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依旧向着皇城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伊夏沫除了偶然会用茫然的目光看向凤修外,她似乎隔绝了所有人,独自骑在马背上飞奔着,那悠远的淡薄身影如同会随时消失在尘世间一般。
伊夏沫知道自己病了,这连续几天都是空洞的睁着一双眼看着黑夜,等到夜色褪去,拂晓出现,吃的很少,甚至到了不言不语的地步。
“小沫儿,你到底怎么了?一尘大师和你说什么了?”裴九幽担心的看着在林子里休息的伊夏沫,从早上到现在,她甚至一句话都没有,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在他们身上停留过。
漠然的目光看着走过来的裴九幽,伊夏沫冷漠的转过视线,悠远得看向湛蓝的天幕,如今唯一停留在心底的只有一个感觉,无边无际的绝望,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一股酸涩在瞬间冲上了眼眶,酸楚的痛着,似乎不是有眼泪要从眼眶里流淌出来,而是一滴一滴的血泪盈满的眼眶,痛的不能去想,似乎每呼吸一下,身体就会窒息的痛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她究竟做错了什么?是当初杀了那么多的人吗?所以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让她回不到现代,不能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双手狠狠的握成了拳头,指甲更是尖锐的刺进了柔嫩的掌心里,伊夏沫硬生生的将那泪水逼回了眼眶,她是不会哭的,就算这样的残忍,她也不会哭。
“你究竟是怎么了?”毕少白一把板过伊夏沫的肩膀,恼怒的看着她冷漠的让人心疼的脸庞,对上那苍白的面容,忍不住的咆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究竟多久没有睡觉了?”
那一张清瘦的脸庞如同失去了灵魂,眼下深深的凹陷着,灰黑色的疲惫落满了整张脸,嘴唇干裂,神情恍惚,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她拥入怀抱狠狠的疼惜,为什么要这样孤单的坚强。
“放开我。”幽幽的三个字是所有的回答,拨开毕少白的手,伊夏沫再次的看向湛蓝的天际,任由心头的空洞和痛楚席卷着孱弱的身体和意识。
所有人,即使是凤修,也根本无法劝得了伊夏沫,她根本不理会任何人,甚至连毕少白对凤修刻意的刁难也不曾拉回她的意识,每天都是这样呆呆的看着天空,不言不语,身体急剧的消瘦着,余下一双眼,空洞洞的让人不知所措的去疼惜。
收到了暗卫的消息,裴傲是放下了一切事务出了皇城去迎接,灰暗的傍晚,两匹快马向着城外飞奔而去,官道上,看着飞扬的尘土,裴九幽等人疑惑一怔,终于看清楚策马飞奔而来的身影是谁。
心如同猛的被人给撕裂了一般,看着马背上消瘦的不成人形的伊夏沫,裴傲猛的勒停了马,快速的走了过去,她怎么将自己弄成这样?
“你知道你自己像什么样吗?低沉的嗓音冷冷的响起,拉下坐在马背上的伊夏沫,裴傲幽深的目光锁住伊夏沫那绝望的失去了魂魄的脸庞,心头一痛,突然快速的将她给狠狠的拉入了怀抱,紧紧的抱住她孱弱的身躯,这个笨丫头,居然将自己弄的这样病弱。
“放开我。”干裂的嘴唇因为说话而裂开,渗出了血色,伊夏沫冷漠的吐出话来,双手推开着裴傲的身体,可是他的一双手臂却根本不给她挣脱的余地。
“本王不放你又能如何?”不但没有松开丝毫,反而是更加用力的将她的身体抱紧,裴傲峻冷的脸上闪过心疼,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有什么事,都是独自一人承担下来。
“放开我,放开我!”无论怎么的用力,却也推不开山一般的裴傲,伊夏沫突然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握成拳头的双手狠狠的打在裴傲的后背,“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那一次在太守府落水,如果不是他,她就会回到姐姐身边了,为什么要救醒她?疯狂的嚎叫着,伊夏沫歇斯底里的挣扎着,手脚并用的要推开眼前的裴傲,愤怒和绝望在这一瞬间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如果不是他,她就回去了,回到了姐姐身边,而不是这样这么绝望的停留在苍紫王朝。
“本王说过你的命只有本王可以拿走,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也不准。”双臂依旧紧紧的抱住伊夏沫奋力挣扎的身体,裴傲一字一字坚定的开口,不管如何,他是绝对不准许她那样的轻生,就算因此她会怪,会怒。
“为什么?为什么?”嗓音因为痛苦而绝望,因为绝望而悲痛,伊夏沫失声痛哭起来,双手再次狠狠的打在了裴傲的身上,他什么都不知道,她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没事了,没事了。”看着从挣扎到最终哭出声来的伊夏沫,裴傲终于松了一口气,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她究竟压抑了什么样的痛苦,才会这样的崩溃。
“我恨你!为什么要救醒我,为什么?”泪水顺着眼眶流落在苍白的脸颊上,伊夏沫哽咽的开口,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在情绪崩溃后倒在了裴傲身上昏厥了。
傻丫头,横抱起昏厥的伊夏沫,裴傲疼惜的看着她一脸的泪水,一个纵身跃上了马背,一手依旧抱着伊夏沫,原本想对身后的凤修等人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策马扬鞭的向着城门飞快的急驰而去。
“敬德,回府。”马车里,看着已经绝尘而去的身影,凤修温和的开口,重新的放下了帘子,这十多天,她根本不理会任何人,可最终还是因为裴王爷的到来而发泄出来,夏沫,你的心还是偏了。
“是,大人。”点了点头,敬德重新吆喝起马车,不急不忙的向着巍峨的皇城方向行了去,虽然他不知道裴王妃究竟怎么了,不过主子可以安全的回到皇城就足够了。
马背上,毕少白茫然的看着远的看不见的身影,握着缰绳的手狠厉的用力收紧,不是说她唯一喜欢过的,在乎的人是自己,这又算什么呢?
