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安揉了揉眼睛,朝里张望了几眼,里面的确是她家的亲戚啊,她还看到了罗建军和林兰芝,吕秀雅也在,和余家父母一起坐在最前面一桌,已经开席了。
“小安。”有人从里面出来叫了她一声,正是余杰。
“余大哥,对不起我来晚了,余沉呢?”罗小安顾不得细想,急匆匆地问。
余杰看向她的眼神复杂,良久这才叹了一口气:“他骂了我一顿走了,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罗小安傻了,这是什么情况?
“十一点的时候我就通知了酒店,把订婚的东西全撤了,”余杰看起来很是沮丧,“来场的宾客也都解释了一下,通知的时候出了差错,只是请大家吃顿便饭,礼金全部都退了,对不起。”
罗小安打开了信封,飞快地看了起来。
“小安,我没有得什么恶性皮质瘤,都是我哥骗你的,他为了让你嫁给我,伪造了那份报告。
我今天才知道,打电话给你却一直不通,只好擅作主张,取消了这次订婚宴,让罗叔叔和阿姨为难了,真对不起。
我真的太迟钝了,就连我哥都看出了你的心不在我身上,而我却还一直以为我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直做着和你一起天长地久的美梦。
好了,现在解脱了,我不用再自欺欺人,你也不用被我束缚,找你真正爱的人去吧,祝你早日拥有属于你的幸福。
记住,如果有一天,那个人背弃了你,我就在你身后,转身就可以看到。”
罗小安抬起眼来,眼中一片水光,她颤声问:“他人呢?他还好吧?”
余杰的眼里有着浓浓的忧虑:“不太好,很消沉,不过,他说他能挺得过去,你别担心了。”
“他真的没病吗?”罗小安胆战心惊地问,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如释重负的同时也深怕这是一场空欢喜。
“胸腔的确有皮质瘤,只不过是良性的,我原本想着你们俩本来就有感情基础,只要结了婚,处着处着也就好上了,到时候再说他的病好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余沉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这可真是峰回路转,罗小安长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算不算圆满地解决了?
秦济南握住了她的手,悄声说:“行了,既然没事那咱们就赶紧撤了吧,回家去,你得弥补我这些天的损失才行…”
“去哪里?”一个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极度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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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电光石火一般,罗小安觉得自己走进了某个电影片场。
因为罗小安的躲闪,那个男人来捂她嘴鼻的手巾扑了个空,罗小安顿时惊声尖叫了起来,抬腿就去踢他的裆部。
那男人敏捷地一闪身,劈手就朝着她的脖颈切去,显然是个练家子的,罗小安只来得及勉强避开了一点,顿时脖子上剧痛袭来,她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晕过去,只是潜意识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她强忍着疼痛,近乎绝望地拼力挣扎着,可到底抵不过那人的力气,眼看着就要被那男人拖进树丛。
变故忽然就发生了,那男人的后背被重重踹了一脚,一股大力带着他们往前冲去,罗小安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眼前金星乱冒,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前面两个男人打了起来。
这一来一往简直凶狠,都是照着对方往死里揍的模样,罗小安没看清楚刚才那个男人的脸,一时不知道是谁占了上风,只好坐在地上大声喊“救命”。
幸好不一会儿好几个小区保安闻声赶来,呼喝着一拥而上,把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好不容易拖开,气喘吁吁地问:“谁?罗小姐,谁是坏人?”
“是他…”两个男人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朝着对方指了过去。
还没等罗小安说话,离这里四五十米的小区栅栏旁忽然一下也传来了急促的呼喝声,有四五个人扭打在一起。
保安都快吓坏了:“这…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啊!”
罗小安却一下子爬了起来,那群人里有一个人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认识,不就是那个恶魔一样的徐劲松吗?
还没等她叫人,徐劲松已经被人踹倒在地,好几个人扑上去死命地把人压住了。
罗小安一阵后怕,冷汗涔涔而下,有人把她扶了起来,从后背把她抱入了怀里:“好了,没事了,别怕。”
那语声宽厚温柔,令人心安。
罗小安倏地转过身去,又惊又喜:“是你!”
