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皇上的询问,一直坐在那里本不愿让人多加注意的夏玉华却是不得不起身下位朝着中间走去。她心中明白,就算自己再不愿意在这样的场合露这个面,但事实上从皇上让她赴宴开始便注定今日根本无法低调的隐身在众人之中。
皇上别有用心以及父亲隐藏不露的对抗,使得她无可避免的站到了现在这个地方,而今日这百花宴无形中似乎也因为她的事而临时让原本的重心有所改变。
不过,这又如何?比起听之任之让人算计来说,她此刻的出现不过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最佳回击罢了。
她不愿太过高调张扬,不愿在这样的地方出尽所谓的风头,但是,却并不代表着必须面对时会有任何的退缩。
沉着镇定,内敛而优雅,夏玉华此刻如同从蚕蛹之中蜕变出来的蝴蝶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让在座之人皆为之惊讶的光芒。不少人最近倒是对夏家女儿的转变有所耳闹,但是却并没想到亲眼见到过。此时看到时,却没想到竟会是一个如此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妙女子。
行至宴会会场中间后,她也没有再额外上前靠近,而是立于原地,正朝着皇上的方向,半低着头从容行礼道:“臣女夏玉华见过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言行举止,礼仪规矩均都没有一丝一毫可以挑剔的地方,连皇上都不由得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夏冬庆竟然教出了一个这样的女儿来。虽半垂着头,看不太清容颜,可那份处事不惊的气度却已然超过了容貌的优劣。莫说是她这么一个初次入宫面圣的小姑娘,就算是其他不下一次面圣的皇室宗女亦不过如此。
“夏玉华,刚才的事,你可曾听你父亲提及过?”皇上终究是皇上,并不如同底下那些人一般将什么都表露在外,反倒是故意显露出一脸的威严朝着夏玉华问道:“如果这事是真的,你心中做何感想?”
之所以问这些,一来,皇上是想看看夏玉华的反应,从而更好地判断夏冬庆今日的所为,二来,他倒还真是想知道,面前这个从容不迫的小丫头在他刻意施压的威严面前到底还能够保持多久的镇定与冷静。
而其他人见状,亦都目不转睛地看向场中间淡定从容的夏玉华,心道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不少人都暗自感慨,看来这传言还真是不能全信。眼前的人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虽然不过短短一小会的功夫,不过圣驾面前,在这么多亲贵面前,至少目前来说,并没有任何人觉得这夏玉华有什么可被人轻视或者挑剔的地方。
听到皇上的问话,夏玉华微微顿了顿,心中已然有数,她微微福了福,不急不慢地答道:“回皇上,臣女在此之前已然知晓此事。因为臣女而令父亲寝食难安实在是臣女不孝,臣女倍感不安。而如今,又因臣女之事惊动皇上,实在是更让臣女惶恐无比。臣女万分感激皇上体恤,不论此事是真是假,臣女都将永存感激之心。”
046请柬
夏玉华的回答愈发的让众人刮目相看起来,圣驾面前,如此淡定从容、谈吐有序,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来说,这样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叹服。
最重要的是,面前这个小姑娘个子不高,相貌并非一等一的绝色出挑,可是无形中却总能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哪怕那么静静的站着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时,依旧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感。同时还完全无法让人无视她的存在,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想去注意她。
李其仁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扩散,从第一次见到夏玉华起,他便觉得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如今看到她在皇上,还有这么多皇室亲贵面前依然能够这般云淡风轻的处理好一切,不卑不亢、大气凛然,当真更是让他觉得惊艳无比。
而原本心中还对夏玉华恼火不已的郑世安,此刻不论是什么原因,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夏玉华已经完完全全脱胎换骨。莫说是昔日的夏玉华,就算是陆无双也是根本无法与之比拟,而这样夏玉华,时时刻刻的显露出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让他不由得被吸引,哪怕心中还是很恼火,目光却依旧情不自禁地跟着移动。
