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丁当小声呢喃着,吃力地撑着地面坐起身。但她太虚弱了,刚使力就全身一软——所幸被楚慈及时伸手搀住,否则非当场摔出个脑震荡不可。

“楚慈?太好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没事!——”

楚慈猛地将食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她别说话。

丁当骤然噤声,只听门外传来歹徒模糊的交谈和脚步,好半天才渐渐往远处走去。

“”两个年轻人绷紧的神经这才稍微放松下来,楚慈皱眉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只见丁当好不容易停住的颤栗立刻被重新激发出来,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黑葡萄似的眼底迅速充满了泪水:“我,我想去自首,我想去揭发这帮人,但半路上就被就被”

楚慈示意她放轻音量,“自首?”

丁当发着抖点头。

“冯宇光的事跟丁工有关?”

丁当先点头,然后又摇头。她似乎非常激动又不知该如何启齿,好半天才强行压抑住情绪,说:“不,是是我,是我害死了小冯!”

楚慈眉梢一跳。

“五月二号那、那天晚上小冯约我去不夜宫KTV唱歌,他那阵子经常、经常想约我,但我不能虽然我拒绝了他,他还是坚持一个人到市中心唱歌的地方等我过去”

丁当抱起膝盖,犹如一只备受惊吓和恐惧的小动物。

“我在家待到很晚,直到半夜我爸爸和胡伟胜才回来,说‘那个姓冯的以后再也不能缠着你了’。当时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两天以后你被警察带去市公安局,我才知道原来那天晚上小冯竟然死、死了,而杀他的人肯定是,肯定是——”

楚慈打断了她:“胡伟胜是谁?”

丁当咽了口唾沫。

楚慈盯着她。

“是我男朋友,”丁当战栗着承认了:“是我爸爸,他非要叫我,他非要”

其实无论丁当跟什么人交往,对楚慈来说都不构成问题。但少女此刻的模样真的太古怪了,她不像是仅仅被家长专横决定了恋爱对象,而像是被某个更恐怖、更残忍的秘密折磨着,以至于很难对人轻易开口。

“他是个毒、毒贩”丁当终于崩溃地抱住了头。

“我爸爸说,胡伟胜藏着一包极其厉害的毒品样本,是以前给某个特别大的老板做事,从人家的运输链中偷出来的。据说那个大老板让人用纯化学的手段合成这种毒品,在制造过程中很多原料都不受国家管制;更可怕的是它能通过皮肤接触吸收,哪怕只碰一毫克都会让人上瘾,而且上瘾后只能通过吸食同样的毒品来缓解症状”

楚慈脸上微微变色。

——摒弃植物成分,绕开大部分国家管制原料,用纯化合手段制成,更重要的是它还能皮肤吸收。

这种毒品结构式一旦公布并实现量产,那简直是分分钟风靡海内外,夸张点说甚至能挑起第二次鸦片战争的节奏啊。

丁当抽抽噎噎的:“我爸爸和那几个人就动了歪心思,想研究出同样的毒品来。然而结构式真的太复杂了,他们从化工厂偷了好多管制原料都没弄成,有些失败的化合物还带有剧毒——后来我偷偷调查,才知道我爸爸跟胡伟胜就是用这种失败化合物冒充某种药物卖给了小冯,才把他害死的”

楚慈头痛欲裂,紧紧按住了眉心。

“不可能,”片刻后他突然道,“我想不出哪种化合物能这么厉害。”

丁当摇着头表示自己不明白,一个劲地抹眼泪。

楚慈问:“你刚才说胡伟胜从哪偷的,谁研究出的这种毒品?”

“我,我也不知道呀。”丁当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可怜巴巴地说:“我从来不问,只听胡伟胜跟我爸爸提起过一次——他不敢说出那个大老板的名字,只说早几年间在西南一带,他们都尊称那个人叫黑桃K”

黑桃K。

咔哒一声门锁响动,丁当整个人惊跳起来,两人同时向紧闭的房门望去。

门被推开了,首先出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丁当一声尖叫没出口就被楚慈果断捂住嘴拖去了身后。紧接着,他们都认识的那名绑匪——化工厂电工王乐握着枪走进屋,站在两名人质面前,阴沉沉地盯着他们。

“聊完了没有?”他冷冷地问。

楚慈一声不吭,丁当抖动的频率连肉眼都看得出来。

“你,”王乐用枪口指了指楚慈:“跟我出来。”

市局,审讯室。

严峫拉开椅子,用眼神示意高盼青不用记录,然后坐了下来。

丁家旺被铐在铁桌后的审讯椅上,不知道是因为姿势太不舒服,还是死到临头加倍的疯狂和恐惧,他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格外衰老,所剩无几的头发垂落在额前,挡不住从骨髓里一丝丝渗透出来的沮丧和颓败。