面容之上闪过一阵苦涩的愤怒,毕少白一扬马鞭,丢下裴九幽,骏马撕开四蹄的飞驰起来,似乎要用这样狂奔的速度来消融马背上之人的那无处可以发泄的怒火和挫败。
裴王爷,太医诊治过了,只是身体极度的虚弱,精神重创,倒没有生命危险,长风院里,烛火微微的亮着,昏黄的光线下,裴傲疼惜的看着床上昏厥的伊夏沫,凹陷的脸颊是病弱的苍白,眼下更是一圈灰黑色的疲惫,她究竟有多久没有睡了?有凤修和毕少白在,裴傲根本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将自己折磨到这样的地步。
“傻丫头,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对人说,你才多大,真的以为可以一个人扛下吗?”叹息着,可是更多的却是不舍得的疼惜,裴傲峻冷的脸庞因为心疼而柔软下来,抬手掌风熄灭了烛火,脱去外衣后,高大的身体躺回了床上,轻柔的将伊夏沫瘦的不成人形的身体给紧紧的揽入了怀抱里,让她的脸可以依靠在他的胸膛上。
夜色正浓,无边的黑暗里,伊夏沫似首又回到了现代,姐姐?白色的迷雾里,看着安静的忙碌在屋子里的伊冬雪,一股悲痛从心底蔓延上来,她再也不去见姐姐了。
当泪水压抑不住的从眼眶里流落下来,伊夏沫是在睡梦里痛哭的惊醒,不是不痛,不是不会流泪,而是她太过于坚强,她的泪水只会在这样的睡梦里如同火山一般的爆发出来。
“没事了,别哭。”睡下没有多久,就被伊夏沫那突然的痛哭声惊醒,裴傲快速的睁开眼,环抱着她身体的大掌轻柔的拍着伊夏沫的后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沙哑的喉咙已经哭不出声音来了,伊夏沫哽咽的指控着,泪水湿透了裴傲胸前的衣服,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伊夏沫再次的安静下来时,却是第二次哭的昏厥,可即使是昏睡着,却还是不停的抽噎着,身体也是极度的不安,倒像是将她之前不曾哭过的泪水在这一瞬间都给哭回来了。
见惯了她的坚强,见惯了她的冷漠,此刻,裴傲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她的泪水让他除了无措的抱着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抚,只能打心眼里想要去疼惜她,让她不要再哭了,这个时候就算要他的命来换,裴傲也认了。
再次的醒来,是在浓烈的阳光下,伊夏沫猛的从黑暗的睡梦里惊醒,却见裴傲侧坐有床边,一手拿着奏章,一手却紧紧的握住她被子外的手,宽阔的背影背对着自己,看不到他的脸,可是此刻,伊夏沫却有着突然的感动,从在皇城外昏倒,到现面,他似乎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
“醒了?再不醒,本王会以为娶了个兔子王妃。”似乎是察觉到床上那有些变化的呼吸声,裴傲放下手中的奏章,转身回头看向已醒的伊夏沫,峻朗的脸上有着浓浓的调侃的韵味。
漠然的睁着一双哭红的眼睛,伊夏沫空洞的看着裴傲的脸,一尘大师说她只是时候未到,不是说她绝对回不去,而伊夏沫只是被那突然的打击弄的失去了惯有的理智,才会变得歇斯底里。
黑色的眼眸里快速的划过一丝担心,不过却依旧没有表露出来,裴傲一手疼惜的擦过伊夏沫眼角残余的泪水,这个傻丫头,在安国寺,一尘大师究竟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心境如此剧烈的变化着。
117章 风波再起
“我没事。”沙哑的嗓音低暗的几乎听不真切,伊夏沫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没有想到自己的嗓子竟然会哭哑了,又想起之前在裴傲面前的失态,整个人突然别扭起来,即使被抓到了X岛,她也没有这样痛哭过,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没事最好,别动。”似笑非笑的扫了一眼冷漠的伊夏沫,也没有揭穿她的故作坚强,裴傲按住她要起来的身体,快速的从床边的矮柜上将一个小小的青花瓷瓶拿了过来,“眼睛不要闭。”
说话的同时,却已经快速的拔开了瓶塞,然后小心翼翼的将药水滴在了伊夏沫的眼睛里,“这是易太医送过来的药水,对眼睛有好处。”
原本哭的干涩疼痛的双眼突然传来一股清凉的舒适感觉,伊夏沫快速的闭上眼,让药水温润哭的干涩的眼睛,一片黑暗里,突然眼皮之上传来一道温热的柔软触感。
“本王给你拿些吃的过来。”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了伊夏沫闭合的双眼上,裴傲低声的开口,这才起身向着卧房外走了去,独自留下屋子里错愕睁开双眼的伊夏沫。
“我自己吃。”看着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勺子要喂她吃粥的裴傲,伊夏沫不由的皱着眉头再次的开口,她只不过一时接受不了一尘大师的话,才会有那样崩溃的表现,可是她已经恢复过来了,更何况,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喂她。
“礼尚往来,当初本王后背受伤时,可是你喂的。”懒散的开口,裴傲固执的将稀粥喂到伊夏沫的嘴边,虽然书房里有着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可是此刻,裴傲却感觉到了心满意路,比起铲除范家更让他感觉到了满足。
看着一脸固执而坚持的裴傲,伊夏沫无力的张开嘴,他变的有些的奇怪,虽然当他对她再没有仇视的时候,他也有些的改变,可是现在的他似首是将她看成小孩子一般的哄骗。
“这样才乖。”裴傲紧抿的唇角微微的扬起一抹好的看的弧度,看着听话吃着稀粥的伊夏沫,原本锐利的双眼此刻却泛着浓浓的笑意,似乎这样的宠爱着她,就让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不是孩子。”一个乖字,让伊夏沫纤细的眉头如同山峦般的叠了起来,他到底是怎么了?从在X岛的时候,伊夏沫就知道她不再是一个孩子,她没有软弱的权利,她有变强才能活下来,才能保护姐姐。
“在本王眼里你就是个孩子,算起来,本王比你要大十多岁呢。”他如今已经快是二十九岁,转眼就是三十而立的年纪了,而她不过才十四岁,整整大了她一半还不止,漠然的,裴傲突然紧紧的瞅着伊夏沫虽然病弱却还是稚气的脸庞,她会不会嫌弃自己老了?
