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死了。”

“是人都会死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果然是有病了。

事情到了现在傅遥也没必要再瞒他们了,她把在缬鞍城遇上一个叫陈红杏的男人的事说了,说自己被他下毒,傅小玉、石榴几个也被他抓起来了,他们以性命相要挟,要她去刺杀皇上。

杜怀大惊失色,“不会你真把皇上给杀了吧?”

“当然不会是真的。”傅遥叹口气,提起昨晚的事,到现在她心里还发颤呢。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杀了皇上,赟启若死了,她对不起先皇,也对不起自己对他的爱恋,她宁可自己死,也不会杀了他。几经思量之后,她决定把事实经过告诉赟启,那一日太后寿诞,她和皇上相会,偷偷把一个纸条塞给他,让他假死以查明真相。

在此之前她还跟苏大爷要了一种让人身体僵硬的药,加上从无影轻功杜晓二那儿要来的可以让人气息全无的药,混合在一起,让苏大爷调配好,搓成个大丸子,也包在纸团里塞给了赟启。

赟启多么聪明的人,自然领会贯通,不仅照办了,还提前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幕后之人自己站出来,好一网打尽。

那一夜她虽然服食了少量春药,却硬咬着牙忍住,两人并没真正发生关系,她身上的毒自也没传染给他。为了不冲动,嘴唇、舌头都咬破了,到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

赟启的戏也演的很好,外人从纱幔中看过去,和真做是一模一样的。他也是用了很大定力才忍住了,还凑在她耳边一个劲埋怨,说等这事结束后,一定要她十倍百倍的还他。至于还什么,那自然不能说给外人听,

他是绝对有演戏天分的,尤其是最后演到最后中毒嗝屁断气的那一幕,痛苦、挣扎、翻滚、哀嚎…简直太传神了,连她看着都吓一跳,以为他是真死了。

当然,中间的细节她自然不可能告诉杜平月和杜怀的,也没敢说那些人把毒下到她身上,让她通过“巫山之事”传给皇上,而其间大部分都被她模糊了。

杜平月听了个大概,却已经够让他唏嘘的了,他恨声道:“出了这样的事,你为何不说?”

她叹气,“我怕说出去小玉性命不保,况且这事你们就算知道,也未必帮得上忙。”

杜平月虽知道确实如此,但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和皇上之间,有多少是他插不进去的,他不知道,她也未必知晓。

吃完饭傅遥就让人出去打探消息,她能帮赟启的就这么多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能靠他自己了。

杜怀去了一个多时辰才回来,说是今天九城都被封了,几位王爷都被堵在了宫门外。

皇上大敛的事需要商量,还有继承皇位的继承人,国不可一日无君,六皇子年纪还轻,隆亲王远在边关,五皇子身染恶疾,而就在这时候一向淡泊名利的惠郡王居然带兵进了宫,他连夜抢占了皇城,不许几位王爷进宫,还控制了太后、皇后和后宫的嫔妃。

第六十六章 谁是幕后主使

皇上突然驾崩,没留下任何遗诏,生前又没有子嗣,也未立下太子,惠郡王身为大皇子,本来这王位也该有他一份,只是他是先皇钦定的罪犯,虽被放出来,但名不正言不顺,朝中自有许多大臣阻挠,声讨之声阵阵。

可嘴厉害也比不上人家手厉害,你说,你敢说,就打你个嘴欠的。

皇宫控制在他手里,许多胆敢进言的大臣府邸也被控制,有些大臣被残忍的杀害,一时之间京城血雨腥风,许多人都过得胆战心惊。一些大臣更是推病不见客,在家里躲灾。

傅遥听完,忍不住暗道,原来幕后之人竟是惠郡王,他平日里那淡泊名利,那与世无争都是装出来的吗?谁能想到这些年他足不出户,却在背地里计划了天大的阴谋,怕是那些突然冲进宫的兵丁,也是他私练出来的吧。

说起来这也要怪她,当年查出郡主杀人案竟没想到和他有什么关系。自己还好心的放了郡主和海棠的哥哥,却原来是放虎归山了。

可是时间不对啊,惠郡王放出来不到两年,这个组织存在却不知多少年了,难道是早有这个组织,他们看出他的野心,而后找上的他?若不是他亲手建的这个组织,就是他被幽禁的时候就已经跟人密谋了。

说来她怎么也不相信惠郡王能有这样的本事,这个计划太过周密,每一步棋都行的那么险,那么惊奇,那么让人惊叹,一环套一环,一步接着一步。绝不是任何凡夫俗子能想出来的。

惠郡王现了行,接下来就要看赟启怎么反击了。他没死,这会儿又藏在哪儿了?他究竟是如何计划的她并不清楚,以他的心智绝对不会让人得逞就是了。

京城里每一天都是瞬息万变的,先是惠郡王控制了京城各处,连九门提督都临阵倒戈了,这个林大人就是个墙头草,也难怪当初皇上不想让他做这个九门提督,只是还没等换人呢,就出了这样的事。

惠郡王逼着太后下懿旨,让他登基为帝,太后根本不同意,反骂他是乱臣贼子。本来太后对惠郡王印象极好,他们又有血缘关系,若他为帝,对太后也是有好处的。可是事实偏偏让许多人意想不到,太后不仅不同意,反倒大声斥责惠郡王,说他是奸佞小人,乱臣贼子。

