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不由一酸,走过去拿下老大夫手中的笔,轻声道:“师傅,是我,汉文回来了。”
“汉文?”老大夫喃喃重复道,抬起头就看到许仙温润的脸庞,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看清许仙仍在眼前,这才一把扶上许仙双肩,“汉文,师傅没用啊,找不到医治的方法,师傅无能,如今只能指望你了!”
说罢,不由老泪纵横,他一向是个坚强的老人,此时因为自己的无能而只能生生看着百姓痛苦,心犹滴血。
“师傅,不要急,先告诉我发生了何事。”许仙安慰道,将他扶上了凳子,又端来一杯热茶。
老大夫平复了下心情,整理思绪,缓缓陈述。
原来近日镇中有不少人陆续出现许仙曾见过的那种状况,前来明生堂就诊,老大夫之前也如许仙一般将这个当成普通的小病并不在意。但他毕竟比许仙多了几十年的经验,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曾怀疑过是某种一时流行的病症,原因也许是季节或者其他因素,还没等他想通并找出应对的方法,病情就爆发了。
从前日傍晚开始,这种病症就如同强势的台风肆虐刮过整个诸葛镇,人们开始是发热咳嗽,很快就咳出血来,再过个把时辰,就毫无预兆的倒在地上,一命呜呼。
一夜之间,诸葛镇就死了近一半人口,恍如瞬间成为了死城。人们也许开始还抱有希望,但见到这种情况纷纷疯狂地恐慌起来,到处传着是瘟疫爆发,幸运没有被染上的百姓迅速打包好行李朝附近的城镇逃去,已经染上但还未死亡的人就被留在这里等死,如今这诸葛镇中除了一些逃不了的老弱病残,剩下的就是些等死的人了。
老大夫自然是自己不愿意逃,他是个以解救百姓为己任的大夫,对人们的痛苦向来感同身受,更何况他一直认为会发生这样的事是自己的责任,是因为他没有早日发现不对劲。为此他一直自责不已,誓要找出解救人们的方法,这才一直趴伏在案前配药,只可惜一天多来,除了能够配出让人们病情稍缓的药外,毫无进展。
听罢所有的情况,许仙亦是紧锁眉头,细细思索着应对的方法。
一直静听的法海出声问道:“那么这究竟是否瘟疫?”
老大夫看着他,然后摇头,颓然道:“我也不知晓,若说是瘟疫,但又无论如何找不出源头,但若不是瘟疫,又有什么能让这么多人死亡呢?我是个无能的大夫…”
他以手捂面,显然羞愧伤心不已,许仙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招呼法海走去前堂。
“依了尘看这是什么?”
许仙凝神细想了下,说出自己的猜想,“我觉得,这不是瘟疫,但具体原因…也不知道。”
无论怎样,还是亲眼见过了解了这种病症才好想出应对之法。
许仙不知道这种病是如何相互传染的,自然无法预防,他只能这样亲自上前给病人看诊,这种情况下,法海纵使再担心他也不会阻止,只能尽自己所能地在一旁守护他。
第一个见到的病人居然就是那日在隔间看过的女子,许仙还记得当时她那盛气凌人和威胁人的模样,仅是几日不见,她也大变了样子,再也没了之前的光彩照人,发鬓有些凌乱,脸色发黄,整个人憔悴不已。
“大,大夫…”女子见他,忙出声唤道,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终究命更重要,飞快道,“大夫,请帮我看看吧,我究竟有没有染上这病?”