可是想起如今夏玉华对他的态度,郑世安不由得又是一阵烦燥,他皱起了眉头,心中暗道,若是以前的夏玉华便如此的话,那么一切似乎就完全不同了。那样的话一切烦燥都将不存在,过去的也好,还是现在的也罢。
听到夏玉华的回复,皇上也不由得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果真是个十分不错的孩子,朕倒是孤陋寡闻了,竟不知夏卿家的宝贝女儿竟如此出众。倘若那游僧之言属实的话,你便得等过了二十才能商议婚嫁,如此一来,倒真是得委屈你了。”
“皇上夸赞,臣女实在受之有愧。只是,臣女不觉得有任何委屈之处。能够提前知晓天机,避祸积福这已是天大的幸运,不过虚度五岁年华,即可换取自己以及其他人的平安,臣女已是心存无限感激。”夏玉华依旧从容不迫地应答着,那份超乎年纪的气度让她整个人散放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光芒。
说话之间,那两个钦天监的官史终于上前回禀,说是已经得出了最后的结论。见状,皇上点了点头,示意正使可以当众公布,而所有的人则马上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正使身上。
“回皇上,微臣与副使一致认为,离散高僧所说之言完全属实。夏小姐在二十岁之前的确不宜谈论婚嫁,否则的话夏小姐本身性命有恙不说,同时也会严重影响到所嫁之人整个家族的运势,轻则由盛转衰,重则家破人亡。”正使一脸的正色,语气亦无比的严肃,看上去让人也跟着不由得紧张了一把。
而皇上听到后,微微皱了皱眉,片刻后问道:“如此,可有破解之法?”
“回皇上,微臣与副使都认为并没有任何人为破解之法,最好的办法便是等夏小姐二十之后再行婚嫁,如此,一切不幸都可自行解除。”
正使再次确认,并且转而朝一旁的夏冬庆看去,劝说道:“夏将军,下官所言非虚,还请夏将军务必引起重视,切莫存有半丝侥幸心理,到时害了夏小姐不说,也会连累到别家之人。”
夏冬庆听罢,一脸的无奈,叹了口气道:“既然连钦天监的正副使都说是真的,那我还有什么不信的道理呢虽然担心女儿的婚事,可是比起来这个来,自然还是性命最重要,更何况明知如此又怎么能去连累别的人家”
皇上见状,不由得与旁边坐着的皇后、太子分别对视了一眼,而后便挥手示意钦天监的人可以先退下了。
“事即如此,夏卿家倒也不必再多想了,如你女儿所言,能够提前得知,避祸积福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朕相信,凭卿家爱女如此出色,就算是迟几年再论婚嫁照样也能够有好的人家匹配。夏爱卿当宽心才是。”
皇上此刻也只好打消先前的计划,事到如今,不论真假都只得信之。牵制打压夏冬庆自然还可以找其他办法,但皇室江山的命运却是万万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多谢皇上宽慰,微臣感激不尽今日因小女之事,让皇上如此劳师动众,实在是让微臣颇为不安,唯有日后继续尽心效忠皇上,保家卫国方可报皇上之隆恩”夏冬庆快步上前,立于夏玉华面前,边说边恭敬的朝皇上行跪拜大礼,以谢隆恩。
而夏玉华自然也得跟着一并而为,一番隆重的礼节之后,皇上这才示意夏家父女免礼。等夏家父女归位之后,百花宴也总算是再次回归原本,宴会继续下去。
夏玉华的事虽然颇受众人关注,不少人甚至都微微有些惋惜,不过世人最大的特点便是,别人的事永远都只是别人的事,再大再关注,结束之后却也自然而然的不会再去多想。歌舞升平、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这样的气氛才是真正符合百花宴的风格。
而对于夏玉华来说,此刻一场阴谋总算是在还没有上演前被顺利的给阻止,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意料之中,可是心中却依就不由得欢心鼓舞。
她知道,与此类似的事情日后一定还会不时地上演,而且肯定会一次比一次艰巨,但是她却坚信,不论遇到什么,她都会替自己、替父亲一一排除。
今日的胜利不是终点,而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但无论未来的路还有多少这样的阻碍等着她,她都会如今日一般一一清除,好好守住父亲,守住自己这个家从皇宫回去以后的几天内,夏玉华收到了好多封请柬,全都是京城各权贵家的千金派人送来请她参加这样那样的茶会小宴的。
在上流阶层中,女子一般来说出门的机会都特别少,所以茶会小宴便成了各家女眷较为热衷的聚会。
以前夏玉华很是羡慕陆无双,经常都能够去不同人家参加小宴,参加的话不但好玩,同时也代表着这一个圈子里的人对你的认可,特别是那些亲王候府家的帖子更是如此。而她则因为名声不好,所以很多人都不屑于邀她一起参加,而她也试图弄过一次,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后来索性也就不再弄这些了。
如今自打百花宴以后,她的名声似乎得到了很大的扭转,因此没几天功夫便收到了好多邀请帖,一来无非是想看看如今的夏玉华是不是果真如传言所说的脱胎换骨了,二来借机拉近些关系也总是没错的。
047哪来的香气?
