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要做的御敌神器可不止这一样,燕九少爷的脑洞这才刚刚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太忙了,都木有时间码字,这章又少了点儿,大家先凑合着看…
另外替永日同学向大家转达并澄清一个事儿:燕爹可没打断他腿,就是揍了个生活暂时不能自理,打断腿可就太狠了23333333
第330章 虚实
“与姚立达相比,我们处于绝对劣势,主动出击不可能,硬拼更不可能,所以守才是重中之重,”燕九少爷慢慢地道,“我们要守到局势进一步起变化,守到朝廷接到这一消息后做出的应对反馈回塞北,因此,守,是我们唯一要做且无论如何也要做好的事。”
“说得对。”他姐无论何时都无条件捧他的场,“你接着说,我们要怎么干?”
“不但要‘防’,要‘守’,还要‘吓’。”燕九少爷抬了抬下巴,他姐收到指示拿笔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吓”字,不是吓唬的吓,是威吓的吓。“我们家不是城门,想进进想出出,能令对方望而却步是上上策,如若挡不住他们急着送死的脚,我们也不吝送他们一程。”
燕九少爷这话说得既淡又冷,燕七抬头和萧宸道:“快掩住小十一耳朵,这话题婴儿不宜。”
萧宸:“…”
小十一:“呷呷。”
“先说说望而却步吧。”燕七看向另一个弟弟。
燕九少爷慢慢一笑:“我们用一个另类的空城计。”
另类,这词当然是从燕七那儿学来的,崔晞秒懂,萧宸和小十一一脸虚心准备认真学习。
“家里人手少,这也是姚立达无所顾忌敢上门生事的原因,而我们若要令他有所顾忌,就要做出个家中藏了不少人的假象来。”燕九少爷翘着唇角。
“呷?”小十一歪着头看他。要怎么做呢?
“可还记得未央村的那件案子?”燕九少爷挑眸看向燕七。
“用影子把人吓死的,”燕七点头,“你该不会是想学以致用吧?”
“为何不呢?”燕九少爷垂眸理着袖口,“虽不至于将姚立达的人吓死,但也可令他们以为家中早便有了准备、埋伏下了不少人等着他们入彀。且我们也无需做得像未央村案那样复杂,借助灯光、剪纸和一些普通零件,足以达到想要的效果。”
“可…”旁听的萧宸忽然有话说,小十一噌地一下子转过头来仰脸看着他,并且暗挫挫地伸出一根手指想戳他的鼻孔。
“有疑问?”燕九少爷看向萧宸。
“用剪纸的话,一动不动会显得很假。”萧宸道。顺便轻轻颠了颠臂弯上的小十一,小十一笑着挥拳在他胸口来了一下:跟谁俩呢。
“这就要看某人的功夫了。”燕九少爷继续低头理袖口,那厢崔晞懒洋洋地支着下巴倚在桌上只管呵呵地笑。
“影子是最易混淆人视觉的东西,”燕九少爷理完袖子重新抬起眼皮,“做出虚实与动静结合的效果来,就能更显逼真。因此我们还需再借鉴一件案子——就是那位琳表姐用蛇影杀人的手法。”
琳表姐利用挂帘和视觉补像的原理制造了会动的蛇影,照此方法同样可以做出走来走去的人影!
“看来去年一年你学到了不少东西啊。”燕七慨叹。
围观案子也不是白围的,这都能拿来举一反三了,可见拥有柯南体质也不是什么坏事,关键时刻杀人手法也能变成保命手段——当然,这种本事除了她家燕小九大概别人也不大能具备。
“这件事…”燕九少爷看着窗外故意慢吞吞拉长调。
他聪明伶俐的姐立时接上,和崔晞道:“小四试着做做没问题吧?”
“画人物我不大在行。”崔晞笑着道。
“这种事交给这货,”燕七一拍燕九少爷的肩,“你们两个可以精诚合作了,期待ing!”
燕九少爷无比嫌弃地扒拉开他姐的手,“只靠简单的吓唬,也未见得挡得住疯狗,所以我们不但要用‘虚’吓,还要用‘实’吓。”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应用哪件案子的手法呢?”燕七问。
燕九少爷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像是在表扬她终于智商在线了一回,道:“人多只是我们做出来的假象,实际上能投入实战的终归只有这么几个,因此我们应尽量避免与敌正面冲突,利用偷袭的手段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打击对手。而我认为,偷袭的最高境界不是躲在暗处放冷箭,而是就在视野开阔处堂而皇之地攻击对手,对手还看不见你在哪里。”
“嚄哦喔噢。”燕七手里的笔在指间转了几圈。
燕九少爷勾勾唇角,他姐可从来都不傻,很多事根本就是一点就通。
“嘎?”小十一讨厌卖关子,挣扎弹动着就要飞出去扑打他哥。
燕九少爷横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出计划:“去年书院画艺展览上余金晖所使用的杀人手法,你称之为‘人体彩绘隐身艺术’的,我们可以拿来用一用,颜料涂在衣服上,再做几个头套,夜里值岗的人穿着,就站在指定的位置‘隐身’于背景中,身上的兵器和手.弩也一并涂上,夜里黑,更不易被人发现,如此既能保证自身安危,又可除敌人于毫无防备之下,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萧宸在听燕七详细地解说过这一手法的原理之后,不由深深地看了燕九少爷一阵,这个法子岂止是事半功倍,简直是逆转了双方的处境,明明对方才是来搞偷袭的,敌暗我明,用了这法子却生生给转成了敌明我暗,来搞偷袭的人反而处在了明处,被偷袭的人倒换去了暗处,虽然这手法是别人想出来的,但能将之举一反三灵活运用到这种程度,这个男孩儿的头脑可真是相当的不简单!
