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玉惊华 作者:不要扫雪
前世,不顾一切嫁给痴恋的男人,娇纵任性让她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今生,她有错改错、有恩报恩、有债讨债,誓要活出一个精彩人生!
标签:种田、豪门恩怨、麻雀变凤凰
第一卷:新生
料峭春红苞待放
001后悔
小窗外,雨一直下个不停,落到芭蕉叶上,那丁丁当当如同打在心尖尖上似的,泛起一阵莫名的伤感。
虽已经入春,可寒气依旧逼人,夏玉华定定地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那片被雨笼罩住的天地。她只穿了一身宽大的里衣,单薄的身子却如同丝毫感受不到寒意一般,没有任何的反映。
屋子里极其简陋,除了几样必备的用品以外,半样装饰的物件也没有。就连床上的被单也单薄得厉害。一切都与这原本宽敞大气的房间极不协调,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子凄凉的味道。
“小姐,进去坐吧,窗前太冷了。”唯一的丫环凤儿心疼地提醒着自家主子,这几年小姐的身子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病了的话连个汤药也难得周全,可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可夏玉华却并没有理会,仍就站在那里。身后不时传来另外一名女子恶毒地嘲讽与辱骂,如果换成以前,她早就已经冲上去将陆无双的嘴巴给撕个稀巴烂,可现在,她却像没有听到一般,懒得答理。
突然,“砰”的一声,一个茶杯应声而碎,如同承载着砸它之人的愤怒一般,瓷片与茶水瞬间溅起,快速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夏玉华,你还真是沉得住气,我这样骂你竟然半点反应也没有,这还是不是当初那个不可一世的夏大小姐呀?”骂了这么久,见夏玉华竟半点反应也无,甚至于连回头看她一眼都没有,陆无双一时间气得不行,只好砸东西发泄。
“难得你今日不演戏了,让你多说几句又何妨。”夏玉华终于转过了身,异常平静的看着那个曾经被自己当成最好姐妹的人。
几年下来,她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被大将军王的父亲捧在手心,刁蛮霸道、任性妄为的夏玉华,恶毒的话听多了,慢慢的也就麻木了。残酷的现实几乎磨平了她最后一丝棱角,亦让她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夏玉华的平静深深的刺激着陆无双心底深处的那一抹愤怒,她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冲到夏玉华身旁,一把将人拉了过来,边摇晃边大吼道:“你还不死心吗?以为还有机会得到他的原谅?做梦吧你,他将你扔到这鬼地方,对你不闹不问便说明了一切!要不是顾忌皇家脸面,早就一纸休书将你扫地出门了!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贱人,为什么恶心成这样还要占着正室的位子?”
正室?难道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意的真是这么个名份吗?夏玉华心中突然觉得分外讽刺,她不怒反笑,嘴角淡淡的弧线勾勒出说不出来的嘲讽:“我已经死心了,对他,对你,还有我自己。”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好好想想你做的那些蠢事吧!十三岁起你就死缠烂打的缠着他、哪怕明知他讨厌你还要不择手段的嫁给他。你以为这样他就会爱你了吗?你以为他是那种可以随意任人摆布的人吗?”
陆无双一把甩开夏玉华,指着她的鼻尖怒吼道:“他是端亲王最喜欢的儿子,是皇上最看好的皇家子嗣,是整个京城名门贵女心中仰慕的完美公子。像你这样一无是处、死不要脸的女人,有什么资格配得上他?到这会才说死心了,你装给谁看、装给谁看!”
