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发烧了林樊不知道,她只知道就在刚才,从来都是站在高高云端的叶以谦好像下凡了,不但下凡了还摸了她的额头…林樊忽然就有点懊恼自己中午没有再洗一遍脸了——她的额头会不会有点油,叶以谦会不会嫌弃她啊…
看林樊懵懵的模样,叶以谦也是没办法,很快就缩回手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一盒什么东西,“咔哒”一声搁在了桌子上,朝林樊推了推,“这是退烧药,你先吃一点,还不舒服的话就告诉我,我带你去医务室。”
呃…
林樊默默地接过了那一盒药,转过身又捂了捂自己滚烫的脸颊,一阵一阵的眩晕和困倦袭来,也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发烧了,只好乖乖地就着水吃了两片药,又默默地扭身给叶以谦放在了桌子上,也没在意叶以谦的反应,紧接着就趴了回去。
等到药劲儿上来,林樊这才庆幸一点,正赶着班主任溜达回来了,赶忙直起身来继续刷题。只是刷着刷着,林樊才忽然发现,自己刚才毫不客气地吃了人家叶以谦两片药,连声谢谢都没说!
叶以谦会不会觉得她这个人一点礼貌都没有?
心里有了这个事情不上不下地吊着,林樊就学不进去习了,老想着回头跟叶以谦道一声谢。可老班就坐在前面讲台上批作业,林樊坐在第二排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左思右想,撕下一页便利贴,在上边刷刷写上几个字,身体坐的笔直,手上却不闲着,默默地背在身后将叠好的便利贴丢在了叶以谦的书桌上。
上面写的也很简单,只有短短的一句“谢谢班长!”和一个手画的笑脸。
林樊没回头,可因为身体就靠在自己的椅子靠背上,也能清楚地听到身后的人拆开纸条,而后轻笑了一声。
不一会儿,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纸条便从身后飞到了课桌上。
林樊瞄了一眼闷头批作业的班主任,在桌子底下打开纸条,不禁弯起了嘴角。
叶以谦说,“没事。”
传纸条的习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形成的。
林樊说话不算太多,可毕业班一年的时间,却和叶以谦传过不少纸条。叶以谦也有耐心,凡是她丢过去的纸条,不管事情大小,都是一定会回复的,这其中既包括林樊询问某些事情时短短的一个“对”,也包括要写上好几页A4演草纸的解题步骤。
可以说,叶以谦就像哆啦A梦一样有求必应,又像大英百科全书一样无所不知。
林樊从来没有在意过那些传来传去的纸条,也而没想过自己传过去的纸条都去了哪里,哪知道时隔七年,她竟然再一次看见了自己当年幼稚又无知的笔迹。从当初写在便利贴上的“谢谢班长”开始,她给叶以谦写过的每一张小纸条,都完完整整甚至没有一点折角地按顺序贴在这本册子所有的空白间隙里。
可叫林樊险些承受不住直接颓然倒地的并不是这粘贴整齐的一张张纸条简报,而是这个贴着许多纸条的册子。
叶以谦给这册子加了一个封面,才导致林樊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可方才她只是简单地一翻就立刻分辨了出来,这不是别的,这是她自己的画册。
说起来也曾经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林樊当时虽然只是一个高中生,可却因为时常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而在绘画领域初初展露了头角。终于在一次颇有影响力的赛事以后,林樊得到了一家出版商的约稿,成功地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画册。
她也曾经有过铺满鲜花与掌声的一条通天大道,她也曾经想过自己或许有一天可以成为和叶以谦匹配的优秀的人,可是…自从五年前开始,这条路就在她的眼前消失了…
林樊出车祸以后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人敢同她提起画画的事情,家里面的所有的画架、画夹、画桶画笔和颜料都统统被堆进了不见天日的储物间,林樊从D大的美院退了学,很快就申请了国外的学校。
这些曾经出自她手的涂鸦,这本曾经让她骄傲的画册,就像一道钥匙,忽然之间将她已经逃避了五年也尘封了五年的记忆一下子全都铺展在了眼前。赫然在目,无处可逃。
刚拿到手里的册子再次滑落到地上,林樊下意识地伸手去拣那册子,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关切地一声唤,没等她回头,人已经被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率先扶了起来。
林樊起身就跌进了一个带着淡淡的清冽气息的胸膛。
早些时候被一通电话叫走的叶以谦,此时正用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腰间。
林樊脸色惨白,眼神也有点失焦,一时间竟然很难分清楚面前这个人到底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同曾经她千百次误认的那样,不过是一种错觉。
“林樊,你怎么了?”
