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英俊?”

“可不是。”老太太语气笃定,“不但长的好,又有学问。唉,就是身子不大好,你爹爹六岁、你二叔五岁,他就过逝了。”说着,老太太又是伤心。

宋嘉言忙问,“祖母,那你跟祖父当年是怎么成亲的啊?谁给你们说的亲事啊?”

忆及往昔甜蜜的岁月,老太太眼中浮起一抹笑意,“那会儿,你祖父可是村儿里出名的男人,有许多闺女都想嫁他呢。我命不好,亲娘早早死了。我爹娶了个后娘,后娘图我力气大、干活俐落,我都十九还没嫁人,对外说是舍不得我嫁人。其实哪儿啊,就为了我在家能多给家里干活儿。你祖父祖上是自外地搬来的,咱们老家,多是姓辛的。有一回,我去河里挑水,你祖父也去挑水,唉,看他生的单弱,两桶水都挑不起来,晃悠晃悠的,没几步就洒了大半桶,根本不是干活的料。我就帮他把水挑家去了。后来,他偷偷送了我两个粗粮饼子谢我。”

“他家里爹娘都过逝的早,就剩他单蹦一人。他就靠带村里孩子们认字,赚些个银钱,种田什么的,完全不成。”老太太笑,“不过,这也没什么。人哪,一辈子要做什么是注定的。你祖父那双手,就不是干活儿的手。”

“他人生的好,有学问,但是,没钱哪。在乡下,闺女嫁谁,得看男人出不出得起聘礼。”老太太笑,“那会儿,我年纪了大了。不瞒你说,后娘一直不叫我出嫁,我心里也急的很。等到过了二十,村儿里的好男人都给别人挑走了,我就是嫁也没好人家儿要娶了。我看你祖父还不赖,就悄悄跟他说了,叫他去我家里提亲。”

“祖父就去了?”

“他脸皮儿薄的很,穷讲究,还说要准备聘礼啥的。我一问,他手里又没银钱,要把自家的几亩水田拿来当聘礼娶我。我的天哪,这怎么成?真把水田当了聘礼,以后我跟他成亲,吃啥喝啥?”宋老太太含笑抱怨,“我才不管他呢,反正,乡下地方,也不太讲究。跟我那后娘吵了一架,我就搬去他家里了。买挂鞭炮往门口一放,就当成亲了。”

“你祖父啊,早早就中了秀才。后来,他也有科举的意思,我没叫他去。”老太太道,“有一回,我跟他去城里赶庙会,唉哟,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的瞧他。真是没个脸皮,又不是自家男人,哪里好那样看的。”

“咱们老家县城里倒是有个举人老爷,听说,家里就有三个小老婆。我没念过书,也不识得字,你祖父有时会念诗给我听,我虽然觉着好听,却是一句不懂。”老太太道,“我一直很担心,他真成了举人老爷,万一娶小老婆怎么办?我就是哭瞎了也没处说理啊。”

“就说你表叔,没有为官作宰的本事,就该安安生生的与媳妇过日子。许氏啊,有点儿像我,要是你祖父敢纳小,我得菜刀砍死他。”在老太太心里,辛竹笙当然不能跟宋荣相提并论。自己儿子有本事,自然可以纳小。

想着亡夫,老太太又是一叹,“什么都好,谁知是个短命鬼。本来,他死了我还年轻。乡下,寡妇改嫁也有的是。不过,经了他后,再看别的男人,实在看不上眼,觉着不成个样子。我也舍不得你爹跟你二叔管别人叫爹。”

“你爹跟你二叔小时候,唉哟,那个会念书哟,书上的那些字,跟着先生念一遍就记得住。聪明伶俐,跟你祖父一个样,可是把我愁个半死,就担心他们只会念书,不会干活儿。像我这么傻,倒霉遇着后娘,又不要聘礼嫁给你祖父的人可有多少?要是他们不知上进,娶媳妇都难。”老太太一笑,“谁知,他们知道争气,都中了进士。”

最后,老太太总结一句,“这都是你祖父在地下保佑咱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二更稍晚~~~~~

