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到现在你还信不过其仁吗?”莫阳见夏玉华半点都没有反应,即没点头也没摇头,不由得稍微皱了皱眉头道:“亦或者,你是信不过我?”

“不,我信得过你们”夏玉华终于出声了,她微微叹了口气道:“莫公子,实话告诉你,我父亲现在的确不在府中,而且他也的确去了西北,但是此事关系重大,我不想其仁被牵扯进来。两年前皇上有明昭,不准父亲随意出京城半步,虽然他此次出京实在是有不得不以的苦衷,也并没有任何不良居心,可终归是违抗了圣旨。所以一旦出事的话,后果实在难以想象,而其仁若是因此而卷入的话,对他自然是不公平的,所以我不想让他为我冒这么大的险”

夏玉华的话让莫阳不由得松开了眉头,看来李其仁倒是没有看错人,这样的关头夏玉华竟然还能够替别人考虑,若是换成他人,早就巴不得有人能够出面解围了。

“我明白了,你放心,其仁已经想好了周全的办法,定能够赶在皇上之前将你父亲平安送回。”莫阳语气平静地复述道:“他还说了,夏将军是国之栋梁,若是因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而出现意外的话,势力将是整个朝庭的损失。所以他这般做不仅仅是在帮你,帮夏家,同时也是为了朝庭,你不必太过将此事放在心上”

莫阳虽然不是朝庭中人,可是对这些事情却也清楚得很,如今西北看似平静,但敌国的隐患却并没有根除,而皇上若是不顾大局,将心头隐患除之而后快的话,日后势必会令整个西北大局发生重大的危机。

皇上倒不是说看不明白这一点,可是,当人性中的猜忌过多放大后,冲动便会代替理智,就算是再聪明的人也难免会做出十分愚蠢的行为来。

好比夏冬庆,本质上来说绝对是一个忠臣良将,可由于兵权过大,威望过高,反倒便成了他最大的危机。但凡让皇上抓信一丁点的把柄,只怕下场堪忧。而夏冬庆若是出事的话,夏家之人也没有谁能够跑得掉,夏玉华自然也是如此。

莫阳心中微微摇了摇头,看来李其仁这一次是极其认真的了。

听莫阳说李其仁已经有了周全的办法,夏玉华心底顿时涌现出无限的希望,最后一刻,心底的自私还是占据了一切,相对于父亲以及整个夏家的命运,她不得不自私的让李其仁冒着风险来帮她。

“莫公子,现在我真不知道我能够说些什么…”夏玉华脸上闪过一丝惭愧:“麻烦你替我带句话给其仁,不论如何,他的恩情我这一辈子都会铭记于心”

莫阳点了点头:“你的话我会带给他的,我得先走了,他还在等我回音呢。记住,你这府中人多口杂,万事一定要谨慎当心”

说完之话,莫阳便自行离开了,夏玉华也没有再去送,一个人呆在药园里头发着呆,脸上虽一片平静,可心底却是热血沸腾,巨*涛天。可此时此刻,除了一个等字以外,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不知道李其仁到底有什么样的好办法,也不知道会如何行事,可是有一点她却极其明白,此事极不容易,而且稍有差池便会牵连到许多无辜。微微叹了口气,她也只能期盼一切顺利了。

接下来的几天,夏玉华与阮氏依旧如先前一般好生照顾着病中静养的“父亲”,她并没有将莫阳所说的那些告诉阮氏,只是安慰她自己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让她不必担心。阮氏虽然心中着急,可见夏玉华这般说,也只好不去多问,省得让这孩子更加的烦心。

第四天下午,夏玉华从自己屋子出来,刚刚准备去找阮氏,忽然见到有仆人大步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边跑还跑大声地说道:“大小姐,大小姐,皇上来了,皇上来了”

“嗡”的一声,夏玉华顿时觉得脑海一片空白,最为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小姐,您没事吧?”一旁的凤儿连忙上前扶住神色异常的夏玉华,心中也急得不行。

她与凤儿都知道老爷其实根本就不在府中,而此刻皇上突然而来,猜都不必猜,肯定是为了老爷。

“没事,我没事”夏玉华很快便恢复过来,她暗自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她若是乱了,那么一切便都付诸东流了:“皇上现在在哪里?”

