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不解,说不定,小江就是女儿未来的良人,怎么就能置之不理呢。
“清清,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不会帮”宋子休接过妻子泡好的茶,自然的裹着她的手摩挲,“他必须有独当一面的能力,不然我怎么放心把允清交给他”
宋允清越长越乖巧,只是这梁跃江,成天捣鼓着自己的公司花样百出,说通俗点就是手段特别非主流,但他到底还是缔造出了自己的王国。
做事方式,宋子休并不认同梁跃江,相比之下,冯迟的为人处世更得他心。
在去学校的路上,梁跃江问:“他的忙还好帮吗?”
“冯迟?”
见她把冯迟的名字答的又快又准,梁跃江心里不太舒坦,“就是一幺蛾子,还玩什么艺术界,闹心”
宋允清不懂这些,也不知道冯迟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她说:“原来帮他参赛的人是唐意浓,画室里有个小姑娘挺可爱的”
他“嗯”了声,漫不经心的样子,“别和他走的太近,其他人也一样”
宋允清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冯迟。
“他很坏?”宋允清看着梁跃江俊朗的侧脸,下巴上还有昨晚欢爱时她咬出的牙印,浅浅的,见证一场肌肤相亲。
她一下子笑了,“他有你坏吗?”
正好到了校门口,梁跃江侧着头看她,笑容漫了开来直到眉眼,梁跃江把宋允清拉近,未达怀抱,暧昧的距离刚好。
梁跃江贴着她的唇,慢慢说:“允清,我坏吗?”
说话时嘴唇一张一合,热气扫过,摆明了诱惑,宋允清没回答,觉得这样的梁跃江太迷人。
他的舌尖抵上了宋允清的唇,没有滑动没有更进一步,就是这么浅浅的刺,在她唇上轻刺,“轰”的一声,酥麻汹涌而出。
“我坏吗?嗯?”梁跃江笑着,松开她后若无其事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宋允清摸了摸唇,也是笑容满面。
“宋小清!”一只小手掌“啪”的声打在车窗上,向暖阳冒出小脑袋,“昨晚我猜对了噢,奥特曼打赢了小怪兽,宋小清你要请我吃火锅”
看到梁跃江,小家伙给了一个飞吻,“梁老板早上好!”
下了车,梁跃江拍了拍他的小脸蛋,“暖阳,昨天我看到小清老师改你的作业噢,你确定画的是大公鸡?”
向暖阳神气呼呼的,“我画的是母鸡,全班同学都画公鸡,怎么能没有母鸡嘛”
此话甚讨梁跃江的欢心,他伸出大拇指,“好样的”
这个点学生正赶着上课,好多小朋友跑过来打招呼,嫩汪汪的声音叫着“小清老师好!”
宋允清笑着招手,眼睛像弯月,梁跃江喜欢这样的小清,当个快乐的小老师,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跟一群奶娃娃一起,也不会受到太大的委屈。
如果可以,他要她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今天有六节课,因为临近期中考试,宋允清把时间留给小家伙们温习,向暖阳趴在桌上写东西,据她观察,应该是在和后排的小女孩通字条。
阿乐像是算准时间,打来电话正好是下课。
“小清姐你晚上有事吗?过来救急啦好不好?”
小叶正在画室角落默默擦泪,阿乐举着电话手足无措,下周就是画赛第二选的交稿日,末位淘汰制输了便再无翻盘机会。
小叶调了两天的颜色,没有一个满足唐意浓的要求,小叶今天实在是委屈了,说了些冲话,唐意浓竟丢了手中的笔,生气的走了。
小叶和阿乐,也算是唐意浓的小徒弟,两人年轻却有天分,唐意浓在美院的一次校展上看中两人的画,其实功底不是特别深厚,很多着色处有瑕疵,但征服唐意浓的是两个字:生机。
阿乐看着沉默的两人,心里急也无计可施,最后打给了宋允清。
她赶来的时候,阿乐陪小叶在门口待着,“唉,你别这样啦,意浓姐就是这样的性格嘛,你不就喜欢她这种敬业的态度吗?”
小叶委屈,“我都调了不下一百种颜色了,干脆把颜料吃下去算了”
她撅嘴,“小清姐”
宋允清走的热,脱了外套只穿了暗蓝色的格子衬衫,阿乐殷勤的拿过她手中的外套,“小清姐救命哇”
“意浓在里面吗?”宋允清牵着小叶子的手,“乖啦,跟我来,把她的画稿给我看看”
阿乐递给她,纸上牡丹欲放蝴蝶绕香,线条极讲究,轻重恰当。
“是花蕊的颜色难调吗?”宋允清细细看了一遍,小叶惊讶:“小清姐你怎么知道?”