“你说得对,是我太自不量力,一意孤行去强求一些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提到这些,夏玉华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向眼前那个愤怒不已的女人,好笑地说道:“我曾以为我的爱多么热烈而勇敢,却原因来不过是连卑微的资格都不曾拥有。我不顾一切的爱他,可到头换来的只是他加倍的怨恨与厌恶。”
她显得有些哽咽,眼角蒙上了一层微微的水气:“为了这份固执而可笑的爱,我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现在,我真的后悔了,如果当初不这般任性妄为,如果当初听了父亲他们的劝告,如果当我不那般自私,或许现在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她不想回忆太多,可是记忆却一点一滴不断的涌现,嫁给他后,他甚至连正眼也没有看过她几次,无情与冷漠比任何利器都更容易杀死人心。
没有夫君的宠爱,即使她有着正室的虚名亦抵不过这大院里头势利的人心。而父亲的突然离世更是让她受尽世态炎凉、尝遍人间冷暖。哪怕是个最低微的奴才也敢在她面前吐口水,最胆小的下人亦敢对她不屑一顾。
她曾经愤怒,伤心,绝望,而现在只剩下麻木。
“说得真好听呀!”陆无双不可思议地嘲笑了起来,她最讨厌看到夏玉华现在这幅模样,看透了一切似的,连悲喜都无关紧要,似乎一切都不能够再左右的心境。
她宁可看到这个贱人吵闹、打骂,那样的话她心里才会平衡才会高兴,可如今这个贱人竟然完完全全的变了,实在是让她相当恼羞成怒:“死心有什么用,你这个害人精,应该去死才对!”
“这世间已经没有可以让我牵挂的东西,死有什么难呢?”夏玉华微叹一声,转而是少见的释然,如同想到了什么,目光中竟还露出了多少年不曾有过的欣慰:“可我答应过爹爹会好好活着,所以不论多难我都会好好的活下去。这么多年我从没听过他的话,他最后的遗言总还是要去做的。”
她神情恬静,如同看到了父亲一般,事个人顿时显得愈发的安宁。
“是吗,真跟脱胎换骨了似的,看来这几年的闭门思过可没有白费呀!”陆无双忍着心中的厌恶,突然奸笑了起来,一副挑衅的表情冲着她说道:“对了,有两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今日我权当做回好人,告诉你也无妨。”
“关于前几年我肚子里没掉的那个孩子你也不必再自责了。其实我压根就没怀什么孩子,不过是故意给你找点事罢了。”
“我知道。”夏玉华异常平静地说着,如同在听一个与已无关的故事。
“知道?你不知道!”陆无双大笑了起来,片刻之后这才继续说道:“夫君后来也知道你是无辜的,只不过却只是稍微说了我几句便不了了之,根本就没提过半句放你出去的话,更别说其他的了!”
听到这些,夏玉华微微苦笑一声,点了点头,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道:“原来真是这样,他那般聪明怎么可能被你糊弄?终究不过是不想再看到我罢了。”
夏玉华的反应让陆无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她没想到听到这样的话竟然还打击不到这个贱人。难道这个贱人真的已经放下了一切吗?
不,不可以!陆无双银牙紧咬,脸上更是无比的狠辣。这样的夏玉华让她觉得异常可怕,而她也决不能够允许这样的夏玉华再走出这禁闭的屋子半步!
“还有一件事你可听好了!”她逼近夏玉华,强迫两人目光对视,而后极其张狂,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知道你的父亲,也就是咱们威武不凡的大将军王夏冬庆,为何会突然指挥失误酿成大祸郁郁而终吗?那是因为他跟你一样自以为是,仗着自己的军功便不将所有人放在眼中,甚至于连皇上都敢威胁。你说,这样的大将军王,皇上还敢用吗?”
说到这,陆无双得意地笑了起来,而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是要死死的戳中这个贱人的心脏,让这贱人活活气死。
可就在陆无双准备再出声之际,却见夏玉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悔意地说道:“我知道,是因为我不知天高地厚,一意孤行,父亲为了帮我达成所愿而以边境战事为威胁让皇上赐婚。原本便功高盖主被皇上讳忌,如此一来更是为皇上所不容。”
这一切她早就知道了,当痴恋退去,理智回归的那一刻起,许多事情她便一清两楚了。若是当初不这般痴傻,或许父亲就不会死,夏家不会败落,而她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如今,她是真的后悔了,可是一切却再也回不去了。
“对、对、对!”陆无双不可思议的望着夏玉华,从没有发现这个女人竟然是如此的聪明。这样的夏玉华更是让她受不了,受不了!
