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衍之这话显然并不是随口一说,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般,他走到乔小扇身边坐下,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然后顺带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她的双肩。

乔小扇几乎已经呆滞的不知该做何应对,若不是一旁的秦梦寒再也受不了段衍之那副腻歪的表情而冲了出去,恐怕她还真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

“世子这是故意做给秦小姐看的?”乔小扇动了动肩膀,避开了段衍之搭在她肩头的手。

段衍之收回手笑了一下,“娘子认为是便是吧,反正我是不会离开的。”

“为什么?”乔小扇偏头看着他,“我想不出你留在这里的理由,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秦小姐也直言了她的意思,世子何必为难民女。”

段衍之委屈的看了她一眼,故意伸手去揉左肩,还不忘皱着眉轻轻嘶了一声,“那日拼命救下娘子,还以为娘子不会再赶我走了,却不曾想娘子还是如此绝情。”

乔小扇想起他当日护住自己的事情,心中一热,再对上他的表情,不免对刚才说的话有些愧疚。“相公,你这又是何必…”她叹了口气,除了这话,似乎已经没有其他言语可以说明她此时复杂的心情。

“娘子还肯叫我一声相公便足够了。”段衍之心满意足的一笑,却让乔小扇的心情更为复杂。

“相公为何一定要留下?”乔小扇已经不止一次想问他这个问题,可是每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积聚的愁闷都排遣出去,“我早已说过,你我不可能相伴一生,而且我也不相信你是为我留下的。”

段衍之对上她的眼神,只觉得她像是要看到他的心里去一般,目光探索甚至微带犀利。他知道乔小扇并不愚钝,更甚至也许一早就在怀疑他执意留下的意图,然而此时面对她的眼神,他脑中蓦然想起的却是她曾经说过的话。

她说过从未有人想跟她在一起,也说过人生来孤独,更是多次自称山野刁民而与他划清界限。

乔小扇是特别的,并不仅仅是因为段衍之以前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女子,更因为她这个人本身的独特。寡言冷漠,冷静自持,武艺高强,重情重义…她的孤独也许并非仅是因为两年前那次砍人所造成的影响,更有可能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因为她的身上带着不属于寻常女子的烙印,由此便注定了她的不同寻常。

段衍之脸上的温柔娇嗔敛去,凝视着乔小扇清亮的眼睛,淡淡一笑,“娘子曾说人生来就是孤独的,千般风景,皆为过眼云烟,万般尘缘,俱是人生过客。只是如若我是过客,也想停留的久一些,仅此而已。”

乔小扇眼神一闪,默默垂目,“过客…终究是过客。”

段衍之语塞,半晌之后失笑的摇头,“娘子总有将人说的哑口无言的本事。”

“不是我有什么本事,只是相公说不过我罢了。”

段衍之咳了一声,“娘子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二妹的午饭做好了没有。”

乔小扇点了点头,顺带补充了一句:“相公这算是说不过我落荒而逃了是么?”

段衍之已经走到屏风处的脚步猛的顿了一下,抚额长叹,然后加快步伐走了出门。他的身后,乔小扇抿着唇垂下了眼帘。她不是有心打乱这气氛,只是已经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段衍之的话的确让她大为震动,可是她永远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差别。侯门世子的夫人绝对不能是她这样的女子,否则只会是个笑话。

她掀开被子下床,整理好仪容,开门朝外走去。

院中没有人在,巴乌自然是跟着段衍之,秦梦寒必然还在屋中伤心,乔小刀不知人在何处,本该是用饭的时间却见不到她的人。乔小扇抬眼看了看天,碧蓝如洗,又是个晴天,却冷得出奇,年关已近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段衍之的房门,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自语:“我已连累你受过一次伤,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只怕将来追究起来,小刀也会遭殃…”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举步朝院外走去,神情冷淡,隐隐透着一丝坚毅。

既然一切都是由她引起的,那便由她自己去面对。金刀客的目标是她,她虽然不至于傻到去送死,却也知道应该暂时引开他以保证段衍之的安全。

乔小扇一路往市集方向而去,抄了近路速度很快,到了街上也不过只用了片刻功夫。镇民们见她现身,立即有人在旁议论那日她受伤的事情,想必当日段衍之一身是血的抱着她回来的情景也着实震撼了不少人。

乔小扇根本没有目的地,她现身不过是为了吸引出金刀客而已,但此行她有把握保住自己的性命,因此一路走来步调竟也轻松自如。

可惜很快她便轻松不起来了,因为她看到了乔小刀,准确的说是乔小刀和张楚二人。

她还在奇怪乔小刀去哪儿了,却没想到会在大街上碰到她。一群人围在街道当中,人群中央便是乔小刀和张楚,二人正面红耳赤的互相瞪着,看那架势似乎是在吵架。乔小扇注意到乔小刀手中拎着几个纸包,这才知道她是出来抓药的,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会与张楚杠上。听段衍之说今早张楚去看过她,难道就是那时与自家妹子闹了不快?

