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造在半山腰的别墅,依山傍水,夜晚的时候,皎洁的月光明亮。

莫晚推开卧室的门,只见大床上没有人,而浴室里亮着灯。她笑着从门缝望进去,只能看到男人露着上半身,正坐在浴缸中发呆。

脸上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莫晚反手将卧室的门关好,而后轻轻走进浴室,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去,一股溜的钻到浴缸中。

冷濯正在呆呆发愣,想着心事,他只看到浴缸里的水动了动,紧接着身后便贴上来软绵绵的一团,让他嘴角霎时有了笑意。

“老公…”莫晚坐在他的身后,伸手圈住他的脖子,红唇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耳边:“我给你洗澡好不好?”

冷濯眼底的笑意深浓,他微微侧过头,板过她的脸,一个深深的吻落下去,唇齿间的悸动无限,“好啊。”

等到他心满意足的抬起脸,莫晚胸前已经烙印下无数的红痕,她伸出虚软的手指,轻戳他坚硬的胸膛,娇嗔道:“你这个大坏蛋!”

冷濯轻轻笑出声,伸手又要抓她,可她身上沾了水,滑不留手的,被她一个闪身躲到他身后去,她乖乖的拿起洗发水,讨好道:“好嘛,我不敢了,我们洗澡吧!”

将洗发水挤在手心里,莫晚动作温柔的涂抹在他的头上,她摊开掌心轻轻的揉搓,眼看着白色的泡沫在她手掌中越来越多。

双手缓慢的揉搓着,莫晚嘴角染着笑,可她洗着洗着,脸色越发暗沉下去,她手指轻抚着他的脑袋,指腹一遍遍的滑动,直到眼里的泪水忍不住的滚落出来。

“唔…”

莫晚紧咬着唇,却还是抑制不住喉间破碎的哭泣声,她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后心处,“老公,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男人深邃的眼眸动了动,他叹了口气,伸手将靠在他后背哭的泣不成声的小女人拉过来,温柔的搂在怀里,“晚晚,这不是你的错!”

莫晚眼前一片氤氲,她覆在他的心口,看着他身上落下的一个个伤痕,忍不住问他:“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关于他的过去,莫晚并不了解,以前她也追问过,可是冷濯每一次都敷衍了事,并未告诉过她。虽然她并不甚了解,可也明白,那必然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冷濯勾唇笑了笑,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脑海中的思绪追忆,声音却很平静,“当年我妈妈被送到国外后生下我,因为有人暗中捣鬼,所以生活一直都很艰难。妈妈找不到赚钱的工作,只能靠做手工活,或者洗盘子来养我,最惨的时候,她只能去医院卖血!妈妈想要带我回国,但是有人阻止,也一直都没能如愿,后来那场大火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可我当时只有十岁,能做什么呢?”

冷濯低低一笑,深邃的眼底落满深深的失落,“我被人卖到黑市,去打黑市拳,可我年纪太小了,怎么打得过那些比我高出几倍的男人,所以我只能斗狠,否则我早就不知道多少次死在台上,被人丢到垃圾桶!”

莫晚伸手捂住嘴,眼里温热的泪水淌下来,她双肩不停的抖动,整个人还在瑟瑟发抖。黑市拳,她曾经也了解一些,那是有钱人的娱乐项目,残忍无比的搏击,输得人赔掉的便是性命!

“后来我遇见周震,也就是周少延的父亲!”冷濯低下头,轻轻拭去莫晚脸上的泪水,脸上的表情异常平静,“他的势力很大,也很器重我,当年把我带在身边!可他也想控制我,让我给他卖命,残杀无辜,有一次他让我去暗杀另外一个黑道的头目,我中了一枪,差点死掉,幸好遇见妈妈,要不然,你肯定就见不到我了!”

莫晚用力吸吸鼻子,知道他嘴里的妈妈,指的是傅玉,她伸手环住他的手臂,心底也万分感激,幸好那时候,他遇见冷家人,要不然也许她真的就不能遇见他了。

想到此,莫晚心底狠狠颤了下,直到此时她才深深感悟到,今生能够遇见他,事件多么庆幸的事情!