“都是因为你,所有的事都你一手造成的!你毁了夫君的前途,害死了你的父亲,让我这么多年来都只能屈居妾位!你这个害人精,害了多少人,你这样的人还不去死,留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用!去死吧你,去死吧…”
陆无双气得不行,她边吼边失控地将夏玉华猛的一把往后推去,夏玉华身子原本便弱,又丝毫没有防备,整个人瞬间往后一仰,直接摔倒在地。
只听“砰”的一声,她的后脑勺径直撞到了身后的柱子之上,一时间鲜血直流。强烈的疼痛让她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力气再开口说半句话,可奇怪的是此时脑袋却异常的清醒。
“小姐!”就在她倒下之际,凤儿连忙冲了过来,一把跑到她身旁边哭边费力地抱着她大声哭喊着:“小姐你怎么样了,快睁开眼呀,你别吓凤儿呀!”
凤儿望着自己被主子的鲜血染红的手,心中悲恸无比,这些年来小姐已经够可怜了,就算以前真有什么错,这些年的苦也够偿还了,可为何还要如此残忍的对她呀!
小姐只不过是不懂事,任性而已,却从来没有想过害任何人,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将所有的错全往她的身上推呢?
“哭什么哭,死了更好,活着害人害已!”陆无双起先还吓了一跳,可很快心中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兴奋,这样也好,这个女人一早便应该死!
凤儿抬起头来,忍住心中的愤怒,使劲朝着陆无双叩头道:“二夫人,求求您救救小姐吧,念在你们姐妹一场的份上,找个大夫救救小姐吧。”
“救她?我可没那么蠢,都死皮赖脸这么多年了,死了倒干净!”陆无双冷笑一声,边说边一脚朝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夏玉华狠狠踹去,而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玉华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滴的消失,耳畔凤儿悲恸的哭泣也渐渐远去。她知道自己终于要离开这个再无任何留恋的世界,也终于可以与疼爱她的父亲再次相见。
可此刻她的心竟没有一丝的恐惧,而是异常的踏实、安宁。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之际,她无声地告诉着身旁的凤儿,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再那般自私、那般执迷不悟,她会选择完全不同的人生,更会好好珍惜身旁那些爱她的人。
002重生
再次睁开眼时,夏玉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一切。
粉色纱缦装饰的檀木雕花大床,华美精致的双阁玉屏风、及人高的特制清晰琉璃镜…甚至于还有那满室淡淡兰花的幽香,这一切的一切熟悉得让她瞬间心如刀割。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她未出嫁时住了整整十六年的闺房,这里的每样东西都是父亲亲自替她挑选而来,每一样都充斥着父亲对她浓浓的关爱。
可是,风光无限的夏家、整个大将军王府不是早就随着父亲的死而不复存在了吗?她怎么会来到这里?