眼看着两人又要开战,乔小扇赶紧上前劝阻,围观的人群里有眼尖的已经自发的给她让了道,她畅通无阻的走到两人跟前,一把拉住乔小刀,“小刀,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姐,你来的正好,你我姐妹同心好好的打压打压这个地头蛇!”乔小刀掳了掳袖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甚至还朝张楚挑衅的抬了抬下巴。

张楚起先看到乔小扇还有些惊喜,等听到乔小刀的话,立即冷笑了一声,“你也好意思,这么大的人还不懂事,还要你养伤的大姐出门来寻你回家呢。”

“好你个张楚,今天不让你见识见识本姑娘的厉害,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乔小刀闻言大怒,说着就要动手,却被乔小扇一把抓住手腕,“小刀!别闹脾气,这可是在大街上!”

要是平时,乔小刀慑于乔小扇的威严定然已经乖乖听话,可现在恰恰正是因为在大街上才让她更要面子,此时让她退让绝无可能。乔小刀被乔小扇抓着手腕不能动弹,一时心急,干脆用力的甩了一下,却忘了她大姐伤势还未痊愈,她这会儿又在气头上,力气大得很,这一下子竟差点将乔小扇推倒。

乔小扇往后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之时,背后突然有双手扶了她一把。她稳住身形抬头一看,周围围观的众人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大半,站在一边的是五六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穿着一色的灰色短打衣裳,目光四下扫视。

“姑娘,没事吧?”一道温润的嗓音自乔小扇身后响起,她转头看去,对上一张清秀的脸。

那是个约摸二十四五的男子,穿着一袭白衣,虽然素雅却不难看出衣料上乘,加之周围跟着几个独特的随从,身份定不简单。乔小扇粗粗看了几眼,心里闪过一番推测,朝他拱了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节,“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了。”

男子笑着点了点头,“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乔小扇愣了一下,虽然萍水相逢就问名姓有些奇怪,但人家毕竟帮过自己,她稍稍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答道:“在下姓乔名小扇。”

男子点头笑道:“一扇清风洒面寒,应缘飞白在冰纨。小扇,真是好名字。”可能是看到乔小扇皱了一下眉头,他赶紧朝她拱手行礼,“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姓鸿,初来贵宝地,若有失礼之处,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鸿?公子这个姓可不多见。”乔小扇的话刚说完,乔小刀就挤了过来,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提醒:“大姐,你可别随便跟别的男子多话,忘了自己已经嫁人了么?”

乔小扇瞪了她一眼,“你不吵了?”

乔小刀干笑了两声,“不吵了,刚才是妹妹我不小心,大姐你可别怪我啊。”

乔小扇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去看张楚,却见他正盯着鸿公子,眼神有些不善。她翻了个白眼,干脆不再多话,对鸿公子点了点头,拉着乔小刀就要离开,谁知还没迈脚,段衍之已经带着巴乌朝这边走了过来。

乔小刀一见姐夫寻来,十分有先见之名的推着她大姐远离鸿公子。然而即使如此,段衍之还是一眼就朝鸿公子看了过去,随即脸上却露出了惊讶之色,他身后的巴乌也惊呼了一声。

乔小扇等人正在奇怪,就见鸿公子笑容满面的对段衍之道:“多日不见,云雨一切可好?”

段衍之收回惊讶,朝他点了点头,“一切都好,确实…多日不见了。”

张楚在一边嗤笑道:“我道是哪路神仙这么自命清高,一来就吟诗作赋的,原来与兔儿爷是旧识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呐。”

乔小扇姐妹俩听到,同时扫了一眼张楚,显然对他这话很是不满。鸿公子身边的随从有上前动手的倾向,鸿公子抬手拦下,转头看着段衍之,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张楚的话一样,脸上仍旧带着笑意,“既然许久未见,不如一起聚聚如何?”

