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瞧着距离一刻钟越来越近,南春也越来越紧张,很快沙漏就到了一刻钟的位置。
周晗却依旧没有一点儿动静。
夕月绝望的蒙住脸,还是,没用啊,那接下来可以求谁呢,方才南春可是已经警告过,决不许乱跑,听她的意思,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难不成就眼睁睁的看着一老一小这般不成…
还未想好怎么做,手却轻轻被人抓了下,连带的阳和欣喜欲狂的声音随即响起:
“小世子…夕月,你快看,小世子,醒过来了…”
太过激动,后面的话明显带上了哭腔。
夕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得抬起头来,正对上周晗虚弱的眼睛:
“姑姑,晗儿,饿…”
夕月腿一软,一下跌坐在地,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小世子真的醒了,那不是说,太妃娘娘也不会有事了?止不住连连磕头: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袁小姐真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吧…”
只她尚未祝祷完毕,有巨大的声响却忽然在远处响起。
声音太大,震得太妃住的殿宇都好像在晃荡。
第183章
坤宁宫那里, 这会儿也正乱成一团。
却是坤宁宫西南角的一处宫室,一瞬间轰然倒塌。
扬起的巨大烟尘呛得众人一阵阵咳嗽。
一众大臣, 个个变了脸色, 众女眷更是骇的魂飞魄散,若非怕冲撞了皇上皇后, 怕是早乱起来了。
待得烟尘散去, 皇上脸色更加难看。
至于皇后,毕竟是大病初愈, 这会儿明显已是有些支撑不住。
胡庆丰眼睛眨了眨,神情便有些惊疑不定——
怎么会有宫室倒塌, 之前, 太后并未说起过啊。一时有些疑心是不是皇上那边做了什么手脚, 却又想不通出了这样的事于皇上而言有什么好处…
倒是那纯阳子反应最快,伸出手指,低头默诵口诀:
“西南为坤位, 又正对坤宁宫…”
语毕抬头,冲着皇上徐徐道:
“万岁莫要忧心, 吉兆之前必有异象,不过是还有尊贵之人未曾现身…”
这是什么吉兆,竟是皇上皇后都压不住吗?纯阳子的意思, 分明是暗指有人身份尊贵更胜皇上皇后!
场上一时静的吓人。
皇上瞧着纯阳子,脸色都有些狰狞。
至于胡庆丰这会儿却是完全抛去了心头的疑虑,甚至太过激动,一颗心也跟着“咚咚咚”跳个不停, 只觉太后姑姑这一招真是太高了——
皇后执掌后宫第一次大典,就因为福气不够惹得上天降怒,摧毁宫室,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太后面前直起腰来。
这样的事传出去,便是皇上的威信,在百姓中也必然大打折扣,毕竟,连老天爷都不保佑的皇上,何德何能执掌这个国家。所谓名正方能言顺,以后太后再想做什么事,可不就容易的多了?