叶以谦微低的声音将林樊从混乱的记忆中拉了回来,牢牢地将温香软玉拥在怀里,“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不舒服?”
这是真实存在的叶以谦,身上有清浅的好闻味道,声音里也带着一样清浅的薄荷绿,他的手就搭在她的腰上,林樊能感受到他掌心真实的温度。
而她未经主人允许进了叶以谦的卧房,还刚刚动了他床头上的册子。
“我…是阿姨带我过来的。”一种偷窥别人隐私被当场捉到的羞耻感叫林樊脸上瞬间发起烧来,林樊连忙慌慌张张地推开那人的怀抱,往后退了一步,弯腰想要将那册子捡起来,却被叶以谦拦住了。
“你到底怎么了?”叶以谦的神色却十分自然,半点被人家偷窥到秘密的觉悟都没有,仿佛完全没有把那册子放在心上,俯身将册子捡起来直接递到了林樊的手上,“是因为看到了这个?”
这样轻描淡写的口气,就好像这本册子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
林樊心里无端地涌上了一阵失落。就在刚刚,她甚至还在想,叶以谦将她写过的纸条一张不落地贴在她的画册上,就放在床边,是不是意味着至少在中学时代,叶以谦也将她当做不可替代的人,是不是意味着,这本册子他每天晚上都会翻一翻?
可她忘记了,就算叶以谦真的喜欢过她,那也是七年之前的事情了。
星转斗移,时过境迁,有谁会像她一样对着一缕白月光念念不忘?叶以谦的世界那么大,他站得那样高,高到林樊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企及,那么过去的事情,又能有多重要呢?
“我只是没想到你也会有这本画册。”
只是画册?
叶以谦向前迈了一步,目光沉沉,微微低下的头就快要抵住林樊稍稍扬起的额头,声音也有些蓄势待发的压抑,她怎么敢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怎么敢从不把他放在心上,“看过了这个册子,你就只想同我说这些?林樊,我没同意的分手,就不做数。”
林樊的眼睛瞬间瞪大。
分手?
和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作者君大胆猜测,会有一部分宝宝开始怀疑这是一本虐文了…然而!然而!我要大声地广播!【真的不虐】【真的不虐】!马上就要甜起来啦!
第24章
她就是这样, 永远都是一副懵懵懂懂、单纯又无辜的模样。
叶以谦没说话, 只是微微挑了挑嘴角, 唇边勾出一个晦涩难懂的弧度。怀中的小鸟身上淡淡的柚子香气叫他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无名火, 叶以谦朝她贴得更近, 直到两个人的呼吸暧昧的交缠在一起,才能稍稍平息。
“叶以谦,你…”
她又想说什么,她还想说什么,在她已经那样践踏过他的真心以后?
叶以谦不想再从林樊口中听到任何一个伤人的字眼, 眼见着林樊意图后退的小动作, 从重逢后就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情绪终于肆虐,忽然抬手捧住了她的脸, 劈头盖脸地吻了下来。
林樊大脑一片空白。
清冽的男性气息瞬间占据了整个感官,叶以谦一点都不温柔, 突如其来的唇舌毫不迟疑地吮吸着没有丝毫准备的唇瓣,这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之间发了狠,捧住她脸颊的手一点不肯松懈,牢牢地将她禁锢住,叫林樊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
“唔…”林樊下意识地想要拒绝, 无奈自己同此时发狂的叶以谦实在是实力悬殊,双手抵住叶以谦坚实的胸口用力推他, 才稍稍松了口想要说话,就被蓄势待发的叶以谦钻了空子。充满了攻击性的唇舌扫过整齐的贝齿,一路深入, 抵死纠缠,恨不得要让林樊口腔的每一处角落全部沾染上他的气息。
林樊躲不开也逃不掉,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透过叶以谦穿着纯白毛衣的肩膀,远远地看到自连廊那端走到一半就停住脚步的叶夫人,忽然间就觉得自己可能是入了狼窝。
四周的空气慢慢地被抽空,林樊感到微微有些眩晕,唇舌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只能任着叶以谦肆意轻薄。不知道这人到底受了什么刺激,越吻越深,越吻越用力,用拆骨入腹这样的词也不足以描述他的疯狂。
大概是吻得太深,林樊觉得打嗓子眼儿涌上一股恶寒,终于忍不住一狠心咬上他薄凉的唇,血腥味很快充斥了整个口腔。
叶以谦吃痛地退出来,只是不肯松手,哑着嗓子轻笑了一声,同她额头相抵,唇边还带着一点血迹,惯常冷静的嗓音低迷充满了诱惑,“林樊,你是小狗吗,咬人?”