“小姐,这么多请帖,咱们哪里忙得过来呀?您看看,有几家的时间都靠得很近,真一一参加,可不得把您给累坏”凤儿拿着那一大堆的请柬在夏玉华面前抱怨着,不过那神情却看不出一丁点的不快,反倒有那么一种扬眉吐气的得意。
夏玉华接过来一一看了一下,果然发现竟多达七八家,而已都是些家世显赫的贵女千金,若是换在以前,她都不知道得兴奋成什么样子。而现在,看到这些却早就已经没有了半丝的兴趣,在她心中,所谓的认可早就已经不是靠这样的场合来实现。
她从那厚厚的一叠请柬中抽出了平阳候府的那张留了下来,其它的那些重新递回给凤儿道:“凤儿,过些天咱们去平阳候府转转,其他的就不去了。你去备些礼物,亲自去各个府中都送上一份,替我委言表达谢意,以示歉意。”
凤儿一听,连连点头应下,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最好。如今她家小姐忙得很,家家都去,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再看小姐留下的是平阳候府家的请柬,又连声说道:“还是小姐想得周道,这些请柬中,就数平阳候府家的小姐最为贵重了,去她那赴宴,别的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
“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只不过是平阳候府家的小姐为人处事最为仁厚,不似其他人一般,所以我才愿意去赴她的小宴。”夏玉华略为感慨地说着,而后也没再多说,示意凤儿按她所吩咐的先去忙便是。
她还清楚地记得,前世她刚刚嫁给郑世安时,参加过一次宴会,当时在陆无双的暗中鼓动下,宴会上个个人都将她当成仇敌似的看待,没有一个给她好脸色看。唯有平阳候府的大小姐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虽然也不过是几句客套的场面话,可是在那种所有的人都结成联盟一并排斥她的时候,还有人能够敢冒着被连累的风险安慰她,却也实属不易。
所以,她可以拒绝任何人的请柬,却唯独不能够推掉平阳候府的,当做是还前世的人情也好,亦或者这辈子也总得有一两个场面上的朋友也罢,总之这个茶话小宴她一定会去的。
收回了神,她开始继续整理这两天看医书时所记录下来的问题与想法,以便明日去先生家时可以更好的利用时间学习。
前两次去先生家里,欧阳宁对她的学习能力十分惊叹,不过六七时间,她便将第一次带回去的两本医书给吃了个透,不但掌握到了书本上所说的全部内容,而且还提出了许多有见解的想法与观点,实在是让人惊艳不已。
这样的学习速度与效率,若非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以及非凡的领悟力的话,那是根本无从做到的。除了医书学习这一块,在药草的辨识上,夏玉华亦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凡是欧阳宁所介绍过的都能够一次性记下所有的特征、功效等等,而且还能举一反三,学习能力令人瞠目。
其实,夏玉华自己也觉得神奇无比,虽然前世她是看了好些医书,有一些底子,可是却从没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而如今不论她看什么东西,都可以一遍记下,并且悟性也特别的好,脑袋里如同总有着涌之不尽的灵感似的。
她也完全弄不清为何会这样,一开始还左思右想总不心安来着,慢慢的倒也释然了。不论是什么原因,总之对她来说,这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她本就起步比别的人要晚,如此一来,倒是可以弥补不少时间上的不足,而她唯有再加倍的努力,方可不辜负这份有如天赐的优势。
正忙着,凤儿却再次走了进来,这一次手里头竟又多了一张请柬,看样子应该是刚刚收到的。
“小姐,陆相家也派人送来了请柬,您看这个要如何处理?”凤儿双手将请柬呈上,心时头却嘀咕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么个时候陆无双跟着凑什么热闹,明知道现在小姐早就已经不待见她了,却还这么没脸没皮的,实在是让人讨厌无比。
一听是陆无双派人送来的,夏玉华头都没抬,直接说道:“跟其他几家一样,备上一份礼送去就行了,不必你亲自去,随便找个下人去就行了。”
“是”凤儿一听,满脸笑意的应下,显然对于自家小姐的安排很是满意。
她转身正准备出去,忽然却又想起了什么,停了下来朝夏玉华说道:“小姐,您若是不去的话,陆无双会不会又借机抺黑您呀?”
