后我天天吃斋菇素、供香礼佛都愿意。”
“大嫂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宋嘉言一幅笃定的样子。
待田嬷嬷端来安胎药,戚氏一口气喝了,道,“咱们去太太院里瞧瞧。”
宋嘉言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其实真算不上神转折,因为是连载,大家就会这样说~~~~~先时,石头说了,不要猜测情节,真的,猜的不对~~~~~~
还是那句话,希望年前能把我家言言嫁出去,就可以正式写从夫篇的事了~~~~~不要多想,二更稍晚~~~~~
第113章天变之老梅师太
戚氏叫宋嘉言一道去主院儿,是想着宋嘉言素来与寻常闺秀不同,很有见识。如今宋荣在宫里生死不知,家里就靠宋嘉让了,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大家一起想法子,说不定能帮上些忙呢。
宋嘉让并不在小纪氏的院儿里,他带着宋嘉诺安排家中男仆守门巡院子去了。
小纪氏道,“你们怎么来了?”命丫环在椅中铺好软垫,方令戚氏坐了。
戚氏扶腰坐下,道,“怕太太担心,我和妹妹来瞧瞧太太。大家一起坐坐,时间也好挨些。”
小纪氏叹道,“你还怀着身子呢,过来我这榻上躺一躺。咱们娘仨好生说说话,我心里慌的了不得。”外头乱糟糟,这个时候,有人伴着说说话儿也是好的。
戚氏也未推辞,道声谢,就过去榻上斜躺着了。小纪氏命丫环拿了床软被过来给戚氏盖在身上,戚氏道,“刚刚妹妹安慰了我一番,我觉着妹妹的话在理。”就把宋嘉言的话大致学了一遍,道,“太太莫担心,咱们家,逢年过节奉香礼佛,每年还会舍米舍面的行善事,不会有事的。”
小纪氏直觉的点头,“是啊。”肯定不会有事的。
一时,宋嘉让宋嘉诺回来了,小纪氏忙问,“怎么样了?”
宋嘉让道,“都安排好了,门户上安排了可靠的壮仆,也有巡夜的奴才。叫他们拎着铜锣,有事一敲铜锣就里外知晓了。”
“那,你父亲可怎么办?”宋嘉让是长子,但宋荣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万一宋荣有个好歹,这个家到底如何,实不好说。
宋嘉让早有打算,道,“我去杨家看看。”宋嘉让并不知道杨征已死的事,只想着,杨大将军是禁卫军统领,帝都乱成这样,杨家肯定有些灵通消息。
戚氏却是放心不下,支起身子道,“这怎么成?外头乱的很。你若出去有个好歹,一家子可怎么过?”好歹现在宋嘉让是安全的,家里长男,遇事还得指着宋嘉让拿主意呢。
小纪氏亦道,“不妥,你们谁都不能出去。”真伤着哪个,怎么交待!而且,这个时候,还真得宋嘉让在家撑着。
宋嘉言道,“尽人事,听天命。父亲在宫里不会有事的。家里门户闭紧了,吃喝都在府里,谁都不要出去!”宋荣的性子,宋嘉言很了解,宋荣是个审时度势的人,绝不是那种会主动牺牲的愣头青。即便聪明如宋嘉言,到底不是先知,亦料不到谋反的人竟是吴家兄弟!
一家子正在商量对策,外头又来报,秦峥来了。
宋嘉让道,“现在也不要管什么繁琐规矩了,请秦峥进来。”
宋嘉诺出去迎了迎秦峥。
秦峥一身蓝色锦衣,随意一揖,对宋嘉让道,“阿让,你陪我去杨家一趟。”说着,秦峥从怀里取出绢布,上面四个绢秀大字:东宫救驾。下面还有太后印玺。
秦峥道,“仁德郡王家的下人拿着这个来我们府上,祖父担心的很,宫里已经点起狼烟了。祖父去了御林军范大将军府上,着我来找你,你家与杨家是姻亲,我们一道去杨家走一趟,看杨家那里如何了?”
宋家求稳,秦老尚书却是人老心不老,既得救驾懿旨,身为臣子,哪儿能坐而视之。非但自己出去,另派了秦峥来宋家。
宋嘉让道,“好!”
戚氏知道拦不住了,心下担心不已,叮嘱道,“多带几个忠心的奴才跟着。”
原本,宋嘉言镇定的很。但,宋嘉让突然要与秦峥出门,外头这样乱,宋嘉言顿时提心吊胆,道,“朝中重臣、宗室王亲都在宫里,如今帝都,群龙无首。能在禁宫谋反,威胁御驾,不知是禁卫军还是御林军,必然是有一部分人反了!杨大将军为禁卫军统领,这个时候,正当要杨家表现忠心!杨大将军虽不在府内,杨家也不是没有男人!若是杨家不肯相助,你们一定要小心。这个时候,人心难测,总要先下手为强才好!”言下之意,若有变故,必要先行下手!