第94章不矜持

许氏眼疾手快的先来哭诉了一番,占尽先机。故此,待辛竹筝一脸委屈、眼包热泪的来控诉时,效果大打折扣。

辛竹筝穿戴上的确不如以往在宋家时体面了,衣裳料子、做工绣花都很普通,辛竹筝一面捏着帕子拭泪一面道,“如今家里大小活计都是我们自己动,日日做活到三更天,我倒不是叫苦,只是母亲年纪大了,父亲又早早的去了,本该好生孝敬母亲颐养天年,结果,如今母亲还要每日劳作,我瞧着伤心的很。可惜,我在家做不得半分主,母亲又一味忍让,大哥耳根子软,自然大嫂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我有什么好争的呢,说句不知羞的话,女孩儿家,早晚得嫁人。我就是放心不下母亲。”

“前儿,翠飞那丫头偷偷背着我做了没脸的事儿。也怪我心软,没调\教好她,叫她失了礼数。只是,事情已经那样了。翠飞还是姑母给我的,服侍了我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端端的一个清白女儿家,被嫂子打个半死不说,硬是给发卖了。”辛竹筝泣道,“跟我一场,落得这个结果,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受的很。”

老太太实在听着累的慌,忍不住道,“你大哥跟你大嫂刚成亲,就算丫环收房,也得你母亲或是你大嫂点头,怎么能私相去勾引爷们儿!这样的丫头,打死也活该!”

辛竹筝心下一紧,道,“我知道翠飞有错,咱们虽是做主子的,也该仁慈些才好呢。”

“仁慈也得看事儿。”老太太叹口气,“你刚来帝都的时候,个子没有现在高,也不似现在瘦,没有现在白净漂亮。那时,你说话爽爽俐俐、干干脆脆,不像如今好不好的先掉两滴泪才能开口。筝丫头啊…”老太太没再说什么,道,“你也好久没见她们姐妹们,你们年轻孩子,一处说说话儿吧。”

辛竹筝哭道,“姑母定是听信了大嫂的话,厌了我。”

面对这样的辛竹筝,姐妹两个也不知该劝个啥。便是私下,两姐妹说话时,都说起过,辛竹筝这个贴身丫环去勾引自己哥哥的事儿,实在太不地道了。

于是,大家只得说些日常的事儿,譬如,“表姑在家都做些什么消谴?”

辛竹筝满脸委屈,眼泛泪光,楚楚可怜,“哪里还有得消谴,能把活儿干完就谢天谢地了。”

宋嘉言问,“都做什么活儿啊?不是有丫环婆子的么?”说实话,现在辛家自然不能与宋家相比,但,绝对是小康水准之上的。

说到这个,辛竹筝满肚子抱怨,“前儿刚把晒的萝卜条收起来,还要做年下要用的针线,准备过年的干货,事多的很。”

跟一个浑身怨气的人说话,实在是越说越闷,辛竹筝没能争取到宋家人的支持与同情,用过午饭就告辞了。

宋家自己的事也多的很,实在没精力再去关心辛家姑嫂的龙争虎斗。及至年前,吴双来宋家送年礼,还与宋嘉言在宋荣的书房见了一面。

吴双虽然家产不丰,不过,如今他正当御前听用,不说什么收贿受贿,就是正当的冰敬炭敬之类的收入,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吴双在外置了两个庄子,寻了能干的人打理,一年也有些进项,比之宋嘉言、李睿这样的富豪自然远远不如,但是,也绝不至于手紧。

宋嘉言早有准备,送了吴双一副手织的羊毛手套和围巾。为这个,可是费了大力气。宋嘉言先找了李睿,李睿又找了会织地毯的工匠,宋嘉言就只知道个大概意思,什么薅羊毛,再把羊毛用纺车纺成线,反正大概是这么个意思。弄了好久,不知薅秃了多少只羊,才得了柔软的毛线。前世,宋嘉言可是会做手工的。她给吴双织了手套围巾,用的是很平常的元宝针,但是,也很让院中的丫环们惊叹了。

宋嘉言笑眯眯地打开豆青皮儿的包袱,取出手套围巾给吴双做说明,“冬天多冷啊。两副手套,一副全指的,骑马戴。还有一副半指的,可以写字的时候戴。还不错吧,我亲自织的。”

吴双试了试,眼睛里满是笑意,点头,“很好。”