凤儿脸上的笑意都快速散了开去,显然是真的担心陆无双又借机生事使坏,反正她这个人什么都做得出来,实在是不可不防。
夏玉华总算是抬起了头,不过却半点担心也没有,反倒看向凤儿笑着说道:“凤儿你记住了,咱们是为自己活,不是为别人活,她想做什么便让她去做吧,我越是在意她便越是来劲,任何时候,都没有必要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在这些不重要的人身上。”
夏玉华的话让凤儿顿时豁然开朗,原本也是个机灵的人,经主子这般点拔后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笑着点头表示懂了,而后再次出去忙去了。
微微摇了摇头,夏玉华再次埋头忙起了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又有了动静。
“凤儿,又有什么事呀?”她没有抬头,边忙边顺口问着。
听到她的询问,进来的人却并没有出声,夏玉华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抬头一看,却发现根本不是凤儿,而是很少到她这里来的弟弟夏成孝。
“成孝,原来是你呀”夏玉华见夏成孝站在一旁有些进退两难的样子,便连忙放下手中的笔,上前拉着显得有些拘束的弟弟过来坐:“姐姐还以为是凤儿呢,快过来坐。”
夏成孝顺从的跟着夏玉华到一旁坐了下来,见姐姐似乎对他的突然到来并不生气,而且还很是高兴似的,小脸上这才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娘亲说姐姐每日读书很刻苦,让孝儿没事别来打扰姐姐。”成孝到底是个孩子,也不会拐弯抹角,张嘴便说道:“可孝儿好早就想过来看姐姐,所以趁着娘亲不在,就悄悄过来了,姐姐会不会不喜欢孝儿这么做呀?”
听到成孝地话,夏玉华不由得舒心一笑:“怎么会呢,姐姐最喜欢成孝了,成孝能够过来看姐姐,姐姐开心还来不及呢”
她真心开心不已,边说边出声让外头候着的丫环赶紧重新上些好吃的茶点过来给成孝吃,成孝还是头一次进夏玉华的房间,左看右看的,很是感兴趣。
孩子总是特别容易放开来,见姐姐真心亲近自己,气氛更是一下子热络了许多,两姐弟说说笑笑的,好不惬意。
“姐姐,你的香囊里装的是什么香料呀?”突然,夏成孝似乎对夏玉华随身所携带的香囊好奇了起来:“这香味好特别,不过很好闹,比娘亲身上的香味好闻多了。”
“是吗?可姐姐香囊里头没有放香料呀。”夏玉华笑着回道。
夏成孝一听,一脸的不相信:“怎么会,没香料怎么会有那么好闻的香气?”他边说边凑到夏玉华身旁,隔近些拿着香囊闻了闻:“对,就是这个味,香气就是从这香囊里头出来的。
“不会吧?”夏玉华见状,顿时有些奇怪起来,虽然她是随身带着个香囊,可里头放的却并不是香料,而是上次去东兴寺时,那位高僧给她的那块石头。
第二卷:蜕变
忽如一夜春风来
048原因
夏成孝的话顿时让夏玉华疑惑不已。她记得清清楚楚,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的香囊里头并没有放任何的香料,而只是当初为了方便好好收着高僧给她的石头特意让凤儿给做的。
这么久以来,里头放的都是那块石头,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况且,她也从不使用什么香粉之类的东西,按理说身上应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香味才对。
见状,她连忙将香囊给摘了下来,放到鼻子下面细细嗅了一会,却发现果然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幽香,淡而亲新,颇让人觉得舒服异常。只不过许是因为平日她都随身携带着,天天闻着早就已习惯,所以并没有怎么引起她的注意。
可是,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当时这块石头刚刚拿回来时,并没有香味才对呀对,她完全可以肯定,先前是绝对没有香味的,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后来才有的?
