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反倒是玄关处的灯开了。

转过头看着他那只还按在她身旁的开关的手,她觉得自己像一个神经病人似的。

刚刚送她回来的是一个到现在她也不算认识的男子。下午她跟着吴珍妮喝下午茶的时候,那一群贵妇明显对她非常感兴趣。其中一位是某太平绅士的夫人,与她更是亲近,大赞她合眼缘,硬要将自己的儿子介绍给她认识。安凝木最烦这种事情,便马上想拒绝。但坐在她身旁的吴珍妮似乎也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立马就替她答应了。

迫于无奈,她也只好与那位妇人的儿子吃了一顿饭。那男子对她非常好奇,原因是他家母亲从来没有给他介绍过女人,他直言他母亲巴不得他不娶,好让她免受媳妇的罪。

像他那样的豪门子弟,那个不是纵横花丛的,三言两语就可以将小女儿哄得飘飘然的。只是她的心像是被某些事情磨起了茧子,一般的摩挲已经无济于事了。幸好她今日心情极佳,也配合他那点风流小招数,于是一顿饭下来还是非常愉快的。饭后,他风度翩翩的坚持要将她送到楼下,并下车绕到车子的另一端,替她开门。

她不知道施浩晨有没有看到那样场景。明明她什么也没做,但内心却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别乱吓人,在家怎么不开灯!”她强将那股心虚压下,又不是偷情,她心虚什么?就算她是偷情,也轮不到他管。

“这么晚不回家,也不知道接电话,才叫做吓人。”他淡淡的说。

安凝木无言以对,她今日出门的时候将他的号码设添加进了黑名单,他的电话应该是被拦截了吧…难为他还替她担心,她又有点过意不去了。好吧,等下就将他从黑名单里移除好了。

看她不做声,他也不催她,只是细细地打量她,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哭过吗?”

下午出门之前,她化了一个较浓的妆,以为将痕迹全数隐去了,没想到他还是看出来了。她走到客厅随手将包包往地上扔,然后歪歪在坐在沙发上。

他也随她坐下,看她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发生。”她摊着手脚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随后便问:“你怎么在这里?”

每每她问他这句话,或者要他不要再出现在她

面前,就是他最头疼的时候。

“因为你在这里。”他无奈地说。

对于这样的答案,她报以沉默。她见识过他的诡辩,这种问题跟他争拗下去根本不会有答案。反正她赶不走他,他好像也不会乱来,她就由着他了,当他透明便好。

又一次,他被她冷落了,他憋屈得几乎内伤了。

在她几乎睡着的时候,他推醒了她,“别在这里睡。”

那时她睡意正浓,嘤咛了一声便想翻过身继续睡,奈何她选择错了方向,差点就摔倒地上,他眼疾手快,才勉强拉住了她。

安凝木被这么一打扰,也清醒了过来。她看了看他的手,发现他已经将绷带解了,便问他:“好了吗?”

他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那只解了绷带的手。看着她满脸倦意,便催促她去洗澡。

这次她倒是听话,爬起来便往浴室走。一洗完澡出来,便倒在床上,动也懒得动。每次她哭过以后,人总会很乏很累,几日也缓不过来。就像旁人熬了一晚夜,要大睡几天才能补回来。

当施浩晨洗完澡的时候,她那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将半个枕头都弄湿了。他不想将她吵醒,但又不能让她湿头发睡觉。他权衡了一下,还是将风筒拿过来,将它调到最小的那一档,然后让她倚在自己的怀里,慢慢地将她的头发吹干。

看着她地躺在他怀中安睡,他的目光根本无法移开。这应是他最怀念的安凝木,其实被他疼惜的她就如孩子懵懂,毫无防备地在他身边。他倒是失神了,手一松就将风筒掉到她的额头上。

安凝木马上就惊醒了,捂住额头,痛得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马上将风筒放到一边,拉开她的手,“别按着,让我看看。”