“另外,”可怕的小男孩儿竟还有话说,“只靠手.弩和区区二十来名退伍兵,对付得了少量的敌人,却应付不了大批量的人,所以我们还是需要搞一些大动作,比如,综武队时用到的枝杈阵,”说至此处看了眼崔晞,“再比如,东溪队曾用过的烟具和能将绳网喷至空中而后展开落下来的工具,”又看了眼燕七,“所有能用上的东西,都用起来,姚立达会被激怒到什么程度无从预料,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和最全面的准备,用以支撑到他玩儿完的那一天。”
“就照你说的来。”燕七拍板。
四个半巨头的会议结束后,燕宅上上下下就彻底忙碌了起来,这里头五枝最苦逼,因为运沙子不好白天去运,恐令姚立达察觉,只好晚上去,萧宸有伤在身干不了重活,这任务就全给他一人儿来完成了,一到晚上就跑出去,整宿都在一趟一趟地往燕宅扛装了沙子的大.麻袋,好在只需要铺众人睡觉用的房间就行了,否则非得把他累屁了。
扛回来的沙子,由家中仆妇们先用水冲洗干净,以免扬起尘土,尤其是小十一在的房间就更得注意卫生,洗干净后晒干,筛出较细的沙子用以铺在身下睡觉,其余的放在房内备用。
采购和搜寻各类工具和材料的话,就只能乔装改扮后尽量避人耳目地上街去找了,东西收集回来后就根据崔晞的图纸和用木头做出来的小模型制造原比例的成品,张彪甚至还神通广大地弄回来了两个木匠,这对儿木匠是父子俩,以前被街霸地痞欺负的时候幸被张彪撞见,出手相帮救了两人性命,如今张彪一叫,二话没说就来了,燕九少爷也没瞒着,把这次事件的前因后果跟这父子俩说了,父子俩一听更是拍着胸脯表示为了燕将军的家人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有了专业木匠的加入,崔晞设计的东西完成进度就更快了,燕宅的其他人虽然是外行,但也能跟着打打下手、做做力所能及的事。制造过程中动静小些的,就只在已经腾空了的第四进上房里进行,动静略大的,便转移至地窖里去完成,隔音效果也是好得很。
没过几日,城中果如燕九少爷所料那般,一些已经逃离故土的北塞百姓听闻了边关军大胜的消息,都纷纷回转了家园,城门口白天的时候进进出出的人口络绎不绝,而守门的卫兵则增加了四倍的兵力,进出城的盘查也比平日更加严格了许多。
木匠父子依照燕九少爷的指示,最先做好的就是那架可以坐六个人的瞭望台,瞭望台就置于第三进院的院中央,六把椅子背靠背摆成水仙花瓣状,下头是应用榫卯技术搭建的梯架,足有十多米高,木头之间咬合得极其稳固,而且便于攀登着上下,为此女眷们还专门用布缝了个大罩子,白天的时候把这瞭望台罩起来,让外人弄不清里头的玄机。
比较遗憾的是燕七把望远镜留给了燕子忱使,现做新的眼下又没有这个条件,只能从那些亲兵里选出六个眼力最好的来担当瞭望兵,好在坐得高看得远,可视范围还是很大的。
当沙子都处理好后,众人就正式地调换房间了,一些粗使的下人住去第五进院,贴身的丫头嬷嬷和主人贵客们都住在第一进院的倒座房里,以及张彪等几个功夫较好的亲兵也在第一进院,好方便随时保护主子客人。
为免大家住得过于分散而在发生紧急情况时不能及时相互照应,众人不得不暂时尽量占用较少的房间,于是燕九少爷、崔晞、萧宸和五枝就挤在了一间里,隔壁就是燕七、燕二太太、小十一、奶娘和五香十色两个贴身丫鬟,其余的丫鬟嬷嬷都在另一个房间,满满当当地住着,天天在沙子里摸爬滚打。
小十一的待遇最高,不必睡沙铺,有专门的小木床给他睡,每天夜里五香十色和奶娘轮流值夜,专门守在小十一身旁。大家其实最怕的就是小十一夜里饿了尿了哭起来,这一哭的话可就暴露了大家换房的计划,不过这一点也根本难不住燕九少爷,吩咐了奶娘和五香十色,倘若夜里小十一哭起来,就立刻用粗鄙的话训他——试想哪个下人敢这样对小主子说话?便是燕二太太也不可能这样说自己的儿子,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正巧有前来打探虚实的敌人在附近听到,也至多以为这孩子是府中下人所生,谁会联想得到燕家的主子竟然住到了第一进院的下人房里、燕家的下人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训斥自家的小主子呢?