她朝那禀告的奴才问道:“夫人知道了吗,夫人现在在哪?”

仆人答道:“夫人那边管家也已经让人去通报了,皇上是微服出访,刘公公说了不必惊动府中任何人,只让奴才知会一声就行了,现在皇上已经去老爷住的院子了,说是要亲自去探视老爷,以表皇恩”

这话一出,夏玉华的心都差点没停止跳动,很快,她二话不说,直接便朝着夏冬庆住的院子方向直奔而去。凤儿与香雪见状,一时也急得不行,什么都不敢多问,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边走,夏玉华脑子边不停飞快的想着办法,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如此多疑,会亲自来府中看个明白,求实一番。她也不知道一会自己到底能够做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要往那边而去,走一步算一步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皇上都亲自来了,她们没有任何的理由不再让“夏冬庆”现身见驾,而此刻屋子里头的人根本就不是父亲,这次也不可能再象上一次那样轻易的蒙混过关。

她的心已然乱了,一种说不出来的绝望顿时涌上心头,难道老天让她重生一次,只不过是为了让她再一次的失去自己的亲人吗?

一路有些撞撞跌跌的,快到父亲所住的院子前面时,远远的便看到一大群人在院子外头候着,看样子,皇上应该已经进去了。她的心更是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整个人连感觉都变得迟钝不已。

走近一看,果真都是皇上随侍的宫人,一旁的小公公见是夏家小姐,便没有多加阻拦,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夏玉华可以进院子。

她不由得暗自深吸了几口气,即使明知进不进去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可却依然选择踏入了院子。不论如何,阮氏此刻还在里头,所有的一切,她不能够让阮氏一人承担。她们是一家人,福祸都要在一起想到这,夏玉华反倒平静了下来,原本慌乱苍白了神色也恢复了不少,她不再多想,也没有再让凤儿与香雪跟着,而是自行踏入了那个院子,独自去面对雷霆之威以及所有的后果。

“玉华,你来了?”

刚一进去,夏玉华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侧目一看,却见李其仁竟然带着几名侍卫站在一旁守着。

“小候爷”很快,她便回过了神,微微行了一礼,当着众人的面自然什么都不方便说。而她心中也清楚李其仁本就是御前当差,因此这会跟着皇帝一并到夏家并不出奇。

只不过,见李其仁神情自若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夏玉华倒是无法想象眼前的一切到底是说明什么。她心中不由得一阵哆嗦,说不清楚那瞬间闪过的到底是希望还是绝望。

124化险为夷

皇上的到来究竟跟李其仁有没有关系?那次李其仁让莫阳来说的那些又到底是真是假呢?夏玉华此刻不敢想,也不能去想,因为不论如何,一切都已成为定局“玉华,这些天你照顾大将军是不是很辛苦呀?看上去精神不太好,还是得多注意休息才是。”李其仁径直说了这么一句,边说又趁着其他人没注意悄悄地给夏玉华眨了眨眼,使了个眼色。

一时间夏玉华心神一顿,瞬间整个人都跟着稳了下来。

她虽然并不明白李其仁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是这个时候他还能够如此镇定自若的暗示自己不必担心,看来事情应该并没有她所想的那般走入了绝境。

“多谢小候爷关心,为人子女在亲人生病时,呆在跟前照顾尽孝,这都是应该。”她谢过之后问道:“皇上进去多久了?”