还来不及想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道熟悉而愉悦轻快地声音突然从外室传来,由远及近,清晰地在她耳畔响起。
“小姐,您睡醒了?奴婢现在就服侍您洗漱换衣,老爷已经在大厅等您了,说是再不快些,一会可赶不上端王府的马车。到时要是见不到世子,您可别怪老爷没张罗哦。”
凤儿边说边将手中盆子放下,准备先扶看上去睡得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夏玉华起来换衣裳。
谁知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过去,却见自家小姐竟突然站了起来,一把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
“凤儿,你刚才说什么?你是说我爹,我爹他老人家还没有死?”听到风儿的话,夏玉华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如同被雷电击中了一般,一时间心都快蹦了出来。
“呸、呸、呸”凤儿一听,连忙对着一旁连呸了三下,而后这才担心地朝夏玉华说道:“小姐,您没事吧,一大清早,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老爷一直都好好的,您怎么能这般咒他呢”
“好好的?我爹好好的?”夏玉华喃喃地重复了两句,而后如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朝着自己脸上狠狠地掐去。
“小姐快住手,您这是做什么呀?”凤儿同状,自是吓得不行,连忙伸手拉住夏玉华:“不会是中邪了吧?来人,快来…”
“凤儿,你等等”夏玉华连忙制止住凤儿叫人,她刚才清楚的感觉到了脸上被掐的疼痛,这说明一切都不是梦,更不是幻觉。
她快速起身,不可思议地拉着凤儿一阵端详,好一会这才发现凤儿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果真找不到丝毫倍尝世间冷暖的苍凉。
不等凤儿担心地追问,她又马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想找更多的东西求证着什么,而后她终于站到那及人高的琉璃镜前仔细照了起来。
镜子中的人的确是自己没错,只不过那张脸白皙红润,没有半点的病态,更没有额角那道被陆无双陷害时,划破而留下的伤疤。她不敢置信的伸手摸上了自己粉嫩的脸颊,那种年少青春洋溢出来的气息真实得无法形容,纵使再多的脂粉亦无法拼凑。
一时间,她眼中的泪竟这样止不住的落了下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老天爷对她这般仁慈,原本她以为一切都太迟了,无法重来,可现在却真的给了她这么个重新改过的机会。
那种悲喜交加、无以述说的滋味实实在在的让她不可自控。她又是哭又是笑,看着镜中如同新生的自己激动得无法形容。
“小姐您今日到底怎么啦,可别吓凤儿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凤儿现在就去叫老爷过来?”一旁的凤儿实在是被又哭又笑的主子吓得不轻,看这样子,不会是被鬼给附身了吧?
“不,不,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夏玉华一把抱住凤儿,拍着那小小的肩膀说道:“就是做了一个恶梦而已。让我抱抱你凤儿,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就让我好好抱一会你,一会就好了”
原来是做了个恶梦,凤儿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虽早已受惊过度,但自然是不会违背主子的意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任夏玉华抱着,不时还安抚性的拍着夏玉华的后背。
好一会,夏玉华才从渐渐平复了下来,虽然心中俯就激动不已,但却已经能够控制得住此刻的情绪。
“凤儿,今日是不是三月三?一会,我们是不是要去东兴寺烧香?”擦干泪,她极力保持着镇定,不想再让凤儿瞧出她太过于异样。
对,从前的事都不过是一场恶梦,如今恶梦醒了,而她亦彻底的醒悟,要开始全新的人生凤儿见主子终于正常了过来,连忙使劲点头头道:“对呀小姐,今日端亲王府的人也会去,世子也会去哦,您要是再不快点梳洗,可就真追不上他们了。”
夏玉华不由得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往事在脑海之中一幕幕的重演。三月三去东兴寺烧香,她清楚地记得这天郑世安当着诸多王候权贵的面嘲讽于她,而她却依然自以为是、死缠烂打地说不论如何也要嫁给他原来,她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十五岁,回到了父亲还没有死,婚还没有定,一切悲剧都还没有展开之际。
