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削呢?”
“西市口卖刀削面那家记得吗?就像那样削就行了。”
“我回去练练,练好了给你去薄。”
“好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两个人好像都没把这话当回事。
将燕七头发擦得半干,崔晞拿了梳子给她拢顺,然后让她坐到身前,亲手替她绾发,最后把簪子插上,四下打量了打量,没找到想要的,只得叹了一声:“今儿这瓶里的花不好看。”
“不用戴花,”燕七道,“我不就是花儿?”
崔晞笑起来,像洒在花瓣上的阳光:“说的是,这样就很好。”
“还放灯吗?”燕七看了看桌上崔晞的那盏天鹅灯,“我的那盏被挤落了。”
“不放了,形单影只的,”崔晞把小厮雨伞从外面叫进来,“把这灯拿出去烧了吧。”转回头又向燕七笑,“八月十五我再送你一盏新的。”
“好。”燕七从善如流地点头,“回吗?”
“回吧,我送你。”崔晞道。
燕七就让自己的车夫葛黑带着几个随护的家丁先赶回家报平安,只让煮雨跟在身边,坐了崔晞的马车随后往燕府去,经过踩踏发生的严重地带,见围着不少的衙役还在善后,隐隐传来几阵哭声,想是死伤者的家属。
一路上行人已被驱散得差不多,沿街的河里一盏盏黄黄白白的纸灯将冷清的街道映衬得凄凉颓败,满地掉落着踩烂的鞋子袜子手帕扇子钱袋甚至还有血迹,几个惊弓之鸟般的乞丐正在暗处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来拾敛一些值钱的东西。
崔晞倚着车窗,虽然望向窗外,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在看,街边的灯影明明暗暗地从他白玉似的脸颊上掠过,明的时候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尊天神,暗的时候却又像是一道鬼魅,于是这么一路走,他就一路不停地在神与鬼间转换。
“你答应了雷豫什么?”燕七问。
她向来不爱过问他人的私事,但这次还是破例问了。
“他邀我去秋游。”崔晞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真的要去?”燕七看着他。
崔晞一笑:“闲着也是闲着,不挑战一下未知,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滋味。”
“我回去请大伯把一枝借你。”燕七道。
“不必,”马车停在了暗影里,崔晞的脸上只剩下笑着的银亮的眼白,“我会照顾好自己,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160章 八月
中元夜的踩踏事件,死了十六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者无数,全是平民。
上一世的几次世界范围的踩踏事件,燕七记得最后也都是只处分了几个安全相关的责任人或者监督人,没有普通百姓被追究刑事责任,毕竟踩踏是一种群体**故,是群体制造伤害的意外事件,既是“群体”,那便是法不责众;既是“意外”,自然不构成刑事罪名。人群密度过高、疏散环境不佳才是事故的主要成因,现场秩序失控是导.火索,而这其中一两个人的无心之举只能算作事故发生的加速剂,就算燕七把燕五推出去,除了得到大于责任本身数倍的舆论谴责之外,不会让她得到任何刑事处罚。
更何况燕五所代表的并不仅仅只是她个人,她身后还有整个燕家,还有燕子恪,还有燕九少爷,乃至远在边疆的燕二老爷夫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古代大家族最根本的□□,所以燕七也只能是吓唬吓唬燕五,真要把她逼上审判台,不仅得不到刑事处罚,还会把整个燕家的声名和燕家人的未来一起赔送进去。
为了一个熊孩子而赔掉自己的家和至亲,这种事谁都不会干。
燕五姑娘却真的是被燕七吓住了,当事故的死伤数字传入了耳中后当场就瘫在了地上,到了晚上发起了高烧,又是吐又是抽,直急得燕大太太守在榻边寸步不离,恨不能让人把全城的大夫都弄到家里来给孩子治病。
这场病燕五姑娘足在床上养了小半个月,病愈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下去,脸上也没了往日照人的光彩,请安日碰见燕七时甚而还多了几分瑟缩。