那边儿胡敏蓉却有些心情复杂,怪道之前对皇后的挑衅,太后一点儿不放在心上,还一再催促自己过来坤宁宫看热闹,原来早有准备。
如果是从前,胡敏蓉这会儿不定多开心呢,毕竟,胡太后的荣光就是胡家兴盛的保证,独有这回,却是不同,一想到待会儿要去如意湖,胡敏蓉只觉头轰轰直响…
那边纯阳子顶着皇上杀人似的眼神,却是吐出了最后几个字:
“贫道算的不错,如意湖怕是和太后娘娘有关了…”
偌大的坤宁宫一时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毕竟这可是直接挑战皇上的权威。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局面怕是会彻底失控时,一声轻笑却是在众人耳旁响起:
“呵呵。”
声音不大,众人却是一哆嗦——笑的人,是皇上。
似是没瞧见众人苍白的脸色,皇上点了点头:
“朕的母后,自然是天下最尊贵的。既是如意湖吉兆和母后有关,如此盛事,自然要请太后过来同观。”
胡庆丰长出一口气——果然如太后所料,皇上是个最爱面子的人,唯恐将来青史上,留下半分污点。只可惜,太爱面子也太心软了些。不然,也不会落到今日境地。待得过了今天,太后威名必然更胜往日,皇上便是想压可也压不住了。
眼瞧着众人簇拥着皇上皇后往如意湖而去,胡敏蓉脚下却是和钉了钉子一般,竟是无论如何也迈不动脚——
如意湖有没有吉兆她不知道,却万分清楚那里定然有妹妹胡敏君的尸体!如果永远陈尸湖底也就罢了,真是和吉兆搅在一起…
“蓉姐儿怎么了?”旁边喜气洋洋的于氏走了几步,才察觉到女儿没有跟上来,待得回头瞧见胡敏蓉的神情,不觉有些诧异——
怎么瞧着女儿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
“我无事。”胡敏蓉吓了一跳,忙摇头,假装着四处张望了片刻,低声道,“就是阿妹,都这会儿了,也不知跑到那里去了,这里可是坤宁宫,我担心…”
于氏方才也是太兴奋了,毕竟胡太后地位稳固,意味着胡家也只会跟着水涨船高,倒是把找不到小女儿的事给丢到一旁了,这会儿听胡敏蓉这般说,一颗心也提了起来——坤宁宫可是杨皇后的地盘…
“不然,母亲先过去,我悄悄找找她去…”却是暗暗祈祷,母亲能同意自己的意思,让自己留下来…
“我和你分头找找,一刻钟后在这里会面。”于氏却是很快有了决断——小女儿要找,如意湖也是一定要去的,毕竟,听那纯阳子的意思,那里可是会出大事,一想到以后胡家会更上一层楼,于氏现在就止不住激动。
看于氏坚持,胡敏蓉无法,只得应下,期间故意拖拉了会儿,想着母亲最好等不及一个人先去了才好,不想磨磨蹭蹭到了约定地点后才发现,于氏并没有丢下她离开:
“咱们快些,应该赶得及。”
“敏君那个死丫头,回去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来到宫里还敢乱跑…”
口中说着,拉着胡敏蓉便疾步往如意湖而去。
远远的就能瞧见如意湖边太后的銮驾,于一众贵妇中显眼至极,倒是皇后的人,被挤到了角落里。
“太后娘娘到了呢。”于氏大喜,刚要催促胡敏蓉再快些,湖边人群就爆出出一阵惊呼,却是方才还平静的湖水,忽然剧烈的动荡起来,然后就有巨大的水泡咕嘟嘟从水底冒出,仿佛湖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马上就要奔涌而起。
“吉兆,真的,有吉兆呢。”于氏嘴唇都是哆嗦的。胡敏蓉却觉得头皮发麻,连带着浑身发软。
“快,咱们快些…”于氏连声催促,到得最后,竟是拽住胡敏蓉的胳膊就小跑了起来。
“啊呀!”人群忽然爆发出更大的声响,连带的还有不敢置信的惊叹声:
“这是什么…”
“瞧着,像是,人?”
“人?吉兆是一个人吗!”
“啊呀,怎么会!”
“吉兆,人?”于氏听得心里越发痒痒——湖水中忽然出现人,难不成是什么仙人精怪不成?来给胡家,不对,来给太后送福送贵?真是那样的话,可要比什么冬天开牡丹震撼人心的多了。
两人这会儿已来到了了人群后面,看是于氏,本是站在一起的命妇忽然就分开成两排,竟是给于氏母女让出了一条路来。
即便之前已经确信,如意湖吉兆必然对太后大大有利,于氏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能得到好处了——这些命妇中,可有好几位,地位都远在自己之上。平常更不止一次因为自己外戚的身份而甩过脸色!眼下竟然对自己敬畏成这般。
太过兴奋之下,浑然没有察觉,其他人看过来的视线有同情,有讥讽,有幸灾乐祸,唯独没有羡慕…
只当于氏把视线转向湖水中时,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僵住——
离岸十多米的湖面上,这会儿可不正有一大朵浪花正上下翻涌,水波涌动间,更有一个穿着鲜亮衣裙的女子上下沉浮,大摆的红色裙幅如怒放的花朵,铺展在悠悠碧水之上,让人觉得说不出的瘆得慌。
于氏瞧过去时,女子正好被水冲击着慢慢转过头来,一双黑魆魆的眼睛死死的瞧了过来。
胡敏蓉眼前一黑,好险没栽倒地上。
于氏则是“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君姐儿…”
几乎是于氏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的第一时间,一直不发一言的皇上视线先在僵着一张脸的太后身上掠过,最后停在同样目瞪口呆的纯阳子身上,冷笑一声道:
“这就是你说的,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瞧见的,吉兆?”