“进去一小会了,你还是在外头等着吧,就不必进去打扰了。”李其仁笑了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将军夫人还有刘公公都在里头候着,这会皇上正跟大将军说话,大将军身体还没完全康复,想来皇上也不会久留,再等一会就应该会出来的。”

听到这些,夏玉华心中更是惊讶不已,李其仁的意思很明显,皇上已经进去一小会了,但里头风平浪尽的,半丝异常也没有,显然是并没发生什么她所担心的后果。

可是,里头的人分明是假的,皇上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还是李其仁提前知晓,所以做了什么手脚?

她不由得朝李其仁看去,但也不敢显露出太多的异样与疑惑,不过怎么都好,事情似乎出现了转机,而她现在也不宜多做任何举动,唯有边走边看边说了。

李其仁也没有再对夏玉华说什么,当着其他人的面,他也不好表示得与玉华太过亲密熟悉,见那丫头此刻神色比先前好了不少,心里也安心了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里头便有了动静。夏玉华连忙聚精会神的朝那边看去,却见有人从里将门帘掀了起来,而很快一身明黄色长袍的皇上大步从里走了出来。

夏玉华眼睛很快描了过去,并没有看到皇上脸上流露出任何的怒意或者异样,这倒是让她更加的安心了不少,而紧接着,跟在皇上身后出来的人则让她原本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一脸倦容的夏冬庆在阮氏的搀扶下,坚持要亲自将皇上送到大门口,君臣之间在院子里头再次上演了感人的一幕。最后皇上以夏冬庆还没痊愈为由,没有让夏冬庆亲自恭送,而夏冬庆只好遵从皇命,转而让阮氏与在院子里头候着的夏玉华恭送。

夏玉华显然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父亲怎么就突然无声无息的回来了,而且正好赶在了皇上过来的这个时候。这中间也太过巧合了一些。她知道一切都是李其仁所为,只是想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来不及多想,她得先跟着一大群人先将皇上送走。这会人多眼杂的,她也更是没办法再与李其仁说道什么,两人悄悄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便各行各事,不再有任何的目光上的交集。

大恩不言谢,夏玉华知道现在并不是表达感激的时候,等过些日子,事情完全平息之后,她定然会找机会好好谢谢李其仁。

送走皇上一干人之人,夏玉华二话不说,直接转身朝父亲院子而去,此刻,她难捺心中激动,想要马上去见父亲,弄清楚一切。

进到屋子,却见夏冬庆正一脸笑意地坐在那里喝着茶等着自己,阮氏将其他闲杂人等全部都打发了下去,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爹爹”夏玉华在夏冬庆身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极兴奋又疑惑地问道:“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都不知道?您不知道刚才知道皇上来了,我都快被吓死掉了”

“玉儿别急,刚才我也被吓了个半死,这眼看着皇上都快要进院子了,你爹爹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这才解了围,要不然,这会咱们家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阮氏也是一脸的后怕,坐在那里连腿脚都还有些不太灵活似的。

夏冬庆收拢了脸止的笑意,满是惭愧地朝阮氏与夏玉华说道:“夫人、玉儿,这一次让你们受惊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呀”

“老爷,您千万别这般说,咱们是一家人,福也好祸也罢本就应该一并承担的。”阮氏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为了老爷,为了这个家,让她做什么,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夏玉华也安慰道:“梅姨说得对,爹爹若是这般想,那就是没将我们当成最亲的人,如今没事就好,又何必分什么彼此呢?”

夏冬庆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家有贤妻、贤女,他真的是没有任何好不满足的了:“说来这一次还真得好好感谢小候爷,若不是他暗中派人接应,帮爹爹避过皇上设下的几个暗中拦截点,最后又趁着今日皇上来探视的机会,引开外头监视之人提前让我进府的话,咱们夏家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原来是小候爷帮忙呀,怪不得老爷回来得这般巧,倒是没想到这小候爷竟然这般仗义。”阮氏不由得看向夏玉华道:“玉儿,是你找小候爷帮忙的吗?这回小候爷可是帮了咱们一个天大的忙,这份恩情咱们夏家自然得铭记在心才行。”