燕大太太将小女儿的表现看在眼里,渐渐起了疑心,追问过几次原由,她却只说是吓着了,死活不肯细言,燕大太太便将她院子里一众下人挨个儿叫到房中查问,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慢慢儿地以各种由头把那日跟着燕五姑娘出门的下人全都换了个遍,有发卖到外省去的,有远远地安排到外庄上去的,只留下了燕五姑娘的乳母继续跟着伺候。
不明真相的众人只当燕大太太因着燕五姑娘的病而迁怒于她的下人们“伺候不周”,且这些人一出去,好位子就都空了出来,一时间托关系、求熟人、抱大腿,想方设法地往上房挤的人纷纷开始钻营,倒让人顾不得再细究其它。
燕大太太这个时候却又趁着燕五姑娘病假未销,带她去了普济寺上香,去了几次果见燕五姑娘比以前略精神了些,待她看着没了什么事,燕大太太便同府里打了招呼,将燕五姑娘送去了她外祖家里小住,说是那边老太太想念她了,约摸要住上个把月。
是趁着燕子恪出差未在家中时送走的,待他回来时,燕五姑娘那里应该也就没了破绽。
燕子恪在中元节第二天就去了临省调查一起行政大案,接连半个月一直在外面漂着。乔乐梓也不比他轻松,在踩踏事故发生后的第一时间乔乐梓就做出了及时的应对处理,迅速疏散了人群,最短时间内征调医生对伤者进行了抢救,虽然死伤在所难免,然而已是将损失减到了最小,再加上古代法规毕竟不同于今,所以事后他也没有受到什么处分。
之后的这段时间他就天天忙着处理事故的善后事宜,并代朝廷向死者家属分发抚恤金、完善节日治安方案。忙忙碌碌中,见惯了风浪的京都人民很快便将中元节少数人的不幸翻过了篇去,黄金八月的到来让每个人都神清气爽。
燕七的心情也不错,燕九少爷额上的伤总算好利落了,用了燕子恪给的宫中御制秘药,一丝儿疤都没落,还是英俊潇洒的小郎君一枚,然而不知是不是心情一好胃口就好的缘故,亦或是随着天气变凉已不能再去水府游泳,燕七的体重又一点一点地长了回来。
水府的游泳池虽然暂时用不上了,却也不妨碍五六七三人组继续隔三差五地在里面小聚玩耍,碧纱橱被撤了去,换上了大块玻璃搭建成的花房,花房里除了各色的时鲜花草外还设了桌椅床榻,五六七断不了在里面吃吃喝喝聊聊睡睡,虽然四面皆是高墙障目,却难得远远近近都是一派的清静,有树有花,有石有水,这微小且精致的风景像是一个小小的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三个亲密无间的女孩子,永远都是纯净和安馨。
时节入了秋,雨水反而多了起来,攒了一夏的雨全都拖到了八月才降,五六七三个最喜欢下雨的时候去水府玩,那些炉甘石堆砌的假山景一遇雨就会冒起烟来,云蒸雾绕,烟水迷离,映着绿松红枫白石子,这个小世界就缥缈起来,三个人坐在玻璃房子里,捧着热腾腾香喷喷的茶,像是被嵌入了画境。
八月黄金季,总是一年中最丰富多彩的时节,不冷不热秋高气爽,适合各种户内户外的活动,八月初九、十二和十五这三天是举国最为关注的秋闱日,秋闱一结束就是中秋佳节,八月十八,皇上则会带领京中全体武将及家眷前往城郊皇家猎苑狩猎,为期一周,除这几件大事之外,许多官家也会趁着这样的好时节举办各种名目的聚会,尽情地享受这美丽的秋天。
秋闱是于国家于个人都最为重要的一件大事,进行考试的这三天全城都会戒严,衙门也会增派人手每日大街小巷里转悠,并严厉禁止打架斗殴等事发生,以免打扰到考生们的情绪。
燕七她们的诗书先生陈八落近些天十分焦躁,每年的秋闱对他来说都是一次揭开旧伤血痂的过程,武玥就亲耳听见过这位老同志曾低声诅咒今年所有的考生都落榜——这愤世嫉俗的劲儿可把武玥吓得不轻,更吓人的事还在后面,老陈八落一腔抱负难以实现,就换成了一腔报复发泄在了这帮学生头上,从初九那天开始,每天上课先考试,不及格的人非但要罚抄写试题答案无数遍,还要罚打扫藏书阁!
藏书阁多大啊,一共十个馆,花一天时间都未必能打扫得完,何况这帮学生又不是劳动阶层出身,人可都是千金闺秀,平时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扫呢,你让人家扫那么大的图书馆?!
然而弟子事师,敬同于父,皇上还得尊重老师呢,这帮学生再怎么官富二代也不敢不遵先生的责罚,于是每天上老陈八落的课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生怕让他给逮着。
结果梅花班的女孩子个个都挺争气,连考了三四回试,及格率百分百,老陈八落这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险没憋成便秘,老肠子一抽,挤出个更恶毒的决定来:“每次考试取最后一名责罚!”不信你们还个个都能考满分!