被裴傲突然的眼神盯着错愕不已,伊夏沫不明白的看向不发一言的裴傲,视线不由的转向自己,缓缓的道:“你看什么?”
“夏沫,你会不会感觉本王太老了?”比起毕少白,他大了八岁,比起凤修也大了五岁,裴傲第一次感觉自己是真的老了,再过十年,她不过双十年华的岁月,而自己却已经四十岁了,如果过二十年,她不过三十多岁,依旧美艳照人,可是自己却真的老了。
面容微微的纠结着,伊夏沫见鬼般的看着裴傲一本正经的模样,这话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她都会相信,可是从裴傲口里说出来简直就是诡异的吓人。
将伊夏沫的沉默当成默认,裴傲黑眸里快速的划过一丝失望,不过瞬间又恢复了一贯强势自傲的神采,低沉的嗓音里泛着好听的质感和强势,“不过男人经老些,夏沫,你是本王的王妃,你就认了。”
还不等伊夏沫再次开口,裴傲一口粥送到了伊夏沫口里,阻止了她要说的话,催促的开口,“快点吃,否则就凉了。”
一口接一口,半点不给伊夏沫说话的机会,裴傲迅速的将一碗粥给喂完了,抬手亲昵的擦了擦伊夏沫的嘴角,看着她因为睡了一夜而略恢复些的脸色,不由的开口道:“还要再睡一会儿吗?”
“不用。”已经睡了一整夜,伊夏沫摇摇头,如果暂时不能回到现代,那么她只能认命的待在苍紫王朝,等待回去的时机。
“本王要去处理奏章,和本王一起过去。”站起身来,裴傲拿过一旁的衣服递给了起身的伊夏沫,不管如何,如今他是绝对不会放任她一个人独处,而经过这一次,裴傲忽然重新拾起了信心,毕竟她没有在凤修面前失控,没有在毕少白面前失控,所以自己在她的心里不是一无是处。
穿戴整齐,刚和裴傲一出卧房的门,却见圆儿肥胖的身影快速的冲了过来,激动的嗓音里夹杂着哭泣,“公主,圆儿就知道公主不会丢下圆儿不管的。”
“我没事了。”话音刚落,伊夏沫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却已经被圆儿给抱了个正着,粗粗的胳膊死死的搂住伊夏沫的身体,“公主,下次你要去哪里,一定要带着圆儿一起。”
想要推开圆儿的手放了下来,伊夏沫看着抱着自己抽噎哭泣的圆儿,心头暖暖的感动着,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丫鬟,却是如此挂念着她的安全。
“胖丫鬟,不要用你的哭音荼毒我的耳朵了,真挂念小沫儿,怎么也没看你瘦,好像还比以前胖了一点。”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伊夏沫,裴九幽懒散的靠在院子的树干旁,嘴角挂着揶揄的笑容,这个胖丫鬟,没有看见二哥的脸已经阴下来了吗?
“那是因为奴婢一担心就会不停的吃东西。”抽噎着,圆儿快速的转身向着裴九幽反驳回去,她可不能让公主误会了。
一看圆儿松开了手,一旁的裴傲则快速的将伊夏沫给拉到了身边,以前还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看着她被别人抱着,虽然那也是个丫头,可是却还是感觉到不悦。
被裴傲突然的拉扯动作弄的一愣,伊夏沫不解的看向裴傲,却见他快速的侧过头,只丢给伊夏沫一张酷酷的侧面。
看着眼前的一幕,裴九幽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他以前感觉二哥理智的不像一个正常人,可是却没有想到二哥竟然还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如同自己的宝贝被其他人觊觎了一般。
“走吧,本王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目光警告的看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的裴九幽,裴傲拉着伊夏沫的手向着书房的方向继续走了去,范家已经无力回天了,终于为朝廷铲除了一个祸害,而范家空缺出来的职位,正好用去年秋试提拔上来的青年才俊添补,他们有着满腔的热血,从寒窗十年苦读里走出来的,正是朝廷需要的人才,他们会设身处地的为百姓行事,会知道一个百姓的苦楚,因为他们也是从百姓的行列里走出来的。
书房里,忙碌着官员的调配,裴傲专注的看着手里由户部和吏部呈送的资料,可这样的忙碌里,却依旧不时的将目光看向坐在窗口沉默的伊夏沫的身上,确定她一切都好之后,再次的将视线转回了手中的资料上。
“啧啧,不会吧,二哥,这样一个阿谀奉承,谄媚拍马的小人,你居然也让他当官,还有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是考核的范围?”拿着一旁裴傲批阅好的公文,裴九幽快速的看了一眼,对着由暗卫调查上来的资料,不由哇哇的叫了起来,二哥任用刚正不阿的人,像音大人那样的他是完全没有意见,可是手头这几个,分明不够资格吗?