阮氏也清楚,整个夏家只有玉华与小候爷比较熟,小候爷能够出面帮夏家,那自然是冲着玉华的面子,但不论如何,李其仁帮到的不仅仅是夏玉华,更是夏冬庆还有整个夏家。

“是啊这一次,连我也没想到会他会突然派人帮我一路解围,玉儿,你是怎么会想到找他帮忙的?毕竟,他可是皇上的亲外甥,万一他把这事说给皇上听的话,那岂不是更加危险?”夏冬庆一时间也有些想不太明白。

自己女儿与李其仁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其实他原本也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可如今见李其仁竟然能够背着皇上,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救他,可见李其仁与玉儿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虽然夏冬庆并没有明着问,不过夏玉华还是听出了这其中的用意,她顿了顿,也没隐瞒,如实说道:“爹爹,我与李其仁是好朋友,虽然认识时间并不长,不过他为人十分仗义,而且对您也极为尊敬。这一次,也不是女儿主动找他帮忙,而是他辗转让人带信进来,告诉我他会去主动替您解围。”

“起先我也是心存疑虑,一来这么大的事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够信任他,二来也不原他被牵连进来。可后来我别无选择,只能够冒险一试。”夏玉华如释重负道:“现在看来,先前我那个赌倒是赌对了。

听到这话,夏冬庆倒是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想到李其仁竟然是主动帮这个忙,揽上这个事,一时间心中更是动容不已。

他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而后不由得笑了笑,倒是没有再多问什么。

见状,夏玉华倒是有些不太明白了,只问父亲到底笑什么。夏冬庆却也不多做解释,直道日后夏玉华自然会明白了。

而一旁的阮氏显然是明白了什么,一脸的恍然大悟,只剩下夏玉华在那里一个人想不明白。

看他们也没有多说明的意思,夏玉华索性也懒得再去多想,转而问道:“爹爹,东方叔叔他们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见夏玉华提起了自己这一次去西北的最终目的,夏冬庆满是感慨的点了点头道:“这一次虽然危险重重,不过却总算是将你东方叔叔他们的事情给处理妥当了,为父庆幸这一趟还好去了,否则的话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要出大乱子了。”

“好了玉儿,现在为父已经回来了,所有的事我都会处理好的,你们也不必再担心了。”夏冬庆没有再多说其他,有些事情玉儿她们知道得太多反倒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现在这里所有的事情都让他来担负便行了。

见状,夏玉华也没有再多问,见父亲这回来一路上肯定也累了,便不再打扰,让父亲先好好休息再说。

第二天傍晚时分,莫菲派人将江氏与陈氏送了回来,还备上了一份厚礼以示谢意,夏玉华让香雪过去看望了一下江氏与陈氏,出京一事虽然是暂时过去了,可还有些事情却必须再次重新开始。

第三天一早,夏府的一切都已经恢复了正常,养病多日久未露面的老爷也早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而外头那些监视之人也在当夏冬庆回来那日被撤去。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欧阳宁那里的夏玉华终于可以再次分出身来继续自己应该继续的事情。

到那一看,却没想到欧阳宁与归晚正在那里收拾东西,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见到夏玉华来了,欧阳宁一幅正要去找她的样子。

“玉华你来了?”他边收拾边说道:“我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估计着最少得走一个多月,有一件事我想要拜托给你。”

125游湖

欧阳宁还是头一次开口让夏玉华帮忙,因此夏玉华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只不过等听到要帮的忙到底是什么时,她心里却还真是不怎么情愿。

“先生,您让我去给五皇子诊治?这个会不会不太好呀?我不是不愿意帮先生的忙,只不过怕自己的医术还没有那个程度,到时反倒帮倒忙的话就不好了。”夏玉华不是不愿意帮欧阳宁,只不过那个郑默然实在是让她太过顾忌,她躲着走都来不及,哪里还想主动跑到那个人跟前去呢。

