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松子这会就在外头,怕香雪不好意思,所以夏玉华倒是主动压低了些声音,毕竟这也算得上跟闺中密事差不多了。
香雪见小姐问得这般直接,一时间又是不好意思起来,不过总归这事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别扭了一小会后,见反正马车大帘子放着。小姐也刻意放低了一些声音,想着外头赶车的松子也听不到,因此便小声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呀?难道你到现在也没有跟他挑明说吗?”夏玉华不由得笑了笑,看来香雪还真是害羞得很。应该是不怎么好意思开口吧:“松子是个木头,有些事你不说明了,估计他可能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的。”
以香雪的相貌、心性,这么好的人松子去哪找呀,也就是松子这块木头疙瘩了,要是换成旁的人早就不知道乐成什么样子了,哪还有跟这木头一般竟然这般后知后觉的。
听到小姐的话,香雪不由得微微低了低头,一脸无奈地说道:“小姐,您是不知道他有多笨,奴婢也跟他暗示过好几次了,可他就是傻呆呆的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那脑袋里头到底装的是些什么东西。奴婢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子吧,这种事哪有我先明着开口的呢,这多别扭呀!”
一听果真跟自己所说一般,夏玉华却是不由得再次笑了起来,而香雪见这会功夫小姐不但不说话了,反倒是笑话起自己来,香雪这会可是更窘迫了。
“小姐,您就别笑话奴婢了,大不了奴婢日后不理他了,省得看着他心烦!”香雪微嘟着嘴,脸已经红得不成样了。
见状,夏玉华倒是不再这般,收起了笑,转而朝着香雪问道:“你到底看上了松子什么呢?”
“这个…”香雪一听,不由得绞了绞手中的帕子,迟疑了起来,片刻之后还是一脸不知所以然的样子,只好朝着夏玉华摇了摇头道:“这个奴婢还真是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至于您真让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的话,当真是自己心中也不太清楚。”
香雪的话显然是经过了仔细思索才回答的,夏玉华知道,这更是说明这丫头是对松子动了真心思了。喜欢这东西不就是这样吗?越是想弄清楚,可偏偏越是说不清楚,有时其实就是一种感觉,真说得清道得明的话,还不见得是不是真正的喜欢了。
“好吧,我明白了。”夏玉华这会心中倒是完全打定了主意,倒也不再由着松子与香雪两人这么磨下去了:“等从西蜀回来后,我就替你们做主,办了这婚事。”
“啊!”香雪一听,一时间倒是惊住了,好半天这才清醒过来,而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车帘,朝着夏玉华问道:“小姐,这、这样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不喜欢他?”夏玉华明知香雪在想什么,却偏偏有意逗着她,继续说道:“当然你也不必担心其他的,反正一早我就说过了,就算是嫁了人,只要你们自己愿意,照样还是可以留在夏府的。”
“小姐…您明知奴婢不是这些原因。奴婢…奴婢是…”香雪见状,索性也不顾其他好不好意思了。一咬牙直接说道:“奴婢就是担心那呆子根本就不喜欢我,怕他不会同意。”
“那怎么可能呢?”终于听到了香雪毫无保留的实心话,夏玉华却是摇了摇头。一脸肯定地说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就凭你的才情相貌,松子若是不同意。除非他真是傻子来着。”
“也不是这样啦,小姐。奴婢哪有您说的这般好。”香雪听到夏玉华的话后,反倒是突然间显得有些失落无比,神情明显与先前的那种害羞、窘迫、不好意思什么的完全不一样了,反倒是心中有事似的,情绪都一下子低落了许多。
见状,夏玉华却是有些不太明白了,一脸不解地说道:“香雪。您虽说不像是凤儿一样,自小跟在我身旁一并长大,可是入府这几年以来,我自问对你的了解也丝毫不比凤儿少。以你的心性才貌,怎么突然间生出这种担忧来了呢?”