咬他怎么了,要不是碍着叶夫人就站在不远处朝这边观望呢,林樊现在早就一个耳光打过去了。
她是很没出息,是这么多年对他念念不忘,是答应帮他的忙了,可不代表她真的就是任人轻薄没有底线的人。早些时候叶以谦在车里的举动就已经叫林樊感到不舒服了,现在他竟然真的吻上来…
“叶以谦,你过界了。”林樊伸手用力挣开叶以谦的桎梏,朝后退了一步,小腿撞到就在身后不远处的床头柜,也没顾得上疼,尽量保持一个淡定的态度。她说的轻巧,可实际上叶以谦这样对她何止是过界那么简单,他这样和流氓有什么两样。
面前那人就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还是轻笑,林樊一往后退他便步步紧逼地跟上来,将林樊整个人抵在一旁的书架上,目光细细地划过她的脸,语气很轻,却很无赖,“那又怎样,林樊,你还要再逃走么?”
五年了,她甚至不肯给他一个机会说出自己的答案,一声不吭地从D大退了学,换掉自己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叫他揣着一颗不肯放弃的心,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到这个人。
从前叶以谦觉得世界很小,小到只要一抬眼能够看到林樊,小到拨通电话就能听到她的声音,就足够了。可是弄丢林樊以后,叶以谦才知道,原来这世界很大,大到这么多年来,他发了疯一样去找她,却束手无策、无迹可寻。
他不管林樊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不见,也不管这些年林樊交了几个男朋友换了几个床伴,就算林樊决绝的单方面宣布分手,只要他没有同意,就不算数。
时隔七年酒店走廊的重逢,在叶以谦情绪波动到瞬间失语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知道,无论如何,他叶以谦都逃不出林樊的手掌了,这个人,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一定要得到。
尽管在她的面前他显得是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
甚至连分手的消息,都是通过情敌来转告。
他这个人到底是要怎样?!
林樊差点不敢相信摆出这样无赖的姿态说出这样无赖的话的人就是叶以谦,他怎么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
“叶以谦,你再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的。”
“误以为?”那人抬手将她偏向一边不肯同他对视的头扳过来,一字一句说的幽怨委屈,“你明明看过了画册,明明知道这么多年我都恋慕你、在乎你,现在你还要同我说什么误以为?林樊,开玩笑的人是你。”
林樊被他抵在书架上动不了,后脑勺硌在一块凸起的书背上隐隐作痛,胃里刚刚翻江倒海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散,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快要虚脱的感觉。可这些似乎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事叶以谦咬牙切齿的话已经被她听进了耳朵。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林樊,别拒绝我…”
原本捧着她脸的大手慢慢滑落到她的肩上,那人说着,闭着眼又凑近她,仿佛又要落下吻来。
林樊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林樊…”那人清隽的眉眼里是肉眼可见的受伤和脆弱,就连声音也带着颤抖,好似在喃喃自语,握着她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就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掉,“别拒绝我…”
别再一次次地拒绝我…
总是林樊再面瘫心冷,面对这样卑微而又小心翼翼的叶以谦,也绝对做不到拒绝。林樊自知她绝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何况又是她喜欢了这么多年,为他哭过为他笑过的叶以谦?她只是不敢相信,害怕一切都只是一场梦,等梦醒了,一切就变成了虚空。
“你…是认真的?”