夏玉华心中顿时更是奇怪不已,她想了想,索性打开了香囊,将里头的石头给拿了出来细细察看。
“咦,姐姐,这香囊里头怎么是块石头呢?”夏成孝惊讶不已,果然发现姐姐并没有骗他,香囊里头根本没放什么香料,而不过是块普通的石头罢了。
“成孝,你闻闻,刚刚你所说的香气是不是跟这块石头上的味道一样?”夏玉华自己拿起石头闻过之后,又再次递到夏成孝鼻子旁让他给确认一下。
夏成孝点了点头,又单独闻了闻那块石头,果然发现味道就是从这上头传来的:“对,没错,姐姐身上的香气就是从这块石头上散出来的。”
夏玉华左右又看了看,却发现手中的石头除了有些异香以外,却再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与先前一模一样。她想了想又朝弟弟问道:“成孝,以前你闻到过姐姐身上有这样的香味吗?”
成孝一听,直接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没有…前些天咱们一家人一起吃晚饭时,姐姐还拉着我坐来着,我当时离得也很近不过却并没有闻到过姐姐身上有什么香味。”
听到成孝的话,夏玉华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便将石头给再次放回了香囊重新挂到了腰间。照这样看来,这石头应该是这几天才开始出现香气的,看来果真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除了第一次见到它发光以外,如今又有了香气,说不定日后时间久了还会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变化出来。
虽然现在她依旧弄不清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秘密,可想想还是觉得听那高僧的话不会有错,不论如何先好好保管着,日后等机缘到了,一切便都会一清二楚的。
“姐姐,你这石头是从哪里来的呀,怎么这么特别?”夏成孝见夏玉华又将那块有香气的石头放进了香囊重新佩戴好,便又说道:“我也想要一块这样的石头,香香的可好闻了。”
听到这话,夏玉华笑着说道:“成孝乖,这块石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可能是以前在香料里头放得久,所以染上了香气。成孝喜欢的话,按理说姐姐不应该小气的,可是这块石头是姐姐一个特别重要的朋友让姐姐暂时保管的,所以姐姐才不能够将它送给成孝,成孝会不会生姐姐的气呀?”
“当然不会啦”夏成孝也笑着摇了摇头:“娘亲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成孝是要做君子的。更何况这是姐姐朋友的东西,只是让姐姐暂时保管而已,并没有说已经送给姐姐了,姐姐自然要替朋友好好保管才对,不能够随便转送于人的。”
“成孝真懂事”听到夏成孝竟说出这么一番有见地的话来,夏玉华当真开心不已,暗道自己这弟弟竟如此聪慧而有骨气,果然有夏家男儿的气魄。
真心夸赞之后,她将丫环送上的茶点拿给夏成孝吃,又随口问道:“成孝已经七岁了,爹爹给你请的是哪个夫子,教你读书识字?”