“他这是要疯!”武玥也是一肚子怨气,这位小同志完美地遗传了她爸的基因,平时只爱舞枪弄棒,看着之乎者也就头大,诗书课在班里一向挣扎在倒数三名内,陈八落这罚规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订做的。
“回家多看看书吧。”燕七道。
“我们又不用考功名,玩儿命学这些有个屁用!”武玥气鼓鼓地道。
牢骚归牢骚,该考还是得考,结果不出意料地,武玥同学光荣地成为了第一个被陈八落罚去打扫藏书阁的人。
因着平时要上课,下午还有社团活动,打扫藏书阁只能占用土曜日下午的时间,燕七也来帮忙,土曜日上午是综武社训练,中午两人索性也就不回家了,在外头随便吃些东西,下午就回来打扫藏书阁。
土曜日和日曜日虽然是学生们休息的日子,但藏书阁也是全天候开放,为了方便学子们随时到书院来查阅资料,毕竟中榜率才是吸引生源最重要的一个前提条件,书院巴不得学生们往死里学习个个儿都能中状元呢。
虽说陈八落不可能随时在旁边盯着你履不履行这责罚,但是这个时代起码在尊师重教这方面是做得很到位的,学生们再一肚子怨气也是相当地自觉,所以武玥和燕七谁也没让自家下人来代替做这件事,亲自拿着扫把就进去了。
藏书阁日常其实是有书院专雇的劳工在打扫清理的,知识殿堂、文化圣地,怎么可能会不干净卫生,两个人拎着扫把上上下下转了一大圈,哪儿哪儿都是一尘不染,武玥就高兴了:“这样是不是我们就不用干活啦?可以回家了吧?”
“我看行。”燕七同样没什么高觉悟,两个人开开心心地往外走,却在进门柜台处被掌书给拦住了。
“陈先生特意交待过了,”那掌书一脸悲天悯人地看着两人,“请武鸣阳去打扫书库。”
书库是什么地方,燕七和武玥并不了解,跟着掌书由楼梯往地下去,地下一层,整整藏书阁所占面积那么大的空间,全都堆着书,是真正的“堆着”,大大小小薄薄厚厚乱七八糟地堆成了山,这山还不止一座,到处都是,放眼一望,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垃圾坑。
“这些是从书院建院以来由各地各处搜集来的书籍,有古籍文献亦有时人写的故事话本,”掌书给两人介绍道,“因这其中有着不少糟粕,不能全都摆到上面的书架子上去,只得一本一本细细检查过方可,书院有专门负责检鉴书籍的人员,然而这书实在太多,纵是日夜不停地看也要花上十数年的功夫,何况每个月书院都有派人前往全国各处搜集新的书籍进来,于是这些未经检验的书也就越积越多,只得先堆在这书库里…”
燕七打眼瞅了瞅,堆在深处的那些书想是自从放进来后就没有被动过,上头覆着落满了灰尘的厚厚的蛛网,为了防止这些书被蛀掉,库里似乎还洒了不少的樟脑,浓浓的味道熏得人一阵头疼。
“不着急,”掌书很没营养地宽慰道,“慢慢干,一天可是干不完的。”说着给两人留了盏灯就拍屁股走了。
“…”武玥慢慢转头看向燕七,“陈八落是不是真的疯啦?!”
“乐观点,没让我们抄这些书就不错啦。”燕七道。
“…这可从哪儿下手呢?”武玥发愁,这地方根本连落脚之处都没有,稍微一动就掀起一团灰尘。
“先把书搬一搬吧,”燕七指了指,“从里面往外扫起,把书搬开,先腾出一条路来。”
武玥是个干脆的,牢骚过后立刻就放下了,说干就干,两人拿帕子把口鼻蒙上,丢开扫把,开始徒手与这些成山的书做斗争,搬了近一个时辰,汗把身上衣衫都湿透了,便先停了手,坐在书堆上歇大晌。
“儿女英雄传!”武玥抄起手边一本书翻开,“‘刘十三妹挥起钢刀,直向着那恶贼砍去,只见刀光一闪,首级掉下,骨碌碌直滚出了数米开外’,哈哈!这个好!我喜欢!”