香雪心知小姐是真心这般说,亦是真正的觉得自己好,可是小姐似乎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她来夏府之前是何等的身份。虽说在小姐的帮助下,自己如今已经脱离了贱籍,也不曾被什么人给沾污过。可是那种地方,一旦进去过便是永远也无法洗脱的污点,她这心里头再怎么样也觉得会有低人一等的时候。
所以,她从来都不曾觉得以自己的才情风貌。那个看似傻呆呆的松子会配不上她,反倒是一直担心松子会瞧不起她的出身。她也不知道松子到底知不知晓,反正一想到这些,却是不由得失落无比。
“小姐,奴婢以前毕竟是那种出身,松子要是不嫌弃,奴婢都已经觉得很好了,奴婢真没有您所说的那般好。”香雪的声音低低的,显然是真担心松子会介意这些。
而夏玉华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丫头这几年以来竟然还一直都对当初的身份耿耿于怀,甚至还如此的自卑,这一点倒真是让她意外不已。
她想了想,正色而道:“香雪,在我看来,英雄不问出处,咱们女子亦是一样。你自尊自爱,清白而美好,没有半点需要自贱的地方。你也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不想多说,但是有一点你必须记住,这个世上若是连你自己都瞧不起你自己的话,那么这才是最大的可悲。”
“小姐,我…”香雪一听,鼻子一酸,心中却是无比动容。
“还有,你记住,若松子真是那种没有心胸的小辈,这样的人便不值得你去喜欢,更没有资格娶你!而你,自然会找到真正值得你嫁的人!”夏玉华神色无双的认真,她定定的看着一脸瞬间大悟的香雪,下意识的给予着这丫头勇气与力量。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会比拥有一颗美好的心灵来得更好,若是这般好竟然还没被人所欣赏的话,那么又何需自怜?那只不过是他人的损失罢了,迟早会有更幸运的人会得到这一切的美好。
香雪感动无比,小姐的肯定与鼓励,让她再一次的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扫除着最后一丝时不时出现在心底的阻碍。小姐说得对,她的人生不应该再只是记着以前,而应该努力向前才行。她应该像小姐一样坚强而勇敢,哪怕只是小小的女子,亦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强者,女中之君子。
“小姐,我明白了!”她用力的点了一下头,正欲将心中的感激说道出来,忽然,却听外头松子大声驭马停止的声音,而紧接着马车亦很快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一时间车内主仆俩人都不由得相视看了一眼,而后倒也都冷静得很,丝毫没有慌乱。香雪很快反应了过来,朝着夏玉华示意了一下,快速起身掀开车帘先行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松子,怎么突然停车了?”她边问边朝四周看去,不等松子回答,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人骑着高头大马拦住了去路。
那骑马之人隔得有点远,只不过香雪那是什么眼神,自己这话音刚落却是马上认出了前边马上之人是谁。她也顾不得理会呆头呆脑半天都没听到一句回答的松子,自顾自的回过头再次朝着马车里头的夏玉华高兴地说道:“小姐,您快下车看看,是谁来了!”
“谁来了呀,瞧把你高兴成什么样子。”夏玉华挑了挑眉,也不知道这会外头到底会是谁。
她这次出门除了父亲与莫阳以外,其他人应该都不知情才对。而父亲先前出门时才见过,莫阳的话昨日也见过面了,而且说了不让他再特意相送来着。
“您自己下车看不就知道了吗?”香雪这会倒是没什么顾忌起来,边说边过去扶夏玉华下车。
255关联
下车一看,夏玉华倒是不由得愣了一下,却见莫阳已经牵着马立于一旁,正含笑的看着自己。
“莫大哥,你怎么来了?”夏玉华说着朝那莫阳牵着的马儿看去,上头挂着好些物件,那样子一看可不像是单单来替她送别的:“昨日不是说过了不必再来相送的吗?”