许仙点头,伸出手探她手腕,片刻就吃惊地扬眉,“你竟没有…”
女子低下头,一只手护着肚子,“我,我舍不得。”
那日许仙看诊出的结果正是这女子有了二个月的身孕,但看她的发髻还是个未出嫁的女儿,想来这事极为隐秘,在那丫鬟前也不能暴露,许仙便给她正式开了个治咳嗽的药,然后再暗中给她塞去打胎的的药方,只是没想到如今胎儿还在。
别人的事情自己不好多说,许仙不语,探过她的手腕后再去查看了另一个已确诊被传染的病人,再三区别之下发现这两人的内里状况明显是不同的,心中也为这女子松了口气,微笑道:“放心,你染上的不是这个,小病而已。”
女子长长舒了一口气,终于绽放出笑容,“这就好,这就好,大夫,多谢你,谢谢,谢谢…”
她不停重复道,从袖口处取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拿了药方配好药后很快独自离开。
没时间多思索这女子的事,许仙很快转去了其他病人那里,到处都是脸色发青的人,整个堂中咳嗽声不止,间或还传来人们的惊呼,那是有人开始咳血了,这代表他们的生命将走到终点。
整个明生堂中弥漫着一股哀伤与死亡的气息,那些病人似乎也明白自己命不久矣,但还是不愿放弃生的希望,拥挤着朝许仙涌来,希望他能看出什么不同来,而小童则在不停地抓药,煮药,每过一会儿就有一碗药被端上来,这时人们又会拥挤着去抢那药,为此挣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反正不争是死,争了能多活一点时间,谁还在乎那些小伤呢?
这喧闹的氛围让许仙感觉像是有一只小虫不停地在自己脑中转悠,嗡嗡地叫,让他心烦意乱,再也无法维持平时的镇定。
“都给我闭嘴!”他冷眼看着这群人道,所有人一时顿住。
突然,许仙一个趔趄,向后倒去,法海眼疾手快地扶住他,顾不得什么其他,直接将他一把打横抱起抱到了后堂。
“怎么了?”法海沉稳的声音带有止不住的担忧,为许仙焦虑的心中涌入一股暖流。
许仙低头抚额,似是头晕,但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眼中有着愤怒与不解。
“他竟要我将所有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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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谁?”法海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就想到能在许仙脑海中下命令的自然是地府的人,又问道,“为何?”
许仙摇头,勉强坐在了凳子上,揉着额头很是不舒服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他只给我下了这个命令,将镇中染了病的人全部杀了。”
法海走上前主动为他揉太阳穴,一边细细思索,他自然是不会怀疑许仙骗自己,地府的命令亦让他吃惊不已,他们怎么会下如此惨无人道违背天理的命令?难道说是因为执行的人是许仙,他们根本毫无顾忌么?可是这样的命令总该是有缘由的,这群染了病的百姓应是无辜,那么问题肯定出在这种病上。
法海想得到这层,许仙自然也想到了。只是这种看起来毫无关联的事物一时怎么可能想出结果,但地府下的命令却是即刻的,他们要的是许仙立刻,马上去杀了这群人,若不然,就是许仙遭受剜心之痛。
手上的动作渐渐停止,法海看向许仙。
注意到他的目光,许仙冷冷看过来,道:“怎么,你认为我会去杀了那群人?想要提前杀了我么?”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一个摇头,法海皱眉看他,“你怎会如此想?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伤害你。”
许仙淡淡哼了一声,他刚也只是一时心烦说出的话罢了,经过这几天,他早已相信法海是真心对自己好,只是这种命令着实难办。
现如今摆在许仙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杀死染病的所有百姓,或饱受剜心之痛死去。
他自然是两种都不想要的,但形势比人强,此刻他必须做出抉择。
两人都沉默了会儿,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也不复存在。许仙不由想起上一世存在的世界那句有名的话,生存或是毁灭…这的确是个问题。
只是他虽然冷情,但还没有到泯灭人性的地步,要他亲手杀掉那几百条人命,他…做不到。
“法海。”半晌,许仙清冷的声音响起。
见法海望来,他顿了片刻终于开口,“你杀了我吧,我着实不愿忍受那剜心之痛。”
那痛苦他感受过,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会,说他逃避也好,软弱也罢,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软弱的时候,许仙的心纵是铜墙铁壁,也硬不过那么多条人命。
法海闻言一瞪眼,大怒,既是为他如此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也是为他竟让他来…
“你竟如此狠心!”法海双臂一转,让许仙面对自己,抓得许仙的手臂生疼不已,他却不明白法海为何如此生气。
“我如何狠心了?”许仙直视他,“我要放弃自己的生命而已,这不该是你也希望的吗?难道你是觉得让你来了结我太过麻烦,若你不愿…”
他话未说完,突然猛地撞上了法海结实的胸膛,让许仙疼得几乎掉下眼泪,法海却是将他抱得更紧,力道之大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许仙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他刚要开口,却不防察觉到对方身体的微微颤抖,所有的动作顿时僵住。
这样一个人,向来冷静强大即使受伤也从不皱眉的人,他此刻,竟在害怕地颤抖。
许仙沉默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什么才好,因为眼前的人此刻看起来竟比自己还要脆弱,仿佛自己再说一句话就能将他最后一层伪装击溃。
良久,法海终于开口,他的声线一如既往得低沉,此时还带了一丝暗哑,“你这人,可是真的无心?”