她心中再次百味俱陈,好一会这才露出一抹异常坚定地微笑。夏玉华呀夏玉华,从今天起,你要好好珍惜身旁那些爱你的人,好好守护想要守护的值得你爱的人,好好地活出一个全新的人生“凤儿,替我更衣梳洗,我要马上去见爹爹”她不愿再想太多,朝着凤儿一脸期待地说道:“我要马上去见爹爹”
强烈的渴望与兴奋让夏玉华无法再只是等待,她边说边自行动手梳洗,想快一些,再快一些见到日思夜想的父亲。
凤儿显然弄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做了一个多么可怕而古怪的梦,不过小姐向来任性,什么事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因此见这会急着说要去见老爷,倒也没有再如之前那般担心,而是马上应声,利索的替她梳洗起来。
收拾妥当之后,夏玉华直奔大厅而去,府中一切都熟悉无比,仿佛她原本从来都不曾离开过一般。一路上,不断经过的仆人朝她行礼问好,她根本无暇顾及,一口气提着裙摆小跑直接便来到了前厅。
她终于停了下来,面前坐在那正朝着她亲切无比的笑着的人不正是这世上最疼最爱她的父亲吗?原以为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见到他,却没想到,如今父亲竟再次活生生的回到自己身旁。
003满足
那一生,夏玉华最最后悔的便是父亲在世时从来没有好好珍惜过这世上最疼爱她的父亲,所以一直到死,她内心最大的伤疼并不再是为了那个根本不爱她的人,而是被自己的无知与自私一次又一次伤到的父亲。
当再次看到那个将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父亲时,她的心无法再保持镇定与坚强。
“爹爹、爹爹”她顾不上喘息,顾不上任何的东西,愣了片刻之后便再次抬步,直接扑到了夏冬庆的怀中,又是哭又是笑的紧紧抱着他,激动得无法形容。
“傻孩子,今日这是怎么啦?”夏冬庆被自己宝贝女儿的举动给吓了一大跳,边紧张的询问着,边赶紧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抚着。
夏玉华此时根本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在夏冬庆怀中哭着、笑着。见状,夏冬庆只好先不多问,而是耐心的安慰着。
好一会儿,夏玉华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终于松开了紧紧抱住父亲的手,一脸满足地盯着瞧个不停,如同怎么看也看不够一般。
“好了好了,咱们玉儿总算是停下来了,快些坐下休息一会,瞧这都哭成什么样了,爹爹看着都难受。”
夏冬庆心疼不已,边说边将夏玉华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而后又接过侍女递过来的帕子亲自替女儿擦干脸上的眼泪:“傻丫头,到底出什么事了?别着急,慢慢说给爹爹听,爹爹一定帮你解决,绝对不会让咱玉儿受委屈的,好不好呀?”
“不,什么事都没有,什么委屈也没有,玉儿只是看到爹爹太高兴了而已。”夏玉华使劲地摇了摇头,此时此刻能够再见到父亲,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真是个傻丫头”夏玉华见状,宠溺地笑了起来,只当这宝贝女儿又在撒娇而已:“爹爹这不是天天在家吗,怎么弄得跟好几年没见过了一般。”
夏玉华一听,连忙收拢了些情绪,不再那般激动失常,她不想让父亲太过担心。许多事情自己心中明白就行了,从现在起,她便要重新开始新的人生,而爹爹与夏家她也会来好好守护。
“是女儿不好,昨晚做了个噩梦,这会才恍过神来,倒是让爹爹担心了。”她看着夏冬庆微笑着说道:“好爹爹,咱们快去用早膳吧,玉儿饿死了。”
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的玉儿总是让夏冬庆有种怪怪的感觉,虽然刚才又哭又笑还是跟个小孩子一般,可总觉得这丫头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特别是那脸上的笑,看似还如以前一般活泼,却总让他有种难以理解的沧桑感。
“好好好,咱们赶紧用早膳,一会还得去东兴寺,迟了的话可就赶不上端亲王府的马车了,到时没追到郑世安那小子,你又得不高兴了。”听女儿说饿了,他不再多想,只当玉儿可能真被昨晚的梦给吓坏了,边说边朝一旁的婢女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布上早膳。
而夏玉华则不由得愣住了,听爹爹突然提到郑世安的名字,她的心如同被人狠狠踩了一下似的生疼生疼,重生前的种种境遇顿时闪过她的脑海,一阵说不出来的酸楚瞬间在心间扩散了开来。
见夏玉华神情突变,夏冬庆自是担心不已,正欲出声询问,却见夏玉华突然出声道:“爹爹,咱们今日不去东兴寺了。”
“不去了?为什么呀?”夏冬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那话真是他的宝贝女儿所说的吗?