她笑,“进去跟你师傅认个错,其他的事情我来”
画室的阳台被轻纱隔开,外面又罩了一层水晶珠帘,这会珠帘被撩起,唐意浓就站在那,太阳落山,余晖倾上她的身,朦胧一层亮光绒绒的。
这样的唐意浓,倾城之美。
小叶还在犹豫,宋允清推了推她,“快去”
唐意浓察觉动静,她恍然的样子像是被人惊扰了,她走到画架旁,没有看小叶一眼。
宋允清看到被扔到地上的笔,碰了碰小叶:“喏,捡起来”
唐意浓淡淡看了一眼递到面前的笔,又把目光收了回去,小叶很小声,“意浓姐,对不起”
良久,她接过笔,“下次你再说冲话,我就罚阿乐”
小叶一愣,明白过来后就红了脸,气氛总算缓和。
事情还是得做完,唐意浓参赛的画除了牡丹花蕊部分都已着色,她说:“我自己来吧,今晚上赶工,画布还得晾几天,赛前勉强完成”
她随意绑了头发开始调色,小瓷碗浅浅一道弧,里面一小抹红,宋允清制止了她,“不要加普兰,颜色会暗”
食指轻轻划过色盒里的一排排颜料,最后一停,勾出一支递给她:“用它,群青会融色,偏一点绿,画布上的色还没干,窜色后会更深一分”
唐意浓皱着眉有些迟疑,宋允清对她笑,撩在肩后的长发一缕滑了下来,眼睛清亮如水,她说:“你试试,相信我”
冯迟开车时接到唐意浓的电话,那头的声音极雀跃,“画完成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你找的这个小帮手真的很好”
“宋允清?”
唐意浓“嗯”了声,她很少这么孩子性,“冯迟你过来好不好”
其实他对画作没什么专业研究,能赏心悦目的便是好作品,唐意浓与他相识多年,两人比朋友更深一点。
今天挺累,与德国厂商的谈判太费脑,冯迟本打算早些回去休息,这会当即把车掉头,往画室的方向开去。
最后一片花瓣描线勾成,小叶子眼里大放光彩,一副蝶恋花巧密精细,尤其蝴蝶像是要破纸而出,生动的让人移不开眼。
唐意浓很开心,对它也是极满意,“你果然没错,真的晕染了旁边的色彩,还好加的是群青,不然这花蕊色重,夺去整副画的重心”
宋允清正在收拾颜料,笑容一直没散,冯迟进来的时候,小叶惊喜:“冯先生你来啦!”
冯迟点头,走近了看画,“很好看”
“晾三天,最后我再描一次线,就可以送去参赛了”唐意浓安了心,看了眼冯迟,总算没有辜负你。
宋允清稍微收拾了下就要走,和梁跃江约好去给爸爸挑生日礼物。
“呀,小清姐姐你还没吃晚饭的”小叶一拍脑袋,“一忙就忘记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噢小清姐”
宋允清笑着说“没事”
冯迟看了看她:“我送你,顺便帮他们带晚饭”
“我不回家,你把我送到南街就好”宋允清边下楼边穿外套,冯迟走在她身后。
冯迟走近,温热的手指穿过她的发,轻轻往后一撩,夹在外套里的长发都弄了出来,他说:“好,把你送到那”
双手还没离开,细心的把她外套上的帽子整理好,最后还拍了拍宋允清的肩,“可以了,衣服不乱了”
她愣了好久,冯迟已经走到了她前面,没觉得身后人跟来,他回头,“走不动了么?”
然后对她伸出手,“呵呵,今天算你加班可好?我付工资”
这是冯迟第二次对她伸手,每次都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叫人不能忽视。
宋允清的手机这时响了,是梁跃江的短信:
“小清老师你迟到了!我等了你三十六秒!三十六分钟后再不出现,我晚上就吃了你,嗯哼 ̄”
这傻小子,还加了个“嗯哼 ̄”,想到他西装笔挺一脸神气的模样,宋允清就笑了。
冯迟的手还伸在半空,她两步跳下楼梯,眼里因为梁跃江而暖意浮动,从包里掏出笔,宋允清在他摊开的掌心写着:“月日,冯迟欠小清老师一晚的加班工资,嗯哼 ̄”
心情大好,宋允清说:“好啦,可以把手收回了,不许赖账”
这下轮到冯迟愣了,他从没见过这样拒绝的方式,其实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就想逗逗她。
哪知反而被她震住了。
宋允清已经走到门口,连背影都仿佛雀跃起来。
冯迟觉得心里一空,同时也有些什么东西填补了进来。
车子四平八稳的开,宋允清看着窗外的景致,心里好踏实,当你知道有个人在等你,那种安心感是多么美好。
她转头问:“你为什么要参加这样的比赛?”