莫阳拍了拍马背上的鬃毛,也知道玉华刚才一眼便看到了马背上所挂着的这些东西,因此倒是直接答道:“我今日可不是来送你的,只不过昨晚回去后忽然接到消息,西北边境那边的生意正好需要人过去打点一二,所以想着反正同你顺路,便一起结伴而行岂不很好?”
“这么巧?”夏玉华一听便知道莫阳这肯定不是真有这么巧合的事,想来这一切怕是早就安排好了的,只不过是并没有提前告诉她罢了。
一开始她并没想让莫阳特意陪她去西蜀,毕竟时间要好久,莫阳手中的事也多得很,再说反正其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倒也没必要再特意让他抽空陪自己去了。却原来他早就打算好了要陪她一起去,只不过是怕她不同意,所以干脆来个先斩后奏。
“巧不巧的,反正正好就给赶上了。既然如此的话,那正好就让我陪你一并去趟西蜀吧,反正也都到了那边了,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莫阳边说边朝着一旁的香雪说道:“好了香雪,赶紧扶你家小姐上车吧,中午前,我们得赶到三里坡那边才有落脚的地方吃东西。”
香雪在一旁听着,心里头早就开心死了,小姐这趟西蜀之行如今有了莫公子保驾护航,那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因此听到莫阳的话,她赶紧着上前去扶夏玉华道:“小姐,咱们赶紧上车出发吧!”
夏玉华本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莫阳却冲着她又是一笑,而后直接翻身上马道:“我在前边带路,有什么事让松子喊我一声就行了。”
说着,骑着马便先行开始慢慢出发了。
见状。夏玉华只好不再说什么,转而朝着一旁兴奋不已的香雪示意了一下,主仆两一并上车了。
“小姐坐好,咱们要出发了!”松子在外头喊了一嗓子,而后赶着马很快前行,追着前边的莫阳而去。
“小姐,依奴婢看。姑爷肯定是特意要陪你去的。这事哪可能这般凑巧,明着就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吗!”香雪一脸得意地说着,甚至于连自己都没察觉刚才已经将莫公子的称呼自觉的代为了姑爷,而且还叫得那般的顺口。
“香雪,你家小姐还没成亲呢!”夏玉华伸手擢了擢香雪的额头,笑着说道:“你这一开始就是姑爷的,让人听去当心笑话。”
“好好好,小姐教训得对。香雪记住了,等您与莫公子成亲后再改口吧。”香雪笑嘻嘻的点着头,看自家小姐嘴上虽这般说。不过心情却很是不错,当下便更是开怀了。
“好了,先休息一会吧,这路还长着呢。”夏玉华见状,倒也没再说什么,想着前方骑马带路,一路陪行的莫阳,这心里头比什么都要安心。
旅程原本是最为单调、无趣的,不过因为有了莫阳的加入,一切似乎都变得有意思了起来。虽然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各自的马上或者车上赶路,并没有太多的交流,但是那种知道你就在我身旁的感觉当真极好。
一连走了七天,一行人已经到了西北边境,他们赶路的速度很快,一般都是差不多天黑时才住宿休息。一大清早便出发。这样的旅途不是为了游玩,所以也容不得浪费半刻的时间。有时正好赶得上进小镇或者农家什么的还好,也有个别时候一路好远都没有人烟,只得找块合适一些的地方露宿。
松子与莫阳似乎都对这样的野外露宿很是在行,因此倒是丝毫难不到他们,而夏玉华亦没有半丝娇柔的姿态,对于一切都显得极其适应。这一点,倒是让几人都有些意外。
不论怎么都好,反正这一路下来却是顺利得很,而今日天快黑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也终于赶着时间进了西北边境与西蜀交界的小镇。
天色已晚,所以他们决定先在镇上找个客栈住上一晚,次日再离开边境出关前往西蜀。
夏玉华知道,此次,她所要去的目的地离这里已经不远了,等明日过了送,再走上一日行程便差不多了,因此这会也不再那般着急着赶路。当然最主要的是,这个时候,边关处已经关了,一般的商旅行人,都只能够等到第二天开关之际才能够拿着通关文碟过关。
自打几年前,父亲率兵大败西蜀之后,两国战事暂时终结,慢慢的双方也开始继续互通来往,只不过因为边境一向不怎么太平,特别是自从父亲被贬为庶民之后,两国边境是愈发的不太平起来,时不时的便会擦出一些摩擦来。
但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却终究还是不能够阻止两国百姓之间的来往以及经济上的互贸,因此这边境小镇却虽说规模不多,但是却十分繁荣,特别是客栈更是多得很,各种层次水平的应有尽有,明显说明是因为两国之间相互来往的人数不少。
一行人在一家看上去颇为干净整齐的客栈门口停了下来,今晚他们便在这里歇脚。夏玉华下了马车,习惯性的先朝着四周打量了一遍,而莫阳这会也已经下了马,没一会功夫便看到客栈里头有伙计快速跑了出来。
“几位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都要。”莫阳边说边将马绳递给小二道:“把马都给喂好了!”