段衍之看了一眼乔小扇,朝她点了一下头,走到鸿公子跟前,“那便去你的下榻之处吧。”

鸿公子点了点头,眼神幽深的看了乔小扇一眼,转身率先朝前走去,段衍之与巴乌紧随其后。乔家两姐妹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起往家中走去。张楚吵了一架,心情郁闷的离开了市集,只是临走看了几眼乔小扇的背影,神情落寞。

鸿公子一行人一直走到镇上最好的客栈里才停下,段衍之跟着鸿公子到了他住的房间门口,所有随从以及巴乌都留在了门外,只有他一人进了房内。

房门刚关上的一刹那,鸿公子刚刚定下步子,段衍之一掀衣摆,蓦地单膝跪地朝他拜倒,“参见太子。”

太子暴躁了

之前段衍之一直没有收到太子的回音,还以为他碍于首辅胡宽的眼线而无法动作,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到天水镇。这般看来,实际情形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

太子扶他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段时日不见,似乎脸色不怎么好,你这是怎么了?”

段衍之受伤的地方被他一拍,顿时疼的咧了咧嘴,“太子手下留情,我身上可还带着伤呢。”

“哦?”太子皱了皱眉,“胡宽做的?”

段衍之点头,“他的目标是乔小扇,并不是我,我这伤也是为了救她而受的。”

“如此说来,你与她已经相识了?”

段衍之咳了一声,心中暗道:何止相识,堂都拜了。不过面上还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实话说来,相处的倒也不差。”

太子欣慰的一笑,“那就好。”他招呼段衍之在桌边坐下,亲手为他沏了杯茶,“说起来你受伤也是本宫之过,本宫向世子赔罪了,还望世子大人有大量,千万莫怪才好。”

段衍之讪笑道:“太子这样还真是让人觉得生分了,我哪敢怪罪您啊,借我几百个胆子也不敢啊。”

“你这张嘴倒仍旧厉害。”太子笑着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的事情也的确是为难你了,将你卷进来实非我愿,但你也知道,我只有你这一个可信之人了。”太子称谓一换,之前故作架势的气氛顿消,两人又回到了从前那般亲密无间的时候。

“太子的嘴更厉害,软硬兼施,让我半点推辞的余地都没有啊。”段衍之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涉身其中,此时也不可能再退出去,只是胡宽已经有所察觉,现在一直企图将乔小扇灭口,这证明他的确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急着隐瞒。我身处此地,半点势力也无,真怕难以护乔小扇周全。”

太子沉吟了一番,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是我考虑不周了。”他抬手解下腰带,从上面镶着的一排玉石上取下了一块递给他,“你拿着这个,以后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用它调动应天都指挥使,他是我的人。”

段衍之有些怀疑的看了看那块玉石,又瞄了一眼他的腰带,“如果这么简单,那你这条腰带上的玉石岂不是全是信物了?”

太子闻言失笑,“自然不是,你翻过来看看。”

段衍之依言翻过来一看,原来用来镶在腰带上的平面处有东宫的刻印。他了然的一笑,将玉石收好,朝太子拱了拱手,“那便多谢太子了,不过用到的机会应该不大,若是真的动用了都指挥使,那事情也闹的太大了。”

太子轻轻颔首,“没错,而那恰恰是我不想看到的。”

两人稍稍沉默了一瞬,段衍之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我今早刚刚收到的信件,里面已经查到了一些事情,既然太子来了,一定要看看才好。”

这封信是尹子墨寄来的,既然段衍之完成了他交代的事情,他自然也要按约定帮他调查事情。然而太子却并没有接那封信,只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关于之前你提到近二十年间离开皇宫的大内侍卫,的确有一位,而且应该就是来了天水镇这一带。”

段衍之舒了口气,“不错,信中也是这么说的,而且还查出了姓名,此人原名乔振纲,后化名为乔榛。”

太子微微一笑,“那你知道他是谁了?”

“应该正是乔小扇的父亲,乔老爷子。”段衍之想起之前在酒楼时,乔小扇曾跟他说过她的武艺承自其父,这么一来,也就对上号了。

“那就没错了。”太子起身走至窗边,背对着段衍之,眼神看着外面却没有着落点。“云雨,你可知当初乔振纲为何会离开大内?”