“你这萝莉太暴力了。”燕七道,也从身边随手拿起本破了皮的书,“‘南至夏至之日中。北至冬至之夜半。南至冬至之日中。北至夏至之夜半。亦径三十五万七千里。周一百七万一千里。’…”是本算经,就手丢开。
再捡起一本,是部画册,前十数页是楼阁山水,再往后翻便有了人物,毫发毕现,姿势精奇,环境美好,最妙还是彩色工笔.jpg的,真让人想随时右键另存为啊。
两个人一时也顾不得继续搬书,一人抱着一本坐在书堆里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直到天窗里透进来的光线渐渐暗下去,武玥这才意犹未尽地道:“一天打扫不完,下次咱们还来。”
“好。”燕七把手里的书塞进书堆里,顺便记下了位置。
日曜日的综武比赛,锦绣书院再一次遇上了雅峰书院。
这一次是客场作战,才刚入场,那观众席上铺天盖地的呐喊叫嚣声就狂卷下来,使得武珽对队友们的赛前动员都几乎要用喊的才能送到大家的耳朵里去。
“…不管怎样,尽全力赢下比赛!”武珽只得喊了这么一嗓子做收尾。
做为上一回合双方较量中获胜的一方,锦绣战队在对手的主场收到了相当高的仇恨值,以至于一向以防守反击为主要战术的雅峰队这一次也改变了一贯的作风,一开场就非常积极地发起了进攻,双方由各自的城门内冲出来,立刻就在楚河汉界处相遇,最先发起攻击的是双方的炮,锦绣的炮之一郑显仁因留守在本方阵地内,所以只有燕七一人担任远程攻击手。
雅峰的两个炮一冲出阵地便率先瞄向目标,两支箭一射武珽一射元昶,一看便是事先做了战术安排,先取对方最具杀伤力的两员大将,然而这两员大将又岂是能轻易被射中的?便见武珽元昶一个挥剑一个挑戟,“叮叮”两声便将这两箭拨挡开去。
燕七的箭却也不慢,先就向着雅峰的炮之一疾射而去,箭方一离弦人就向着旁边一闪,听得“噗”地一声,对面飞来第三支箭直接擦着燕七的肩射入了她身后十数米远的地面。
雅峰的马之一亦是用箭的!这一箭是冲着她来的,显见上一回合燕七的表现也被对手看在了眼里,于是十分光荣地在本场成为了对手要率先击杀的对象之一。
“狡猾!”那马远远地冲着燕七吼。
这位上一回合败在了燕七的箭下,这仇现在还没忘,上来就先找着燕七进攻,不成想这丫头竟然一边攻击着他的队友一边还将他的箭给避开了!
不能忍!雅峰“马”纵马向着这厢冲过来,双腿夹紧马腹以控制身体,两手再次搭箭开弓,第二箭继续向着燕七袭来!
燕七毫不犹豫就地一滚,箭尖再次擦身而过,而待她翻身到脸向上时,手里的箭已是疾射而出,乌光一闪直奔对手胸口,四十斤重弓,势疾力猛,不过是眨眼之际,那箭已是赫赫然钉在对手身上,瞬杀!——不是一个,是两个!第一箭瞬杀了雅峰炮,第二箭瞬杀了雅峰马!
“轰——”满场观众都惊了,这一照面连十刹功夫都不到,锦绣的那个小矮炮居然就瞬杀了雅峰的两个强力队员!这、这什么情况啊?!一箭一个比用牙签插水果切片还特么简单利落啊!锦绣的今天都吃药了吧?!
“干得漂亮!”武珽冲着燕七一声大喝,手中剑一挥,挡开雅峰炮射来的第二箭,“两马不要恋战,冲进敌阵找敌帅!元昶和五兵跟着我冲散对方攻势,小七压后掩护!”