叶以谦听出她精神上的松懈,清淡的浅吻扫过她的唇瓣,“林樊,我是认真的。”
他说他是认真的。
林樊闭上眼。
这就够了。
过去的那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只要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惦记着她,她也还放不下他,那就足够了。至于这些年曾有过谁陪伴在他的身边过,曾经的林樊很计较过,可现在不会了。
“那好,我们就在一起,试试看。”
回答林樊的是叶以谦铺天盖地的拥抱。
林樊的头被他紧紧地按在胸前,被迫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忽然之间就有些满足。
以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她们能走到哪一步,就看天意如何,林樊不想再去杞人忧天。
当晚,林樊躺在叶以谦房间隔壁客房的大床上,再一次地失眠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总是想起Daisy,若是此时Daisy就在身边,林樊一定会将她从狗窝里捞出来同她说话的,只是眼下这个情形,林樊只能一个人对着窗外的一弯新月兀自发呆了。
谁能想到,起初她只是要帮叶以谦一个忙,帮着帮着竟然就假戏真做了。
快到三点的时候,林樊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这一觉又睡得极沉,好像才一合上眼睛,天就亮了。
翌日一大早,林樊是被宋简的电话吵醒的。
“林樊,你现在在哪儿呢?微博又炸了你知道吗!”宋简才不管这是早上几点,也不管林樊现在在哪里,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大呼小叫,“你和叶以谦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说什么呢?林樊被她吵得脑袋嗡嗡响,将手机举出去好远,睡意还没有褪去,“嗯?”了一声,将急的火上房的宋简一个字噎了回去,听宋简那边没了动静,便挂断了,蒙上被子继续睡。
过不多时,手机又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林樊的手机铃声是系统自带的铃声,就那么一小段音乐,却没完没了地重复,林樊只觉得眼前五颜六色乱七八糟跳个不停,翻了个身摸过手机接通,以为还是宋简,口气也不客气,“宋简,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
电话那端微微沉默了一阵,这才传来一个优雅沉稳的女声,“小樊,微博上的事是真的?”
林樊几乎是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将垂落在眼前的长发撩到脑后,声音也有些紧张,“妈?微博怎么了?”
怎么可能惊动她日理万机的老妈?!
“你还不知道?”苏敬卉也没想到林樊是这个反应,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你先去看一下,待会儿想清楚了给我回一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假的妇女竟然遇上了小黑屋抽风,存稿莫名失踪…作者君也很绝望啊…【哭唧唧】
第25章
林樊一声“好的”还没说出口, 苏敬卉就挂了电话, 只能听见一阵嘟嘟的忙音。
母女俩的关系一向如此。
苏敬卉对林樊的管教很严, 林樊的大事小情也都放在心上, 可也就到此为止了, 两个人的关系从五年前就开始像现在这样不咸不淡,缺少一般母女之间该有的亲昵。林樊对自己的母亲始终抱有很大的愧疚感,又觉得苏敬卉到现在为止一直没真正的从心底原谅她,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向前。
挂了电话,林樊便直接登录了微博, 果不其然又是瘫痪的状态。
林樊刷了几次都没有刷出一个结果来, 倒是一开网,微信就爆炸了, 各种消息一股脑地涌上来。6020群里已经算刷出了999+,王慎一连发起了几次视频通话林樊都没有接, 便直接将几张微博截图摔在群里,底下恶狠狠地留言道:“快出来解释,不然我直接开飞机过去找你!”
这可太吓人了,林樊赶紧点开那几张微博截图,等图片一缓出来她也傻了眼。
第一张截图是林樊之前挺眼熟的一个营销号, 整天发一些有关明星捕风捉影的花边新闻,有的时候是事实, 有的时候是捏造,也受到过几次律师函,最后都不了了之。今天他却一改往日关注娱乐圈的风格, 一大早就发了一条简洁的冷门新闻——“叶以谦携前女友归叶家大宅一夜未出,国民男神要结婚了?”