“好呢!”店小二极其高兴的应了一声,而后朝着时头方向比了一下,大声说道:“几位客官,里边请!”
将马与马车都给店小二拉到后院去照料后,几人很快便进了那家客栈。赶了一天的路,还是中午的时候在半道上随便吃了点干粮,因此这会大伙也都早就饿了。
一进去,又有热情的小二很快便将他们带到大堂一处空桌旁,出门在外也没那么多规矩,所以这一路下来夏玉华早就让香雪与松子不必拘礼,同桌而食。
四人坐下之后,莫阳让小二准备几间上好的厢房,然后又叫了一些饭菜饱餐一顿。虽说是小地方,不过跟任何地方一样,只要有钱,想吃什么食材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好比现在他们所吃的东西,食材新鲜,味道也极好,不过价格也不便宜。
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又有小二马上过来奉茶,茶叶不算太好,但在这种地方来说却已经很是不错了,夏玉华喝了一口,别说出门在外,就是平时在家中对这些倒也从没有太多的挑剔。
“没想到这边境之地竟然还有如此的面貌,真不知道一旦打起仗来,这里会变成个什么模样!”吃足喝足,香雪不由得感慨着嘀咕了一句。
“打起仗来,这里的人照样要生活,无非就是生意稍微差一些罢了。”松子虽说难得开口说话, 不过这一出声便是字字都说到了点子上来。
香雪见松子主动开口了,不由得笑了起来,正欲再说话,却听那一旁的小二马上应声道:“这位客官说得对,前些年夏大将军带兵与西蜀打仗之际,那战事是多么的紧张呀,可我们这里那也是照样做生意的。现如今夏大将军不在这里了,虽然这心里头没有以前那么有保障了,但生意吗,总归还是得做的。”
听到这小二的话,夏玉华不由得问道:“如今边境这边几年都没有战事了,按理说应该比打仗之时更有保障才对呀,你怎么说现在这心里头反倒是没有以前好么有保障了呢?”
其他人也不由得看向了店小二,显然对于这个问题都有些好奇,不知道这其中到底与夏将军有什么关联。
小二见状,先是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什么旁人,便稍微压低了些声音朝夏玉华几人说道:“几位客官一看就不是本地人,所以对咱们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我们这里几年里是没打过什么正式的仗,可是西蜀那边却是时不时的会挑起一些事端,两个月前,那边还有兵士越界过来镇上抢劫过一回呢,就我们这样的小店都被洗了一空,更别说其他地方了。”
“还有这种事?西北不是有那么军队驻守的吗?难道没人管?”夏玉华更是意外不已,虽说如今父亲不在此镇守,可是东方叔叔他们不还是在吗?
小二一听,连忙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那西蜀也不是正式攻打,就是时不时的有小股人马偷偷过来骚乱一番,这些人速度极快,又从不与守军正面对抗,做完就跑了,根本就等不到军队过来!”