听夏玉华这般说,欧阳宁也没多想,只当她是担心做不好罢了,因此便鼓励道:“你不必担心,五皇子现在的症状颇为稳定,以你的能力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况且到时我会提前开出三种不同状况的方子供你选择,你根据诊断的实际情况找出恰当的那个方子来照着抓药便可。针灸的话,一会我会将这一次重新调整的穴位与顺序告诉你。”

这一次他出远门最少得一个来月,因此肯定是赶不上下一次给郑默然的诊治了,所以不得不交代夏玉华,让她代为帮忙。好在玉华之前也跟着去过,并且按她的能力再加上自己提前的一些准备应该是能够应付得过来的。

听到这些后,夏玉华却也不好再做推辞,一则自己若是表现得太过不情愿的话,怕是容易让先生联想到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二则先生但凡有其他的办法,想来也不会找她帮忙,所以她也没有不替先生排忧解难的理由。

“那好吧,我尽力便是。”夏玉华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问道:“先生这次出门似乎颇为匆忙,一走又是这么长的时间,不知所为何事?”

“我要回一趟师门,刚刚收到师门传来的消息,有些紧急之事得赶回去处理。”欧阳宁简单的解释了一句,而后将书桌上放着的几张写好了的方子递给夏玉华:“这些你先看一下,一会我再跟你详细的讲解一下。”

说罢,欧阳宁便没有再理会夏玉华,与归晚两人各自忙碌,而夏玉华见状,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帮些什么,索性便没有去帮倒忙了,自行看起那几个提前写好的不同症状时的方子。

很快,欧阳宁便收拾好了东西,这才找了个位子坐下,详细地跟夏玉华讲解了一下到时去给五皇子诊治的事情,将有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以及分别所用到的方子都细说了一遍,同时又将针灸的穴位以及调整的顺序也详细说了一遍。待夏玉华正确无误的复述出来后,他这才放心下来。

“好了,既然你这里已经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便可以放心的离开。”欧阳宁再次嘱咐道:“五皇子的事就拜托你了,我刚才已经派人去说过了,到时你按时间去诊治便行了,万万不可大意,明白吗?”

“先生只管放心,我会用心办好此事。”夏玉华点了点头,示意欧阳宁不必担心。事情既然已经这样,那她也没什么好想的,到时边走边看就行了,反正到时郑默然可是有求于自己,谅他也不敢有什么过份之举。

“那好,事不宜迟,我与归晚现在便走。我已经交代了家中仆人,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以随时进出这里。”欧阳宁指着那几个大书架道:“书架上的书我也帮你做了一些标识,你可以按按照上头的提示选择书籍查看,当然也可以按自己的喜好找书读阅。有什么不明白的,等我回来后再一起帮你解答。”

“多谢先生。”夏玉华看了一眼后头的书,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如今她看完各种医书后,更多的时候都是偏向于与欧阳宁探讨一些心中的想法,单纯看着不明白的地方却是少之又少。这几个大书架里的书她看过的还不怎么多,可是却觉得本本都是极其难得的,外头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多而全的了。

时间匆忙,欧阳宁与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归晚当下便动身离开了,门外仆人已经备好了马车,一小会的功夫,马车便载着他们快速离开。

一直等到马车走了好久,夏玉华这才收回了目光,重新进去。回到欧阳宁的书房,她仔细挑了好几本书之后,这才让宅子里的仆人好生看好家门,而后便带着凤儿离开这里。

刚到家,门口守门的奴才便跑了上来,一脸堆笑地禀告道:“小姐,刚才莫家五小姐派人给您带了封信。”说着,这奴才赶紧将手中的信封双手呈了上来。

一听是莫菲的信,夏玉华连忙接过拆了开来,她正准备着要去找莫阳来着,没想到这丫头倒是先行动了。

看过之后,夏玉华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笔意,也没再继续往里走,直接调头说道:“去跟夫人禀告一声,就说莫五小姐约我游湖,中午我就不在家用膳了。”