众人齐应一声,阵型立刻抻展开来,两马当先,绕开对方杀过来的攻势向着敌阵疾奔,武珽带着元昶和五个兵徒步迎上,与对手正面相接,燕七则在最后,利用远程攻击掩护己方队员,顺便伺机射杀对手。
对手除了已被燕七瞬杀的一炮一马外,另还有两车一马一炮五个兵,悉数冲出了己阵,这是要与锦绣正面交锋的节奏,这节奏是观众们的最爱,简单,直接,犀利,考验的是真功夫,吸引人的是真热血真暴力,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综武,本来就是勇敢者的游戏,青春与热血,才是永不势微的正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昨天那章里描写到的踩踏事件,给朋友们分享一些我在动笔前查过的数据,首先是近年来发生的几起伤亡比较严重、影响比较大的全球踩踏事件,包括伤亡人数和对事件的处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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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山西省“9?24”特大伤亡事故——被挤死105人、挤伤108人——给予有关事故责任者4人行政撤职处分,4人行政记大过处分,3人行政记过处分,2人行政警告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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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2015年沙特麦加踩踏事件——1399人死亡——28名负责人遭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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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2004年北京密云踩踏事件——37人死亡、15人受伤——县长、县委副书记等责任人分别被撤职、党内处分、行政记大过等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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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2015年上海外滩踩踏事件——36人死亡、47人受伤——区长、区委书记、区委副书记、公安分局党委书记、局长等分别被撤销党内职务、行政撤职处分、警告、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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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以上数据大家可以看到,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对踩踏事件承担责任的都是政.府官员、相关行政负责人,至少在我所查询的国内外这么多起踩踏事故中,还没有发现有平民群众为此承担责任和接受刑事处罚的,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而引发的踩踏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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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我们来看踩踏事故的定义:踩踏事故,是指在聚众集会中,特别是在整个队伍产生拥挤移动时,有人意外跌倒后,后面不明真相的人群依然在前行,对跌倒的人产生踩踏,从而产生惊慌、加剧的拥挤和新的跌倒人数,并恶性循环的群体伤害的【意外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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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事故,法律不认为是犯罪,尽管行为人的行为已造成损害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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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我们看百科对于踩踏事故起因的归纳:
1.人群较为集中时,前面有人摔倒,后面人未留意,没有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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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人群受到惊吓,产生恐慌,如听到爆炸声、枪声,出现惊慌失措的失控局面,在无组织无目的的逃生中,相互拥挤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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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群因过于激动(兴奋、愤怒等)而出现骚乱,易发生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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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因好奇心驱使,专门找人多拥挤处去探索究竟,造成不必要的人员集中而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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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文中所发生的踩踏事故的决定性因素应该属于第4条——【惹得旁边不明真相又爱凑热闹的群众纷纷抻着脖子往这边看,更有人想要近距离看个真切,拼命地向着这厢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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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虽然大家都不喜欢燕五这个人,但客观来看,无论是依据案例还是依据法律定义,她的行为都够不上犯罪,就像【现在是明早了】和【松紧带儿】两位亲所说,发生这样的事故只有可能是对该区域的行政负责人进行行政处罚,以及如果燕七把燕五爆出去,至多是让燕五受到舆论谴责而已,这样做的弊端,今天更的这一章里已经啰嗦过了,就不再多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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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Mansala】亲所说的“亲亲得相首匿”——对于亲属之间容隐犯罪的行为,法律不追究其刑事责任,这一刑法适用制度自汉宣帝以后成为中国古代重要刑事法律原则之一,并一直为后世历代所沿用,这种亲属之间隐匿犯罪不负刑事责任的原则,是孔子宣扬的 “亲亲相隐,直在其中”的伦理观念在法律中的直接体现。——谢谢Mansala提供的知识~那位“标点不能”朋友可以参考一下,燕七不是当权者她也有权力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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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综上所言,第一,燕五的行为本就不属于犯罪,第二,燕七隐而不告是符合古人的伦理观念的,第三,我想任性的说,我们的燕七不是正义宝宝,没有人敢保证自己所做出的所有决定都是正确的,而她所做出的决定都仅仅是她认为最适合的最有利的决定,她没有那么大的心去兼济天下,她唯一在意的只有她所在意的人,就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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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时间实在太晚了,来不及放图,后天补上~谢谢大家对文中人物的理解和包容,么么哒!
第161章 好汉
“乒乒乓乓”!双方队员很快便冲杀到了一起,武器交鸣,身体碰撞,十来个大小伙子混战作了一团!
燕七和对方剩下的那名炮都在外围游走,虽然箭也可以进行近战,但终归不比刀剑来得方便。燕七打算先把对方的这个炮干掉,这么会子功夫他已经射杀了锦绣的两个兵了,实力不容小觑。
奈何这个炮也是挺有心眼儿,见燕七看他,便知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可怕的锦绣炮的猎物,一时间举着弓在战团附近各种走位,借着锦绣队员的身形来做掩体,好让燕七这一箭没法子射向他。
燕七却也不急,一边追着这炮游走,一边顺手往雅峰队的其他队员身上射上几箭,弄得几个雅峰队员很是烦躁,本来对阵着武珽和元昶这样的功夫好手就已经很困难了,燕七还在这儿跟个大蚊子似的时不时来叮上一口,叮着叮着己方的两个兵也渐渐地死掉了,雅峰的队长便冲着己队那一米九的汉子吼了一声:“去干掉那个炮!”