“你若死了,我亦不会存活于世。”
“纵是如此,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纵是如此,你依旧要让我…亲手杀了你吗?”
“我即将不久于人世,如此,你还要戏弄我一番吗?”许仙开口,他许是想带些调侃,但话出口却呆板无比,声音十分机械。
法海早已料到他会有的反应,虽然有瞬间的黯然,但很快道:“你若是如此想会安心些,那便这样吧。但无论如何,我不会杀了你。”
许仙口中刚溢出一丝声音,却在同时感觉心脏猛得一抽,顿时痛苦地弯下了腰,本秀气好看的眉头皱得不成样子,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定是那地府见他还不行动,便施了惩罚,法海迅速点了许仙的几个大穴来缓解些他的疼痛。
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许仙已经坐到了地上,抓着胸口大口喘气,另一只手紧握着法海的衣袖,那衣袖简直要被他扯破。而许仙一句话也不敢开口,他只怕自己一开口溢出的便是痛苦呻|吟,纵是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受不住这刑罚,他也不愿轻易将软弱暴露于人前。
法海一边是觉得这人太过倔强,到了此时也不肯说一个疼字,更不肯抱紧自己。一边自己亦焦急不已,许仙的痛他感同身受。法海眼神变得阴鸷,他本来就只信奉自己心中之佛,坚持的亦是自己的道义,地府的这次行为着实触到了他的底线,法海是深深恨上了那地府中人。
但不管如何,还是先度过眼前难关重要。
见许仙疼得快昏迷,法海忽然想起前阵子自己朝那癫道士要的一丸药,当时他要这药正是为了许仙,刚刚一时心急竟没有想起来。
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将一颗白色药丸倾倒在手掌上,淡淡的药香顿时铺满鼻间,法海抬起许仙的头要将药放入他口中,才发现他疼得太厉害,牙关咬得死紧,居然一点缝隙也没有。
看了看药,再看几欲昏倒的许仙,法海一狠心,拇指食指夹上许仙下颚,用力一合,将他的嘴硬生生掰开,再将药丸投了进去。
还好这药入口即化,效用也是神速,不一会儿,许仙的呼吸就复于平缓,身体也停止颤抖。
法海终于放松下来,抬头一抹额头,竟是满手的汗水,另一只一直紧握的手手心也全是湿汗。许仙这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而法海亦像是刚刚死里逃生,脸色不比许仙的惨白好多少。
许仙刚抬头,看到的就是法海黑沉着的脸,还有一身的汗水,露出一个极淡的虚弱微笑,“我怎的觉得,受刑的是你呢?”
闻言法海脸色愈黑,这人竟还有心思玩笑,他可知他刚刚是真的差点去见了那阎罗?
呵斥的话停留于齿间,法海长叹一声,流露出从未表现过神色,“你果真是我的魔障。”
许是之前已将心意表白,法海再没了以前的小心翼翼,说话愈加直白,毫不顾忌地对许仙展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许仙笑容淡了下来,慢慢隐没,他由法海扶着坐在了凳子上,尽量恢复体力,半晌开口道:“你这药能坚持多长时间?”
若只是一时那根本解不了燃眉之急,好在法海的回答是,“少则数月,多则半年。”
这是他花了大代价从那癫道士手中取得,怎能没有好效果。闻言许仙眉头稍展,“如此我也有时间了。”
地府的命令他最初听到时是震惊大于疑惑,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地府施了惩罚,这下缓了过来,他才愈发感到不对劲。这些百姓本来就是将死之人了,若是自己没有研究出医治这种病症的方法,那么所有人都必死无疑,既是如此,他们为何还要急急对自己下命令将这些百姓都除去呢?