冷濯抬起头,轻抚着她的额头,眼里的神情悠然宁静:“后来冷家遇到资金困难,而我也想摆脱周震的控制,所以才会拿走那批货。晚晚,你知道吗,我当时确实是想着,只有周家的人都死光了,我才能真正摆脱他们!可我却忘记了,这样会连累到多少无辜的人,所以我今天承受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埋下的因,真的与你无关!”

顿了下,冷濯抿唇笑了笑,怅然道:“妈妈说的对,有些事情终有一天会后悔。自从我查到,那些年为难我们母子的人就是董佳蓉,还有她暗中找唐天德帮忙后,我就在想要怎么报仇,替我妈讨回那个公道!可是…”

他忍不住顿了顿,眼底腾起一层晶莹闪烁:“无论怎么样,妈都不能再回到我的身边了!”

莫晚从他怀里抬起身,伸手紧紧环住他的肩膀,将他搂在自己的心口:“老公,你还有我,还有我们!”

冷濯柔声笑起来,眼里的晦涩逐渐远去,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对,我还有你,还有你们!”

莫晚用力点点头,伸手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她眼里的笑容真挚,忍不住扬起头,将她潋滟的唇印在他的唇上,带着她满心的情意,深深吻住他。

唇上传来一片温热,冷濯尝到唇角的那丝苦涩,轻轻抬起手,将她拥的更紧,也吻的更深,他一下下轻啄在她的嘴角,声音沙哑道:“晚晚,别哭。”

可他说得这些话,几乎将莫晚的整颗心都揉碎了,她心口钝钝的痛,想起他曾经所经受的那些日子,她便痛到不能呼吸,为什么老天安排他们相遇的这样迟?如果她能够早点遇见他,她一定会用尽她的全力守在他的身边,至少告诉他:亲爱的,你不是一个人!

冷濯低低的哄她,可是他越是柔声细语,她眼角的泪水越多,他盯着她哭到泛滥的眼泪,终于无声的叹了口气,心疼又心酸!

早知道她这副模样,他还是不应该告诉她,那些痛苦的回忆,只有他一个人承受就好,何苦让她又跟着遭一次罪,伤心难过一回呢?!

低下头,他将唇寻到她的眼角,将她不断涌出的泪水,全部吸允干净。他最害怕看到她的眼泪,尤其是她苦痛的眼泪,他真的好心疼。

“晚晚…”男人将她压在浴缸里,倾身覆在她的身上,“不哭了。”

莫晚扬起头,望着他明亮的双眸,心底一片酸涩,她以前一直认为他是个变态,将掌控人命当作乐趣,可她今天才明白,他为何会把自己武装成那副模样?只是因为他的心里,竟是如此脆弱,从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与母亲相依为命,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至亲葬身火海!后来他的人生更加惨淡,暗无天日,如果不是他顽强的活下来,真的不知道要死几百次了!

与他相比起来,莫晚就觉得自己好幸福的。虽然她的童年也惨淡,但是比起他来,她还是安逸的,不知道要安逸多少倍!

这样想着,莫晚更加心疼,她为了曾经咒骂过他的每一句话感到歉意,感到心颤,是她并不了解他,是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所以才会那样指责过他!

是她的错,是她错的太厉害了!

“呜呜…”莫晚哭的直抽泣,咬着唇低喃:“老公,对不起,对不起!”

眼见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冷濯心知她是又想到曾经的那些事情,他脸色蓦然,心头无限感概。曾将的那些事情,他心里也有几千几万个抱歉,只想用他后半生的所有,去补偿她。

她的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滚落下来,冷濯真怕她把眼睛哭坏了,可他哄不好她,只能用最有效的办法,让她止住哭声。

浴缸的水,随着起伏的晃动,一**溢出,蔓延到光洁的地面上。渐渐的,浴室里的哭泣声被嘤嘤的娇喘淹没,这一室的春色,盎然火热…

一栋白色的花园别墅,屹立在夜色中。男人开车回到家,熄火后,并没有马上进屋。他微微降下车窗,手指间捏着一支烟,点燃后并没有吸,而是看着它燃灭,直到尽头。

霍绍南将手里的烟蒂掐灭,手指轻轻一弹,烟头瞬时没入花园的草地中。

微夏的夜晚宁静,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青草香气。半响,霍绍南推开车门,脸色阴霾的迈步,走进家门。