冯迟应该是纯粹的商人,梁跃江提倡“干一行,爱一行”,他只会做生意,相比之下,冯迟就风花雪月许多了。
“因为兴趣”
冯迟笑着说:“我羡慕会画画的人,我出身不好根本没这个机会去学,也算圆自己的一个梦吧”
牵扯到私人问题,宋允清适可而止了。
宋允清提前了些下车,走的时候她对冯迟摊开手心,“记得这个,别洗个手就忘记喽”
她手腕间的链子很亮,冯迟觉得,宋叔叔的女儿笑起来,真好看。
而梁跃江用事实证明了,就算她没有迟到三十六分钟,晚上也被他吃的干净吃的彻底。
晚上他把她弄疼了,宋允清喊了好多遍他都不听,最后用力掐了一下他的屁股,那块肉都被揪了一圈,梁跃江痛的大叫,从她身上爬了下去,宋允清郁闷的翻身,被单裹在身上严严实实的。
梁跃江一直哄着,“小清老师,宝贝,好老婆,你让我进去做完好不好”
一听这话,她抱着被子更紧,腿也立刻闭上,“你弄疼我了”
后半夜,宋允清迷迷糊糊的去洗手间。
推门一看吓了个半死,“小江,这么晚了你在干什么?”
地上摆着一个盆子,泡沫都溢了出来,梁跃江蹲着好无辜,他举起手中湿漉漉的东西说:“在洗内裤”
头发没了型,软趴趴的耷拉在额前,他的眼神可怜巴巴:“打手枪,内裤湿了,我好惨”
梁跃江憋屈,在宋允清忍笑的表情里,又默默低头搓内裤。
最后自然是舍不得他孤寡一人的,宋允清把他哄上床,“我明天帮你洗,睡觉好不好?”
梁跃江眼睛一下子亮了,“我能睡你么”
宋允清笑着趴在他背上,“背我过去就考虑一下咯”
周末的早晨,宋允清是在电话声里醒过来的,电话一接通,小叶子的哭声嚎啕传来,她的睡意全无,“小叶?小叶你怎么了?”
小叶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毁了,小清姐姐,画毁了”
宋允清也吓住,“等等啊,小叶你别急啊,我来找你”
小叶在一家咖啡店待着,抱着画哭的稀里哗啦,“我被人撞了一下,一大杯咖啡全泼在了画上,今天就要交到赛委会了”
画纸上大半边都是黑乎乎的印子,别说是参赛,就连平日也定是拿不出手了。
“告诉冯先生了吗?”宋允清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小叶一把抢过哭着说:“我不敢,小清姐姐你想想办法好不好,我不敢告诉冯先生”
想办法,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唐意浓的用心如今是全毁了。此刻责备任何人也是没用,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交不上作品便视为弃权”
小叶哭花了脸,很多人往这边看,宋允清转念一想,拉起她的手就往外走,“你跟我来”
公园附近有许多石桌,是平日供老人下棋玩耍用的,宋允清找了块够大的,“小叶,什么时候截止交稿?”
“中午十二点”小叶含着泪水看着宋允清,“小清姐姐,你这是要干嘛?”
小叶包里带着画具,宋允清把纸铺开,抽出一支狼毫握在指间,“两个小时不到,小叶你帮我调色,灰黑调三个浓度,我尽力把它重新描出来”
小叶大惊,“小清姐,你,你要重新画?!”
“对,我要重画,做不到染色了,我只能描着看了”
宋允清不再多说,埋头只理手中笔。
谁都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一辆车,黑色极霸气,横在路边好招摇。车窗滑下一半,男人的脸轮廓初现,线条极硬朗。
只是眼睛太凌厉,不是什么好亲近的人。
他瞧了好一会,冰冷的说出两个字:“开车”
危安
《强取》
小叶抹干了泪,看到宋允清沉着的样子,执笔作画心如止水,她选了糙黄的宣纸,一笔一线勾的极认真,时间分秒过,宋允清没有什么不耐的神色,只是额头上冒了细细的汗。
公园区有许多老人锻炼身体,回家时路过于此,围着看的人竟然有了一小圈。
小叶看了看手表,她有点急:“小清姐姐…”
宋允清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头时说:“来,帮我擦擦汗”
围着看的人倒是一个没走,老人家喜欢欣赏这笔墨之事,对于年轻人难免多了几分挑剔,但到最后,交流中的称赞声越来越多,“画的真好啊”“要是渲染上颜色就更好了”
最后一下收笔,宋允清蘸了清水把画上的墨给渲开,轻描淡写但厚重感明显,有个老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好大气的手笔!”
尤其是那条横在群山间的瀑布,仿佛都能看到磅礴之势。这幅山水写意,够不上精致,但胜在气势,宋允清明白时间有限,使用的技巧也不同了。
小叶看的目瞪口呆,一时愣在那。宋允清脸色不太好,太过费心一下子松懈下来,身体软的很。
“小叶你快收拾一下,就在这打车去”她看了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够了么?”
小叶用力点头,把宋允清的画放在原来的轴子里,“小清姐姐这样行不行?”她皱着小脸,大受惊吓而涌上不正常的潮红。
宋允清把她推上车,说了一个字,“行!”
小清老师一向温柔,如此坚定的样子是小叶没有见过的,司机开始不耐烦的摁喇叭,“小姐还走不走啊?”
宋允清付了一百块车费,“师傅你不用找了,麻烦你尽快把她送到名城”
司机脸色缓和了,看的出很高兴,“绝不绕路,一定送到!”
小叶气喘吁吁的跑到赛委会,离截止时间还差三分钟,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开始收拾整理了。
“冯迟,我是替冯先生送画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