除非…这里面隐藏着一个大秘密,一个这些人多活一刻就更多了一分暴露的可能的机密。
许仙心中有了主意,这地府借机控制他来为他们办事,自己怎么能不好好报答一下他们呢?
他将自己的计划说与了法海听,法海犹疑点头,心中有些失望,许仙终究是逃避得彻底,一醒来便仿佛将刚刚自己的话全忘了,他虽想趁机再接再厉,但如今形势紧张,实在不宜儿女情长。
收敛了心神,法海思索道:“这方法虽然可行,但着实冒险了些,若了尘你未找到医治的方法,那么这些人的死你便是头等罪人,还是先和那些人说清楚为好。”
法海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人的生死,他所管的向来是由异象如妖魔类导致人的生死异常,如今这情况像是由瘟疫而致,说不定正是上天的惩罚,他并不希望许仙做了替罪羔羊。
许仙摇头,“和他们说他们并不一定能够理解,不如直接去做。况且这又怎会算到我的头上,尽管去做便是。”
法海内心摇头叹气,许仙依然如此,表面总一副冷冷模样,即使是为了别人好也要作出冷酷样子,分明就是嘴硬心软。罢了,即使真有什么后果,一切总有自己为他扛着。
许仙的方法着实是在赌,他的计划是自己和法海用法术将这些染病的人全部封定住,停止他们的所有身体机能,就如活死人一般,但实际上人尚有气息,并未完全断气。这个方法的好处就是这些人无论是染了什么病中了什么毒都会暂时停止蔓延,也能保持暂时不死,如果想要他们继续像正常人般生活的话,就应在解封之时立刻为他们喂下解药。
若是没有解药…解封之时,便是这些人化为灰烬烟消云散之际。
所以法海才担心若是没有找到解这病症之法许仙反而会成为了罪人。
两人不再拖延,立刻就开始了行动,他们不准备预先告诉这些百姓,而是直接将他们封定了起来。两人俱是法力高强,没用多久,诸葛镇中已染这种病症的人就被全部封定住了。
许仙让那些没有染病的人赶快逃离此镇,他不知道这病如何传染,为了不再增加病人,只能如此。
只是两人刚做好没多久,大约半个时辰,他们竟见到大批人马朝诸葛镇涌了过来,比逃走的人还要多上数倍!
“西夏人攻过来了!边城就快要失守了,快点逃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想想还是不一直把那些话留在这里影响亲的心情了,谢谢你们的支持
今天正文里放的是《十大黑色特工》里的第一位,特工魔王戴笠
十个人里面卯最欣赏的就是戴笠了,虽然他杀了很多共产党人,但至少他真的爱国,不当汉奸,而且着实聪明,心狠手辣,有兴趣的话亲可以去看下这本书,真的挺有趣的,一点不乏味
最后,谢谢“八月桂花香”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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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夏?许仙心中一惊,诸葛镇离边境不远,若是西夏当真来犯,那么诸葛镇是必定保不住的。只是最令他烦忧的是刚打定要将镇中染病的人封定的主意,居然转眼间又来了这么多的人,若是染病的人越来越多,他这些功夫就等同于白做了。
法海所想自然不止这些,他生于大宋朝,对自己的国家有着极深的感情,如今外敌来犯,他又怎能冷静下来。只是任他法力再如何高强,也绝不可能以一人之躯对付那千军万马,想到如今皇帝昏庸无能,只知享乐,偏信佞臣。现今西夏来犯,百姓又将受苦,法海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悲凉之意。
许仙一看法海神色就知他想到了什么,开口道:“这大宋不如早早灭亡得好。”
法海双目一瞪,似要发怒,即使他再如何钟情于许仙,也是容忍不了他这样等同于叛国的言论的。
见他这模样,许仙瞥了眼源源不断朝诸葛镇涌来的人群,不紧不慢道:“我说的有何错?如今执政者无能,这样一个朝代,执政者无能基本决定了今后的走向,你莫不是还希望着那日这大宋能恢复以往的辉煌?倒不如早早灭亡,改朝换代,百姓并不关心执政者的姓氏,不过关心着谁更能为他们带来安稳温饱的日子罢了。”
闻言法海脸色稍缓,刚要开口,被许仙堵住,“如今你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事为好,先该想想,这么多的人该如何解决吧。”
许仙所说法海并不是不懂,只是看着生长的国家即将被人侵略甚至是灭亡,心中的怆然是少不了。但这些也的确不是他该关心的,他不过一介和尚,能力着实有限,倒不如做好眼前事。
“我记得,兴旺客栈下有个极大的地窖,用来藏酒。”法海沉思道。
许仙立刻明晓,“你是说将这些人放到那地窖之中?”