推门走进去,客厅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他想要伸手将壁灯打开,却有人先他一步,将落地灯打开。

景悦坐在沙发里,她低着头,脸色并不好看,整个人也透着淡淡的落寞。

见她坐在沙发里,霍绍南脸色微微一变,神情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景悦慢慢抬起头,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她刚才看到他坐在车里吸烟,良久才不情不愿的回到家里,最近这段时间,他每天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每次回来不是满身酒气,就是一句话不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如果说,景悦以前可以容忍他,可以纵容他,可她现在不能够了。如今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她理当为了宝宝,争取一下不是吗?

望着她失神的脸,霍绍南皱眉走到沙发边,伸手将她拉起来,道:“走吧,睡觉去。”

景悦轻轻躲开他的手,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沉下去:“绍南,你说吧,到底还要多久,你才能忘记她?”

霍绍南脸色咻的一变,他蹙着眉头,声音中明显的带着怒意:“你什么意思?”

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收紧,景悦转头瞪着他,眼神充满低落:“霍绍南,你以为你每天晚上捧着那些信看,我都看不到吗?你当真以为,我是傻子,还是瞎子?”

因为她的话,霍绍南脸色阴沉下来,他眯了眯眼,冷声道:“你监视我?”

景悦低低一笑,嘴角的笑意讥讽:“监视你?我还用得着监视,你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那么清楚的写着:莫晚,我忘不了你!”

“景悦!”

霍绍南一声厉吼,有种被人戳中痛楚的暴怒:“当初是你要结婚的,不是我逼着你的对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爱你!”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嘶吼着喊出来的,整个人情绪激动的控制不住。

耳边倏然回荡着他的怒吼声,景悦心底一阵收缩,剧烈的痛起来。我不爱你,这四个字,就如同尖利的刀子,一下子戳进她的心底深处,让她鲜血直流!

望着她一下子苍白的脸颊,霍绍南混沌的脑袋回过神来,他心头隐隐一动,往前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景悦,我们不要闹了好吗?”

闹?!

景悦凄惨一笑,眼角淌下泪来,她从来都没有闹过。当初结婚的时候,是她刻意要挟他的,她也知道他心里有喜欢的人,可她总觉得,人心是肉做的,只要她全心全意去爱,总有一天他能感觉到的。哪怕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只要她一直捂在心口,终有一天,石头也会染上她的温度啊!

可是结婚这么久了,无论她怎么做,他都能视而不见。无乱她怎么用心去爱,他都毫无回应。原本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只要再忍忍,她总会等到的。

可是如今,她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宝宝,可他还是这副模样,她真的忍不下去了!难道以后,她要让她的孩子,也生活中这种阴影中,一辈子不快乐吗?

景悦伸手推开他的怀抱,她眼里蓄满泪水,定定的望着他,道:“绍南,如果我真的让你觉得难受,你可以离开,我同意离婚!”

“离婚?”霍绍南眼底一沉,俊逸的脸庞阴霾下来,“你想要离婚?”

听到他的质问声,景悦含泪低下头,心头一片悲凉。她怎么会想要离婚呢?自从当初想要嫁给他,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他!可如果和她一起,让他这么难受,那么她宁愿…放手!

霍绍南见她低头不说话,眼里的神情立刻阴沉,他抬起她的下颚,厉声道:“景悦,你休想离婚,我不会和你离婚的!”

景悦伸手推开他捏着下颚的手,苍白的脸颊上满是泪痕:“你不想离婚,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难道就因为我爱你,你就能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我吗?霍绍南,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盯着她眼角滑落下来的泪水,霍绍南紧抿的薄唇颤了颤,他心底狠狠揪了下,涌起细细密密的痛楚。这一刻,从他内心深处溢出的心疼,让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霍绍南忍不住伸手,想要将她搂在怀里,可他却见她失望的摇着头,不住的后退。

“别动!”眼见着她后退,霍绍南脸色大变,颤着声音喊她。她的脚下已经推到楼梯边沿,下面是通往地下室的台阶。

听到他的呼喊,景悦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可她脚下一滑,整个人都往后倒去。

“悦悦!”