再之后燕九少爷为值夜的人亲手涂绘的“隐身衣”也制作完成了,张彪他们穿上之后站在指定的位置,甭说晚上了,就是白天都不易发现,把张彪他们这帮人稀奇坏了,没事儿就穿着这衣服站在那儿装空气吓唬人家小丫鬟。
用来冒充人多势众的影子工具,也在燕九少爷和崔晞的手下完美诞生了,静态的影子通过灯光角度和材料质地不同,做得虚虚实实远远近近,看上去十分逼真,动态影子要用到人为操作,于是在房内安排着一名家丁专门负责此事,兼顾着打灯光和不定时地拉动帘子让动态影子动一动的任务。
东溪队使用过的烟具、罗网喷射筒更是难不住崔晞,一口气弄出来不老少,每个人都配备上还有富余,唯一要花比较长时间来制作的是枝杈阵,锦绣的枝杈阵其连动运转的机关是埋在地下的,眼下却没有那样大的人力来做到这个程度,于是只好把操纵机关运行的部件都放在地面上,其次因为要防着对手纵火,枝杈阵不能再用木头来做,只好四处去寻找铁棍铁耙一类的东西来个随性组合。
好在北塞拥有两座大铁矿,风屠城内的铁器和铁艺制品是绝不会少的,张彪他们几个白天夜里四处搜刮,能用不能用的全往回兜,连人谁家要给马钉掌的马蹄铁都给撸回来了。
燕家人忙着悄悄布置自己的堡垒的时候,姚立达方一直都没有什么动静,直到过了近半个月,才收到了推测来自于雷豫的小纸条,纸条上只有潦草几个字:小心,我拦不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1章 夜袭
半个月的平安无事,对于燕家来说已是相当的难得和宝贵了,再经由燕九少爷的安排和崔晞的妙手,燕家上下现在是信心满满,张彪他们那伙子甚至巴不得姚老狗赶紧过来送死。
“姚立达如果不算太白痴的话,第一次派人来,应是以试探我们底细为主,如果发现我们毫无防备,才有可能顺手杀之,”燕宅全体员工会议上,燕九少爷这样和大家道,“而我们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要让他的这些探子有来无回,传不回任何消息给他,让他疑神疑鬼,不敢轻举妄动。”
燕家仆妇们给瞭望台做的布罩子起到了意外的效果,燕九少爷索性就让这布罩子一直罩在那里,不必扯掉,负责瞭望的亲兵从罩子下面钻进去,沿着木架子爬到顶部,再由布罩上不易被人察觉的缝隙处向外监视着自己这个方向的动静,从外面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这布罩子下头罩着六个虎视眈眈的人,在夜间就更是如此了。
姚立达倒是颇有耐心,哪怕局势脱离了他的掌控也没有立刻气急败坏地跑来杀掉燕子忱的家人出气,当然,这也跟身处前线的燕子忱和武家那伙子人在接连不断地给他制造trouble有关系,杀灭蛮夷五万大军之后,四蛮联盟登时就炸了,直接一封信发过来逼姚立达交出燕子忱的人头,交不出来就撕破脸从此势不两立,姚立达正跟这儿想尽办法拖延着要来个缓兵之计呢,结果燕子忱那王八蛋又悄么叽儿地跑到久乃——四夷联军的另一据点灭了蛮子千把人,蛮子这还要能再忍那就不是“蛮”子了,连信也不给姚立达递了,直接让死士拿箭绑着战书就射在了边关军大营的营门上。
这是要跟姚立达拼命了,姚立达能不急吗?他能指望着燕武两军保他?于是这段日子姚立达就光忙着调兵遣将保卫他所在的大营了,这回他不光要防着蛮子,还要防着燕武两家落井下石,更要防着朝廷在这个时候从他背后递刀,三面受敌,姚立达又急又气又有点慌,再加上那帮不知好歹的百姓在这个当口回涌入城给他添乱子,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一边忙着应对各方各面,姚立达的怒气值一边越升越高,终于在这一天他忍不住了——管它蛮子几时兵临城下,管它燕子忱会不会趁乱凿他的城墙角,管它朝廷抓没抓住这个机会有所动作——先弄死燕子忱全家再说!
如今全城百姓都在对燕子忱歌功颂德,姚立达气得头再昏也不好在白天里动手,所以只能待得晚上——让燕家人悄无声息地死在家里,等燕子忱回来,一屋子人早就烂得生了蛆!就是要让他看看敢跟他姚立达作对的下场!
夜黑风不高,月光很明亮,在安静的街巷间迅疾穿行的十几条身影动作十分地潇洒犀利,瞭望台上的几个亲兵一厢欣赏这几位煞有介事边奔边躲躲闪闪的风姿,一厢向着下头早已埋伏好的其他人打出了暗号,打暗号的方式也很简单,学几声夜虫儿叫,这在夏天的夜晚是再平常不过的现象,且这叫声里头还大有玄机,根据不同虫子的种类和叫声的长短、次数可以传达出很多的信息,比如来者有几人、从哪个方向过来的、拿着的是长兵短兵还是弓箭、距此处还有多远等等。
院子里的大家心中一片欢腾:终于来了!哥儿们都等好几天了!快来吧!让哥儿几个好好爽一爽!