“朝中那些大臣,各个部门都还有些皇族子弟,一个个的想着法子从国库里捞钱,一毛不拔的才能守得住银子。”头也不抬的开口,裴傲继续看着所有暗卫送上来的详细资料,从每个官员出生开始,小到他们在学堂,在家里读书时的事宜,大到从去年科考上任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让裴傲从中选择斟酌,最后决定由哪些人上任。
“好吧,就算铁公鸡还有一点用处,可是这个叫做王国春的小人呢,上面可是记录清楚了,此人最善于溜须拍马,十句话里面得有九句是假的,平日更是混吃混喝,对上级奉承,对下司压榨,二哥这样的官员你居然要升迁他?”
将王国春的生凭递到了裴傲面前,裴九幽一脸不角的询问,为官者,自然要清正廉明,像王国春这样的小人,根本就该革职回家吃自己,还要国库的奉银养着,根本就是浪费。
听着裴九幽的抱怨,裴傲这才抬起目光,睿智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的笑意,“礼部一共四个侍郎,王国春上任正好负责皇城官员的接洽事宜,邦交之职需要的正是巧舌如簧的官员,酒量好,口无遮拦,却又没有一句是真,各司其职,难道你要音大人这样刚正不阿的人去接待来访官员?”
一句话,让裴九幽茅塞顿开,连忙的直点头,他没有想到这样一无是处的官员只要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居然也能发挥作用,心头对裴傲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转眼夜已经深了,书房外,突然有了异常的声响,裴傲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睡下的伊夏沫,解下了外袍盖在了她的身上,这才消然无声的向着院子里走了过去。
看了一眼趁着夜色而来的人,裴傲对着暗中的暗卫摆摆手,这才好整以睱的看着一身黑色的外衣,斗笠下垂下的黑色面纱遮挡住了脸,给人一股神秘的感觉。
“裴王爷这么晚还不睡,还在为国操劳。”一只素白的手缓缓的将那个黑色的面纱给掀了起来,露出面纱下一张妩媚娇艳的脸庞,范琼嘴角含着笑容,一双美目更是爱慕的看向站在回廊处的裴傲,白色的锦衣上是金线绣成的雄鹰,孤傲,冷酷,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的修长挺拔,峻冷的面容,锐利如霜的黑眸,不苟言笑的俊颜带着让人心动的魅力和尊贵。
“太后深夜出宫,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裴傲冷冷的开口,目光懒散的扫过范琼妆容美艳的脸庞,习惯了夏沫那没有表情的清冷脸庞,范琼那高贵妩媚的面容反而给他一种虚假的感觉,多了脂粉的妆饰,反而少了一份真实的美丽。
“为何到如今,你还是不肯叫我一声琼儿。”哀怨着,美目里含着点点泪光,范琼快速的上前,白晳的双手抚摸上裴傲结实的胸膛,幽幽的叹息着,面带几分惹人怜惜的憔悴和柔弱,“当年,我唯一想要嫁的人就是你,可你放弃的皇位,如今,十多年过去了,先皇也归去多年,为什么你还是不肯正眼看我,就算你要当摄政皇,我也会鼎力相助。”
视线微微的下移,扫了一眼落在自己胸膛上挑逗的小手,裴傲冷漠的勾着嘴角,一股不言而喻的讥讽从刚硬的脸庞上流露出来,“太后,本王的王妃还在书房里休息,你这样勾引本王不太好吧?”
说话的同时,却已经将范琼那在自己胸膛上抚摸的双手拉了下来,脚步一个后退,成功的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本王会尽力辅佐睿儿,直到他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看着被甩开的手,范琼语调尖锐的逼问,泪水涟涟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一副梨花带雨的绮丽面容,让人忍不住的生出几分的怜惜,可惜她面对的不是一般男人。
“太后的幸福和本王无关吧,本王唯一要给她幸福的女子只有王妃一人。”依旧是不急不缓的冷漠态度,裴傲看了一眼激动的范琼,黑眸里有着锐利闪过,她深夜来访,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好,裴王爷果真是铁石心肠,不过不要忘记了,就算范家垮了,本宫还是这苍紫王朝的太后,本宫要一个人死,有的是手段和办法!”原本凄楚可怜的脸庞在瞬间转为森冷的狰狞,范琼怒着一双眼,狠毒的盯着裴傲那完全温柔下的俊颜,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她就奢求着,有一天他会为了她而化为绕指柔,可是如今他终于有了铁汉柔情的一面,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一个她仇恨不已的女人。
“那太后可要三思了,如今范家垮了,你还要苍紫王朝的太后,不过如呆太后不安生一点,本王不保护太后的凤印还能保住。”低沉的嗓音甚至没有音调的变化和起伏,可是那言语之中的犀利却是不容小觑的,裴傲冷冷的盯着范琼急剧苍白的脸庞,她如果敢对夏沫做什么的话,裴傲不会再顾及她是裴睿的母后而心慈手软。
“好,裴王爷的话本宫记住了。”恨恨的开口,范琼恶毒的看着一脸维护的裴傲,她就算不能明着对付伊夏沫那个贱人,可是她有的是手段,有的是办法,让伊夏沫那个贱人生不如死。
“送客。”这个时候,她居然还敢和自己放话,夜色下,裴傲冷冷的开口,悠远的视线看着渐渐走远的范琼,范家已经垮台了,她究竟还有什么势力?又或者说阙云和她还有关系?