“那是。”宋嘉言得意洋洋。

“这是怎么织的,看不出来,手还怪巧的。”说着,就摸上了人家姑娘的巧手。

“这可是商业机密。”宋嘉言叫吴双低下头,给他把围巾围在脖子上,配上长衫锦袍,怎么看都有些怪。宋嘉言哈哈直乐,打趣,“哟,谁家的小帅哥啊,生的可真俊。”

吴双眼神温暖又深邃,声音清澈动听,“阿言家的。”

宋嘉言给吴双看的怪不好意思、又有些心痒痒,趁四下无人,踮起脚尖儿,对准吴双漂亮的唇角,飞快的亲了一记。

吴双先是一惊,继而哈哈大笑。

宋嘉言给他笑的恼羞成怒,捶他道,“笑什么笑!”真是讨厌的小子,竟然色\诱她。害她一时没把持住…好像有些丢脸。

吴双认真地,“等你及笄,咱们就成亲。”若宋嘉言时不时给他来这么一下子,他也要把持不住了。

“不行,我得等十八再嫁人。”宋嘉言正色道,“阿玉已经跟姚馨订亲了,你是做哥哥的,你不成亲,阿玉就不能成亲。姚馨比我还大呢。正好趁这几年,叫姚馨服了软儿,以后凑合凑合,日子也能过下去。不然,现在姚馨的脾气,真成了亲,阿玉有的烦了。”再说了,要是十五岁就成亲,万一怀孕可怎么办?年纪太小生孩子,对身体也不好。但是,这样的理由说出去,没哪个男人会信啊。正好有倒霉催的吴玉,按宋嘉言的意思,亲事已经定了,吴玉不死就得成亲。姚馨那个脾气那个脑子,若总是这样没大脑的横冲直撞,以后有的烦了。她们可是妯娌,要住一起的。所以,哪怕晚婚,宋嘉言也得拖到把姚馨调\教的懂事些,不然,她可没那个精力去给姚馨收拾烂摊子。

“你放心,阿玉会解决好的。”

站在门口的宋荣从未如此小透明过,看吴双与自家闺女有说有笑的,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他这个大活人啊。宋荣只得敲敲门板,给他们提个醒儿。

宋嘉言从榻上跳起来,惊吓地,“爹爹,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怎么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啊?她根本没听到门响或是脚步声啊。

吴双也连忙起身相迎,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姑丈。”神色恢复淡定。

宋荣踱步过去,问宋嘉言,“你来书房做什么?”

“我来找几本书看。”

宋荣威严的目光落在宋嘉言脸上,“找好了没?”

宋嘉言打个嗑巴,“好,好了。”不待宋荣撵人,宋嘉言立刻道,“爹爹,我这就回去啦。”抱着书撒腿跑了。

宋荣打量着吴双脖子里的围巾,榻上散落放着的手套,还有包袱皮儿…宋荣微微一笑,“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太客套了,又不是外处。”

吴双真不好意思说,这是他家小未婚妻送给他的礼物,尤其面前这人是他未婚妻的爹,他未来的老丈人。吴双立刻取下颈中围巾,将榻上的手套一并放在包袱里,温声道,“小侄手上没有贵重物件儿孝敬姑丈,这几样东西,倒是新鲜实用,就弄了一套来孝敬姑丈。因不知合不合适,正巧遇到言妹妹在,就问了问言妹妹的意见。”

宋荣温和笑问,“这是什么?是看着怪新鲜的。”

吴双体贴的道,“早上看姑丈都是骑马上朝,冬日天寒,这是手套。这双全指的,可以早上骑马时套,柔软的很。这双半指的,是想着姑丈公务繁忙,批改公文什么的,戴着正好。长的是围巾,挡风挡雪的,暖和。简薄的很,是小侄的一番心意。”

“有心了。”

“不敢当姑丈的赞,孝敬长辈,本就是小辈该做的事。”

非但没收了人家小情侣全部爱的手工毛线定情织物,打发吴双走后,宋嘉言也被宋荣叫到书房训了一顿。大意是,宋嘉言再这样不矜持,以后就不准他们见面了。宋嘉言振振有辞,“以后要成亲过日子的,先培养一下感情也没什么不好。”

宋荣气地,“你这感情培养的过了!你对吴双做什么了?”