那十几条飞奔而来的好汉莫名觉得菊花一紧…重新集中精神,仰脸向着远处燕宅的方向看过去,那矗立在第三进院子里被布罩着的高高的东西他们白天到附近踩点的时候就已经见过了,然而谁也猜不透那里头到底罩着的是什么,接连在暗处观察了好几天,那东西就一直那么静静地立在那儿,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这会子再细细观察,仍然和平时看到的无有不同——不管这东西究竟有什么蹊跷,该进去还是要进去,该执行的任务还是要执行。
十几个人没有犹豫,迅速奔到了燕宅附近,十分谨慎小心地借着房屋暗影的掩护悄悄接近了第四进院,其中一个一挥手,便有四个人会意,一提气率先跃上墙去,伏在墙沿上仔细观察院内情况,见到处都黑灯瞎火一片静寂,月光下的院落光秃秃,什么都没有。
这四人竖起耳朵运起内力仔细听了一阵,想要听清一些上房内的动静,然而听了半天什么也听不到,不由心中起疑,仔细一看,这才发现上房的门窗都关得紧紧,透过窗玻璃还能看到里头挂着厚厚的帘子——这么热的天,这家人闷在屋子里难道不嫌热?
四个人从墙上跳回来,把观察到的情形用手势向领头的简单做了汇报,领头人略一沉思,心下了然:燕家人又不是傻子,燕子忱灭了五万蛮兵的事对姚立达意味着什么他们也很清楚,不会想不到姚立达会派人来收拾他们,所以提前有所准备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就算燕家人有准备,他们也不能就此无功而返,此番来的任务就是要燕家人的命,总不能因为对方有所提防就放过他们,况这次来的都是好手,燕家宅子里能打的也就那么几个燕子忱的残兵旧部,再有准备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对手啊,所以没什么好犹豫的,任务必须要完成,燕宅,必须要闯!
领头的拿定主意,手势一打,众人会意,立即行动有素地分散开来,一个个灵猫似的悄无声息跃上墙去,然而却不是所有人都跳进院,墙外留了一个放哨的,墙头上也留了两个盯视全局的。
这燕宅的院子也太空荡了些,没树也没草,地面上一片亮堂堂的月光,很不方便让人隐藏身形,只得沿着墙跟走,墙的影子刚好能遮掩行踪。
墙头上的两个人正密切地注视着院子里每个角落的动静,突然发现对面的墙砖好像动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眼花了还是有埋——
不等做出反应,就见月光下骤然乍现万道乌光,齐刷刷地向着墙根处的同伴们疾射了过去,密如雨、快如电,几乎就在一闪念之间——
快——躲——这两个字由大脑发出指令还未及到达声带,喉咙处便是一阵剧痛,下一瞬,视线里看到的就已是燕宅院顶上四四方方的夜空,并在视网膜上永远地凝固了住。
燕子手.弩,一次可连发十支,短距离内速度堪比子弹,穿透力甚至比子弹还强,七八个人X型站位交叉射击,任是绝世高手也插翅难逃!
五枝从外头把放哨的那位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墙根儿处倒成一片的人形刺猬,而更可怕的是,没有射中人的那些箭支,全都深深地钉在了墙内!
燕子连弩果然名不虚传!家里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二老爷果然名不虚传!
心里头正赞服,就听得上房门吱呀一声开了,燕小九爷平静似水稳稳当当地从里头迈了出来,看到这一小位,五枝也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这么小的年纪,又不会功夫,偏敢一个人坐镇上房,稳如泰山地等着这帮如狼似虎的杀手们杀上门来,这是怎样的胆量与谋算呢——他硬是料准了这伙人会在今晚上门,前儿不等,昨儿不等,偏就今儿等,然后果然就等了个正着。
“活口呢?”神算子燕九少爷看着五枝,墙外有放风的,这一点也在他的预料之内,因而早就安排了五枝伏击,并要求尽量留活口。
五枝一脸负罪感地将手中拎的那人放在地上,躬身答道:“小的无能,让这人吞毒自尽了…”
“不要紧,”燕九少爷并不意外地淡淡道,“这些人都是死士,接受过专门的训练,自尽的速度大概比出手速度还要快,便是强留下性命怕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五枝感动得差点哭了——一向毒舌的小九爷非但没怪他竟然还安慰他了!这是多大的恩赐啊!