霍绍南双目一阵收缩,他本能的往前一步想要拉住她,可他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她的手心,她便尖叫着往后倒地,整个人顺着楼梯滚落下去。

131 失去的,永远回不来

霍绍南双目一阵收缩,他本能的往前一步想要拉住她,可他指尖只来得及触碰到她的手心,她便尖叫着往后倒地,整个人顺着楼梯滚落下去。

“悦悦!”

眼看着她滚落下来,霍绍南白着脸跑下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臂止不住颤抖。

“宝宝…”景悦伸手捂着肚子,整张脸煞白,她伸手揪住霍绍南的衣服,眼里竟是绝望。

裤子上很快晕开一滩血迹,霍绍南微微低下头,便能看到双手沾染的粘稠鲜血,他眼睛都跟着泛红,一把将她抱起来,慌张的往外面跑:“别怕,不会有事的,有我在!”

肚子里一阵阵下坠般的痛,景悦咬着唇,话都不敢再说,她眼里的泪水滚落,还是抑制不住那种从身体中流逝的无力感。

将她抱上车,霍绍南双手发抖的发动引擎,立时朝着医院飞奔,这一路上他闯了无数的红灯,不敢去别的地方,直接给张筱晨打电话,赶去私立医院。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霍绍南将车子开到医院,急忙打开车门将人抱出来,他双脚一软,上台阶的时候绊了下,险些摔倒在地。

此时他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已经陷入昏迷状态,从她雪白的裙子下方,蔓延出来的血迹大片大片的殷红,那片触目惊心的色彩,让他痛到不能呼吸!

张筱晨早早等在手术室外面,可她看到霍绍南抱着昏迷的景悦赶来时,心里狠狠揪了下,从出血量来看,她心里已经肯定出什么。

将景悦推进手术室,霍绍南即刻被拦在门外,他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一颗心霎时沉到谷底。低头望着沾染在他衣服上的血迹,他蓦然低下头,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红了眼眶。

手术一直到后半夜才结束,霍绍南看着手术室外面的红灯灭掉,整个人霎时惊呆住,他咻的站起来,却不敢上前,只是呆呆的杵在原地,眼见着医生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

张筱晨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她没有参与手术,只是在外面等消息。看到手术医生出来,她脸色沉默的走上前,“怎么样?”

手术医生还来不及换下消毒服,只是将口罩摘下来,面色惋惜道:“孩子没有保住,不过幸好大人平安!”

张筱晨眼里闪过一抹痛惜,继续追问:“对她以后生育,有没有什么影响?”

手术医生摇摇头,很专业,也很肯定的给出答案:“您放心吧,不会影响以后生育的!”

听到这话,张筱晨不禁松了口气,她连忙随着手术的医生走进去,继续追问一些后续的治疗事情。

安静的走廊上,霍绍南一动不动的杵在原地,他幽暗的双眸动了动,倏然滑下一串泪痕。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张筱晨也不能隐瞒,她不敢惊动家里的老人,只好给自家老公打了电话。景岩连夜赶来医院,脸色出奇的难看。

景岩赶到医院的时候,张筱晨已经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她带着往病房去,沿路看到霍绍南依旧呆傻的坐在长凳上,心里也只能叹息一声。

这样折腾一晚上,大家都没有休息,景岩直到天亮才离开,他上午还有会议要主持,必须出席,但是临走前他交待过,先不要惊动两边的长辈们,先让景悦把身体调养好。

走出病房的大门,景岩看了眼坐在外面的霍绍南,俊逸的脸庞沉寂,他迈步站在霍绍南的面前,脚步微微顿了下,沉声道:“霍绍南,这件事你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张筱晨跟在他的身后,想要说些什么,可见大家都在气头上,也不好多话,只能拉着景岩走远。

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霍绍南才慢慢站起身,迈步走进病房。

白色的病房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霍绍南一步步走到病床前,只见上面躺着的人儿,脸色竟比洁白的床单还是苍白,完全没有一丝血色。

弯腰坐在床边,霍绍南抬手握着景悦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下。他微微低着头,隐藏在暗影中的脸看不清,却只能看到他隐约轻颤的双肩,一直不停的抖动。