——但有经验的刑警都知道,像丁家旺这种坚信自己不会被抓的,往往越到这时越嘴硬。因为他潜意识里不肯相信自己会失手,总觉得只要再顽抗下去,只要咬紧牙关不给口供,事情就还会产生一丝飘渺的转机。

“你们不去找我女儿,还在这里干什么?”丁家旺嘴角动了动,拉出一个类似于嘲讽的笑容:“想逼供?还是准备了什么假证据来讹我?没用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愧是工程师,可能是制毒团伙里最有文化的人,竟然连警方有可能诈供都想到了。

但严峫却很放松,倒了杯水说:“咱俩聊聊呗。”

丁家旺警惕地望着他。

“不用这么提防,没想让你说什么,你老婆把能说的都说了。”严峫当着他的面喝了口水,一笑:“虽然她知道的东西很有限,但勉强也够拼凑出个大概——所以现在呢,不用你开口,我说,你听就行。”

“”丁家旺还是不吭声,似乎已经预料到他老婆有可能扛不住审讯,并没有多少惊讶的表示。

“你们这个团伙首先是你、电工王乐、保安主管刁勇三个人出于工作关系而构成的。有着非法制枪案底的池瑞属于‘外人’,他之所以会加入进来,我猜应该是他喜欢去棋牌室,暗中参与赌博,在赌桌上结识了电工王乐的原因。”

“在团伙成立最初,你们的主要勾当应该不是制毒,而是偷运化工厂的各种原料来合成一些管制药品——阿得拉,莫达}非尼,氟硝|安定等,最多再加点MDMA——但这些非法处方药带来的利润非常有限,即便你们不断把氟硝|安定等‘迷|奸药’兜售给三春花事这样的非法色|情KTV,所得收入还是捉襟见肘。”

严峫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结实的手肘撑在桌面上:

“直到你们认识了三春花事的老客户,胡伟胜。”

丁家旺的呼吸终于急促起来。

“胡伟胜曾经在一个极有势力、隐藏极深的大毒枭手下做过零售商,虽然现在脱离了那个组织,但他偷偷带出了某件东西。”严峫一字一顿道:“你从这件东西上发现了商机,正式开始制毒。”

审讯室外,技侦处:

“乌海工业区跟加工包装有关的小规模私企及厂房共有三十三家,以池瑞曾经出现过的加油站为圆心,直径四十公里以内的数量为十八家。”

“黄主任的定位来了!王乐于前天傍晚八点半最后一次打电话给家人,手机信号地点在乌海区平庄富友路以北邮政局附近!”

“那么以邮政局为圆心,直径四十公里以内的加工包装厂共有六家,如果跟先前池瑞出现过的加油站周边进行交叉对比——”

“三家!将嫌疑人池瑞及王乐两人的行动范围重叠后,最后还剩三家加工厂房!”

“列出这三家工厂的注册信息、地理位置和详细地形图,”黄兴从座位上站起身,沉声道:“总结出名单来,发给严副支队。”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审讯室里响起丁家旺浑浊的声音,说:“我没有制毒。”

“你有没有制毒在充足的证据链形成前都只是我的推测,当然,说猜测也行。不过我说了咱们现在只是聊聊,不记笔录,所以你也不用太紧张。”

严峫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坐姿。

他剪裁精良的衬衣贴合在身上,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和肌肉曲线,袖口卷至结实的手肘,十指放松交叉,腕表盘上精致复杂的悬浮陀飞轮在光线中异常显眼。

有时严峫进了审讯室,就不太像个刑侦副支队,倒更像一名冷酷专业到令人心生畏惧的律师,连微笑的表情都透出丝丝血腥气来。

“你女儿丁当和胡伟胜交往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他的贩毒渠道,更进一步说,是为了胡伟胜藏起来的这包东西。作为专家,你从第一眼开始就知道了它的价值,你意识到如果能解析出这种新型毒品的结构式并实现量产,你们甚至有可能建立起一个地下毒品之城——”

“但事与愿违的是,你的学术能力配不上这份野心。”严峫微笑道,“冯宇光的尸检结果显示出了致死量的东莨菪碱,而我确定胡伟胜手上那袋真正的蓝色粉末是不会把瘾君子毒死的。也就是说,你的仿制品完全失败了。”

听到蓝色粉末四字的同时,丁家旺的身体明显一个剧震。

“所以当你发现楚慈有可能察觉化学原料失窃的事情后,你主张不把他灭口,而是把他掳走。因为你已经非常明白自己的天赋有限,可能在有生之年都无法对这袋珍贵的蓝色毒品样本实现量产,所以急需这名二十一岁就在全国顶尖学府念完硕士的高材生来从旁协助。”