玉儿向来任性,许多事也都是想起一出是一出,今日一主意,明日说不定又是一主意,这都不假,可是唯独有一样却是十头牛也拉不回。那就是她时时挂在嘴里的安哥哥,只要与郑世安那小子有关的,说什么她都不会落下。
这去东兴寺可是玉儿盼了好久的,当时还是她死活硬是让他拉下这副老脸去跟端亲王讨了个面子,约好了三月三这日两家人一起去烧香。当然玉儿为的可不是烧什么香,最主要的自然还是想借机亲近她的安哥哥。
这好不容易让端亲王应了下来,并且说好了郑世安也会去的,可这会的功夫,自家丫头怎么可能突然说不去了呢?他宁可相信自己听错了,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女儿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看到夏冬庆如此惊讶,夏玉华自然明白父亲心中的疑惑,她装做不在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道:“没什么,就是突然不想去了,烧香有什么好玩的呢,路又远又累的,还不如呆在家里头舒服。”
“可是郑世安那小子也会去的,你不是要…”
“他是他,我是我,没理由他去我就一定得跟着去吧。”
夏玉华打断了夏冬庆的话,微微叹了口气道:“爹爹,以前是玉儿不懂事,成天只会任性妄为、胡搅蛮缠,不仅让爹爹操碎了心、丢尽了颜面,而且还惹下不少麻烦,凭白让人厌恶、害人害已。爹爹您放心,以后…”
她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以后,玉儿再也不会那样了”
这一下,夏冬庆更是震惊得无法形容,除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外,如今是连眼睛看到的都无法让他相信了。
眼前这个一脸正色、冷静而沉稳的说着这番话的少女果真是他的女儿吗?
“玉儿,你,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愣了好一会,夏冬庆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他伸手摸了摸夏玉华的额头道:“要是哪里不舒服的话,爹爹现在就让人去请大夫过来。”
“爹爹,我没事,也没有说胡话。我清醒得很,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您也没听错,玉儿真的知道以前做错了许多,玉儿不想一错再错”夏玉华拉下夏冬庆的手握到自己手中,一脸认真地说道:“玉儿不想再执迷不悟,不想再任性妄为,玉儿只想从此后好好的与爹爹一起过日子,好好的守着咱们这个家,好好的过新的生活。”
“孩子,你…你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呀”夏冬庆虽然仍震惊万分,可心里头却当真欣慰不已。
004 一家人
一直以来,因为夏玉华的娘亲走得早,所以夏冬庆是又当爹又当娘,总怕这孩子缺少爱,最后却实实在在给宠过了头。
刁蛮任性倒也罢了,可关键是脾气倔得跟头牛似的,只要是认定了的事,不论好坏,谁说也不听,非得达成心愿才肯罢休。
若换成平日里的一些琐事也就罢了,可要命的是自打前两年这丫头见过郑世安那小子以后,便一门心思想要嫁给人家。
他堂堂大将军王的女儿也不是说没那资格嫁给端亲王家的世子,可问题是郑世安那小子压根就不喜欢玉儿,每次见到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跟躲瘟神似的。这样的女婿,他哪里放心让玉儿嫁过去。
可玉儿这孩子却偏跟吃了称砣似的铁了心,好说歹说,怎么劝就是不听。而且不论人家如何嫌弃如何嘲笑,却依然不舍不弃的死缠烂打,非人家不嫁,否则宁可剪了头发出家当姑子。
他也实在扛不过,最后只得由得她去,甚至没办法时常被逼着给这孩子去制造些与郑世安见面的机会。
如今却突然听到这孩子说不这般了,这一时间整个人跟做梦似的,当真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爹爹,您别怕,我真没事。只不过昨晚那个噩梦让我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东西,脑子开窍了而已。”夏玉华自然能够体会到父亲此时的心情,她微微一笑,安慰着说道:“虽然明白得晚了一点,不过总算还来得及,不是吗?”
“是,是来得及,自然来得及”夏冬庆顿时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他激动无比,若不是向来心性坚定,这会只怕早已是老泪纵横:“咱们玉儿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爹爹真是高兴、高兴呀我想,你母亲她在天有灵也可以含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