那处被砸到的地方果然红肿了一片,就差那么一寸就会砸到眼睛,他心痛得不得了,巴不得将那个风筒从顶层扔下去。

她痛得红了眼眶,一双大眼睛泪光闪闪地看着他,那模样就像只无害的小白兔,既是可怜又是委屈更是动人,看得他口干舌燥,但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温柔地替她揉揉红肿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她说:“不痛了。”

其实她还是觉得很痛,但看他那么的慌张,即便安慰他一下。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是他受伤了。刚才他拉开她的手替她检查

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手指也在微微颤抖。

只是,他依旧在揉,轻声说:“睡吧,睡醒就好了。”

第四十章

接下来的日子,都是施浩晨照顾她的起居生活。

对于他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她也不会过分的排挤,他很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虽然说,有时他那炙热的目光让她觉得背部也发麻了,但是她还是慢慢适应了。

她对他总是爱理不理的,有时他跟她说十句话,她才开尊口“嗯”他一声。闹情绪的时候,也爱胡乱发下脾气,或者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任他怎么叫也不肯开门。他多数都是随她的意,也不多勉强,他有时也觉得自己的气焰也被她火爆的性格给掩掉了,对着他,就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剩下的,尽是纵容和宠爱。

有一次,吴珍妮问起她与施浩晨的事,她笑了笑,将她与他的相处方式告诉了吴珍妮。吴珍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毕竟,年轻人的事,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旁人说的经验,总归是旁人的,只有自己经历过,才是自己的。虽然说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在情路上走得更加顺利,但是她更是知道,只有跌过伤过痛过,才会更加懂得爱。

而她对安翊龙的态度,也不似以前那么强硬了,有时候也会对他真心的笑笑,看到他在花房的时候,她也会陪他坐坐,由于两人长期都缺少交流,故并没有多少共同的话题,因此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数都是沉默的。她极少主动与他攀谈,但也会很照顾他的感受,至少会比以前注意了。

或者这样静好的日子来得太突然了,一时之间,她有点患得患失。她以前觉得自己不满意当下的生活,于是拼命想去改变这一切,却很少会去想自己希望过一些怎样的生活。如今细细想来,施浩晨那样霸道地参与了她的人生,一方面,她很不喜欢他那样强势地扰乱了她的生活,但另一方面,却让她变得安稳踏实,少了许多心烦意乱和不知所措。

她并不知道的,如此的状况是好是坏,但是她却很享受这样平淡的小日子。

有日他们两人吃完早餐,都坐在客厅里看新闻。只是,在播报娱乐新闻的时候,她震惊了。看着段拍的摇摇晃晃的视频,以及主持人添油加醋的说辞,也忘记了该怎么反应,过了许久才勉强消化得来,转过头问他:“今天的报纸呢?”

施浩晨从茶几底下拿出报纸递给了她。

翻开娱乐版,果然--

“性感影后彭慧心,搭上神秘有妇之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不甚清晰的偷拍照,“你说,是我哥哥吗?”

旁人她可能会认错,但是自家的哥哥,大抵是不会认错的。

他没有做声,只是指了指报纸的一角,上面有一串名单,尽是嫌疑人的名字和相片。其中,嫌疑最大的,正是安海融。报道里说得头头是道的,就连她都快要相信了。

她皱眉,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是吴珍妮,她让木木不要外出,当心娱记。

安凝木那样寻根究底的人,自然要问个明白,吴珍妮其实也没有弄清楚怎么的一回事,所以也不好回答她,便匆匆地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她拿着草饼有一个没一个地吃,最后她还是觉得回安宅一趟比较好,但他却拦住了她,说:“不许去。”

“不要!”她马上拒绝,转身便走进房间换衣服。

他旋即跟上,在她将门锁上的前一秒扶住了门,“别闹了,现在外面都是记者。”

