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在依旧逗着孩子：“爸爸特别想你，你知道吗？原来还怕你喜欢爸爸，都不敢和你相认，但是爸爸也想告诉你，爸爸非常非常爱你，真的。”
季玖玖扬着小脸，直直地回视他：“你说谎。”
她声音脆脆的，梗着小脖子。
青橙不由失笑，抚着女儿的小辫子，小家伙顺势投入了妈妈的怀抱里，也不回头。
男人继续温柔相待：“没有，爸爸没有说谎，爸爸真的非常非常爱玖玖的。”
小姑娘在妈妈怀里翻了个身：“真的？”
他点头：“当然。”
她神色认真：“那你就离我和妈妈远一点，我们不喜欢你。”
自始至终，她也没喊过一声爸爸，还和他耍着小心眼，男人目光沉沉。
当然，季青橙看着他，眸色当中也尽是疏离，之前费尽心思做的那些事情，恐怕是前功尽弃，他之前尽量温柔，恐怕吓到她们，现在看来恐怕是真的太温柔了。
吴有丽在前面偷笑，青橙斜眼：“前面路口停车，我们要下车。”
两个没良心的，卸磨杀驴也没有这么快的，顾云在抱臂，这就靠在了后座上面：“停车。”
他脸色阴戾，坐直了腰身。
车就停在了一边，季青橙对吴有丽说了声回见，这就拉抱着孩子下了车。
中午还有点热，路上人不多，出租车也没有，季玖玖懂事的非要下地来自己走，母女二人手拉着手，都显得特别开心。
很快，顾云在的车又开了过来，之后就停在了她的身边。
季玖玖踮着脚从妈妈的身后探头出来，看着她那个未承认的爸爸摇下车窗来。
男人神色冷清，伸手递出来一个手提袋，原来是健忘的妈妈把她的奖品落在车上了。
青橙很快就反应过来，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顾云在并未松手，只看着她。
她扬眉：“怎么了？你想要啊，想要给你。”
他抿唇，一松手，手提袋就到了她的手上。
她愉快地和他告别：“再见。”
季玖玖使劲摇着她的手臂叫她快走，可人刚一走开两步，后面的车又不紧不慢开了过来。
司机小刘在顾云在的授意下问她，要不要上车送她回去。
她当然拒绝。
吴有丽也对着她摆手：“上车吧，反正都从高速下道口返回来了，耽误了两笔业务和三笔没有什么区别。”
后面的男人目光浅浅，见她仍旧拒绝，只是叫了她的名字：“季青橙。”
她回头，对是他的眼。
顾云在目光淡淡地：“这么多年了，没心没肺一点都没变，你这辈子所有的防备是不是都用我身上了？嗯？”
她下意识握紧了女儿的手，他目视前方，不再看她，“我会尽快回来，在此之前你考虑好，如果那时再不让我见孩子，我会让律师联系你。”
说完也不等她有所反应，这就闭上了眼睛，车窗又升了上去。
季玖玖还不懂得找律师和她见面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轿车消失的方向，青橙恨不能追上去，把人揪出来问他几个意思。
外面很热，她一见顾云在真的回s市了，这就想拦出租车直奔姐姐家里。
先把行李拖着回去住两天，哪好也不如自己家好。
幸好没让她等多久，一辆出租车这就开了过来，每次打车钱都叫她肉痛，今天孩子额头都晒出了汗，这更叫她下了重新学开车的决心。
大姐家里只有保姆在家，季青橙把行李箱收拾了一下，然后给姐姐打电话。
然而电话一直是占线状态。
那么季青柠到底在哪里呢？
事实上她正在飙车，副驾驶上面的康提抿着唇，脸色发白：“季青柠你疯了！”
她墨镜早扔了一边，双手扶着方向盘超车、超车、继续超车。
女人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此时蓝牙耳机就别在耳朵上面，她一边集中注意力开车一边和电话里面的人说着话。
康提在旁不敢睁眼：“季青柠！那个渣男不值得你这样，生命只有一次你知道吗？不能这样开车，你快点快点停下来！”
青柠因他说话没有听清耳机中的声音，顿恼：“闭嘴！”
红灯转绿，她左转，“何律师你再说一遍，现在他们在哪个医院？”
康提抿唇，扭头看着她。
本来两个人都快出c市了，季青柠心情不美，说开车出去转一转，他心知有异一直试探，可一通电话打到现在，这女人趁红灯原地调头，然后车速就飞了起来。
他和青橙一样，自从车祸以后对坐快车都有恐惧感。
脑中嗡嗡作响，也幸好路程不远，季青柠很快开车进了一家医院的停车场。
康提下车，女人拿着手包已经走远，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青柠这才想起他还在，拍了拍他的胸口，淡淡道：“你先自己回去，我今天有事。”
康提不动，眉眼竟是淡墨：“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本来就高，此时穿着高跟鞋更是不比他矮多少，女人神色如常，已没有了刚才的疯狂：“是我和郑宇之间的事，别人帮不上什么忙。”
她总是这样，什么时候都一个人。
他一把夺过她的手包拿在了手里：“不，我陪你。”
至少不能叫她一个人。
女人无奈，不去管他了：“随你的便。”
她走向电梯，他立即跟了上去。
医院的停车场在负一层，电梯到一楼的时候叮地开了，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随即走了进来，他拿着一个档案袋，对女人扬了扬手。
季青柠对他伸手：“何律师你好。”
男人笑：“难怪我们老大对季总念念不忘，原来季总比照片上要漂亮那么多。”
她接过档案袋，这就拿出了一份材料来看：“谢谢夸奖。”
白纸黑字，上面的是陈颜的病例，所谓的自杀不过就是做做样子，根本刚破了皮毛，可折腾郑宇来了医院，却是因为别的，她怀孕了。
估计他故意给她打电话，就是为了让她有点愧疚之心，好不深究。
青柠草草看了眼：“这东西不会就这一份吧？”