静静的在黑夜里站了许久,如今范家的事情是解决了,也是时候找出阙云的下落了,裴傲转身走向了书房,刚推开门,却见原本疲惫睡下的伊夏沫却已经醒了过来,一瞬间,峻颜转为温柔,“吵醒你了。”
范琼那么大的声音,夹带着恨意,不醒也难,伊夏沫看着自己身上披的衣服,起身看向站在门口的裴傲,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的维护她,要知道,不管等多久,她终究还是会离开的。
大掌温柔的抚上伊夏沫依旧清瘦的脸颊,这张脸没有倾国绝色的美艳,也没有笑靥如花娇柔,可是却让他一点一点的沦陷,裴傲轻柔的抚着伊夏沫的脸,看着她不自在的表情,嘴角不由的噙上笑容,“本王送你去休息。”
“我自己回北苑。”脸上流连的手指有着温暖的感觉,不似姐姐和凤修的手那么的冰冷,可是不习惯下,伊夏沫还是快速的侧过头,也让裴傲的手的瞬间落空。
“长风院。”她的躲闪依旧让裴傲目光黯了一下,却还是强势的牵过伊夏沫的手,紧紧的抓住不给她挣脱的余地,不要说范琼刚刚还放出那样恶毒的话,就算没有了危险,他也不会放心她独自和那个胖丫鬟住在破烂不堪的北苑。
“放手。”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抽回自己手时,伊夏沫不由的停下脚步,加重了语调,视线盯着那将她的手完全圈入掌心里的大手。
“不放又如何?”随着伊夏沫停下脚步,裴傲邪魅的扬着眉头,一脸坦然的看向眼前不悦的人,他终于明白对付这样清冷冷的丫头,就是要脸皮厚,低沉的嗓音更是有着浓浓的笑意,“还是说你准备因此要了本王的命。”
“裴傲!”看着他一脸有恃无恐的模样,伊夏沫一恼,倏的右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目光阴郁的看向裴傲,手中的匕首在黑夜里闪烁着银亮森冷的光辉。
薄唇处的笑容更深,裴傲却没有松开手,黑眸泛着幽幽的光亮盯着伊夏沫清冷的脸庞,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举动。
“放手!”语调已经沉了几分,漠然里,多着一份警告的森冷。伊夏沫看着依旧不曾放手的裴傲,目光倏地锐利下来,黑暗里银光一闪,鲜红的血液飞扬在了黑暗里。
僵持着,黑暗里的暗卫也紧绷着脸色,一个个瞪着眼睛的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可是那握着伊夏沫的大手却依旧没有半点松开的迹象,即使那手背之上已经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你!”猛的抬起头,伊夏沫隐匿下心头那一瞬间的愧疚,恼怒的看着神情微变的裴傲,黑暗的夜色里,依旧是那么慵懒的神态,嘴角噙笑,目光温柔,似乎刚刚那一刀根本不是落在他的手背上一般。
想说什么,却根本不知道说什么,伊夏沫含混不清的低咒一声,反握住裴傲受伤的大手身着长风院的方向快速的走了过去,他真的疯了,他就不怕那一瞬间她会砍断他的手吗?
带着胜利的笑容,看着一脸挫败的伊夏沫,裴傲只感觉心情大好着,黑暗里,暗卫们对视一眼,一个个无奈的摇着头,这还是他们那个冷血无情的王爷吗?