一米九的汉子从战团里脱出身,奔着燕七就大步冲了过来,这位今日带了一个巨大的盾,脖子以下膝盖以上全都能护住,另一手则攥了一柄金丝大环刀,跑起来叮当乱响,像一辆大破三蹦子似的就撞向了燕七。
燕七搭箭,正要射这汉子露在盾外的脑袋,结果这汉子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上一回合被燕七乱战中直接射死,这一回只要一见她搭箭,立刻就把头往盾后一缩,盾上被他开了手指宽的缝隙,从缝隙里看出去,燕七的一举一动皆能掌握。
“狡猾啊。”燕七道,对手针对她果然做了不少准备,相比起来武长戈同志就实在是太不把对手当回事了,对所有的对手所做的战术安排归纳起来就都只有一个字:冲。至于细节方面,全得大家自己琢磨,你愿意在这场换武器你就换,反正上了场你就得给我冲,至于细节上你想怎么冲,你自己研究,长着脑子是干什么用的?一个不会思考的武者将来能有什么前途?
一米九的汉子这面特制的盾,显见就是专为着对付燕七准备的,虽然看上去显得有点怂,但只要能为团队夺取胜利,牺牲一下个人形象也是值得的。
一米九的汉子有了盾的掩护,冲锋起来便肆无忌惮,径直追着燕七就过去了,如此生猛燕七也不敢硬抗啊,掉头就跑,绕着场中的战团开始迂回,手上的箭还时不时关照一下战团里的雅峰队员。
那厢雅峰的炮见状也不怠慢,举着弓从另一边绕过去围堵,场中正面对战的双方队员正是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谁也没注意外围两名大汉正在夹击燕七。
这两人一可近攻一可远攻,无论燕七是远远跑离还是近身周旋,都难以逃脱攻击范围,阵亡只怕是无可避免,燕七决定死也要拉个垫背儿的,当下边向着前跑边拉弓引箭,直冲着对面的雅峰炮射了出去,雅峰炮也正放箭,与燕七的箭凌空擦身而过,但听得“噗噗”两声响,双方都被对方的箭射中,然而燕七的箭射中的是雅峰炮的心口,雅峰炮的箭,却是被燕七一个偏身硬是躲过了五分区,将将射在躯干与心口.交界的一分区。
“——瞬杀!”全场观众再一次咆哮起来,那个锦绣炮究竟是什么人?!开场不过片刻已经瞬杀了雅峰三员干将!
观众这一阵惊呼才刚乍起,雅峰一米九的汉子已是追到了燕七身后,手中的巨盾狠狠地照着燕七的后背撞了过来,燕七正因身中雅峰炮的一记重箭而身形受阻略有停顿,眼见躲闪不及,就听得一声急喝:“燕小胖!”紧接着那一米九的汉子就横着飞了出去,身上还贴着个人,却是元昶,因情形太过紧急,他来不及抽回正与对手纠缠在一处的战戟,直接扑过来用身体硬是将这雅峰大汉给撞飞了,两个人一起砰然跌落地面,顿时激起了滚滚沙尘,燕七却在身形还未站稳时就搭上了箭,那两人落地时她已转过了身,手中箭毫不犹豫地劲射而出,比流星还快,比闪电还疾,重而又重、准之又准地擦着元昶翻开半途的身子正中一米九汉子的胸口!
“又——瞬了!又是瞬杀——”观众们前一声“瞬杀”的杀字还未落尾,第二声紧接着又狂呼出口,这一刻大家集体疯狂了——四个!锦绣炮瞬杀了四个雅峰队员!这才开场连一炷香的时间都还没有啊!从来没有哪支综武战队能在与雅峰队对决时在短时间内取得如此大的碾压性优势,锦绣这是从哪儿挖来的这么一个强力炮啊?!之前不是一个小胖子吗?眼下的这位虽然个头也不高,身形也略肉感…锦绣还真是好“炮”的产出地啊!
元昶从已“阵亡”的一米九汉子身上跳起身,转头又杀回了战团中,雅峰队在损失了四名战将之后明显已难敌锦绣的众将,且打且退想要收缩回己方阵地,然而武珽又岂肯给对方缓冲的机会,率领锦绣众人一路追打,再加上燕七在外围的飞箭助阵,很快便将雅峰这干人悉数收拾了个干净。
当锦绣的胜利旗帜飘扬在了场外上空,众人的兴奋之情已经压过了激烈战斗后的疲惫,这下是彻底报了去年被雅峰主客场双杀之仇了,武珽先就上来在燕七肩上拍了一掌:“好汉!”