语气中是完全不加掩饰的讥诮。
太后脸色又黑了一层。
至于纯阳子,眼神中可不同样闪过一丝慌张却也明白,若是不能化解,怕是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了!
只可惜还没等他想出合适的借口,皇上已经直接抽出宝剑,朝着纯阳子就砍了过去:
“妖言惑众,万死难辞其罪!”
可怜纯阳子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大好头颅已是“噗通”一声,飞入如意湖,血色涟漪一下在湖中荡漾开来。
内外命妇并一众大臣明显都被吓到了,一瞬间“噗通通”跪倒一地。场中除了皇上,也就是太后并皇后三人站着。
瞧着皇上剑尖上殷红的血,饶是胡太后,这会儿也只觉心虚气短。
皇上却是没有丝毫上去安慰的意思,冲着太后冷冷一笑:
“太后觉得,朕这样处置可还妥当?”
那边侍卫已是七手八脚的从水里把人捞了出来,于氏踉跄着跑上前,终是确信,眼前这个被浪花托起死不瞑目的女子,真的是自己的小女儿,一时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胡敏君的尸身大放悲声: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的君姐儿啊…”
站在人群最后面的胡敏蓉却是再不敢上前,甚至哆嗦着不住后退,有心想跑,又被于氏的哭喊声唤回了心神,心里却是对蕴宁生出无边的恨意——
若非因为袁蕴宁,自己也不会和妹妹发生争执,不发生争执的话,妹妹就不会死!
既然人已经逝去了,怎么也要能借此谋取最大的利益才好。
竟是跪在地上膝行向前,来至皇上跟前,磕头不止:
“君姐儿自来乖巧,定是有人害她。还请皇上给我妹妹做主啊。”
又冲着神情紧绷的胡太后磕头:
“太后,君姐儿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她那么听话,如何会乱走?十有八、九,是被人所惑,听了什么人的话,才会跑到这里来…”
胡太后眼底闪过一丝阴寒,瞬间明白了胡敏蓉的意思——
自己这个侄孙女自来是个心细如发的,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破绽不成?
她心里这会儿可不同样恨不得把破坏了自己计划的人千刀万剐?
当即扬声冲着皇后道:
“今儿后宫事务,全是皇后一手安排,人员出入,想必皇后也是心里有谱的,今儿个进宫的内外命妇眼下可是全在这里?还有值事宫人,可是各司其职、各安其所?”
皇后尚未开口,胡敏蓉已是在众人中逡巡一圈,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位置靠前的聂老夫人和丁芳华身上:
“两位夫人都在这里,敢问贵府小姐,这会儿去了哪里?”
正自痛哭的于氏正好听到这句话,倏地抬起头来,忽然想到一点,难不成这袁蕴宁也是想嫁给庆王世子,因此和君姐儿起了争执之下,最后把人给害了?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
“是袁蕴宁,一定是袁蕴宁害了我女儿!”
“害了你女儿?还请这位夫人莫要血口喷人。”有声音在人群后响起,众人回头,却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孩儿,手里还抱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好像是花盆样的东西,有人一下认了出来,眼前女孩子,正是胡家人口中的凶手袁蕴宁。
第184章
“血口喷人?”胡敏蓉回过头来, 瞧着静静站在人群后的蕴宁,眼睛中却似能喷出火来, “这么和一位刚刚痛失爱女的可怜母亲说话, 袁蕴宁,你的心是, 铁铸的不成, 竟是殊无半点同情之意…”
口中说着,泪水如雨般坠落, 和哀哀哭泣的于氏相伴一处,显得尤其可怜。
“胡小姐正当妙龄, 这般溘然而逝, 世人哪个不怜?”蕴宁蹙了下眉头, “可就因为胡二小姐可怜,我就要承认自己是凶手吗?这是哪家的道理?还是说其实胡大小姐心里,找不找得到凶手都不打紧, 关键是你想让谁来做凶手?”