秦济南小心翼翼地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泥土,嘴角浮上一丝自傲的笑容:“不是我还能是谁?总算把这个疯子抓住了。”
罗小安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心中一阵激荡,她有好多话想说,却一下子都涌上来堵在了喉咙里。
秦济南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握着她的手大步走到了徐劲松身旁。徐劲松被死死地钳制在地上,只有手脚还在徒劳地挣扎,原本还算俊秀的脸庞已经被压得扭曲了。
他蹲了下来,拍了拍那张脸,笑了一笑:“你来啊,有本事你再来招惹小安啊。”
“你…你想干什么?”徐劲松的眼中露出惊恐之色,却依然色厉内荏地叫着,“我要警察,我是外籍人士,我是受保护的!你要是敢动我——”
声音一下子就被闷住了,秦济南恶狠狠地把他的头在泥地里按了下去,足足一分钟后才松开。
徐劲松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脸被憋得通红,满嘴满鼻都是泥土,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秦济南眼中的狠戾让人看了不寒而栗,罗小安慌忙把他拉开:“北北你别,为了他沾上事不值得。”
秦济南的呼吸渐渐平顺了下来,顺从地点了点头,对手下说:“好了,带到警局交给警察处理。”
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保安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起协助着把人往外揪走了。
危机解除,罗小安一下子精神了起来,原来这就是他昨晚说在筹划的大事,这可真的是不能出一点差错呢。她脑子里问题一箩筐,好奇地追问:“刚才那个救我的人是谁?你怎么知道他又要来对我下手?这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秦济南揉了揉她的头发:“想想也知道,他废了这么大的劲,设了这么多个局,怎么会舍得空手而回?狗急了跳墙,这种豺狼当然会想着翻本,小心无大错,我在你身旁安排了个私家侦探,他发现了点蛛丝马迹,又和追查徐劲松消息的一结合,就算到他的计划了。”
他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徐劲松如此狡猾,其中的困难可想而知。罗小安有点汗颜了:“你救了我两次了,还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该怎样…”
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她掏出来一看,是余沉的。
还没等她接通,手机就被秦济南夺走了,挂断、关机,干脆利落。
她惊呼了一声:“北北快还给我,哎呀都快九点了,我得赶紧——”
“你以为我会让你去和那个男人订婚结婚吗?”秦济南慢条斯理地说,语声阴沉,“罗小安你别做梦了,你这辈子就是我的。”
罗小安刚想反驳,一阵晕眩袭来,她的身子一软,倒在了秦济南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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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罗小安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像是被绑了几道绳子,绳子下贴心地垫着柔软的被子,所以并没有感到疼痛;她的嘴巴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
她一动都不能动,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只好用唯一能动的脑袋左摇右晃了几下,试图发出点声音来。
卧室里挺亮堂的,窗帘也开着,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却没有任何建筑物,显然这是高层建筑,没人可以看到这里,所以秦济南有恃无恐。
房间里温度适宜,装修现代而简约,罗小安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了对面的墙上,上面挂了一副插画,女孩和兔子,是她喜欢的插画家的作品,上次和秦济南在美术馆里一起看到的,居然被买来挂在了这里。
心里的怒意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她这是把秦济南逼得走投无路了吧?才会想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来。
可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得在订婚宴开始前和余沉说清楚,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不见,那种滋味太难受了,她曾经在秦济南身上尝过一次,完全不想让余沉遭受这样的痛苦。更何况余沉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受到这样的刺激出了什么意外,她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用尽全力呜呜叫了几声,脚尖用力把绳子往上一点点地蹭着。
秦济南生怕伤了她,绑得并不是很紧,蹭了好一会儿,小腿上的绳子到了膝盖,她立刻用脚后跟在床上砸了起来,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门开了,秦济南走了进来,站在床前专注得看了她一会儿,随即顺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了床前,握住了罗小安的手,歉然说:“对不起,药用多了我怕对你身体有伤害,所以还是暂时委屈你一下,再忍忍,还要一个小时,过了十二点我就把你松开。”
罗小安都快气晕了,拼命摇了摇头,严厉地用眼神谴责着他。
秦济南一动不动,面无表情:“你一说话就会把我气死,然后我们俩就要吵架,所以索性还是别说话了,要骂我就在心里骂吧,没关系。”
罗小安冲着他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要哭的表情,恳求地看着他。
“不行,我不会放你去酒店的,除非我死了,你再求我也没用。”秦济南断然拒绝,“这样吧,不如我们一起听听音乐吗?这样可能时间会过得快一点。
我不是去酒店订婚的!我是去酒店和余沉坦白的!
你都快蠢到家了!快把我松开!不然真的来不及了!
罗小安在心里呐喊着。
只可惜秦济南一个字都听不到,他用播放器打开了音乐,沙哑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了起来,正是罗小安最喜欢的那首《南山南》。
他闭起眼睛跟着轻轻哼唱了起来,居然也唱得像模像样的,只是到了最高音的地方一下没处理好,声音破了。
他停住了歌声,重新放到了前面一段,不甘心地重新试了一遍,这下好,唱的没在调上,走音了。
“发挥失误,明明你不在的时候我唱得很好。”他悻然地按了下一首。
罗小安心里直发笑,可是却笑不出声来,眼神愤怒地看着他,再次呜呜了几声。
秦济南俯下身来在她鼻尖亲吻了一下:“乖,别生气,还有大半个小时了,到时候你要打要骂都随便你,我保证不还手。”
忽然一下罗小安就难过了起来,他们两个难道就摆脱不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误会吗?再折腾下去,会不会真的把两个人的感情消耗殆尽了?
她眼里浮起泪光,静默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目光忧伤而悲凉,秦济南心里一凛,用手遮挡住了罗小安的眼睛。
“别这样看我,我…我不放你走。”他喃喃地说。
罗小安骤然扭过了头去,脖颈拧成了一个别扭的弧度。
秦济南有点恐慌了起来,一着急,他趴在床上试图把罗小安僵硬的脖颈扭过来:“小安你别这样,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你这么狠心…”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入手之处湿漉漉的,罗小安无声地哭了。
所有的坚持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他一下子呆在原地僵住了。
良久,他拿来了剪刀,三下五除二,把绳子都剪断了,又从罗小安口中取出了当做口塞的手巾,替她按摩了一下几近僵硬的脸颊和脖子。
罗小安重获自由,揉了揉自己的关节,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变态!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