被他称作是何律师的男人挑眉：“怎么可能呢，这玩意现在你想要多少份就有多少份。”
袋子里面还有许多照片，都是郑宇和陈颜在一起的，虽然亲密的镜头为数不多，但是也非常暧昧。
她生意上的伙伴，都羡慕她夫妻感情。
郑宇这么多年了，对她也算行了，经历了风风雨雨，只有这么一个小可怜陈颜。
他经历过明星的诱惑都坚守住了对她的承诺，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栽在了那女孩儿的身上。
电梯叮地一声，她全都放回了袋子里面，然后走了出去。
康提站在她的身边，看见何律师对他们挥手再见：“美女，祝你好运。”
季青柠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十六楼是住院病房，陈颜就在一六零三，是个单间。
她大步走过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了门，里面并没有人。
康提一直跟在她后面，看见她又走到护士站询问，其中一个小护士告诉她说病人下二楼做人流手术去了。
他心如刀绞，默默跟着女人。
青柠重新回到电梯，然后按了二楼。
他注意到她指尖泛白，一直紧紧按着档案袋。
很快，两个人到了二楼，手术区有好几个排队等待手术的病号，刚从护士站走过去，就听见一个女人嘤嘤地哭声。
走过护士站转角，陈颜正搂着郑宇，伏在他胸口哭泣。
季青柠抬眸，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走了过去，男人看见她立即抓着陈颜的手腕让她站直了，不过两个人也只刚站直了，康提一拳头这就揍了他的脸上！
郑宇摔倒，康提站在他的面前：“你起来！”
陈颜胆怯地看着他们，这就伸手来扶：“郑宇…”
青柠笑，看着郑宇站了起来：“不是说没碰过她吗？她怎么怀孕了？嗯？”
他脸色也沉，只是别过了眼去：“对不起青柠，但是这孩子我不会要的，陈颜做完手术就把她送回老家去。”
刚刚还在哭泣的陈颜立即就跪了下来，她一把抱住了青柠的大腿：“青柠姐我对不起你，但是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留下这个孩子，你们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我把他送给你行吗？然后我走我一定走得远远的行吗…”
梨花带雨，不过姿态太假了。
女人懒得去看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把怀里的档案袋摔了郑宇的怀里：“算了郑宇，她说得对，结婚这么多年了咱们都没有孩子，这孩子就留着吧。”
他怔住，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康提也懵了，紧接着青柠略显悲痛地转身：“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别来打扰我。”
郑宇要待上前一步，护士却拦住了他：“这位家属，手术还做吗？”
陈颜抹着眼泪，一下投入了他的怀抱：“不做了我们不做了！”
季青柠已经走远，康提紧紧跟着她，一直皱着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她特别诡异。
进了电梯，女人竟然还伏在扶手上面笑了，她笑得很大声，仿佛有了一件特别开心的事情。
到了负一层，她还在笑，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
她脚步也快，康提想抓住她，却觉无力。
上了车，女人伸手戴上了墨镜。
康提抿唇：“季青柠你真是疯了，她爱做人流爱做什么手术她做她的，关你什么事？你干什么都为郑宇着想，这种男人不值得！”
女人勾唇，用纸巾擦着脸：“当然有关系。”
她声音轻快，似再无悲痛一样，“留着孩子留着陈颜，他才是婚姻过错方，我和他不仅要打离婚的官司，还有公司，懂吗？”
他怔住，刚才为她所有的揪心担忧都似是多余，令人着恼，不禁怒目：“那也不能原谅，你还笑得出来，真是疯了。”
季青柠启动车子：“我当然要笑，你说我们结婚那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是因为什么？你别这样看着我，反正不是因为我，郑宇喜当爹我当然要祝福他，不是么？”
康提：“…”
她一脚油门出去：“坐稳了，咱们去律师事务所。”
34|前妻当道
开车的时候，偶尔有泪珠从墨镜下面滑落下来。
她再怎么说不在意，也不能不在意。
背叛就像是一把利剑，直直插入她的胸口。在这样一场婚姻当中，如果不能忠诚，女人受到的打击往往要比男人要多，即使是季青柠那样强势的女人，也难承受。
再未开口，康提看着她，她始终没有摘下墨镜。
白色的兰博基尼刷地一下开进了九马路的停车场内，季青柠冷静得叫人可怕。
停车以后，她没有马上下车，女人的高跟鞋轻轻点了点，然后放松身体靠坐在了座椅上面，她仰着脸，半晌没有动。
他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似乎是多余的，她双手抱胸，很明显是自我保护的一种状态。
在他的印象当中，几乎从未见过她哭泣，刚才她笑出了泪光来，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是庆幸是幸灾乐祸还是心如死灰伤心欲绝。
正是看着她的脸，恍惚不已，季青柠忽然转过头来：“你有烟吗？”