“记者又如何,我用得着害怕吗?”她根本没有将那些敬业的娱记和长枪短炮放在眼内。

他也听到吴珍妮在电话里说的话,假如她现在出门,定然会成为一众记者追访的对象,而她那样的小性子,肯定受不了旁人的尖锐语言以及恶意揣测,很可能会说出情绪化的言辞。到时娱记也会在她身上多作文章,制造更多话题,必要会对她造成一定的伤害。尽管他千方百计地避免她再受伤害,但是她却一点也不领情,这让他非常无奈。

“你是用不着害怕,但我害怕。”

安凝木一怔,放弃也他争辩,便说:“那你也随我去好了。”

他也知道她并不喜欢他把她逼得太紧,他也不勉强,因而平时两人很少一同外出。听她如此说,他也有点意外,好半晌才回应:“好吧。”

安凝木没有自己驾车,她将钥匙递给他。

果然,一堆记者已经堵在小区外等待。他们一早就做好了功课,看到了车牌,便马上一拥而上,一些堵在车前,一些拍打着车窗,那些闪光灯闪乱哄哄的,记者们的声音隐隐地传进车厢。

施浩晨皱眉,正想踩下油门,但她却在此时按下了车窗。

“安小姐,你这是赶往安宅吗?”

“安小姐,闻声安先生已经与陈小姐办妥了离婚手续,请问此时当真?”

“安小姐,安先生和陈小姐会因为孩子的抚养权而打

官司吗?”

“安小姐…”

看到目标人物,他们马上将单反和摄像机对准了车内,争先恐后地将麦克风往车里塞。

像这种的桃色绯闻,一年也会有数十甚至数百宗不止,少有想这宗那般轰动。原因说简单也算复杂,今年才以黑马姿态被封影后的彭慧心,被大众质疑是通过非法渠道才夺得此项殊荣。彭慧心乃心高气傲之人,平日行事果断得有点狠辣,故与媒体的关系一直是非常僵化。当她被网友爆出如此的一段视频,娱记们都不遗余力地想通过这次的丑闻将她拉下马。

当人们会对此事津津乐道的时候,已经有网民人肉搜索到这件桃色事件的男主角。

一时让大众甚为震惊。

男主角居然是一向都鲜少在媒体面前公开露面的安海融。更耐人寻味的是,安海融今年才刚已喜得千金,转眼又搭上新欢,这样一段豪门风流史确实能够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的话题。

施浩晨没有想过她那么无聊,马上便把车窗升起。

“做什么?我要听听他们能说出什么无聊的话!”她觉得生气,那一大帮人一早就打算在这里堵住她,难不成她还要当缩头乌龟,躲在车厢里不与他们正面交锋么?

他只是启动了中央锁,然后拨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将那群记者驱赶,他才挂了档,车子缓缓驶出。

“你都知道是无聊的话,又何必与他们计较。”他淡淡地说。“别给你家里添乱了。”

她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气愤罢了。

快要抵达安宅的时候,他说了句“坐好。”随后便直接加速,跑车速度之快让守在通往安宅路径旁的记者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突然的加速,使她难受至极,当车子停下的时候,她觉得胃里像是在翻腾滚绞,有什么东西正准备涌上来似的。她解开安全带,打开了车门,三两步便跑到大树旁吐了起来,连腰也直不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吐了些什么,只是喉咙又酸又苦,还火辣辣的痛,连眼泪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整张脸涨得通红。

施浩晨将车子停放好便马上跑到她身边扶住她,他没有随身带纸巾手帕这样子的习惯,举起手便拿衣袖给她擦干净嘴角的污渍。

她吐得脚都软了,整个人晕乎乎的,胸口闷得发痛,耳里嗡嗡作响,扶住他动也

不敢动,一动就是天旋地转。

“我抱你?还是背你?”他担忧地看着她,她那苍白的脸色确实让人担心。

“不,我们回去。”她稍稍缓过来,便急急地说,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家里添乱,她要是这个样子进去,他们定然会担心。

只是,正在此时,管家已经迎了上来,“二小姐?”随后又看了下施浩晨,“先生,您好。”

安凝木点点头,低声问:“你在这里等我?”