戚氏忙道,“我大姐姐嫁到杨家,杨家,杨家…”杨家再重要,总不会比自己男人的性命安危更重要,戚氏叮嘱丈夫,“你们是连襟儿,必要时,提一提戚家,性命安危要紧。”
宋嘉言道,“正是此话。”实在不成,直接投降,先保住性命,再谋将来吧。
宋嘉让道,“不必担心,我跟阿峥去去就回。”对宋嘉诺说,“家里就靠你了!”
宋嘉诺从来都是个很有担当的人,握拳道,“大哥放心吧!”
这一次,来秦家的有三位中低军官,以及帝都府尹的儿子,都深更半夜的被请到了秦家。
没办法,三品以上官员被恩准进宫赴宴,帝都城的中高层官员将领,如今留下来的,除了无功名的官宦子弟,似宋嘉让这般。不然,便是官低职微,没资格去赴宴的。
几人官职虽低,却各有来头儿。杨建是禁卫军杨大将军的长子,范畴乃御林军范大将军的长子,胡锐是护城军胡大将军的儿子,且三人各在军在任职,有一定的威望。
秦老尚书把宫内传出的救驾懿旨给大家看了,对着皇帝方面一拱手,沉声道,“如今,逆臣谋反,陛下被困宫闱,我等应进宫勤王,方不负圣恩!”
杨建道,“老大人,我十分明白老大人焦急之心。只是,自来军中规矩,无圣上谕旨,任何军队不可进宫!就是我们护卫宫宿,也是依着规矩,要交换对牌验证身份,方能入宫!如今只是太后懿旨,无圣谕,我实在不敢轻率而为。”
“是啊,尚书大人,我等官阶不高,平日是听上面吩咐,如今这…”范畴也很为难。
“若陛下谕旨,臣等没的二话。太后懿旨,我等实不敢冒犯禁宫。”万一是太后谋反怎么办?
有一些话是推辞,有一些话,却是实心话。
进宫勤王,勤的好是一世荣华,若是勤不好…再说了,勤哪个王呢?宫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呢?索性待宫里分出胜负,他们再听从胜利者的调谴就是。
若真给秦尚书三言五语的把禁卫军、御林军、护城军调动起来,这天下是姓秦还是姓穆啊,他们也不必活着了。
秦峥道,“话虽如此,祖父也知各位各有各的难处。只是如今宫内浓烟乍起,月色之下犹可辩析。虽然各位无谕不可率兵进宫,不过,率兵于宫外安守,并不为难吧?”若要这些人进宫,实在不易,秦峥索性再退一步。
“小秦大人,您是探花出身,必然知咱们的难处。”他们是军人,不同于文人,若是随便谁都能差谴他们,那就是笑话了。
三人皆不松口,秦家祖孙都为难起来。
秦峥思量一时,道,“不如,请宜德大长公主出面。”也不怪秦峥会这样想,宫外已经没有皇家之人了。凭一个秦家,这几人是断不会听命的。有皇家之人出面,凡事便总能有个商量。
其实,宫里的烟都烧了那么久,事态紧急,这谁都心里有数。但,军人有军人的原则,不能秦家父子说啥,他们便信啥?万一秦家父子就是逆臣呢?
杨征之子杨建道,“若是宜德大长公主肯出面,小臣愿意护送宜德大长公主到宫外。”
有杨建表态,范畴、胡锐皆应了,他们可以有一些妥协,但是,这需要有一个份量足够重的人出面。秦家祖孙是不成的,论家势,他们哪一家都不比秦家差。
胡锐又道,“如今九门皆闭,事急从权,小臣拼着违背军命,可开朱雀门,请秦大人去西山将宜德大长公主接回城中吧。”
秦老大人道,“还得请诸位稳定帝都城的安危。”
“下官等份内之责。”
秦峥要去请宜德大长公主,杨建范畴胡锐各派了一行军队相随,既是保护,也是防范吧。
秦老大人叮嘱,“一切皆要小心。”对宋嘉让道,“要麻烦大姑娘了。”若是秦峥一个人去,宜德大长公主知道你是哪棵葱啊!怕是根本不会理睬秦峥。秦峥一说要请宜德大长公主,秦老尚书便心中有数,明白孙子的想法。
宜德大长公主久居老梅庵,现在帝都城里,除了宋嘉言,再有与宜德大长公主相熟的人,都在宫内死活不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