清早起来后,天气很好,难得的多云间晴,能够遮挡住酷暑的骄阳。今天是冷濯去医院治疗的日子,用过早餐后,司机便开车来到私立医院。

打开车门,莫晚伸手挽着身边男人的胳膊,两人边走边笑,一路往二楼去。不经意的一瞥,她看到景琛跑着从楼门口进来,神情慌张的往楼上而去。

还来不及喊他,那道矫健的身影就消失不见,莫晚心里犹豫了下,隐隐闪过一抹不安。

“怎么了?”见她眼神飘忽不定,冷濯蹙眉低下头,脸色有些难看:“你看谁呢?”

耳边响起他稍显低沉的声音,莫晚抬头就看到他不悦的脸色,立时抿唇笑了笑:“还能看谁啊?我老公长得这么让人羡慕嫉妒恨,我可谁都看不上了!”

冷濯微微一笑,低下头贴着她的耳边,轻声问她:“晚晚,你心里是不是特自豪?”

莫晚暗暗笑了声,不过丝毫也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自豪,可自豪了呢!”

虽然她的话言不由衷,可是望着她那副娇滴滴的模样,冷濯还是忍不住笑起来,眼角滑过一丝暗芒,坏笑道:“那你怎么奖励我?”

“啊?”莫晚被他的话问的一愣,挑眉看着他眼底邪恶的笑意,脸颊微微泛红:“你想要什么奖励?”

冷濯满意的轻笑出声,抬手点在她红润的唇瓣上,邪恶的低喃:“我要这张小嘴!”

莫晚白皙的脸庞腾地蹿红,她咬着唇,伸手在他胳膊上掐了下,恶狠狠的咒骂:“臭流氓!”

“唔!”男人捂着胳膊,低下头,半天都没有说话。

见他痛呼出声,莫晚忍不住狐疑,她明明没有用力的,怎么会疼成那样的呢?虽然猜测到他很有可能是装的,但终究是心软了,忍不住扒拉开他的手,往刚才掐的地方看过去。

推开他的手,莫晚左看右看,只见他胳膊上连个红痕都没有,心想又被这男人骗了!

冷濯瞥着她撅起的小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他忍不住低下头,在她唇上亲了下。这里是医院,人来人往的,他只能蜻蜓点水般的吻,不敢深入,否则她铁定发飙!

虽然心里有些憋闷,不过看到他一脸惬意的欢笑,莫晚也不去计较,如今他们在一起,只要彼此开心就好,其他的她都不去计较!

来到二楼的医生办公室,冷濯进去检查,而莫晚则坐在外面的长凳上等他,虽然只是例行检查,可每一次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刚刚坐下不久,莫晚眼角一挑,立刻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笑着站起来,正要打招呼,却见景琛揪住霍绍南的衣服,一把将他推出病房。

莫晚看到霍绍南的时候,明显一愣,她眼见着那两人的神情不对,急忙快步跑过去。她转头往里面的病房扫了眼,只看到躺在上面的人后,霎时惊呆住,继而忽然明白过来什么。

“霍绍南!”

景琛伸手将霍绍南从病房里拉出来,抬手一拳朝着他的俊脸就打过去,力道又狠又重。

身体被那股大力撞出去,霍绍南后背抵在墙面上,脸色木然,甚至都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操!”景琛脸色阴鸷,伸手指着他的鼻子,怒声骂道:“我们景家人是给你欺负的吗?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抬起右腿,景琛狠狠一脚踹过去,直接踢在他的心口,用了十足的力道,一脚将他踹到地上,半天都没有动弹。

虽然莫晚距离他们两人有些远,可都能听到那脚踹下去后的闷声,可见那力道有多大,看着景琛还要在上前,她脸色一变,急忙跑过去,拉住他。

“不能再打了!”莫晚伸手拉住景琛的胳膊,可他力气太大,她怎么都拉不住,只能展开双臂抱住他的腰,“景琛,你不能再打了,会出事的!”

景琛整个人都在气头上,他眼看着莫晚横在他腰间的双手,稍稍带起一丝理智:“你松手,这事你别管!”