宋嘉言吐吐舌尖儿,小心翼翼地瞅着宋荣的脸色,问,“爹爹,你看到啦?”分明是趁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亲了一下。

宋荣脸色臭的很,宋嘉言捂嘴偷笑,嘴巴凑到宋荣耳际,小声说,“阿双很俊啊,偶尔有些把持不住。”

也就宋嘉言是个丫头,若是宋嘉让宋嘉诺露出这种色眯眯的模样,宋荣得狠敲他们一顿。鉴于宋嘉言是女孩子,宋荣罚她抄了一百遍女诫。

简直太不矜持了!

其实,宋嘉言这种不矜持,还属于小情侣双方你情我愿、你侬我侬、情不自禁的不矜持,姚馨的不矜持,就有些打脸了。

亲事已经定了,吴双催促吴玉去姚公府走一趟,总要全了礼才好。

原本,景惠长公主根本不屑于登姚公府的门儿,知道吴玉要去姚公府送年礼,为了见吴玉一面儿,方去了姚公府。往日长史官去吴家啥的,吴家兄弟总是不在…

景惠长公主不喜欢姚公府,姚公府也不见得多欢迎她。不过,这是长公主殿下,心里怎么想另说,起码面儿上不能失了礼。

吴玉于前院放下年礼就要走,姚林轩苦留,“长公主殿下想见一见你,阿玉,你便随我过去一趟吧。”

吴玉冷冷道,“我还有事,恐怕没时间拜见公主殿下了。”抽身走了。

吴玉还没离开姚公府呢,姚馨追了出来。亲事已经定了,姚馨拉住吴玉的袖子,可怜巴巴的问,“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吴玉抽回衣袖,冷声道,“县主自重。”

姚馨眼圈儿都红了,说,“我就是喜欢你,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以前,是我错了,你别生气。”

“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吗?你知道错了,我就不能生气了?”吴玉讥诮,“你以为你是谁!你当我是什么!真是笑话!”

再没多看姚馨一眼,吴玉转身离开,留下姚馨一人站于冬日暖阳之中,怔怔的流下泪来:原来,我喜欢的人,也可能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稍晚~~~~~~~~~

第95章最坏的可能

因为有从吴双那里截获的自家闺女亲手织的围巾手套,这个年,宋荣过的很温暖。吴双挨了宋嘉言一顿埋怨,说他,“笨死了,还是状元呢。以后不给你织了。”

吴双冤死,道,“姑丈早瞧出来是你送我的,他说要,我哪儿敢不给。”得罪老丈人,他就不用混了。吴双央求,“好妹妹,再给我织一副吧,”

宋嘉言撅嘴道,“我就织了一副,剩下的毛线,叫丫环们织好,都送人了。我以为爹爹没有呢,就又送了他一副。”这也正常,手套围巾都是外头用的东西,宋荣只顾在外头显摆了,回家换了家常衣裳,那些东西就不戴了。所以,宋嘉言一直不知晓,原来给吴双的东西早被他老爹没收了。

“反正爹爹有两套,他也用不了那些,我再要回一套给你戴。”

一想宋荣的脾气,吴双哪里有这种胆子,连连摆手,“算啦,你可别跟岳父开口。到时,你没事,岳父非迁怒于我不可。”

“不但笨,胆子还小。”宋嘉言大包大揽,“你别管啦,我来办就成。”

宋嘉言倒是自信满满,结果,刚跟宋荣开口,就给宋荣啐了回去,宋荣骂,“山珍海味养你这么大,真是白眼狼,送出来的东西,还要要回去!赶紧滚,别叫我发火!”

宋嘉言没料到一点小事儿,老爹就大动肝火,一身狼狈,抱头鼠蹿的逃了,一边逃一边暗暗想:莫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倒吃起准女婿的醋来。

宋嘉言转眸想了个法子讨好老爹,自己用蹩脚的针线给老爹缝了几个鸦青色的靠垫,亲自给老爹送到书房去,还甜言蜜语地,“爹爹现在越来越忙,总是呆在书房。这垫子里絮的是上好的丝棉,这样放在椅子里。”说着,宋嘉言就拿着一个给老爹垫在椅背与腰身之间,说,“爹爹,等你累了,就往后一靠,又软又舒坦,也解乏。”

宋荣警觉地,“又要给我要手套啊?”