“周边可检查过了?”燕九少爷哪管五枝在那儿感动啥,继续问他。
“检查过了,没有其他人了。”五枝忙道。
燕九少爷微微将头一点,亲兵们从院子的各个角落里走出来,乍一看就像一片墙砖或是地面成了精一样,一个个地剥落下来向着院子中央聚集。
“辛苦了,”燕九少爷看着这帮仍自因这神奇的隐身术伏击成功而兴奋的家伙们,“今晚应不会有第二批人闯宅了,诸位可以回房休息,留下瞭望台上的几个人继续值夜便是。这些尸体先堆进厢房去,院子里的血迹处理一下,别吓到女眷。”
众人立刻应是——若说此前对这位小少爷大家心中多少还有些不服的话,经过今晚这一次,众人算是口服心也服了,不仅仅是因为这隐身术伏击的方法出自这小少爷的设计,还因为他对敌人的心思拿捏得准确。
就说今晚院子里没有摆放已做成的枝杈阵的原因,当初大家还觉得不安全,这位爷却道:“姚立达派来的第一批杀手,必定都是功夫好手,以悄无声息地置我们于死地为目的,在能不惊动我们的情况下,自是不愿惊动,如若我们在院中先摆下了枝杈阵,对方一看便知我们已有准备,在高度警惕的情况下,我们再若偷袭便不容易得手,且对方或许还不肯硬闯,这就使枝杈阵起到了反作用,因我们的目的也是将这批人一网打尽。
“眼下这样的情形虽然一样会让对方怀疑我们已有准备,但绝不会想到我们准备得这般充沛和具有攻击性,在他们眼里我们是待宰牛羊,就算有准备也不过是躲在圈里瑟瑟发抖罢了,而我们要的,就是他们这样的‘有警觉的大意’。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暂不摆放枝杈阵可以令院子显得更空荡、更无处躲藏,这就迫使准备悄悄行事的他们不得不贴着这个方向的墙根儿走,如此我们的目标便可以集中,箭支覆盖可以更密集,全部击杀的成功率也可以更高。
“枝杈阵的使用是在这一次击杀对方之后,姚立达不见这批人返回,自是知道已经灭在了我们的手里,那么他派来的第二批人应该就不会再尝试偷袭了,因为他知道我们已有了万全的准备,再偷偷摸摸已无意义,然而非到迫不得已他又不愿让百姓知道自己明目张胆地残害燕子忱的家眷,所以第二批人还是会在夜里行动,并且十有八.九会采取可以掩人耳目制造意外.死亡假象的火攻。
“我们的枝杈阵在此之前设置在院中,第一可以给对方施放火箭制造难度,这些枝枝杈杈能在一定程度上挡住火箭的路线,第二自然就是可以阻拦想要强行闯宅施展杀手的人。
“所以,不同的时段和情况,应用不同的手段和方法,我们的防守方式严格说来还是有限得很,所以每一种方法都要尽可能地让它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众人此时已再没有任何异议,少爷说啥就是啥,大家绝无二话。将战场打扫干净,众人各自回房休息,燕九少爷亦慢吞吞回到第一进院,却见他姐小流氓似的在倒座房前的石矶子上蹲着,两臂架在膝上,手在半空搭拉着,这让他深刻地怀疑这动作是传染自家里那位在外带兵打仗的当家的。
他姐见他从垂花门里出来,冲他摇了摇手打招呼,然后起身,两手交叠在一起举过头顶长长地抻了个懒腰,这一抻,夏天单薄的衣衫就贴在了肉皮儿上,勾勒出了纤细的腰线和修长的腿,然而已经这么瘦了的她却丝毫不显得单薄柔弱,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充满着弹性和韵律,举手投足间仿佛都带着无限的张力与韧度。
“怎么不睡?”燕九少爷慢慢走过来,神色淡淡地瞟她。
“有点儿热,出来凉快凉快。”燕七道。
事实上北塞夏天的晚上十分凉爽,毕竟地理位置很靠北。
“不放心我?”燕九少爷戳穿她,并摆出一张不被信任不开心脸。
“哪能啊,你看,我们房间里人最多,这么多人挤一屋,里头全是热气。”燕七说着还用手当扇子在额角扇了扇风。
燕九少爷已经慢吞吞地迈上阶来,路过他姐面前时也不停留,只伸了只手出来拍在她的脑瓜顶上——他已经高了她多半头,这不可逆转的优势让他翘起了唇角,却目不旁视地走过去,只悠悠抛下一句:“衣服里面套着的是搓衣板么?”
“…”尼玛…瘦了也逃不过毒舌吗?!
次日白天,在燕九少爷的指示下,张彪带着一众人将每间院子都布置上了枝杈阵,门窗廊柱等木质部位也依此前早便计划好的都糊上了泥沙,然后所有人除了三餐前后起来活动活动之外,其余的时间就都窝在房里睡觉以养精蓄锐,瞭望台上照例轮班倒着进行监视。
到得夜间,已经睡了一白天的众人谁也没有什么睡意,女眷们安安静静地坐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准备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男丁们则各就其位,等待着严峻的第二次考验。
第二次考验在三更时分来临了——三四十个黑衣人跳上墙头持弓便射,箭尖燃着火,专往门窗廊柱上和屋内钻,每个院子竟都不肯放过,每个院子的屋顶和墙头上都站着四下放火箭的黑衣人!
第一批火箭大部分都被院中的枝杈阵挡了下来,黑衣人们接到领头人的指令,纷纷由屋顶墙头跳下,瞅准了枝杈阵间的缝隙就要边射火箭边硬闯——好戏来了!化妆成墙砖地砖花池子假山石和水缸的燕宅亲兵们忍不住想笑:瞅这帮傻X们一个个儿那一本正经的样儿!从老子跟前儿探头探脑地过都没察觉,还想钻枝杈阵呢?钻吧钻吧,一会儿就全成吊炉烤鸭啦!
亲兵们并不急着出手,因为少爷说了,出手太早枝杈阵无法发挥最大效力,且对方若知道院子里埋伏着弩手,再想尽数击杀可就不容易了,得看着这帮傻X差不多全跳下来时再动手,且动手也不是冲着这些跳下来的人动,跳下来的人交给枝杈阵,他们要用弩射的是院墙和房顶上的人。
黑衣人们跳下来了七八成,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枝杈间,有人试探地碰了碰这些枝杈中的一根,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于是和同伴们交换了眼神和手势,意思是这些枝杈不过就是为了阻拦大家更顺利地接近上房的,实则并没什么卵用。
于是黑衣人们放开了手脚,有从枝杈间钻的,有干脆显摆轻功直接踩着枝杈从上方飞过的,原本站在墙上和房顶上保持观望的人也跟着跳了下来,一时间各显神通,身影与火箭乱飞,却又都和燕宅的人一起保持着默契——双方谁都不出声。
黑衣人们不出声,当然是不想让住在附近的其他人家听到,他们的主要目的是制造失火的意外来的,而燕家人不出声,黑衣人们理解为是怕被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处。
藏起来不要紧,因为他们放完火还要搜院,燕家人一个都甭想跑,一个都活不了!