胡敏蓉一下被说中心事。
却自诩蕴宁去了哪里,再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不管和妹妹之死有关也好, 还是她承认,私闯宫闱,偷偷跑去见袁太妃也好, 只要能送到太后娘娘手里一个把柄,就能撕下袁家一块肉来。而袁蕴宁名誉受损的情况下,自己也不算全无所得。
当下用力摁了摁眼角,红通通的眼睛, 衬的人越发可怜虚弱:
“若然袁姑娘行的正,坐得直,又何惧旁人猜测?正旦日这样的大日子,大家俱在坤宁宫待命,却唯有两人不见踪影,一为舍妹,一为袁小姐,现下舍妹却是丢了性命,袁小姐倒好好的站在这里——袁小姐的意思是和你无关,难不成是暗示,有人特特针对舍妹不成?还有就是,袁小姐可敢告诉我们,这期间,你,到底去了哪里?”
所谓“特特针对”,无疑是把矛头再次指向皇后。至于说蕴宁的去向,胡敏蓉却是笃定,一个初进宫闱的十几岁小姑娘,这会儿不定吓成什么样呢,只要态度上有丝毫犹豫,则必然会被打上“做贼心虚”的烙印。
只蕴宁尚未开口,那边聂老夫人已是冷笑一声:
“这一个两个的,当我们袁家好欺负不是?凭你们母女俩算什么东西,也敢把这么大一盆脏水,往我孙女儿身上泼?袁家女孩儿儿如何,还轮不到你胡家置喙!”
口中说着,又冲蕴宁招手,语气心疼至极:
“瞧瞧把我们宁姐儿给吓得哟…宁姐儿到祖母身边来。”口中说着,视线再次扫向于氏并胡敏蓉,咬着牙道:
“我倒要看看,哪个敢难我孙女儿…我孙女儿没事也就罢了,真吓出个好歹,老身定不与你们干休!”
袁家女子多是出身将门,聂老夫人也不例外,年轻时脾气也堪称火爆。袁家人护犊子也是出了名的。
这般一发火,方才还恨不得吃了蕴宁的于氏,瞬时蔫了。至于胡敏蓉,更是头一遭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又羞又窘之下,眼泪落得更急:
“聂老夫人,您身为长辈,如何能这般欺负晚辈…”
聂老夫人冷笑一声:
“你也知道被欺负的滋味儿不好受?所谓礼尚往来,你们胡家可以母女齐上阵,欺负我孙女儿,老婆子就是欺负回去又如何?”
胡敏蓉也好,于氏也罢,如何遇见过袁家这样的?和其他贵妇相处时,旁人要么地位权势不如胡家,要么瞧在胡太后的面子上,总要对于氏抑或胡敏蓉荣让几分,即便受了些气,也大多能忍就忍过去了。
还是第一次碰见聂老夫人这般毫不讳言,“就是要以势压人”的主。
胡敏蓉顿时气苦不已。
便是胡太后,何尝不是不舒服至极?只莫说现在皇上皇后正在一边虎视眈眈等着挑她的错处,便是武安侯袁烈手中执掌的兵力,胡太后也雅不愿现在就这么直接跟人翻脸。更别说,方才于氏和胡敏蓉所言,全是猜测,根本没有半点儿依据。
看到妻女受辱,便是太后也颜面无光,胡庆丰却是有些忍不下去,哼一声,刚想开口叱问,却忽然觉得冷飕飕的杀气迎面而来,抬头看去,却是袁烈,正恶狠狠的瞧过来,更甚者,还不紧不慢的撸了撸袖子,晃了晃钵大的拳头,一副“只要你敢开口,我随时奉陪”的模样。
更甚者站在不远处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也齐齐朝着胡庆丰怒目而视——
可不正是袁钊钰和因为赈济灾民立下大功新近也补了侍卫的袁钊睿哥俩?看两兄弟摩拳擦掌的模样,胡庆丰气的肝都有些痛了,这袁家人一个两个的不论男女,全是土匪的性子吧?这么多人就敢直接威胁自己这个朝廷一品大员?