“爹爹也太小瞧我了。”宋嘉言笑一笑,煞有介事地,“要说在我心中最重要的男人,爹爹要是排第二,无人能排第一。”

“这是什么话?”宋荣笑,“你别给吴双三两句好话就哄的找不着北就成。”又来这里拿好话哄他,宋荣想想就好笑。

“不会的。我想好了,以后绝不再趁机占他便宜了。”宋嘉言道,“爹爹说的对,女孩子是要矜持一些。虽然他长的俊美些,我也得把持得住才好。”

宋荣斥,“混账话。”就算他闺女色眯眯的亲了吴双一记,宋荣也坚持认为,占了便宜的人是吴双,吃亏的人是他闺女!所以说,所有女婿都是小混蛋啊!总是占他这傻闺女的便宜!

宋嘉言给父亲捏着肩膀,道,“喜欢是一方面,还有,我是想以后是要一起过日子的,先熟悉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你们也忒熟了。婚后感情好,叫恩爱。婚前叫什么?”

“知道啦。”宋嘉言道,“我会注意的,爹爹。”

宋荣长长叹口气。

如果可以注意或是控制的,就不是感情了。

爱情是什么滋味儿。

前世宋嘉言没机会感受一下,她就穿了。穿到今生,她以为她也就是听从父命嫁一个门当父户的男人,然后,守着这个男人与男人的小妾们一道过日子。她从未幻想过,她可以拥有像吴双这样优秀的男人。

见不到他就会想他,见到他,哪怕不说话,都会觉着开心,吃饭睡觉都会想着他、念着他。

宋嘉言对吴双道,“每天都想再多喜欢你一些。”

“这么喜欢我?”

“比喜欢更喜欢。”宋嘉言眼睛亮晶晶地,浑身洋溢着一种欢乐,她认真的对吴双说,“阿双,这世上,有谁会像我这样喜欢你呢?我觉着,肯定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我想再多疼你一些,每时每刻都对你好。我想对你好,不是为了贪图你什么,就是想对你好。”

等宋嘉言絮絮叨叨的把吴双说的心里暖烘烘的开始往外蹿腾小火苗儿,情不自禁的想摸一摸佳人的小手儿、搂一搂佳人的小腰时,宋嘉言就会义正严辞的躲开,还会告诫吴双,“这可不成。还没成亲呢,得规规矩矩的,不能动手动脚。”

吴双一口老血横在喉间,他忍着吐血,温柔道,“好妹妹,你与我亲近些,就是对我好了。”

“那也不成,咱们这样安安静静的说话儿就好。我爹爹说了,得注意保持距离。”

“早晚成亲。”吴双嘟囔。

“那也得等成亲才行呢。”宋嘉言坚决不肯给吴双亲近,还威胁吴双,“你再这样,爹爹就不会让我们见面了。”

吴双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这哪儿是岳父啊,分明就是棒打鸳鸯的大棒子。

宋嘉言谈着恋爱,万事顺遂。过得几日,李思的及笄礼到了,宋嘉言亲自去李家观礼来着。用过午饭,宋嘉言多留了会儿,私下送了李思一对红宝石攒的花钗做及笄礼,李思推却,“言妹妹,这实在太贵重了。”不肯收下。

宋嘉言笑,“明年我也就及笄了。”

李思此方接了,笑,“多谢你。”

“诶,有没有人给你说婆家啊?”宋嘉言素来八卦,她与李思早就是手帕交,如今李思都及笄了,宋嘉言自然要问一句。

李思脸颊微红,悄悄道,“父亲为我看好了张翰林家,已经看好定亲的日子了。”说着,又叹口气,“天底下没有嫁不出去的闺女,我亲事倒是好说,就是我哥哥,今年都十七了,有许多为他作媒的,他都让母亲回绝了。”

宋嘉言道,“李大哥生的俊俏,人也有本事,当然就会挑剔一些了。”

李思叹,“倒也不全是大哥挑剔,因着大哥跑了几年生意,又无功名。这世上,谁不势利呢。其实,势利也不是错,就是爹爹为我寻亲事时,也会打听别人的功名前程。我哥不能出仕,一般商贾家的女孩儿,父亲也看不上。勉强找吧,又多是庶女。”说着,李思又叹了回气。