丁家旺的脸色越来越灰败,冷汗簌簌而下,不一会就湿透了后背。

“你说的这些都是胡编乱造”他嘶哑地喃喃道:“我带的实习生盗窃了管制化工原料,跟我没关系”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丁工程师。”

严峫眼神锋利但语气平淡,一字一句都缓慢有力,似乎能活生生钉进丁家旺的脑髓里去:“绑架尚能转圜,但要是楚慈死了,整个事情的性质就变了。全力配合警方可以争取减刑的机会,你还有老婆孩子,为什么一定要奔着死路去呢?作为有文化的人,不妨再多考虑几分钟,算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的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漫长得如同永无尽头。

“我没有贩毒,”丁家旺神经质地拧着手铐,在哗哗声响中机械重复道:“没有,我没有制毒,快放我出去”

严峫微微一叹。

就在这时蓝牙耳麦里响起了马翔的声音:“严哥严哥,我们把刁勇提出来了,待会就到审讯室!”

“知道了。”严峫放开耳麦,转向丁家旺,不乏遗憾地耸了耸肩:“没关系,虽然你选择放弃这个机会,但会有人争着抢着要的。”

丁家旺似乎感觉到什么,惊慌地抬起头,只见严峫站起身拍拍高盼青:“上吧。”

高盼青一点头:“没问题严哥。”

丁家旺下意识地:“什、什么?”

“你以为我们真想从你身上打开缺口?不,警方对犯罪团伙中哪种人最容易心理崩溃是有专业侧写的,我们的目标从最开始就不是你,而你教科书一般的负隅顽抗也没让我们失望。”

严峫站在门口,回头一笑。他五官非常俊朗,但这笑容看起来竟然有几分专横的匪气:

“打个赌吧,十分钟内,我就能让那个保安主管刁勇竹筒倒豆子,连你们的制毒工厂里有几窝耗子都给我吐出来——老高,帮他开始计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留言和长评,鞠躬~!!!

☆、第34章 Chapter 34

严峫的脚步刚踏出审讯室, 门外等候已久的刑警立刻按布置行动了起来。

“严副,”技侦处的实习警赶上前,一脸紧张:“我们黄主任通过对比池瑞和王乐的活动半径, 发现两人的行动重叠范围是在宋新桥附近, 那里有这三家可疑加工模具厂, 这是具体地理信息。”

严峫接过来一看,名单上果真是三座厂家的名字、位置和内部结构示意图。

“宋新桥, ”严峫若有所思地重复道,“——行, 帮我谢谢你们黄主任。”

随即他劈手把名单塞给刑警,食指重重地往纸面上一戳, 下令:“散出先头部队分别往这三个地点开, 十公里外关闭警笛,等候后续指令。立刻去!”

刑警立刻飞一般走了。

严峫整整衣领, 紧了紧蓝牙耳麦,深吸一口气。这时门被咚咚敲了两下,随即传来马翔的声音:“严哥!你在里面吗?秦副支队让我们把刁勇提过来见你!”

“开始了老高, ”严峫对着耳麦低声道。

审讯室里,高盼青遥遥做了个OK的手势。

丁家旺看不见单面玻璃外的情景, 不由莫名其妙。

门把咔哒一声, 马翔和几名警察押着刁勇推门而入, 只见严峫背对着他们,连头都没顾得上回,正冲着审讯室的单面玻璃大声嚷嚷:“让姓丁的交代利索点, 除了刁勇还有哪几个同伙?池瑞?池瑞是干嘛的先记下来!还有监控里那个戴着手套开车的司机叫什么名字,丁家旺说他是化工厂的内部电工?”

刁勇:“?!”

刁勇猝不及防听见同伙的名字,霎时愣住了。

“严哥,”马翔小心翼翼道,“秦副让我们提人,喏,人来了。”

“叫王乐是吧,行,我立刻让人去化工厂配电部门查那个叫王乐的孙子。”严峫回过头瞅了刁勇一眼,不耐烦地问马翔:“你们把他带来干什么呀,丁家旺都开始交代了!再给他几分钟他能把自己八岁那年尿床的事儿都跟咱们抖落出来!”

“!”刁勇望向审讯室内的丁家旺,脸色霎时大变。

“嗨我说严哥,”马翔嬉皮笑脸道:“秦副支队这不也是担心吗,姓丁的一个人一张嘴,要是交待得不干净怎么办?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哈。”

严峫却不跟他开玩笑:“老秦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你不知道咱们刑侦支队的规矩吗?这主动配合警方侦查换取减刑的机会只有一次,不能每个人都有,不然你当检察院是我家开的?”