“放手。”桌子上殷莫非已经早一步将纱布和药准备好了,进了屋子,伊夏沫瞪了一眼笑的得意的裴傲,快速的清洗着他手背上的伤口,幸好她出手时留意了,所以只是刀锋划过,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口。
以前都是王爷伤害公主,现在好像是反过来了,都是公主给王爷眼色,猫着身体躲在门口看着屋子里的两个人,圆儿肥肥的的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只要不是公主受伤,就不关她的事情了。
“你就不怕我真的砍断了你的手。”上药包扎好,伊夏沫这才问出了心头的疑惑,她一贯出手从不留情,所以从面容上绝对看不出她那一刀下来究竟会有多重,而且她也曾经对他出手过,那时,如果不是他动作够快,她是真的会要了他的命,他怎么敢如此的无动于衷。
看着包扎漂亮的右手,裴傲懒散一笑,缱绻的目光温柔的可以漾出水来,“如果真的断了,那就断了吧。”
“裴傲!”语调所以的重了几分,伊夏沫没好气的看着他慵懒邪魅的模样,他该是冷酷无情,该是强势冷静的,这样的他,反而让伊夏沫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吧,本王是笃定了你不会下重手。”所以他是有恃无恐,裴傲这才一本正经的开口,“不过如果你真的下了重手,本王也不会怪你,为了你,不要说一只手,真的丢了命,本王也认了。”
倏的站起身来,心绪复杂的波动着,伊夏沫背对着裴傲看向窗户外浓郁的夜色,他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把命交到她手里,这样的话不该是他说出来的,他是冷静睿智的一个人,肩负着苍紫王朝的一切,他怎么能这样的相信她,相信一个随时会离开这里,回到现代的自己。
看着伊夏沫那挺立的窗口的背影,惨淡的月色从窗户口射进来,将她纤瘦的身影拉的细长而落寞,这个丫头,摇着头,裴傲这才沉声的开口,“还不进来,伺候你家公主洗漱。”
“是,王爷。”被抓个正着的圆儿,错愕一愣,慌乱的应下话,随后噼里啪啦的跑步声在院子里响起,伴随着跌撞的声音,让黑暗里的殷莫非不由的摇头,为什么王妃这样冷静的一个人,会有这样一个莽莽撞撞的丫鬟。
裴傲的强势让伊夏沫无奈的住在了长风院,他根本不怕她出手伤他,所以伊夏沫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初晨暖暖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了屋子,安静里,只有院子里的鸟儿不时传来几声清脆婉转的鸣叫声。
“王妃,你醒了,毕夫人在花厅等候多时了。”听着屋子里的响声,殷莫非的声音低沉的在门外响起,让刚起床的伊夏沫错愕的一愣,快速的加快了手中穿衣服的动作。
花厅,董婉儿安静的坐在一旁,喝着茶,娇弱无风的模样让她看起来根本不像毕少白的娘,芙蓉如面,柳叶似眉,一身白色的裙衫衬托出江南女子的水韵和娇美,可那一双眼却隐匿着锐利的光亮,让人明白连氏商铺的幕后之人绝对不是表面上这样的娇弱。
“王妃,冒昧打扰了。”余光瞄到了花厅外的身影,董婉儿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面带浅笑,温柔如水的看向走进来的伊夏沫,姿态从容而优雅,没有半点的卑微之色,如果仔细看,甚至会发现她端庄优雅面容之下那一抹的不屑和憎恨。
像,太像了,那眉,那眼,那张脸根本和连烟一模一样,可是只消一眼,却又是不像,连烟是那样笑容如花的一个女人,不管何时,脸庞都带着笑容,亮晶晶的双眼如同耀眼的太阳,无形之中就吸引着所有人的眼光。
可是伊夏沫却不带一点的笑容,一身的清冷黑暗,甚至连衣服都是黑色,冷沉着一张素颜,面无表情,双眸冰冷,可是就算是这样一张冷清清的脸,却和连烟一般吸引着身边人的眼光,连烟是温暖的让人去靠近,而她是冰冷的让人去疼惜,连烟,你的女儿,果真继承了你的一切!
心思千回百转的缠绕着,可是面容之上,依旧是一副孱弱的病态模样,轻柔的嗓音点点带着身为长辈的温柔委婉,“王妃,恕我打扰了。”
“什么事?”学不来客套,伊夏沫漠然的看着开口的董婉儿,很奇怪的,她也是苍白的脸,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伊夏沫却对董婉儿的柔弱产生不了任何的同情和保护,却只对凤修那苍白的脸庞有着想要保护的感觉。
118章 初恋情人
“今日来,是为了少白那孩子。”说起自己的儿子,董婉儿快速的别过脸,盈盈如水的眸子里含着一丝的哀伤和无奈,娇弱的惹人疼惜,三十多岁的女人还有如此风情,果真不愧是皇城第一美女,即使有着连氏商铺却不给人一股高傲不可攀的骄纵。
“毕少白怎么了?”冷漠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变化,伊夏沫连声询问,从安国寺回来之后,她只有绝望,所以那个时候她根本无暇顾及身边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是见到裴傲,想起是他让她那唯一一次的回归现代的机会失去,伊夏沫不会那么的歇斯底里,也不会因此将心头的痛苦和绝望都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
“王妃还是和我去一趟左丞相府吧。”轻声的开口,董婉儿如水般的目光看向伊夏沫,柔软的声调里满是轻柔,可是那姿态却有着与身具有的强势,根本不容人拒绝。
“嗯。”点了点头,伊夏沫率先的向着花厅外走了去,想起毕少白,心头依旧有着那么隐隐约约的疼痛,那个曾经那样炽热的一个人,那样明白的说要他保护她,让伊夏沫第一次感觉自己可以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可以那么相信的一个人,可是他却对她说一切都是欺骗,当初的誓言都是为了调查杨柳。
马车缓缓的向着左丞相府行了过去,暗中竟然没有派一个侍卫随行,甚至连她的胖丫鬟都没有带,马车里,董婉儿目光里快速的闪过一丝的锐利,看来裴王爷在暗中安排了暗卫,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裴王爷对这个王妃有多重视。