“是”看门奴才连忙领命,赶紧着上前开道,送大小姐重新上轿离开。

今日天气颇好,倒是个游湖的好时候,夏玉华直接让轿夫送自己去北湖,这会功夫,莫菲已经那里等着她了,当然,她也知道这丫头约她可不仅仅只是为了游湖,正好她也有事要与之相商,倒是省了不少事了。

到达湖畔之际,果然看到一艘两层画舫正停在湖边等候,码头上有婢女在,见到夏玉华从轿中下来,连忙上前相迎。这两人正是莫菲的贴身侍女,上次莫菲来夏家时,夏玉华曾见过一次。

“奴婢见过夏小姐,我家小姐已经在上面等候,请小姐随奴婢上船。”婢女说罢,见夏玉华并没有其他意见,便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上前引路。夏玉华只带了凤儿与香雪一并上船,而其他人则在湖畔等候。

这艘画舫是莫家自家的,京城权贵富贾几乎都有自家的画舫,京城攀比成风,游湖自然也在其中,听说那些豪华画舫一家比一家气派,而莫家显然并没有太过奢侈、张扬,莫老先生一向低调的做风从这画舫之上便看得出来。

刚一上船,莫菲便从时里头蹦了出来,上前便挽住了夏玉华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夏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菲儿相邀,我怎么会不来?不过是先前有些事耽搁了,让你久等实在抱歉。”夏玉华回了一个笑:“对了,今**怎么想起游湖来了?”

“今日风和日丽,乘船漂游,眼眺湖景,岂不是一大乐事?”莫菲俏皮的朝夏玉华挤了挤眼道:“走吧,咱们上二楼边看边聊吧,上面的风景可才是真正好”

说话之际,画舫已然缓缓启动,顺水而行,颇有几分随意之势。夏玉华点了点头,跟着莫菲一并上去。

到了二楼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今日游湖之人并非只有她们,莫阳也在,而夏玉华一直想找机会当面感谢的李其仁竟然也在。

看到夏玉华来了,莫阳只是稍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而李其仁则快速站了起来,满是兴奋地上前相迎。算算时间他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了,这一见面李其仁自然开心不已。

几人之间互相打过招呼之后,这才各自坐下,莫菲将所有的婢女全都打发到了下面候着,自己亲自替这几人递茶倒酒,殷勤不已。

见已没有外人,夏玉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端起一杯酒十分郑重的敬李其仁,感谢李其仁上次的相助。原本她早就想找机会当面道谢了,只不过一直还没有好的机会罢了。

“玉华,这洒我喝,但谢不谢的就太见外了,还是那句话,咱们是朋友是朋友的话谁都别再提那些了,今日莫菲请咱们游湖,那咱们便玩个尽兴便行了,你若再动不动便提谢什么的,我反倒是觉得没劲了。”李其仁并不想让夏玉华总这般感激于心的,弄得他反倒是有些不自在。

见状,夏玉化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李其仁的仗义与恩情,她都默默记在心中,大恩不言谢,再多说下去,却也的确显得有些俗气了。

“李大哥说得对,咱们都是朋友,朋友有事自然都得相互帮忙的了”莫菲马上响应道:“夏姐姐再提什么谢不谢的就没意思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喝上一杯,所有情义都在这杯酒中了喝完后,我可还有大事要跟你们商量呢”

“大事?什么大事?”莫阳一听,顿时看向自家妹子,出声道:“菲儿,你又搞什么鬼?先把话说清楚,否则三哥心里头不踏实。”

自家妹子,莫阳自然清楚,平日这小妹可没少惹祸,这会将自己、李其仁还有夏玉华一并叫过来,美名其为游湖,谁知道这丫头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三哥,瞧你说的,跟我成天只会捣乱似的,放心吧,这一次我要说的可是正经事,保证不是你所想的什么捣乱的事”莫菲扁了扁嘴,边说边将手中的酒先一饮而尽,那模样着实可爱无比。