“我也正想问此事呢,还请太子据实相告。”段衍之亦起身,走至他身后站定。

“此事与当年的一桩惨案有关。”太子转身看向他,“也许你也有所耳闻,就是二十几年前将军府被灭门之事。”

段衍之一怔,“将军府那件案子?此事与这案子有何关联?”

“当然有关联,乔振纲在离开京城之前最后待的地方便是将军府,也就是说乔振纲是见证了将军府那件惨案的人。”太子说起这件往事语气有些沉重,“当年此案被很快压下,乔振纲出走之事也一并被尘封,如今想来才知其中有蹊跷。”

段衍之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沉吟着道:“太子是说造成将军府灭门惨案的人便是首辅胡宽?”

“极有可能。虽然现在种种迹象都表明胡宽与当年那桩惨案脱不了关系,但没有铁证,我们也不能将他怎么样,毕竟他如今根基深厚的很。”太子按了按眉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抬头时却对上段衍之一脸深思的面容。

“太子…”段衍之眉头深锁的看向他,“莫非…你叫我查乔小扇此人,其实还有其他用意?”

太子一愣,笑出声来,“果然是心智高深的段衍之,你猜的不错。”

“那么,是否与她的身份有关?”

太子抚掌道:“我真是没有找错人,一点就透,真是人才!”

段衍之沉着脸,“我觉得你直接告诉我她的身份要比夸我更实际些。”

“咳咳…”太子干咳了几声,“其实你自己也可以猜出来,这点也是我想的,并不确定。”

段衍之垂眼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我倒是猜到了一些,不知道对不对。我想乔老爷子当年既然会出现在将军府,肯定是与大将军私交甚密。他武功高强,见到将军府有事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必然会出手相助,但将军府最后还是遭到了灭门,可见对方来势凶猛程度。不过既然乔老爷子能活下来还离开了京城,必定是有缘由的。”

太子赞赏的看着他,“比如说什么缘由呢?”

段衍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比如说他救下了将军府中的人,为了保住其性命,只好远离京城。”

“不错,不错。”太子笑着拍了拍手,“推理的合情合理,那么你认为乔老爷子救下的是何人呢?”

“乔小扇。”

段衍之心中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串联了起来,神情却有些复杂。因为照这么说来,乔小扇其实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砍人也的确是为了报仇。简而言之,她知道的要比段衍之知道的多的多。然而段衍之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瞒着她的那个人,却不曾想他也被乔小扇瞒了不少。他心中有些波动,倒不是因为乔小扇瞒了他,那本在情理之中,无可厚非。他只是突然有些理解了乔小扇一直以来的隐忍。原来她所期待的平静的生活,一切都为了两个妹妹考虑的初衷,都是有原因的。

“你猜的与我想的一样。”太子在旁接口道:“我也认定乔小扇是将军府遗孤,倒并非有意瞒你,很多事情我也是最近才知晓。”

段衍之扯了扯嘴角,“难怪先前在街上你会那样看着她,想必一早就盯上她了吧?”

太子笑了笑,“她机警的很,我的人都不敢离得太近,只是在乔家门口守着,见她出门朝市集而来就赶紧回来禀报与我,我这才有机会去看看她是何模样。”

段衍之好奇的看着他,“莫非你还对她长什么样子感兴趣?”

“自然。”太子笑着摇了摇头,一副自嘲的模样,“如若当初没有那桩惨案,将军府也未曾遭到灭门,那么她现在该是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才是。”

“这个自不必说,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想看看她长什么模样?”段衍之拧着眉,似有些纠结。

“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还有其他原因。”太子走到他跟前,神秘的一笑,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如若没有当年那件事,大将军之女本该是当今太子妃。”

段衍眼睛蓦地睁大,诧异的看向太子,下一刻膝盖一软,人已跪倒在地。

“嗯?云雨,你这是做什么?”太子对他的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敢、敢问太子,我朝律法规定强占他人之妻该做何论罪?”

“啊?”太子退开一步,仔仔细细的将他看了一遍,“云雨,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些你知道的怕是比我还要清楚,就不用我说了吧。”

段衍之抬袖抹了抹额头,“那…如若下臣强占了上级的妻子呢?”

太子皱眉,“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谁是下臣?谁又是上级?”

段衍之抬眼怯怯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一拜到底,视死如归般喊了一句:“太子恕罪,微臣已经与乔小扇拜堂成亲了。”

“什么?你们…”太子目瞪口呆,他来这里不过短短月余,居然都将人家调查成自家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