他不待她答应,便将她拦腰抱起,对目瞪口呆的管家说:“麻烦带路。”

被他抱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连拒绝的力气也没有,只能软软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吴珍妮看到施浩晨将她抱进屋里,倒是出奇,再看看她这副病怏怏的模样,倒是吓坏了,慌慌张张地让管家将家庭医生请来。随后,她才发现了自己失礼了,极富仪态地向施浩晨说:“非常感谢。”

安凝木挣扎着要跳下来,连忙叫住了管家,最讨厌医生什么的了,同时也让管家给施浩晨找一件更换的衣服。

“他是施浩晨。”她向吴珍妮介绍道,随后又对他说:“我妈妈。”

他将她轻放在沙发上,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吴珍妮说:“阿姨好。”

“你好,请坐!”吴珍妮自他进门便猜到他是谁,她多年以前也曾见过他,倒是多年以前,跟她印象里的那个小男孩太不相似了。

“哥哥呢?”安凝木环顾了一下,倒是没有发现安海融的踪影,便问。

管家已经默默地离开,客厅里只剩他们三人。

“他跟你爸爸到公司去了。”吴珍妮看了施浩晨一眼,对安凝木说:“你去看看你大嫂吧。”

她随着吴珍妮的视线,她的目光也落到施浩晨身上,微微一想,点了点头便上楼去了。

当她推门而进的时候,陈宇诗正在熨衣服,看着她的侧面依旧那样淡定柔美,心中更不是滋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过去,“大嫂。”

熨斗被轻轻搁在架子上,“怎么过来了?外面很乱吧?”

回想起刚刚那一群记者,她点了点头,“发生什么事了吗?”她问。

陈宇诗将衣服挂好,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啊?”她不可置信,你家男人都勾搭上性感女神了,你还不知道。

“木木,两个人在一起就应该互相信任,我相信他能够将事情处理好。”她淡淡地说,仿佛那样让人气愤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离开的时候,安家的两父子皆未归来。其实吴珍妮是想留他们下来,施浩晨的样子很无所谓,但安凝木觉得很别扭,便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早早地与施浩晨离开。

刚进家门,原本还站在她身后的施浩晨反手将门,他将她抱上矮柜,钥匙哐当一声掉在了地面上,在寂寂的房间里突兀非常。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吻便细细密密地落了下来,那吻感,真叫人沉醉。

“唔…”他将她禁在那么小的一个空间里,呼吸间尽是他的气息,两人许久不曾如此的亲密,倒是意乱情迷得很。她微微别过头,逃离了他的侵略,自己的心跳似是被放大,胸口上下起伏不止,声音不稳地问他:“我妈妈跟你说什么了吗?”依她的直觉,这应该跟他们那番谈话有关。

他并不愿意回答她,只是把她的脸转了回来,按住她的后脑勺,再次深深地吻住她。待她喘不过气时,他才稍稍放过了她的唇,滑的一边咬住她敏感的耳垂,低低地说:“木木,我们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一章

整个人因为他的吻而飘飘然的,她根本没有的神志,除了扭着身子躲开他的诱`惑和挑逗外,她什么也做不了,包括思考。

“木木…”他的声音坚定,却带着忐忑,“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

她的气息不稳,胸口剧烈地起伏,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禁止他的侵犯,以努力地消化他所说的话。

屋里的灯一盏也没有打开,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或者在这漆黑中,他才有勇气说出这句话。

结婚?她思考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的话究竟有多少分量。

今日听了陈宇诗的话,她既是不解但却又是羡慕,相爱的人所流露出的情感,是旁人无法看透的。因为相爱,他们可以毫无保留地信任对方,当全世界的人对他抱以怀疑之时,她对流言蜚语不问不顾,她知道他还是他,只要有他在,他定然能够在狂风暴雨中给她一个避风港,护她不受伤。既是如此,她又何必担忧与惊怕。安凝木从来不知道,这样全心身地将自己的一切交付于另一个人,到底需要多少的勇气多少的幸运,还有多少的爱…