黑衣人们正进攻得欢,忽地听得一阵极轻微的“咔咔嗒嗒”声,经验丰富的暗道一声不好,抽身便要撤离,然而为时已晚,这些原本静立不动的枝杈竟突然灵活转动了起来,有平转的有竖转的,有斜转的有倒转的,甚至还有各个角度三百六十度任性转的——别看这些枝杈东一根西一根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实则每一根与每一根之间的角度、位置和空隙都是经过崔晞严密的计算和设计的,当机关启动,这些枝杈旋转搅动起来,绝不会有任何两根枝杈会相互绊在一起,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个空隙能让人不挨不碰就钻出去。
而比起综武社的枝杈阵,这一部机关的运转速度更加的快,因为占地小,便于组合和连接,且也不是需靠人不小心碰到枝杈而被动的运行,这部机关是手动运行的,操控运行的总机关就在每个院子的做为茅厕的耳房里,通常四合院的制式大抵相同,茅厕的位置基本都在一个地方,黑衣人们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就忽略了茅厕,那些火箭根本就没有浪费在这种地方,于是茅厕反而成了最安全之处,几个亲兵里的壮汉正在里面玩儿命地推动着机器运转。
而相较于综武社的枝杈阵的又一点不同,就是这部机关是真正地具有杀伤性的机关,所有的枝杈都是坚硬的金属制成,各种尖尖刃刃就设在这些枝杈上,一旦被枝杈挂住,刺伤割伤都是轻的,最倒霉的是被两个转往不同方向的枝杈挂住,那搞不好就要被分尸了。
机关启动,黑衣人们骤然乱成了一片,隐身的亲兵们终于出手,手.弩直指墙上房上未下来的黑衣人,而墙外,五枝照样负责放风的人,这一次来的人多,放风的人就也多,然而燕九少爷对此也早有所料,直接把他姐丢出来给他打工,燕七绕着燕宅拿弓箭清了一圈,八个放风的一个都没跑掉,人甚至还不务正业地抽空结果了几个墙头上和房顶上的人,不过须臾功夫,尚挣扎着活着的就只剩下了枝杈阵中的少数几个黑衣人。
这几个眼看自己无法逃脱,牙一咬就吞了毒,也不必燕家人动手了,顷刻间死了个干净。
难得的是,从头到尾,除了箭支射入木石或击中枝杈的声音之外,不管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人,都没有发出过声音,就连那些死状甚惨的黑衣人,在知道自己已无法活命的一瞬都是吞毒秒死的,没让自己死前受多少罪。
这第二战对于对手来说异常惨烈,而对燕家的人们来说却仍旧是轻松无比——麻的要不说最可怕的就是这些读书人,读书人杀起人来可比他们这些大老粗牛逼多了,谈笑间墙什么玩意儿的就都灰飞烟灭了,不就是说的眼前这情形吗?
张彪等人看着这满院的血肉模糊,再看看自家大少爷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不由一起打了个哆嗦。
第332章 暗卫
小十一在昨晚战役中的表现十分给力,整晚保持了超高水平的睡觉实力,外头火箭乒乒乓乓射在门窗上响成一片,人在屋里酣睡如常十分霸气。
大家所在的屋子实则都在里头用铁板挡住了门窗,铁板是后来张彪他们在外面搜罗御敌用具的时候意外收获到的,所以第五进院住人的这几间屋基本上沙子都没派上用场,不过以防万一,大家还是照旧睡沙子,没有把木头家具搬出来。
两次夜袭得到了大量的尸体,暂时都先堆放在厢房里,枝杈阵拆除了两排,方便宅里的人穿行走动,瞭望台外面罩着的布,虽然经过了一定的防火处理,然而毕竟不是什么先进的科学技术,昨晚还是被火箭给点着了,烧得斑斑驳驳,所幸战役结束得快,大家倒还来得及灭火。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燕家众人才总算把宅子给清理干净了,午饭干脆就摆在第五进院的廊下,支上桌子,吹着过堂风,燕二太太和燕七外带崔晞萧宸在一张桌上用饭,燕九少爷却坐到了张彪他们那伙人一桌去,崔晞就笑吟吟地和燕七道:“时势最能造人,小九变了不少。”
“所以有人说能让女人一夜长大的是生个孩子,能让男人一夜长大的是经历斗争。”燕七道。
一夜长大的燕九少爷和张彪他们坐在一桌实则也不过是在默默吃饭,张彪几个却是很兴奋,虽不好大聊昨晚的胜仗,却也是时不时地忍不住回味个几句,张彪就问燕九少爷:“大少爷,那些个尸体要怎么处置?现在这天气可放不住,用不了几天就要臭了!”