这实在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不知道这病如何传播,只能尽量减少那些人与这些染病之人的接触。在搬运过程中,为以防万一,许仙法海各自往自己身上贴了一道符咒,虽不知管不管用,总能安些心。
从边城逃来的大批人群中,有的直接穿过诸葛镇朝更内部方向跑去,有的则由于劳累暂时留在了诸葛镇休整,前一刻还如同死城的诸葛镇仿佛刹那间鲜活了起来。
这些留在此地的人有些就是刚从这里逃走的人,他们虽然都知道诸葛镇发生了可怕的瘟疫,但比起战争来,因瘟疫而死仿佛还更加幸福些,有些人心中生出死意,便决定留在这里再也不离开了,心道:就让自己这样死去吧。
许仙他们大约花了两刻钟时间将那些人全部搬进地窖,最后用秘法将地窖死死封住了。等到他们缓过神来就看见诸葛镇中多了许多人,不由庆幸他们的行动还算迅速。
两人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许仙经过这么久后才想起被自己一时遗忘的何子萧和小二等人,而在封定之人中他并未看到他们。
许仙第一时间去往的是明生堂,从封定到搬运至多不过一个时辰,但他赶到的时候却发现老大夫已经彻底趴在了桌上,没了声息,观颜色探鼻息已然是死了,死因正是这病。
法海见许仙有些眩晕,忙扶他到了凳子上,看着他似有些凉意的双眼道:“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他只能说这些,许仙如今最需要的是自己冷静下来,在这个紧要关头,即使是最亲的人死去了他仍要很快恢复过来,这虽然残忍,却是必须的。
许仙脸上露出几点悲戚之色,很快就复于平静,这状态转换得太快,以至于让法海不得不担心。
法海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为何许仙一直都是如此冷漠模样,无心便不会受伤。他如此冷漠对他人,他人自然亦如此对他,双方对彼此都没有什么感情,那么即使出了什么事,也可付诸淡淡一笑,有何受伤可言?
许仙是个胆小的人,法海终于意识到了这点。他一向痛恨许仙的冷情,但此刻看着许仙压抑的痛苦,却恨不得许仙的心是石头做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如此不会为任何人心痛,不会露出如此逞强到令人想将他紧紧拥入怀中的表情。
法海未回过神来就见许仙在后堂发现了咳嗽不止的小童,确诊是那病后许仙忙将他也封定起来,放在了明生堂的阁楼之中。
稍作休息后许仙带着法海又赶往小二家中,却发现她家似是早已人去楼空,看那空荡荡的样子还有少许灰尘,应该走的时间不短,再一看丁紫陌的家果然也是如此。
许仙心中稍稍放心,如果他们早早就走了,说不定还没有染上这个病。只是世事果然变幻无常,他临走之前还在与小二谈笑,几天就成了如今模样,若是无缘可能今后都不能再见面了。
思索之下,许仙又去了何子萧家中,何子萧的家离小镇有一点距离,离荒芜的山林要更近些。许仙两人刚踏入那简陋的房屋之中,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狐气,而人自然也是不见踪影。
“想来是被哪个狐妖引诱而去,如今恐怕正快活着。”法海不无嘲讽道,何子萧对于美色的引诱毫无抵抗力,说不定还真就恍恍惚惚地被哪个小狐妖给带走了。
许仙露出极淡一笑,心情稍霁,法海这处处针对何子萧的模样在他看来竟是意外的可爱。
在法海看过来之前赶紧收敛心神,许仙点头,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我们先回去吧。”
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去做别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新留在诸葛镇的那批人,他们会不会染上那病,就看这段时间了,如果没有染上,那么证明这病必定是要经过和病人接触才能传染。
许仙法海心中仍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们的做法可以防止这病的传染。
只是事实往往不如人意,就在当晚的后半夜,许多熟睡的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顿时所有人都被惊醒,他们吃惊地发现身边的人包括自己几乎都开始身体发热,伴随着令人痛苦的咳嗽,不待许仙出手,仅片刻他们的病情就急剧恶化,咳起血来,再过一个时辰左右,就从喉咙中发出难听的一声长嘶,断气了。
这死亡的时间比最初居然还缩短了一倍!