“弄回去弄回去!”说着严峫不分青红皂白,冲着刁勇一个劲摆手:“这儿没他的事了,把他给我弄回去关起来,等着移诉检察院吧!”

马翔没辙了,叹了口气回头道:“得嘞兄弟们,咱们再跑一趟”

“——不!”刁勇情急之下喊道:“等等,等等!”

“你们在搞什么把戏?”丁家旺瞪着眼前这名自称姓高的中年警察。

高盼青听着耳机内传来的喧杂,仿佛丝毫不受影响,满脸公事公办的扑克表情:

“所以你们的同伙包括非法制枪持枪的池瑞,化工厂电工王乐,然后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制毒师傅对吧。窝藏据点在乌海工业区的哪里?”

丁家旺狠狠道:“我不知道什么制毒师傅!我也不知道什么窝藏据点!你们警方到底还去不去找我的女儿?!”

高盼青:“严哥你听见了没有,他刚才交代制毒窝点在乌海工业区”

审讯室外。

“乌海工业区?”严峫对着麦克风大声重复,“——乌海区大着呢,你跟丁家旺说要交代索性就彻底一点,具体地点是什么?”

刁勇惊疑不定地望着丁家旺,手足无措。

“宋新桥那边的包装加工模具工厂是吧,行,我这就让人去查。”严峫向边上的刑警打了个手势,手下立刻会意,佯装急急忙忙地奔了出去,“哎对了老高,你跟丁家旺说:只要成功救出人质,他在这个犯罪团伙中的参与程度以及最后法院判他几年,这个警方都是可以尽力帮他的。啊,行,我先不跟你多说了,他们把刁勇给我弄来了,真伤脑筋。”

严峫再次转过身,裹挟满身怒气,似乎恨不得一脚把刁勇给踹出门:

“这姓刁的还在我这干什么!我跟你们说,他就是个保安,他知道个屁!让他滚回去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马翔等几个人应声称是,推着刁勇就往外走。而刁勇内心极其惊惧,下意识脱口而出:“等等,警察同志,等等!”同时拼命拽住了门框。

丁家旺确实都说了吗?他要交代多少?减刑是否真有其事?

警察到底是真的都知道了,还是做戏讹我的口供呢?

短短转瞬间,无数个念头从刁勇脑海里滑过,但现实中他只能紧抓着门框不松手,同时竭力向审讯室的方向抻长脖子。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所有的反应都落在了严峫眼里,连最细微的心理变化都无所遁形。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防线已危如累卵。

只需最后一根稻草,便能全线溃堤。

“让姓丁的仔细交代跟胡伟胜相关的所有细节,怎么认识的,具体贩毒渠道,除了三春花事之外还有哪些下线。”严峫冲着麦克风道,“哦,对,尤其是那包蓝色的新型毒品,让丁家旺重点交代!”

如同闷雷打在刁勇耳边,他整个人都懵了。

紧接着,审讯室内的情景让他在初夏时节掉进了冰窟——

高盼青从证物箱中取出一只透明塑料密封袋,甩手扔在了丁家旺面前,袋里赫然是闪烁着幽光的蓝色毒品粉末。

警察连这个都拿到手了!他们真的什么都知道!

“这是氢氧化铜吧?”丁家旺警惕道。

高盼青微微一笑。

“我说!我说!让我说!”审讯室外,刁勇嚎啕出声,满脸滚滚而下的热汗让他表情看起来堪称狰狞:“姓丁的才是什么都不知道,老胡跟我关系最好!警察同志你们让我来说!”

所有人吊在喉咙里的那口气都瞬间出去了。

马翔如释重负的表情几乎难以掩饰,所幸反应快,立刻把脸藏进了湿乎乎的掌心里。

“你还想说什么?”严峫转过身,拧起眉头盯着刁勇,冷冷道:“你一个看门站岗的,还想跟丁家旺比么,你能知道多少?”

刁勇全身都要瘫软下去了,没注意自己什么时候被几个警察扶到桌子后,咔擦两下铐在了座椅扶手上。

“丁、姓丁的他不老实,你们别信他的,千万别给他减刑。”刁勇生怕自己交代得慢了,发着抖急急忙忙道:“宋新桥那边有三家加工厂,你们过去以后肯定找不到是哪家,他就存心想拖延警察的时间!我、我都告诉你们,宋新桥靠近东苑路的那一带,那片仓库从后门绕进去,最里面有个叫佳兴的五金模具、加工包装,就是那!”

严峫压紧的瞳孔深处闪烁着寒光,死死钉在刁勇仓惶的脸上。

小房间内没人出声,除了刁勇粗重的呼吸外,连空气都寸寸凝结住了。

“”足足过去了十多秒,严峫缓缓抬手,向马翔打了个命令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