“先放着,”燕九少爷慢慢地把最后一筷子饭嚼咽了,“很快便有人来处理了。”
谁呢?张彪好奇,不过没敢多问,大家吃饱喝足就纷纷回房休息去了,燕九少爷却留在了廊下,坐到围栏上望着影壁沉思。
思着思着余光里走进来一道青绿色的身影,柔软的丝质轻衫并没有让她看上去更柔和,开口说话的声音里也透着凉沙沙的绿茶的味道:“想什么呢?”
“还没有想清楚。”燕九少爷搭起腿,懒洋洋地倚靠在廊柱上。
“需要我帮忙吗?”燕七坐到他旁边,歪着头看他。
燕九少爷眸光一转睨着她,燕七连忙举起一只手:“好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必说,我已经用心灵感应到了,真的。”
燕九少爷便把视线重新挪开,依旧望着影壁出神,燕七也不扰他,静静在旁边坐着,过了良久方才听他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你不觉得奇怪么,爹常年在城外带兵打仗,娘一个人留在城中,如若姚立达对爹嫉恨入骨,这么多年难道都找不到机会对娘下手以泄心中之恨?这两天姚立达派来的杀手段数比张彪这些人不知高了多少,莫说十几、几十人,便是只来上三四个也足以潜入宅中悄无声息地将娘害死,届时就算爹知道是他动的手,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找上姚立达报仇,要知道爹不过是个五品的游击将军,姚立达非但是二品总兵,还是镇北侯,爹若无据起兵,姚立达完全可以以下犯上之罪对爹进行强行镇压——所以,为什么娘还能安安全全地过到现在?”
“是因为姚立达想打擦边球?”燕七把头往这厢凑了凑,亦压低声音,“既想恶心着爹又不想和爹彻底撕破脸,毕竟虽然姚立达手下的兵多,但爹手下的兵强,真打起来注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那么我问你,”燕九少爷转过脸来望着他姐凑在眼前的乌黑鬓角,“爹这次捅了姚立达这样狠的一刀,姚立达岂会不心生报复?这一点爹不会料不到,心再大也不至于不管家里头,任由姚立达施展杀手,然而事实如眼前所见,姚立达派人进行的这两次袭击都是我们靠一己之力挡下的,如若这些点子我们根本想不到呢?如若崔晞根本就是个笨手笨脚生活不能自理的二傻子呢?那么我们连第一拨袭击都挡不住,早就死得不能再死,爹就这么放心让我们这些人独自面对姚立达?”
“咳…不要借机毒舌崔小四啊…”燕七揭穿这货,这货和崔晞打小就走不到一路,要把这俩单独放一屋,十天半月都未必能说上一句话,也不知到底哪根线儿搭不上。下下棋倒是可以的,因为下棋不用说话。
燕九少爷不理会她这一句,续道:“姚立达明明有实力和机会对娘下手而不下、爹明知惹怒了姚立达会令我们身处险境而不采取措施——此两点难道不可疑?”
“的确可疑,”燕七垂眸看着阶下一滴未被擦净的血渍,“那么你是怎么想的?”
燕九少爷慢吞吞地把身子靠过来,歪头近到燕七耳边,用只有他两个才勉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姚立达有暗卫,爹为何不能有。”
暗卫,另一种叫法叫做死士,这种性质的手下是见不得光的、有谋逆之嫌的一种存在,因而被当朝律法明令禁止,天下唯一能理直气壮养死士的,就只有皇帝佬子一个人而已,实则在京中养暗卫的官家未见得没有,但谁也不敢让人知道,否则引火上身招来上头猜忌。
可若是在塞北这地界儿呢?天高皇帝远,就好比从北京到黑龙江漠河,没飞机没火车,没网络没手机,你在黑龙江养暗卫,身在北京的皇帝就算猜的到也管不到,所以那就大胆地养呗,而之所以被称为暗卫,是因为这些人的户籍都经过了暗箱操作未在官府户科入档,出入各州也不开具路引,而是非法入界,如此一来想要干些什么罪恶勾当就不会被官府追踪到行踪和查到养主的头上,这样的性质也注定了这些暗卫们平时是不能在外抛头露面的,因此哪怕是在塞北一手遮天的姚立达,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养暗卫。
——眼下,燕九少爷却在怀疑着燕子忱的手里头也有着这样的一批人。
否则如此嫉恨燕子忱的姚立达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能收拾掉他的家眷?
否则燕子忱怎么敢如此放心地让家人独自面对这个风口浪尖?
“但娘不是也曾说过么,姚立达曾趁爹不在时纠缠过她并险些得手,”燕七道,“如果爹手底下当真有暗卫,为何还会让姚立达接近娘?”
“依你看,娘是怎样的一种性格?”燕九少爷忽问。
“唔,柔中带刚,坚强开朗。”燕七道。
“这件事是我们刚与她相见的第一天,她说与我们听的,”燕九少爷语气忽淡,“莫说这样的事本就让人不痛快,既都过去了谁愿再重提?便是能提,也未见过母亲同孩子说这些的,相见第一面,做母亲的向远道来寻亲的孩子们诉说委屈与艰难——但若说委屈艰难,我们两个能比她受得少么?当然,在才一见面时就对我们说这些,她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解释为什么这么多年不回京,却也可侧面看出,她实则并未将此事当成什么奇耻大辱亦或愤恨难平之事,坚强开朗固然是一方面,但也极有可能…这件事在发生时并未出她意料,你也说了,她柔中带刚,她为了爹从京都来到塞北,只这样的一份刚强就足以证实她的性格,那么我们可不可以认为…让姚立达闯进内宅根本就是她顺势为之,想要借着这个机会手刃姚立达?”