不得不承认,有那么的一刻,她也对爱情产生了憧憬。她也希望能够遇见她的良人,能让她知道,当她累了的时候,他就是家。

只是,她也明白,婚姻与爱情是不同的。爱情很可能只是那一刹那的花火,而婚姻则是两人对一辈子的承诺。施浩晨之前也希望她留在他身边,但从来没有提及爱情与婚姻,最远的那一步不过是承认他喜欢她罢了。但如今,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她觉得不可思议。

别人都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大的诚意,就是向她求婚。二人成婚,为的不是那一纸婚书,而是为了向自己的今生挚爱许诺,予其名分,在漫长岁月里不再分离。

假如答应了,以后的她,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她会有自己的家庭,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她头一次痛恨自己没有好好地规划过自己的人生,这些年来,她都过得浑浑噩噩,从来都没有为自己的未来作打算。譬如,她想要一个孩子,那她就只是去追求那个孩子,却没有想过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以及好美的成长环境。她一直都这样的随心所欲,到了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做事不顾后果,就是她的风格了。

支在他胸膛的手明显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一使力,便将他推开。她滑下矮柜

,往房间走去。她没有关上门房,施浩晨也跟着走了进去。

他刚踏进房门,她便关上了浴室的门。看她那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他有点后悔,是不是太过冲动了?他应给她更多的时候去适应和治愈。是他伤得那么的深,他也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了。

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坐在一边焦虑地等待。越等越是烦躁,他抓了一把头发,也到外面的浴室洗了个澡。只是,待他洗完澡再次折回房间的时候,她依旧没有出来。

水漫出了浴室,在浴室门前积了一小摊水。他吓到不轻,以为她在浴室晕倒或者又什么意外,马上便敲门,“木木?”

原来她并没有上锁,只是轻掩着,门刚敲就滑开了。里面只开了一盏小灯,幽幽暗暗的,散发着柔和却落寞的味道。花洒和浴缸里的开关都被打开,热水将整个浴室都烘得烟雾弥漫。

她并没有在洗澡,只是坐在马桶上面,手臂环住自己,头埋在膝盖上,一动不动。浴缸里的水早就满了,一波又一波地溢出,她随手将小外套脱下扔在地上,恰好将排水口给塞住了。于是,浴室便被小小地淹了一下。

打开了排气扇,他才向她走去,水恰好淹到他的脚踝,仿佛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似的。他以为她是在哭,只不过那哭声被水声掩过罢了。想了一想,还是抓住了她的肩,强迫她抬起头。

她也没有过于挣扎,也随他的动作抬起了头。她的脸上并无泪痕,一点哭过的痕迹也没有,身上只穿着小背心,将她那薄薄的肩、精致的锁骨以及大片的春光都暴露在他眼前。

或许是因为她的神色过于平静,反倒让他觉得心惊。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像是有千万种情绪在翻滚,就算他有多了解她,也觉得无法读懂。

与她对视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开了她,伸手去将水给关了。

终于,满室又再度恢复了寂静。

“不洗澡吗?”他弯下腰将塞住排水口的小外套放进衣篮子里,满地的水马上顺着那小口排走,形成了小小的漩涡。

她没有答话,还是保持那个姿势。

“怎么把这里搞成这个样子?”他回过头看她,却见她一副失了灵魂的模样。他有点着急,连忙过去摸摸她的额头。

很好,并没有发烧。

她还是不动,傻傻愣愣的,除了与他对视以外,并无

其他动作。

他觉得一口闷气涌上胸口,正狠狠地冲撞着他的理智。她这种爱理不理的样子实在让他烦透了,平时也就罢了,但今日他也觉得分外的焦虑与烦躁,一时之间便情绪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