宋嘉言寻思了一回,劝道,“你发什么愁?要是李大哥,就不会为这个发愁。与其娶个不合心意的,还不如不娶呢。真娶个不怎么样的女人,倒委屈了李大哥。”

李思点点头,“我也希望大哥娶个配得上他的人。”

两个女孩儿正说着私房话儿,李睿自外面进来,手里还捧着个匣子,笑道,“姐妹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还娶啊嫁的。”

李思嗔道,“大哥,你又偷听我跟言妹妹说话。”

“哪里是偷听,一个比一个的嗓门儿足,不用偷就听得到。”他自幼习武,耳力自然比寻常人强些。李睿笑着匣子放下,打开来,是几样热腾腾的细点,“我叫小厮去买的,还热着呢,吃吧。”

“核桃补脑。”宋嘉言先递了块核桃酥给李睿,李睿接了,坐在一畔,三人一道吃糕点喝香茶。自从李睿行商始,李家的待遇啥的,绝对不比公门侯府差。无他,有些东西,公门侯府或者没有,但,商人手里肯定有。譬如,这茶叶据说就是进上的好茶。

宋嘉言比较偏爱桃香饼,李睿道,“今年想去杜若国走一遭。”

宋嘉言长吁短叹,“实在羡慕死我了。”

李睿笑,“羡慕也没用,若是你小几岁,还能带你一道去见见世面。如今听说你跟吴双的事都差不多定了,我要是带你出去,不要说宋大叔,吴双也得杀了我啊。”

宋嘉言微惊,“李大哥,你怎么知道的?”这事,没人外传啊。

“吴玉与姚姑娘的婚事已经定了,姚姑娘急着大婚,吴玉以兄长尚未婚娶为由推拒婚期。长公主岂是好糊弄的,自然只得将宋吴两家的亲事合盘托出。你年纪尚小,嫁的是吴双;姚姑娘略长,嫁的是吴玉。长幼有序,如今公主府就等着你及笄好行婚礼,姚姑娘方可出嫁。”李睿消息相当灵通。

宋嘉言摇摇头,姚馨又在舍本逐末。吴玉对她没有半点儿意思,就算成亲能改变什么?

宋嘉言看向李睿,道,“李大哥,你要是去杜若国,先问问我哥,他是去过杜若国的。什么时候出海最合适,这个都有讲究的。还有,我二叔在福闽做官,你去杜若国,必然先去福闽,我托爹爹给你写封信,有事的话,你就去找我二叔。起码,有个熟人好说话。”

李睿笑,“我都晓得。若不是听阿让说起过杜若国的风光,我还没有这个心呢。”

宋嘉言端起茶呷一口,笑,“杜若国不过是个岛国,如果有大船,去更远的国度,那里才是黄金国度。我们这里的丝绸、茶叶、瓷器,都能卖出天价。我若是个男人,就自己造一艘大船,带上三五个美人儿,世界各地的去瞧瞧,看一看,这世间不一样的风情。”

宋嘉言与李家兄妹向来感情极好,一直呆到傍晚才回家。

李睿笑留,“用过晚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啦,吃过午饭,又喝过下午茶,再在你家用晚饭,回去肯定挨训。”宋嘉言一笑,“你什么时候走,着人跟我说一声。”

又去辞过李太太,李睿送宋嘉言出门上车,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宋嘉言刚回家就听到了一个劲爆消息,太后娘娘派史官传话,召她们姐妹明日进宫。

宋嘉言心里一个激灵,看向宋荣。

宋荣老神在在,“太后不是只召见咱们家的女孩儿,只管跟着你们太太去,规矩都学过了,进宫勿要失礼。”

宋嘉语实在想问一问,好端端的,怎么太后要见她们呢?宋嘉言却是在想,四皇子婚事已定,接下来就是五皇子的亲事。五皇子的生母丽妃娘娘,乃太后娘家嫡亲的侄女儿,故此,五皇子一直深为太后所喜。

这种阵仗,定是为了给五皇子择妃。

不过,倒不是宋嘉言自卑,依仗宋家的门第,尽管宋荣为天子近臣,但是,皇子妃什么的,实在太勉强了。

那么,太后所谋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