燕七:“…”
又一名队友上来一拳砸在燕七肩窝,咧着嘴大笑:“行啊兄弟!这一场可是全靠你了!”
一时间忘了燕七同志是个黄花小姑娘。
“厉害厉害!”
“不错不错!”
“好样的!”
“本场最佳队员非你莫属!”
“得了奖金记得请我们喝酒啊!”
一个接一个地上来夸赞,燕七肩都让这伙粗枝大叶的家伙们给凿肿了。
元昶最后一个走过来,不大自在地看了燕七一眼就想从旁边擦身过去,却听见燕七的声音一如往常般不紧不慢地送进了耳中:“谢谢啊。”
“…嗯。”元昶低声哼了一声,迈开大步就往场外走,逃也似的。
赛后,本场表现最佳队员奖果然发给了燕七,看着已经换下了甲衣的这位,一帮大小伙子这才想起人是个女同学来着,也就没好意思再追着让请客。
月曜日星期一,课照上,陈八落也照旧暴躁,课堂小考成绩一出来,武玥又是最后一名。
“反正书库里有好书看。”武玥脸上带着因祸得福的得意。
于是中午这位也不回家吃饭了,和燕七在书院食堂好歹吃了两口后俩人就又奔了藏书阁地下的书库去,武玥继续看儿女英雄传,燕七继续看画册。
图片总比文字看得快,燕七翻完手上这一本又去翻别的画册看,在成山的书堆里挑来挑去翻来翻去,也是认真得不行。
许是这书库里的书有的太过年久,在搬挪书册的过程中忽地有一本厚厚的册子散了架,书页噼哩啪啦地掉下来,扬起了大片的积尘,燕七连忙弯腰捡起散落的书页,想着夹回书册里去,却见这些书页里还夹着一张折了几折的纸,铺展开来就着天窗投下的光看了看,是一篇写得密密麻麻的不知所云的黄豆大小的字。
重新折好,正要把它夹回书册,就听得书库门口响起一道暴怒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如此珍贵的书册岂容你们这般糟蹋?!还不赶紧与我出来!”
武玥吓得手一哆嗦把书都掉了,见门口站着位老先生,一部白胡子在胸前气得直抖,旁边还有那位掌书,连忙向这老先生解释:“这两位是来打扫书库的…”
老先生顿足急道:“这库里有许多上了年头的珍稀古籍,哪里禁得起搬挪!若是毁上一页,赔上你们身家银子都是不够!还不赶紧出来!”
燕七和武玥抱头鼠蹿地逃出了藏书阁,“就说陈八落是瞎折腾!”武玥埋怨道,转而又是眉开眼笑,“这回好了,我可有理由不用打扫书库了!”
“别高兴太早,当心陈老师一计不成二计又生。”燕七给她泼凉水,泼完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那张书里掉出来的纸,回头看了眼藏书阁,想那老先生还未从书库里出来,这会子不便还回去,只得再找机会,就随手揣在了怀里。
次日便是八月十五,书院从这一天开始放假,一共三天,各类应酬交际活动在这三天里也达到了一个峰值,以各种名头为由的宴请多到数不清,什么赏桂宴、赏荷宴、赏菊宴、赏月宴、赏秋宴,燕大太太手里收到的帖子整整一大摞。
每当这个时候,身为三品官家眷的优越感就在老太太、太太们的心中油然生出了,燕大太太好整以暇地歪在榻上,同着贡嬷嬷谈笑自若地挑选着准备应邀赴宴的帖子。
比自家丈夫官位低的人家儿的帖子首先被淘汰到了一边去。
“通政史家的赏桂宴、闵尚书家的赏菊宴、太常寺卿家的赏荷宴,还有信国公、忠国公、荣国公、永平侯家的宴请…好几家都撞了时间,”燕大太太陷入了幸福的烦恼,“总归是得有取有舍…闵尚书家的赏菊宴是必须要去的,太常寺卿家…就算了,信国公家的可以去,忠国公?咦?这好像是忠国公家的头一次下帖子给咱们家吧?”