这可是皇上皇后面前,太后可也在呢。以为是大街上打群架、聚众斗殴呢?只任凭他心里简直要把袁家祖宗十八代全都给骂尽了,这会儿依旧有些怂了。
“原来袁家人已经势大到可以藐视皇权律法吗?”胡敏蓉终是忍不下这口气,“私闯宫闱在先,恶语逼迫在后,只这么多人瞧着呢,却是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口…”
“胡小姐不必做出这么万般委屈的模样,袁家人做事自来坦坦荡荡。”蕴宁实在厌极了胡敏蓉这般,直接打断了胡敏蓉的控诉,“不像某些人藏头露尾,为一己之私利,时刻谋算他人,所谓贼喊捉贼,也未可知…”
“什么贼喊做贼,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害死了我妹妹…”胡敏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蕴宁的话似是意有所指,又想到之前可不是跟踪袁蕴宁时和妹妹起的冲突,难不成被她发现了什么端倪不成?
可也不知是该胡敏蓉倒霉,还是事有凑巧,她这一句话刚出口,本是平静的如意湖水忽然就再次剧烈的翻涌起来,胡敏蓉一哆嗦下意识的回头,正好瞧见被一大朵浪花猛烈顶起来的一个圆溜溜的物事——
竟然是之前被皇上砍下来的纯阳子的人头。
更可怕的是随着浪花越来越大,那人头竟然从从水面上飞了起来,最后更是直接朝着胡敏蓉就砸了过来。
胡敏蓉吓得连声尖叫,连滚带爬的往旁边躲,好歹避开了被砸中的命运,眼睁睁的瞧着那颗人头在面前蹦了三蹦,然后滚到胡敏君的尸首旁,和胡敏君死不瞑目的模样并排在一起,形成一个诡异的形状,正正和胡敏蓉六目相对。
胡敏蓉一句话没说,一头栽倒了地上,分明吓得昏死过去了。
再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旁边的人也都是半晌无言,便是瞧向胡太后的眼神都多了些莫名之色——
之前纯阳子可是口口声声说如意湖将有大吉之兆,还口口声声说和太后有关,现在瞧着,可不确实是和太后有关?可怎么瞧着都不是大吉之兆,而是大凶才对啊。
胡太后可不同样想到了这一点?脸色已是铁青,再不愿留下来,直接上了辇驾离开,只和来时的煌煌威势相比,怎么瞧着,走的都有些萧瑟和狼狈的意味。
倒是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瞧着蕴宁的神情也有些意味悠长——
当初在广善寺里,蕴宁是唯一一位得了大师批语福慧双全命格的女子,现在瞧着,这福气果然不是一般的大啊。
那边蕴宁已是上前一步,来至皇上皇后面前——之前已是听南春说过,当初寺庙中的周先生、周夫人,真实身份根本就是皇上皇后。即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么近距离的瞧见,蕴宁依旧有些不敢置信。好在皇上虽是威严的多,皇后依旧神情慈爱,瞧着蕴宁的视线里更是不加掩饰的欢喜。
蕴宁好容易定下心神,缓缓跪倒,举高抱在怀里的东西:
“承蒙皇后错爱,蕴宁幸不辱命。”
幸不辱命?众人惊诧之余恍然大悟,难不成方才胡敏蓉口口声声指责袁家小姐私闯宫闱全是胡说八道,事实真相分明是袁家小姐根本就是奉有皇后旨意才离开的。
本就侍立在蕴宁身后的南春跟着上前,接过蕴宁手里的东西,把外面裹着的布一层层解开,露出里面一盆绿植来。
“墨兰!”
兰花也就罢了,还是世所罕见的并蒂墨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