这一点,夏玉华还当真不知情,上一辈子她是压根就不想看到梅姨与这弟弟,所以他们这些小事自然也不会知道,而重生之后,她成天忙东忙西的,却也真没有怎么好好关心过这些。
“还没有请,现在是娘亲在教我识字读书。”夏成孝如实地回答着。
“为什么?”夏玉华一听,倒是奇怪不已,像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男孩子一般六岁就开始请夫子启蒙了,成孝这般聪明,为什么爹爹到现在还没有给他请夫子,而只是让梅姨自己这般随便的教一下呢?
夏成孝见姐姐一副担心的样子,便连忙解释道:“爹爹说好的夫子太少,那些有真材实学的要么就不屑于教我这样的小娃娃,要么就早早的被其他人家给请了去。所以爹爹想把我送到皇家学堂去读书,因为那里有许多好的夫子,而且每隔几天还会有宫里头的太傅过来教授知识。爹爹已经联系好了,再过几天成孝就要去那里上学堂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便好,那里的夫子都是最好的,日后成孝可得好好学才行。”夏玉华一听倒是放下心来。
这皇家学堂是宫里头专门给皇室宗族的子弟开设的学堂,所以夫子自然也都是挑最好的安排,太傅们也会轮流着去给那些的学生授课。前世的时候,梅姨一直都只是妾的身份,所以成孝这样的庶出之子自然是没有资格去那种地方的,可这一世随着梅姨被扶为正室,成孝的身份自然也成了嫡出长子,自然也就有了资格。
“姐姐只管放心,成孝一定会好好学,绝对不会给咱们夏家丢脸的。”夏成孝一脸的坚定:“娘亲说,我是夏家唯一的儿子,日后要撑起整个家,只有成孝有出息了,长大了才能够保护好爹爹、娘亲还有姐姐不被人欺负”
“你母亲说得真好,看到成孝这么懂事这么棒,姐姐觉得好开心”夏玉华一脸欣慰地摸了摸眼前弟弟的脑袋,一种说不出来的暖意在心中流淌。
原来,守护好家人并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原来,她这一路并不孤单有这么好的弟弟,这么好的家人一并努力,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第二天,夏玉华再次如约来到欧阳宁家。归晚开了门后便兴冲冲的拉着她直接往欧阳宁的书房而去,边走边不时的唠叨着这两天所发生的一些细细碎碎的小事。
夏玉华倒也理解,归晚本就是个话多的性子,可这个家里头总共就几个人,欧阳宁向来也不是什么话多的主,而其他那几个仆人压根就没法跟归晚说到一处去,所以这小子怕是闷得慌,一到她来便抓紧着时间巴巴的说个不停,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
“夏姐姐,我就送你到这了,你自己进去吧,先生在里头呢,我还得去准备配些药,下午要跟先生去看一个重要的病人。”归晚一脸的抱怨:“夏姐姐,你都不知道先生成天就只对着那些药呀、书呀、偶尔看个病人什么的,一句多的话也不跟我说,真是无聊死了,一会你走时记得去药房找我玩玩哦”
夏玉华笑着点头应了下来,其实不必归晚吩咐,她都已经知道要怎么做,因为每次来,归晚都会说这些话。
虽说归晚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但夏玉华倒是一点也不烦他,相反每次都会如约去药房找他,一来答应了人家就得做到,二来每次去其实归晚也都会跟她说一些配药方法的事情,边玩还能边学不少的东西,却也是一举两得。
待归晚走了后,夏玉华这才敲了敲书房的门,听到里头传来请进的声音后这才推门而入。
今日欧阳宁似乎是有些心事,见夏玉华来了,并没有如前几次一般马上便检查这两天她的学习情况,反倒是让她先行在一旁坐会。
夏玉华也不急,如言在一旁坐了下来,片刻后发现欧阳宁从她进来开始,一直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而是不停的翻阅着身旁一大堆的医书,似乎是想从医书里找什么重要的东西,神情也比平日要严肃不少。
见状,夏玉华自然也不敢出声打扰,坐在那里老老实实的等着,只是心中却奇怪不已。不知道先生到底遇到了什么难题,像他这样学识渊博的人竟然也要费如此大的阵势去查阅这么多的医书。略微盯着其中几本离得近些的粗看了一眼,却发现都是些极其罕见的药学古籍,想来上边记载的内容也都是一些极其特殊的病例之类的。