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也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康提木然道：“我不抽烟。”
哦，她又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忘了。”
他抿唇，抽出纸巾来递给她：“怎么了？你在犹豫？”
她叹了口气，只是推了推墨镜：“养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我和郑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的，恐怕这辈子也再没有人能了。”
康提张口欲言，可看着她的红唇，到底是说不出来。
季青柠扭头看着他：“你能懂我这种心情吗？其实感情都太多变了，时间能证明一切，如果今天我走进这个律师事务所，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点头：“可他不值得你留恋。”
她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他不值得我留恋，今天就到吃为止吧，你回去，我去见见我的老同学。”
眼看着女人拿了手包下车，康提也推开了车门。
她脚步轻了很多，步伐也不大，因为是穿地一条修身的铅笔裤，那两条大长腿看起来更加的匀称。他追了上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她。
青柠微怔，然后顿足：“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可怜到这种程度好吧。”
康提收紧双臂，想起这两年每一次见到她时候的心悸，抿唇道：“季青柠你一点也不可怜，真的，一点也不，郑宇他配不上你，我…”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啪地鼓掌声在旁响起，一个男人靠在另一辆车边，正对着她们走了过来，很明显他刚才就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种感情真令人动容，季青柠你够狠，老牛吃嫩草啊！”
“别胡说…”
女人推开了康提，“你怎么回事？”
男人调侃地声调简直令人面红耳赤，康提的勇气立即消失殆尽，他低着头，扯了扯肩头背包的背带，恨不能立即就钻进地缝里面去：“我下午还得给学生补课，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然后不等她做出反应来，这就从停车场跑了出去。
季青柠抱臂，抬眸看着他：“裴向南你够了啊！”
男人上钱一步伸手摘下了她脸上的墨镜，黑色的镜面映着他的笑容：“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她下意识偏过脸去，微红的双眸看向了别处去：“是挺久不见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这就捶了捶自己的左肩：“没事，来。”
蓦然回眸，泪光顿现：“你这算什么？，可怜我？”
女人梗着脖子，扬着脸，她当年是她们学校的校花，从来骄傲不会低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曾想过两个人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而她已经不再只是前女友的问题了，她还是别人的妻。
尽管如此，四目相对，裴向南仍旧再上前一步拥住了她，然后一手按在她的后脑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面。
他笑，随即被人推开。
季青柠已然冷静了下来，退后两步重新站好：“既然委托给你们了，有些话就必须说在前面，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郑宇再对不起我他也是郑宇，事情尽量不要闹得太难看。”
男人挑眉：“那是当然，如果他配合的话。”
…
回家的路上季青橙买了一份报纸，果不其然，季青檬上了头条。
这些八卦记者简直把她扒了个底朝上，不仅有她的本名生辰八字喜好前男友，还有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兄弟姐妹，报纸上影像都有点模糊，但的的确确，她们家哥哥姐姐以及她都附有照片以及背景介绍。
竟然还有她，仔细一看似乎是自己的近照，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拍的。
两个人上了楼，季玖玖见她直盯着报纸看，也翘起脚来：“妈妈你在看什么啊？”
青橙放下报纸来，这就到阳台的电脑桌上打开了电脑，时间不早了，小家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看了眼时间，回头笑：“你是不是饿了？”
玖玖点头，还抱着手提袋：“我们吃什么啊？还有这个，放到哪里好？”
是她们的家庭套装，她斜眼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扔掉：“随你的便你收起来吧，妈妈给你下点面条。”
说着把行李箱提到了卧室去，然后到橱柜里找出仅剩的一点挂面。
外面天气很好，她想起顾云在走的时候说的话，点着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