“原来是这样!这倒不足为奇了,守军毕竟不可能天天将兵屯在此处,那些西蜀人能够偷袭抢劫成功却也是有可能的。”莫阳转而又道:“照你的意思,难道以前夏大将军在的时候,就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事吗?”
PS:祝所有朋友圣诞节快乐!
256有你,一切足矣!
“那哪能呀,夏大将军在的时候,西蜀那些人谁敢不要命单独跑到这里来捣乱?就是前两年那些人也不敢呀,这不是如今夏大将军被皇上给…”店小二说到这时,声音更是小了,到后头索性就不说了,一幅这种事情你们应该明白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状,莫阳倒是没有再多问什么,夏冬庆被皇帝所贬一事早就传得天下皆知,不过再如何小百姓却也不敢太过张扬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太多,毕竟此事涉及到皇帝,对于店小二来说,也不知道眼下这些客人的具体来历,所以小心一些自然是不会错的。
况且这话说到此处,一般有点脑子的人也都能够明白了,西蜀如今因为知道夏大将军不再领兵,成了普通百姓,所以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看来,不论是对于西北边境的百姓还是对于西蜀,夏冬庆无疑都是极具威信。哪怕是几十万大军镇守,可是没有了这领头之军魂,再如何也是逊色不少。
所以,夏玉华心中愈发的明白,自己的计策绝对是正确的,而现在她所要做的是,如何让这个计策顺利的实现。
“几位客官,小的这又多嘴了,你们呀也不必太过担心这安全问题,那些事到底也只不是常有的事,我朝那几十万字大军镇守边境可也不是闹着好玩的。”小二似乎也觉得自己话说得太多了,因此连忙话锋一转,笑嘻嘻地说道:“几位客官,楼上上房也已经准备好了,要是吃得满意的话,还请预付部分酒菜钱跟房钱,咱们这是小本生意,而且这边境一地所以向来都是规定得先…”
话还没说完,莫阳却是径直从钱袋中径直取出一绽银子递了过去:“行了。带我们上楼休息吧。”
店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银子,这脸上的表情愈发的兴奋起来,连忙应声屁颠屁颠的在前头带路,领着这一行几名出手颇为大方的客人赶紧着上楼。
几间客房都是挨在一起的。松子在附近不经意的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后,这才先行离开。见时候不早了,莫阳也没有再单独留下与夏玉华多说其他,只是嘱咐交代了几句,让店小二多送些热水过来给玉华好好洗漱一番早些休息。
走到门口差不多要出去之际,夏玉华却是出声叫住了他:“莫大哥。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之所以这般问,是因为先前在楼下吃饭时,那店小二说道了西北边境的一些事后,莫阳突然之间看了她一眼,虽说那一眼极快,而且也没有额外说些旁的,但是那一眼中所包括的担忧却是夏玉华无论如何也不能够忽视掉的。
听到玉华的话,莫阳原本已经到了门口的步子还是停了下来。他知道玉华心细,想来肯定是先前已经察觉到了,既然这会她主动的提了出来。那么将他先前所想的事说道一下倒也无妨。
重新走了回来,莫阳在夏玉华面前坐了下来,出声道:“玉华,先前你也听到了那小二的话,由此可见你父亲对于西蜀来说具有多大的震慑作用。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会有所担心,不论是为了何种原因与目的,你觉得西南王同意去帮一个对于西蜀有着这般大威胁的人机率会很大吗?”