下面附着的是两张照片。
林樊点开第二张截图,将其中一张照片放大,这才发现照片上不是别的,正是她同叶以谦去叶家大宅的路上,叶以谦俯身过来给她系安全带的场景。只是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从照片上看不出来叶以谦是在给她系安全带,反而像是倾身过来要吻她。
不过还好她当时戴着墨镜,头发也被风吹得凌乱,照片上只能看见一个侧脸,不熟悉她的人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
林樊哑然失笑,随手划向第三张截图,好看的眉毛猛地一抬,这才真正惊讶起来。
不知道这营销号博主是从哪里翻出来的陈年旧账,竟是找到了林樊念中学时候的照片,好像是在一块宣传板上拍下来的,早就已经有些褪色了,模模糊糊还看得出照片的主人公是少年版的叶以谦,怀里打横抱着一个女生,正奋力狂奔。
别人不知道,可林樊比谁都清楚,第二张照片上叶以谦抱着的那个人,还真的就是她林樊。
这事情回忆起来也是往事不堪回首。
林樊念中学的时候,天卓中学还是每两年开一次全校运动会。运动会开幕式的当日相当热闹,彩虹门和热气球是必不可少的,不但有以班级为单位的化妆□□,还有市里主管教育方面的领导亲自莅临。
这一天向来戒备森严的天卓是完全对外开放的,是以除了天卓中学的本校学生们,还经常有其他中小学的学生翘课跑过来跟着看热闹。
天卓中学的每个班也是非常重视这样大型又热闹的盛会的,林樊所在的班级更是如此。她们算是比较幸运的一届,分别在高一和高三都赶上了运动会,即便是在毕业季这样紧张的时刻,也有不少学生早早地就每天锻炼身体为运动场上一展宏图做准备。
林樊高一的时候还算是个体育健将,大概因为个高腿长,人又瘦,跑起来也算是身轻如燕,误打误撞地报上了女子三千米长跑,跑跑停停地最后居然还拿到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因此,在高三运动会前夕报项目的时候,班级体育委员竟然都没跟林樊商量就直接替她报上了三千米的长跑。等到当天广播里播出林樊的名字叫她去提前检录的时候,林樊便傻眼了。
她以前是跑的挺快也挺有毅力的,可那都是高一入学的时候的事儿了,这三年尤其是最后一年,因为压力很大,林樊几乎没怎么运动过,体质早就不如以前了,又正好赶上了感冒的时候,本来就上吐下泻一晚上没怎么睡,哪能跑得下来三千米。
林樊刚听到广播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体育委员退赛换人,哪知道体育委员只说这事儿得找班长,便将林樊推给叶以谦了。林樊没办法,又满运动场地找叶以谦,运动场上人山人海,叶以谦当时身兼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早就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上哪找去啊,林樊找了一圈无果,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场。
她这个人呢,那时候很是争强好胜,半点都不肯落在被人后边,既不管自己身上带着病,也不管赛场上有多少体育特长生在同场竞技,只牟足了劲儿往前冲,才跑了一千米不到,空空如也的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按着林樊当时的个性,是绝不可能中途认输的,只一手捂着胃满头冷汗地继续跑,经过主席台附近的时候林樊下意识地朝上边看,没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了正在同市领导说话的叶以谦。后者余光扫到她后背一片濡湿的身影,也不知道是抽了哪门子的邪疯,突然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正在同他交谈的市领导晾在了一边。
林樊当时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冷不丁看到叶以谦忽然站起来,貌似正在朝她这边看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动力,一咬牙松开手跑得更快些。
叶以谦就站在上边看着她,她不想叫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
余光里,主席台上的那道笔挺身影忽然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运动场上的林樊突然被横空斜刺出来的一个体育特长生伸腿绊倒。
接下来的事情林樊就不是很清楚了。
她原本就是带着病咬着牙硬着头皮上场的,能坚持到那时候全凭一口不肯认输的气,哪里经得起身强力壮的体育特长生的蓄意一绊,当即摔倒在跑道上,眼前一花失去了意识。
林樊再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摇晃,鼻翼间萦绕着一股清冽的气息,她好像被一个人抱在怀里,朝着什么方向飞奔而去。
林樊睁不开眼睛,全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掉下来打湿了那人的衣服前襟,林樊只觉得自己无法呼吸,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色彩在旋转跳跃,就好像一只打翻了的调色盘,想要抬手抓住那人的衣襟,却连手也抬不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林樊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是如同暖阳一样和煦,只是多了一份着急,“林樊,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