燕七转过头来望住燕九少爷:“我靠!”
“这世上每一个人都不应该被小看,”燕九少爷微微一笑,“娘毕竟是武将家出身,自小耳闻目染,这一点你只看武玥是什么样儿便能知道。借着姚立达酒醉闯宅的机会,娘想要乘机手刃这个朝廷的眼中刺、爹身上的肉中钉,姚立达意欲染指下属妻子这样的行为,即便娘为保清白‘失手’杀了他也不会被入罪,娘认为这是个好机会,上可为朝廷除害,下可替丈夫出气,所以我们的女中豪杰燕二太太就来了个顺水推舟…可惜最终还是没能得手。在这一出里,双方的暗卫都在紧张地把握着一个度,毕竟暗卫的宗旨是能不暴露就尽量不暴露,爹的暗卫为了配合娘不得不按耐,姚立达的暗卫见他没有性命之忧,就也没有出现——这些已不重要,我们现在的问题是,爹,究竟有没有在宅子里安排着暗卫。”
“照你这么一分析,十有八.九是有的了。”燕七道,“以暗卫这样的黑户性质,不到最后关头就不会轻易暴露,再看到我们这么轻松地干掉两拨人,估计正乐得躲在一边看热闹呢。”
燕九少爷慢吞吞地哼了一声,确凿了这个猜测后也懒得再往下谈,只道:“今晚是最后一晚了,他若再不安排后手,我也就没了法子了。”
“你猜今晚姚立达会再派多少人来?”燕七问。
“至多三四个。”燕九少爷漫不经心地道。
“咦?为什么会这么少?”燕七问。
“接连两批人去而不返,姚立达必然会起疑,今晚不会让人硬闯,而是会派人前来打探,”燕九少爷打了个呵欠,慢慢站起身,“是时候把人影效果用上了,令姚立达以为爹已经派了兵回来驻守,相信短时间内他不会再轻举妄动,但若时间长了恐怕他就会看出破绽,我们的极限也就到这儿了,枝杈阵和连弩再犀利,也挡不住人多。”
“是吗,那么他一定会回来的。”燕七也站起身。
“嗯,能回来最好,”燕九少爷掸掸衣衫,“厢房的尸体还等着他搬走呢。”
“…”尼玛…这货一脸深沉地坐在这儿思考了半天,原来就是为了确认他爹有没有算好时机回家以正能赶上搬尸体啊?!
作者有话要说:①本章补全啦~
②谢谢太阳党和逐清两位小伙伴纠错,前面某章提到过燕子忱是三品官,但实则这位同志应是正五品的游击将军,前面那章已经改过来啦~
③谢谢大家的生日祝福,在晋江写文最高兴的事就是每年生日的时候都能收获大批量的祝福,而每年我也都能收获好多可爱善良的读者小伙伴~(づ^3^)づ
④后面让我们加快收割姚老贼狗头的节奏,能动手就不动脑!(咦?难道不是能动手就不吵吵吗…
⑤前面所有的欠图都补上啦~
⑥晚安大家么么哒~
第333章 交易
果不其然,当晚来了几个人被人影光效吓跑后,一连好几天都没再有什么动静,燕九少爷让燕宅的家下们把家具用物等全都搬回了原处,除了一排厢房用来继续放尸体,其他屋子都恢复做了原样。
“姚立达再若要动手,大概就会是直接来明的了,”燕九少爷道,“我们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然而院里的瞭望台却一直没有拆除,仍旧每天一班六人地轮流监视着周边的动静。
当厢房里的尸臭味儿已经快要遮掩不住的时候,燕子忱在一个清晨带着十几名亲兵光明正大地迈进了燕宅大门。
“老大回来了!”张彪兴奋的声音直接覆盖五进院的上空。
“穷他娘的喊叫什么!”燕子忱劈头先骂他,“让他们娘儿几个多睡会儿!”
张彪嘴一咧笑起来:“太太少爷小姐他们早就起来了,就知道你今儿要回来!”
“嗬?”燕子忱扬起眉头往里头走,“家里是掳来了个神算子吗?谁说的我今儿会回来?”
“大少爷呗!”张彪得意地笑。
燕子忱闻言哼了一声,直管大步往里头迈,带来的亲兵不敢进内宅,就都留在了第一进院。穿过一套院子,再穿过一套院子,目不旁视地一路穿进去,然后就看见他家闺女立在第四进院的门口,穿着他还从未见她穿过的女装,芙蓉衫,碧水裙,腰间一束白藕绦,发丝清爽绾在脑后,插一支莲子头的青玉簪,面白唇红的一张脸儿,像极了凌波的水仙。
我闺女。
燕子忱大步过去,一把捞起他闺女就往肩上扛,“快住手…”他闺女这一声被“砰”地头撞门框声打断,燕子忱赶紧又把她放了下来,伸手罩在她头上:“磕哪儿了?”
他闺女不想和他说话并向他扔了一个后脑勺。
进得院子,满院子的仆妇们都是一阵欢叫:“老爷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