安静的坐在马车里,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树木已经郁郁葱葱的墨绿色,在四月的阳展露着勃勃的生机,一片平静里只有马蹄声回响在四周。突然的,随着骏马一声嘶鸣,却见一排黑衣人从两边的围墙外快速的跃向了马车前,甚至不曾开口询问过什么,横剑就向马车里的人发起了猛烈地攻击。
锐利的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身旁的董婉儿,伊夏沫快速的拉起她的手跳下了马车,冷声道:“站到一旁。”
语音落下的瞬间,纤瘦的身影竟然快速的加入了左丞相府的护卫里,一旁,董婉儿有些错愕的看着身手凌厉的伊夏沫,一把短短的匕首却是她攻击的武器,在手怀长剑的杀手里,她的匕首该是吃亏的,可是每一次,看似是险境,却让她诡异的躲闪过,而手里的匕首总在第一时间里划破杀手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血淋淋的画面,而她如同浴血而战的战神,根本没有寻常女子的害怕和手软,甚至比那些护卫还要冷血无情。
这就是她的特别之处吗?如此的独立独行,身手敏捷,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战斗里的伊夏沫,展露出一股异样的美,倨傲的面容,冷漠的目光,伴随着那凌厉的动作,耀眼的让人侧目。
而伴随着打斗,突然,一批又是一批黑衣人出现在了两侧的围墙上,冰冷的长箭对准着空旷街道上打斗的众人,箭羽破空而出的射了过来,却见这时,裴王府的暗卫迅速的现身,在偷袭的黑衣杀手只来得及发出第一箭之后,快速的解决着这些后出来的杀手。
脚步上前,侧身弯腰躲避开杀手刺过来的长剑时,伊夏沫手里的匕首狠厉的扎上杀手的腰侧,脾脏破裂,没有半点活路可言。
血腥的厮杀片刻就已经结束,左丞相府死了两个护卫,伤了五人,而黑衣杀手都悉数被杀,裴王府的暗卫无一人受伤,漠然的擦干染血的匕首,伊夏沫看了一眼受到惊吓的董婉儿,漠然的开口道:“可以走了。”
好冷血的一个女人,完全不像是一个十四岁的丫头,那冷血无情的招式,根本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血色修罗,半点没有犹豫和害怕,宛如她天生就是在鲜血战场里生存着,董婉儿收起心绪,点了点头,马车再次的向着左丞相府行去。
左丞相府,在原本在毕少白回到皇城,甚至重新接受了大将军一职,毕忠可是满心欢喜,尤其是听到儿子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找到那支神秘骑兵的下落,虽然毕忠有些的怀疑,却还是欣然接受了。
可如今,看着屋子里弥漫出来的酒气,毕忠肥圆敦厚的身体气的颤抖,不是说只是利用裴王妃找出神秘骑兵的下落,可是为什么回府两天,却又开始酗酒,含混不清里念叨的又是那伊夏沫的名字!
“老爷,夫人和裴王妃回来了。”一旁管家快速的向着脸色铁青的毕忠回禀着,说话的瞬间,董婉儿却已经带着伊夏沫走了过来。
“王妃,这次劳驾你过来劝劝这个不孝子。”原本铁青狰狞的脸色快速的转变为了老奸巨猾的莫测表情,毕忠无奈的对着伊夏沫开口,关切的视线却快速的将董婉儿上上下下的扫了一遍,确定她没有任何伤害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范家人果真不死心,这个时候还敢派杀手暗杀,甚至连累婉儿,不过倒是给了他和太后决裂的借口了。
“拿酒来。”昏暗的屋子窗户都关上了,酒味扑面而来,伊夏沫推开门看着趴睡在桌子前的毕少白,俊朗飞扬的脸庞此刻却是一副邋遢模样,眉头紧锁着,白色的锦袍上都是酒渍,发丝凌乱,面容憔悴,似乎被什么困扰着一般,浑然不见当初那个苍紫王朝大将军的高傲轻狂。
“拿酒来,否则就滚出去。”一把抓住桌上七零八落的空酒壶,毕少白含混不清的低咒着,猛的将酒壶砸向了门口,为什么越醉越清醒?到底是别人在欺骗自己,还是自己再欺骗自己?
“不要喝了。”看着碎在脚下的空酒壶,伊夏沫快步的走到了桌前,心头那痛楚再次的席卷而来,如果不是自己,他还是那个威武的大将军,睥睨众生,而不是此刻颓废不已的模样。
“滚,我让你拿酒来听到没有?”狂怒着,毕少白猛的站起身来,这才发现原本脑海里思念的面容渐渐的从模糊转为了清晰,一瞬间狂喜涌上了心头,可是想起她和裴傲那一幕幕,原本的火焰立刻被熄灭,“裴王妃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不要喝了。”再次开口重复了一遍,伊夏沫面带忧色的看向毕少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让他又恢复成原来的神采。
一阵放肆的笑声突兀的响在了屋子里,毕少白讥讽的摇着头,视线落在伊夏沫那皱起的眉头上,心头漫上一阵苦涩,“王妃这算是在同情我吗?同情我这个废人。”
“没有。”她从不会同情任何人,可是此刻她真的担心他,甚至因此有了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为了自己,他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没有同情?那么王妃此来是因为对我余情未了,所以才会来看我的喽。”依旧是那样冷嘲热讽的语调,想起伊夏沫那样抱着裴傲痛哭失声的模样,毕少白脸色急剧变化着,看着眼前这张冷清如霜的脸,一股不舍和嫉妒猛的涌了上来,酒性之下,整个人突然不受控制的猛的一把抱住伊夏沫。
“既然王妃对我有情,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狂肆大笑着,毕少白一手狠狠的禁锢住伊夏沫的身体,将她牢牢的锁在自己的臂弯下,一手抬起她尖细的下颌,带着酒气的吻粗暴的落在她的脸庞,为什么他会这么的心痛,心痛一个自己利用欺骗的大燕朝奸细,为什么会这么的难受,看着她那样痛苦无措的被裴王爷抱着,恨不能将她抢回来?