莫阳的问题正是夏玉华之前一直所担心的,而说句实话,哪怕自己的谋划完美无比。可是最大的软肋便是这一点。不过,这一路下来,特别是看到西北边境的状况以后,她心中的这份担心反倒是比以前少了不少。
“莫大哥,你的担心自是有道理的。可是,我们可不可以换一个方式来看待这个问题呢?”夏玉华没有犹豫。将自己心中所想说道了出来:“对于整个西蜀来说,父亲的存在无疑是一种最大的威胁与顾忌,可是如果换个角度来想,父亲的存在不过只是威胁到了西蜀那些企图入侵的野心家罢了,而对于真正想要安居乐业,想要平稳发展的大部分西蜀人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危害。”
顿了顿,夏玉华继续说道:“相反,正是因为有了父亲的存在,这几年两国之间才避免了更多更大的战争与死亡。所以,对于一个真正在意百姓利益,家国大利的人来说,应该是可以理解到这一点的。西南王是西蜀里头为数不多的仁王,我想,我要是从这一点出发的话,想要说服于他还是大有希望的。更何况,我亦不是单凭一张嘴便想着能够这般说服于人。”
听到这些,莫阳倒是点了点头:“你说得也在理,是我想多了一些。反正不论如何,来都已经来了,一切自是尽力一试便可。”
莫阳本不是一个做事犹豫不决之人,只不过对于玉华的事向来都特别的上心与谨慎。他亦明白此次西蜀之行对于玉华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万事总是尽量设想得周全些总是好的。至于结果的话,在他看来,如果能够达成所愿自然是好的,但是万一尽了努力最后却依就无法改变的话那也不必太过在意,日后总还是可以再想旁的办法。
“那行,既然你心中都已经有数,自是最好不过,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关入西蜀了。”他朝着眼前的人笑了笑,不论如何都不希望玉华给自己太多的压力。
而夏玉华自然也明白莫阳对自己何其的关心与在意,所以才会事无巨细的都会第一时间先替她设想到。
她点了点头,似乎想到了些什么,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莫大哥,有件事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我…我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就是…”
难得见到玉华跟他说话这般吞吞吐吐的,莫阳倒是好奇不起,笑了笑马上安抚道:“傻丫头,有什么事说便是,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吗?”
夏玉华暗自吸了口气,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太过小心了些,因此也没有再犹豫,看着莫阳说道:“我就是在想,若是咱们成亲之前,我爹爹便已经恢复了以前的官职,那么我们之间的婚事…”
说实话,这也是自打那次见过郑默然之后她才知道的,原来莫家竟然有着那样的规矩,不与朝中权贵联姻。若真是这样的话,日后一旦夏家重新翻身的话,那么莫夏两家的婚事岂不是不合规矩了?如果是成亲之后才发生这样的事那还说得过去一些,毕竟已经成了事实,但是问题是,婚期是当初她算着时间订下来的,到那个时候夏家已经翻身的可能性几乎是九成多呀。
“傻丫头,你都在想些什么呢!”莫阳一听,倒是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打断夏玉华的话道:“咱们的婚事又不是儿戏,不论什么情况都是不可能改变的。”
一想到原来玉华竟然在担心这些,莫阳当真是觉得有些意外,不过更大的一种感觉则是欣喜与快乐,哪种因为知道玉华在意、重视、甚至于紧张婚事而感觉到的实实在在的快乐!这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他的心在这一刻被这个丫头给再次塞得满满的,满得无法形容。
“不,我不是担心莫家会悔婚。我知道莫家不是那种不讲信用的人家。只不过,我不久前才知道莫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向来都不与朝中权贵联姻的。我是怕你因为我而坏了规矩的话,会对你在莫家的处境十分不利。”夏玉华心中比什么都清楚,莫阳虽说有莫老先生的喜爱,但是若是日后想实实在在的接手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族中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总有着一些其他心思的人就算是没事都希望能够找出点什么事来好取而代之,而一旦莫阳明着坏了莫家的规矩,哪怕这婚事是先前便订下来的,只怕也会沦为他人的把柄。
莫阳不但是自己日后的夫婿,而且亦是心中最在意的人,所以说夏玉华怎么可能完全当成不知道一般,不去想,不去关心这些呢?
夏玉华的话,带着毫不掩饰的在意与关心,一字字在莫阳心中划过,如同骄阳一般照亮着他的心。能够听到这些话,能够知道玉华如此待自己的心,对于莫阳来说,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刻,他心中似有千言成语想要表白,但是向来不太会说话的他又不知从何说起。片刻之后,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握住了夏玉华的手,直视她的双眼动情而道:“有你,一切足矣!”