126戏弄

莫菲很快便用实际行动向莫阳证明她并没有想做任何捣乱之事,而是实实在在的做着她所认为的正经事。只不过这丫头一向做事没头没脑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绪,而今日的所做所为更是如此。

暂时搞定成天不放心她的三哥后,莫菲神秘的朝船头候着的婢女拍了拍手,像是在跟她们发着什么暗号似的。而后也不再理会那些婢女,转而朝着夏玉华、李其仁与莫阳说道:“今日咱们难得一聚,湖光美景自是醉人,不过终究还是清冷了一些,所以我特意让人准备了一个助兴的节目。”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名红衣美女手抱琵琶走了进来,见过众人之后自行在婢女准备好的凳子前坐了下来,准备表演。

见状,李其仁很是不解地朝莫菲说道:“菲儿,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大哥又不在这里,特意弄这些做什么?”

“李大哥别急,只需慢慢看便行了。”莫菲并没有详细解释,再次朝一旁的夏玉华道:“夏姐姐可得仔细看了,这些日子你们都忙,就我闲得要命,不过总算也是小有所获呀”

这话说了跟没说差不多,李其仁只得笑着摇了摇头,而夏玉华却是不由得朝那抱着琵琶的女子看去,细看之下,这才发现这女子不但长得极美,而且气韵独佳,比起富贵人家所调教出来的千金小姐丝毫不会逊色半分,甚至于有过之而无不急。

若不是一开始这女子便是在莫菲的安排下这般出场的话,她还真会以为这是谁家的小姐,是莫菲想要特意介绍给她们认识的。

一时间,心中突然有了一种猜想,总觉得莫菲这般做肯定是另有深意,因此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什么,静静等着往下看就行了。

莫阳却是一点也意外似,自打先前莫菲朝他抱怨过一句后便没有再操心这丫头,独自坐在一旁喝着茶,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很快,莫菲朝那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而很快那红衣女子玉指一弹,清脆的琴声如玉珠落玉盘似的泄了出来。红衣女子嘴唇微动,跟上自己所弹奏的旋律,轻吟浅唱了起来。

她的声音很是动听,抑扬顿挫味道极其特别,只不过对于夏玉华而言,此刻最吸引的地方不是这女子的声音,而是这所唱的内容。

很快便听出来了,这女子弹唱的是一首西北地方颇为有名的小曲,叫做《春娇怨》。京城这边的人可能很少有人听过,可她小的时候她曾跟着父亲在西北呆过一段时间,所以这首曲子印象很是深刻。而整首曲子倾述的是一个叫做春娇的女子对于一个负心未婚夫的血泪控诉。

说是有个叫春娇的女子,很小的时候便与另一门当户对的公子定了亲,可后来她的未婚夫喜欢上的别的女子,便退了婚抛弃了春娇转而与别的女子结成夫妻,春娇伤心却无力转变一切,只得做此曲控诉负心男子,发泄自己心中的哀伤。

一时间,夏玉华马上便明白了莫菲的用心,她不由得朝菲儿看去,却见那丫头此刻也正满是笑意的盯着自己瞧,目光对视的瞬间,两人均都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默契不已。

看到这状况,李其仁自然更加不明白了,他朝一旁的莫阳看去,却见莫阳似乎在想着什么一般,根本就没搭理他,一时间更是心中好奇不已,只不过见那红衣女子还没全部唱完,所以只得耐着性子暂且听完再说。

很快,一曲唱毕,红衣女子站了起来朝众人再次行了一礼,不过却并没有马上退下,只是立于一旁,低眉顺目,极其温柔的候着。

“菲儿,你这回可以说了吧,我可是越看越糊涂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呀?”李其仁当真是不明白了。很显然,莫菲肯定不是真让他们欣赏什么小曲之类的,可是看玉华那样子似乎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而他却更是摸不着头绪了。

莫菲却并不急着回答李其仁的话,而是径直朝夏玉华说道:“夏姐姐,你觉得我这个办法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