如果这样能让他弥补一点的话,伊夏沫没有像那一次在随意居那样疯狂的挣扎着,只是淡淡的睁着眼,看着毕少白那痛苦不堪的脸庞,自己究竟伤害了他多少,才会让这样一张年轻轻狂的将军露出这样悲痛的神色。
“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跑?”暴戾声突然的响起,毕少白猛的咆哮着,看着伊夏沫那平静的模样,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吻她的人是谁,根本不在乎啊。
“不要这样。”轻柔的伸过手抚摸上毕少白那暴怒狰狞的脸,伊夏沫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恢复正常。
“伊夏沫,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冷血冷肉的女人。”她清霜般的眸子满是担心,真切的,诚实的,却也是无措的,她根本不知道他在痛什么,恨什么,毕少白狠狠的抓住伊夏沫的肩膀,一字一字的开口,为什么他会爱上一个如此不懂感情的女人,她甚至根本不明白自己心头的痛不是她的抚摸可以消除的,他要的是她的感情,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感情。
自己真的是个冷血女人吧,她甚至不知道他在愤怒什么,看着盛怒咆哮的毕少白,伊夏沫黯淡下了双眸,她很想让他重新回到那样神采飞扬的毕少白,可是她似乎怎么做都是错的。
“走吧,不要再来这里了,本将军早晚会忘记你的。”无力的松开手,毕少白嫌恶的赶人,他可以强求很多,唯独不能强求一份感情,她根本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
不放心着,可是在毕少白的要求下,伊夏沫最后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虽然依旧不放心这样的他。
她若懂情,就该知道他有多么想要留下她!看着一步一步坚定走向门口的伊夏沫,毕少白愤怒的低吼一声,身影快速的一个上前,狠狠的将伊夏沫的身体给拽到了怀抱里,粗暴的吻第二次狠狠的压上她的唇,狠狠的吻住,直到口里有着血腥味蔓延上来。
“永远不要来了,本将军已经不屑一个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看着伊夏沫那被咬破的嘴角,毕少白猛的将她给推出了房门,高大的身体慢慢的滑落在了地上,双手痛苦的抱着头,她对他即使有那么一点的感情,也只是一种关心,无关风月。
(少白其实还是不懂夏沫,她即使有感情,也不知道表露,所以他让她走,她绝对不会想到留下,她会为了少白舍命,但是绝对不知道说一句我想你,其实身边有的男人也是如此的内讷,他只知道关心你,却不知道花言巧语的告诉你,让你知道,只会用自己默默的方式来关心你,喜欢着你。)
看着紧闭的木门,伊夏沫凝着眉头向着外面走了去,三两步后,回头,犹豫的看着紧闭的木门,终究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所以只能选择了离开。
送着伊夏沫出门,董婉儿震惊的回头看了一眼毕少白的院子,竟然在被千年寒冰和蛊虫尘封了感情记忆,少白竟然会重新爱上连烟的女儿,难道注定了他们母子都要被连烟他们互女压制的死死的吗?
她不甘心,不甘心!心头如同烈火愤怒的燃烧着,今天请伊夏沫来丞相府,也只是为了测试一下暗中裴傲究竟派了多少人保护她,另一方面 也是为了看看少白是不是真的重新爱上伊夏沫,原本是为了让她痛苦,可是到头来,痛苦的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裴王爷。”刚一出府门,毕忠错愕的看着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裴傲,一旁的小厮无奈的低着头,裴王爷不准他们通报,所以他们也只能听从命令站在门口,而裴王爷就一直站在马车旁。
“不劳左丞相了,本王顺道接王妃一起回府。”沉声的开口,裴傲身影身着一旁的伊夏沫走了过去,视线快速的掠过她红肿的甚至破了皮的嘴角,峻冷的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喜怒和哀怨。
马车声再次的响起,马车里,裴傲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坐在一旁一脸深思的伊夏沫,不由低叹一声,“杨柳叫你一声蠢丫头果真没错。”
他想说什么?伊夏沫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裴傲,思绪依旧沉浸在对毕少白的担心里,他最后的话让她即放心却又感到心痛,放心的是毕少白或许会因此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心痛的却是心头忽然空落落的,似乎失去了一种可以依靠的温暖。
“你不知道本王也会吃醋的吗?没有一个男人会大度到看着自己的女人唇被另一个男人给采撷了。”对于她,裴傲知道,不说清楚说清白说透彻,自己就算被醋给淹死了,她根本不会知道原因。
错愕一怔,伊夏沫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唇,可是裴傲的大手却抢先抚上她的唇,略带粗糙的拇指轻柔的擦过嘴角破裂处渗透出的血迹,“丫头,本王该拿你怎么办?”
裴傲无奈着,动作轻柔,可是却态度强势的将伊夏沫的身体揽进了怀抱,裴傲第一次开始痛恨伊啸竟然将她关在了冷宫十多年,让她根本不知道何谓感情。
虽然挣扎着也是做无用功,可是伊夏沫还是不习惯的动弹着身体,要挣脱开裴傲的怀抱,为什么他现在越来越喜欢将她拉在身边,不是握着她的手,就是搂着她的肩膀,根本不理会她不习惯和人这样近的碰触。
“丫头,安静一会儿。”似笑非笑的斜睨了一眼伊夏沫,裴傲悠然的闭着眼,沉淀着心头的酸意,就算和她说了,以她的脑子也不懂他心头的挫败和嫉妒。
马车缓缓的行着,却不是回到裴王府,而是向着皇城外的方向,当夕阳落下,裴傲却已经拉着伊夏沫下了马车,余辉柔和的光芒洒落在大地,让树林里的湖面显得波光粼粼的祥和。
“如何?这里漂亮吗?”拥着伊夏沫坐在草地上,看着夕阳渐渐的西沉,看着湖面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裴傲繁冗的疲惫渐渐的散去,这里一直是他放松心境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