贡嬷嬷想了想,道:“可不就是,老爷素来与皇后娘家这些人没甚来往,且元皇后娘家这边平日行事又极低调,鲜少大张旗鼓地设宴摆席,只除了那个霸王似的小国舅…这回却不知道因何下了这帖儿,太太或者待老爷从署里回来后问上一问?以免无意间得罪了人。”
燕大太太点头,将忠国公府的帖子单独拿出来放在了一边,又继续翻下面的,边翻边叹道:“原本我也懒怠着多应酬这些事,还不是为着能带梦儿出门串串、散散心,把她送去她外祖家也是因着那边人个个儿比我还疼她,想着能把她哄转了,然而那边终归是格局太小,总不比咱们官家圈子,好歹能让她开开眼界和心胸。”
燕大太太娘家人不过是商贾,燕五是个官儿小姐,去了可不得人人疼她巴结她,燕大太太却忘了自己也是那“格局小”的地方生长养育出来的,这会子说起娘家倒有了一股子掩不住的高高在上感。
“太太带着姐儿多串串门子,多结交几个小姐妹,说说笑笑的,姐儿心中这股子郁气自然就能开解了。”贡嬷嬷顺着燕大太太的话宽慰道。
“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要结交什么样的朋友也得替她把着关,这孩子心太实,对谁好就把一片心全抛给谁,万一交友不慎,怕是要吃大亏。”燕大太太眼里,自己的孩子总是最老实最可爱的。
八月十五团圆节,古人过得也没有那么死板,只守着自家的几口人对着月亮长兴短叹。爱热闹的我朝人民更喜欢的是呼朋唤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即便是八月十五这一天,也一样有许多人家拖家带口大肆串门吃别人喝别人玩别人去。
由于赴宴的时间上有撞车,燕家人决定兵分两路,长房人多,自成一路,燕老太爷夫妇则带着燕三太太母子三人和二房的姐弟俩组成第二路,于是长房去赴了闵尚书家的宴请,燕老太爷一行则前往老相好崔家共度佳节。
崔家今年刚办过老太爷的大寿,很是热闹了一回,中秋便没再大肆铺排,只请了燕家和另外两家向日交好的朋友,上午十点多钟就都到得齐了,趁着秋高气爽的天气,大人孩子凑成一堆慢慢地往后园子里闲逛去了。
崔晞穿了件珊瑚红的袍子,领缘袖角处埋着金丝,阳光下时不时地闪烁着毫光,衬得一张脸愈发像了珊瑚宝树上镶嵌的明珠,惹得几家的女眷不时地拿眼瞄他,他却浑不在意,只管站在桂花荫下笑呵呵地等,等到走在队伍最末的燕七近前,便从袖子里伸出手去,掌心摊开,托着一窝糖果球大的小猫,一个个胖嘟嘟圆滚滚,姿态各异惟妙惟肖。
“真可爱,什么做的,能吃吗?”燕七伸了一根手指去触那小猫,比瓷软比泥硬。
“软陶的,”崔晞笑,“想吃的话下回用面给你做。”
燕七解下腰上的荷包,崔晞便将这一窝小猫帮她装了进去,燕七从里面捏出一只米白色的拿在眼前仔细看了又看,道:“做得这么细腻饱满,总是忍不住想含在嘴里怎么破?”
崔晞呵呵地笑。
“怎么想起做这个来了?”燕七就问。
“前几日做了个梦,梦见一群猫儿追着我跑,追着追着向前一骨碌就变成了一个个毛绒绒的球儿,被你看见了,拿在手里揉过来揉过去,满是欢喜的样子,醒了就想着做出来试试。”崔晞道。
“你居然能梦到我欢喜的样子,”燕七指了指自己的面瘫脸,“是不是像这样笑着的?”
崔晞弯起了眉眼,却又从另一袖里伸出手,摊开手掌,掌心立着个三寸长的小人儿,一样是软陶质的,细软白滑的肌肤,乌亮柔顺的长发,漆眉星目秀鼻红唇,身上也穿了件珊瑚红的衫子,却用黑丝绣着大团的镂空的龙爪花,手里抱着个球,再仔细一看,却不是球,而是一只团成一团儿的猫,再重新看回这小人儿的脸,才发现眉毛眼睛像是活了般带着笑意,唇角也微微地上扬着,明媚又清凉。
“我在梦里是这个样子的?”燕七把自己捏起来,拿在眼前大眼对小眼。
“一模一样。”崔晞道。
“看来我一直都低估了自己的可爱啊。”燕七叹道。
“谁说不是呢。”崔晞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