的确,许多时候,再多的言语有时亦无法代替心中的那份真情,只有有你,不论何时何地,一切都已足矣!
第二天一大早,一行人打点好一切,再次出发。顺便通关之后,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到达了西蜀三元郡,只不过在进城之际,几人在城门口却是碰上了些麻烦。
257出手相助
“怎么回事?离城门关闭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香雪看到挑了下车帘,看着前边排得满满的队伍却根本无法再向前了,不由得回头朝车上的夏玉华说道:“小姐,那边城门好像已经关了。”
离得有点远,而且前边堵了不少的人与车,香雪一时间自然也不能完全看个明白,但心中倒是知道这边城门开关的时间,因此这会应该还能进城才对,也不知道前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是城门关了,而是只给出,不给进了。”松子定定地看着前方,纠正了香雪的话,而后说道:“公子、小姐,我先过去看看。”
说着,松子便准备下车先行察看,马车本就已经赶到了路旁,前边堵得满满的人估计一时半会也是过不去了。
“我去吧,你留在这里照顾好她们。”莫阳却是先一步下了马,朝着马车里头的夏玉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而后先行走过去了。
见一时半会也没这么快,香雪便先行扶夏玉华下车舒展舒展筋骨,这马车坐久了,浑身上下都觉得特别的难受,趁着空当活动活动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下了马车,夏玉华朝着四周看了几遍,正欲收回目光之际,不由得被前边一对刚刚从城中出来的母子给吸引住了。
“香雪,你去把那对母子叫过来一下。”夏玉华没有犹豫,很快便朝着香雪吩咐道:“说话客气一点,别吓到她们了。”
“是!”香雪虽然不知道小姐叫那一对母子做什么,但还是马上按其吩咐走了过去。
那对母子衣襟破旧。神情憔悴,特别是那个小男孩,看上去瘦得都快跟跟竹杆子似的,偏生肚子却大得吓人。让人特别的觉得不舒服。
香雪很快便将那对母子叫了过来,看到夏玉华时,她们一脸的紧张。一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一般。
“小、小姐,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妇人小小声的问着,连正眼都不敢太过直视夏玉华,又手还牢牢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似乎很快有人会伤到她们似的。
“大婶,你别怕,我让婢女叫你过来并无恶意。”夏玉华见状。先是稍微安抚了一下,而后再继续说道:“大婶可知道你家的孩子病了?”
听到夏玉华的话,那妇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会倒也顾不上紧张、害怕什么的,径直看向夏玉华脱口而道:“小姐怎么知道?我今日本就是带着这孩子进城想给他看病的。可是银两不够,没有一家医馆肯给这孩子看呀!”
妇人的话带着说不出来的辛酸,她一大早特意把家里头能够卖得出手的东西都拿出来卖掉掉了,可是那些人竟然说连诊费都不够,门都不让她进,她求了好半天也没人,只得带着这可怜的孩子出城准备先回去再说。
几人说话的功夫,莫阳已经从城门口走了过来,而先前聚在前边的人群也渐渐的散开各自离开了。
夏玉华正想回那妇人话来着。见莫阳过来了,便先让其等一等,而后朝莫阳问道:“莫大哥,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儿,我打听了一下,那些守城之人没有说具体的原因。只说下午便得到了命令,这三天之内,都是许出不许进,三日后方可恢复正常。”莫阳边朝夏玉华解释了一下,边向那对母子看去,刚才远远的便注意到了玉华似乎在跟这对母子说着什么。
“这三天都不可以进城?那可如何是好?”夏玉华一听,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们难不成得在此白白等上三天吗?
旁边那个妇人听到这话后,却是接口说道:“小姐,我先前在城里头听人说,西南王的爱妃得了很严重的病,治了很久也没见好,所以请了西蜀有名的巫神来给王妃去病,因此才得闭城三日,只许出不许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