莫晚不敢放手,只能对着倒在地上的霍绍南大喊:“绍南,你先离开,晚点再来!”可她一通大叫,霍绍南半点表情也没有,只是缓缓坐起身,面色从容。

看到他那副模样,莫晚心里更急,从争执中她也隐约听到些事情的大概,心情也很沉重,她松开抱着景琛的双手,站在他的面前,道:“景琛,我知道你心疼悦悦,可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听他说说啊!”

景琛挑眉扫过来,狭长的桃花眼眯了眯,压低火气道:“让他自己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什么误会?!”

莫晚回头望着霍绍南,只见他脸色苍白,微微低着头,却是一片蓦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脸色一变,只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情也沉重起来。

见他不说话,也没表情,景琛心底的怒火又被燃起,他沉着脸上前,又要动手。

莫晚吓坏了,急忙站在他们两人中间,左右护着,怕真的出什么大事。这边的吵闹声,惊动了不少人,张筱晨大步跑过来,一把将景琛拉到边上,不让他再有什么动作。

病房里面,景悦睁开眼睛,她将外面的动静听的很清楚,在霍绍南那阵沉默后,她慢慢转过身,将头望向窗外。

他没有解释,什么都没有。

半响,她抬起手,轻抚着已经平坦的小腹,整颗心都收紧,痛到不能呼吸。她的宝宝,不久前还在她的肚子里动来动去,虽然四个月的胎动轻微,可那一下下的颤动,带给她多少喜悦!可此时此刻,她却再也寻不到那种血脉相连的维系,是她没有保护好孩子,是她的错!

景悦将白色的被角,死死咬在嘴里,却还是抑制不住发出悲鸣的呜咽声,直到很久…

走廊上一片吵闹声,冷濯走出医生办公室一眼就看到那边的情景,他望着霍绍南嘴角的血迹,内敛的双眸微微闪动了下,却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迈步往前走了一步,冷濯距离他们不远处站定,挑眉望着一脸担忧的莫晚,他轻抬起手,对着她唤道:“晚晚,走了。”

莫晚听到他的声音转过头,见他脸色平静,急忙点点头,朝着他走回来。

手心被他握住,莫晚仰头看了看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他眼底的平静后,又都咽了回去,并没有开口。

扫了眼依旧呆立的霍绍南,莫晚忍不住皱起眉头,却也无可奈何,有些事情,她帮不上忙,只能是干着急。

冷濯牵着她一路走出医院,坐上车子,吩咐司机开车。他神态平静,看不出任何不同,深邃的眼眸泛着精光,让人无法窥探,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坐在车后座,莫晚神情有些低落,她想起刚刚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她黯然失色道:“霍家究竟是怎么回事?先是绍晴姐,现在又是绍南和景悦,哎…”

冷濯目光如炬,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他伸手搂住她的腰,下颚抵在她的额头上,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那菲薄的唇,却缓缓紧抿成一条直线。

夏日的午后闷热,莫晚将新鲜水果放进榨汁机里,榨出鲜榨果汁,她将果汁倒进玻璃杯中还加了些冰块,满意的点点头。

端着饮料走到二楼书房,莫晚站在门边伸手敲了敲门,可是坐在转椅中的男人,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捏着盘子的手指一阵收紧,莫晚知道他又是没有听到,虽然一直在坚持用药,可是他的听觉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好转,而是在逐步的恶化。这些日子,他失聪的时间越来越长,频率也越来越多了。

端着盘子走到书桌前,莫晚轻轻蹲在他的身前,她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吃惊,只是很快便隐去。

“我新榨的果汁。”莫晚含笑将玻璃杯端起来,放进他的手里,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够听的见,可她不在乎。

伸手将她拉起来,冷濯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端起果汁,咕咚咕咚都喝掉,而后笑着低语:“很好喝!”

虽然心里很平静,可莫晚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默默低下头,紧紧咬住唇。

冷濯望着她那副模样,忙的抬起她的头,柔声道:“我们说好的,不许哭啊!”他手指轻抚,将她眼角的泪痕抹去。

用力吸吸鼻子,莫晚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她笑着抬起头,在他脸上亲了下,“嗯,不哭。老公,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冷濯温柔一笑,伸手捏捏她的脸蛋,笑道:“我们一起做吧,你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