有些人惊恐地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人,尖叫不止,有些人则欣慰地闭上了双眼,顿时大街上乱成了一团。
“这究竟是何病?”法海亦震惊于如此惨状,饶是他以前见过的饥荒和真正的瘟疫也没有如此悲惨。
“不管这是什么病,我们将有大麻烦。”许仙道,脑中飞速思索着,将封定之人放入地窖的方法失效,说明这病是只要进入诸葛镇就会被传染到,只是仍然不知道介质是什么,他心中存了一丝疑惑,如果是如此,那么自己和法海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和那么多病人接触,怎么他们都没有染上?
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想治愈这病的方法了,他们更应该想的是如何解决这下一批要到达诸葛镇的人!
“法海,你留在这里给那些仍存活的人施封定之法。”许仙忽然抬头,吩咐道。
法海点头,同时问道:“了尘你呢?”
“我自有我的事去做。”许仙道,“快些去吧。”
说完,许仙给自己贴上了“日行千里”的符纸,转眼就消失在了法海面前,扬起了一道轻尘。
压下腹中万般担心,法海沉下脸色,走向那些正惊恐不安的百姓。
许仙飞速奔去的方向正是边城,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此时边城应该已经被西夏所占领了,他要去的是来犯大敌的所在地。
“日行千里”将脚速提到极致,对身体的负荷相当大,许仙赶到边城附近时已是气喘不已,好在还有些力气留着行动。
不出所料,边城附近已经扎起了不少帐篷,最前面飘扬的正是西夏的旗帜,只是许仙对西夏了解不深,不知道领兵的是西夏的哪位大将。
一般最高将领自然是住在最好的地方,因此许仙直接跳过了那些帐篷,来到了边城内部,最高将领应该就住在原边城将军居住的地方。
好在借着夜色和符纸的掩护,许仙不用再快速奔跑,只需不紧不慢地穿过那些巡逻的士兵,寻找到那将领所在的房间。
这可以说是一个城主府,占地面积颇大,许仙转了许久仍没有找对地方,直到他听见两个侍女的隐约对话声,其中夹杂着“将军”之类的字眼,他便悄悄跟了上去。
两个侍女端着托盘到了一个稍大的房间,敲门进去后,不一会走了出来,许仙这才走上前去。
侧边的窗户没有关,里面的人身体微侧,正盘坐于蒲垫之上。
许仙站在了窗户的死角处观察这人,里面的人呼吸沉稳悠长,显然功夫不错,侧脸轮廓深邃,鼻子十分高挺,背脊坐得直直的,整个人看起来如一把欲出鞘的宝剑,即使没有靠近,也能感觉到他周身那森冷的气息,看起来并不是个易相与的角色。
正在思索时机,许仙忽然感觉一阵厉风,忙一个转身,一枚飞镖擦着他的发丝直插|入窗檐中,发出嗡嗡的声音。
“谁?!”
忽然觉得这好像在打怪…法海在这里解决小怪,许仙直接去找大boss 噗,法海乃真没用…其实从这章可以说是进入下一卷了,因为另一个故事开始了,hoho~这个像剑一样的男银也是个重要的男配咩~~
亲们喜欢正文的内容咩,不过想想可能有些亲根本不看orz…嘿嘿反正咱是很喜欢这本书的
谢谢“水心”的地雷!
今天下午如果木有渣游戏的话,晚上八点就应该还有一更,周末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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