正想着,原本埋头苦翻的欧阳宁终于从那一大堆书海之中抬起了头,左右看了看这才找到夏玉华坐的地方。
“玉华,有个问题,我想听听你的想法。”欧阳宁没有任何的铺垫,直接朝夏玉华问道:“如果一个人长年患病,但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在确定病症,对症下药反复治疗之后却依旧没有起色,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049大悟
欧阳宁突然提出的问题让夏玉华很是意外,一来,她根本没有想到先生会没有任何征兆的向她问出这样的问题。二来,她意识到这一次先生应该并不是为了考她,而是真的遇到了让他也觉得棘手的病例。
如果说是什么疑难杂症的话,那还好说一点,毕竟就算是再出名出色的神医也不可能无所不能。可是照欧阳宁刚才的描述,只不过是比较普通的症状,并非什么太过罕见的,而且也确定了症状。但经他这位堂堂的神医之手竟然却反复治疗都并无起色的话,那么这件事却的确是有些复杂了。
想了想后,夏玉华倒也并没有什么忌讳,直接回答道:“如果真如先生所言的话,那么依我看应该有两种可能性。第一可能是误诊,诊断失误因而用药也随之而错,所以病情自然是不会有起色的。不过,凭先生的医术,误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那倒也不尽然,虽然我再三认真的诊断过数次,但世事无绝对,连我师父那般出神入化的医术有时都难以避免出现误诊,而我自认为暂时还是无法超越他老人家的。毕竟有时误诊也不仅仅只是医术的问题,与其他的一些环境、细微的外在因素,以及患者自身的身体内在状况都有着息息相关的密切联系。”
欧阳宁摇了摇头,若有所思道:“也许你说得对,我下次去时应该再细细地诊断一翻才行。翻看了这么多古籍也没有找出半丝的头绪,莫不是真的是一开始便被什么误导了?”
听到欧阳宁如同自言自语的话,夏玉华这下完全可以确认刚才所说的就是先生现在经手的患者。能够让先生头疼的病例,这倒是让她颇感兴趣。而先生没有再问她第二种可能性是什么,她倒也不好马上出声。
索性不由得跟着细想了起来,片刻之后夏玉华脑海思路愈发的清晰,于是便试探性地朝欧阳宁问道:“先生,我想问一下,那名患者已经被先生诊治过多久了?”
“嗯…差不多四个月了吧。”欧阳宁看了夏玉华一眼,不知道她问这个有什么用意。
“那这四个月来,他是不是一直都有服用先生所开的药方?”夏玉华继续问道。
“对呀,不但用了药,而且每隔七日我便会替他做一次银针治疗,从没间断过。”欧阳宁肯定的说着,看向夏玉华的目光却不由得闪过一丝光芒。
虽然夏玉华学医的时间不长,底子也比较薄,不过他却是见识过夏玉华的在这方面的天赋与独特的悟性。这会这姑娘如此询问,想来定是发现了些什么。
果然不出欧阳宁所料,听到欧阳宁的回答后,夏玉华微微笑了笑,而后再次说道:“那先生再回想一下,这几个月下来,那名患者的病除了没有起色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不好的新症状出现,或者病情有没有比以前更加严重?”
欧阳宁这一下子被夏玉华的话给点醒,他马上猜出了这话中的用意,而后颇有一种当局者迷的感悟:“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是误诊的话,那么四个月下来,病情除了没有起色之外,而且因为延误正确的诊治会变得越来越糟糕才对。况且若是误诊,误食其他的药物必定也会引起新的症状才对,所以有没误诊并不难判断。”
夏玉华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如此说来,先生现在所诊治的那名患者应该并没有出现更差的状况,所以换言之,先生肯定没有误诊。”
“你分析得很对”欧阳宁并不掩饰对夏玉华所表现出来的睿智的欣赏,有的时候,人的思维很容易走进一个误区,被封在里头半天都出不来,找不到正确的方向,而这会工夫,夏玉华让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