惠郡王气恼不已,把太后关在冷宫里,连着皇后和几个贵妃都关在里面,不交出玉玺,不给饭吃。把几个养尊处优的女人饿的两眼冒金星,冷宫里的蚂蚱都差点逮了烤了。

傅遥听得唏嘘不已,为此还多吃了两碗饭以示感慨。饿,可是世上最难受的。

这些都是杜怀花了很大力气打听来的,宫中的隐私传不出来的不多,每一件都被添了许多油醋,谁也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现在惠郡王肯定在皇宫。几位皇叔在宫门前大闹,吵着要进宫,都被人堵回去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惠郡王在皇亲中并不得人心,反倒不如五皇子游走在各府的王爷之中,支持他的宗亲和大臣更多一些。

这局面愈发让人觉得扑簌迷离,甚至让傅遥有些弄不明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人了。表面上好像惠郡王占了大便宜,但两人谁能笑到最后还不定呢。幸好她不是皇上,不用天天发愁,现在的赟启怕是难受的食不下咽吧。

皇上驾崩的第二日,傅遥正吃着饭呢,府里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听杜怀说有人求见,她还以为是陈红杏良心发现,终于打算把人送回来了。

心中一喜,“是傅小玉回来了吗?”

杜怀翻了个白眼,“你想什么呢?不是小玉,你想多认个儿子,人家可不想多你这个爹。”

她撂下碗,“到底是谁?”

“易家三公子易南风。”

傅遥有些纳闷,这个时候京城人人自危,大街之上做买卖的都少了,每个人都恨不得躲在屋里躲个灾难。他怎么却巴巴的来找她了?

易家的事每一件都不是好事,她真不想管那么多。摆摆手,“你就说我生病了,重伤未愈不便见客。”

“你说晚了。”杜怀往后一撤,身后出现一人正是易南风。原来他早就跟着进来了。

易南风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许多好菜,都是杜怀亲手炮制,色香味俱全。

他笑起来,“傅大人,您这病生的好奇怪,生病还能吃这么多东西。”

傅遥被人拆穿,也丝毫没有羞意,挑挑眉,“那又怎么样,我得的是贪吃病不行吗?”

易南风不善言辞,也不会和她斗嘴,若是易春风来了,早唧唧歪歪的没完了。他的性子冷淡,被她挤兑的说不出话来,只呐呐道:“这也没什么不行的。”

傅遥扒了几口饭,满嘴饭粒道:“你若是来看我吃饭的,就在旁边看着,若是为别的,门那儿,好走,不送。”

这是明显的赶客了,若是往常以他的骄傲,那是断然不会受这委屈的,但是今日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只默默在那儿站着,当真用两只眼睛看着她吃饭。眼神随着她夹菜,随着她咀嚼,随着她一口一口咬着饭粒…

傅遥被他盯着哪还咽得下去,吁了口气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易南风道:“有件事想请大人周旋一二。”

“难不难?”

“对大人来说自是不难的。”

傅遥心道,才怪,若不是难事他才不会巴巴的上这儿来。这易家兄弟简直是吃定了她,给她找一对麻烦还没够吗?

易南风兀自道:“前几日易家做了件有愧朝廷的事,易家偷偷运出一批兵器,自知是死罪难逃,还请大人在皇上面前求求情,不要牵扯到整个家族。”

傅遥微怔,“皇上已经驾崩,举国哀悼,三公子何出此言啊?”

易南风叹口气,“皇上不会那么轻易死的,我虽没见过当今皇上,不过前些日他未雨绸缪把易家大部分兵器调走,他既然早有计划,绝不会死的这么突然?”

傅遥淡淡,“人有旦夕祸福,天下的事很多都说不准,怕是三公子这一趟是白来了。”

“不管白来不白来,还请大人多多帮忙,易家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大哥在他们手中,对方以大哥性命为要挟,我顾念兄长,不得已而为之啊。”

主意打到易家头上,从他们这儿调集兵器并不让人意外。傅遥道:“这是三公子多虑了,他们看在二公子的份上,定不会难为春风的。”

他轻轻一叹,“你是不了解东风的脾气,他若顾念骨肉情深早就顾念了,何苦等到现在?”

她眼神闪了闪,“二公子不是已经死了吗?三公子此言是何意啊?”

易南风自知失言,但这会儿也隐瞒不得了,他低声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二哥还活着,易家自知罪孽深重,不求活命,只求大人能保全家中亲族,南风愿一力承担。”

他倒是义气,可别人却未必领情。

傅遥道:“详细经过你且说说吧。”

他点头,“那日咱们收到你的书信,说军中需要粮草,大哥怕你在战场受苦,当天就调集粮草,不过三日便准备了一百万担。这是易家这些年的所有积粮,易家自知亏欠你太多,这点粮实在不算什么。大哥不放心别人送,他亲自押送粮草到边关,可谁知走到缬鞍城时,粮草被劫,大哥也被抓起来。”

他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后来我收到一封信,说要让易家给准备一万箭矢,五千刀剑,否则大哥的性命将不保。送信的是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我当时问他们是谁,他们却说看在二爷的面上,会保住易家,只要我肯听话,否则先灭的就是易家。以前我就怀疑过二哥还活着,听黑衣人的话更觉心中奇怪,经过我一番试探,那人终于露出马脚,果然是二哥还活着,在背地里指挥,劫粮的事也是他一手操纵的。”

傅遥想起缬鞍城粮仓那五十万担粮食,怕就是易春风送的那批,否则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有粮?陈红杏他们运走了五十万担,剩下这五十万一时没用便留在缬鞍城了。说起来这也算是间接帮了她了。

她故意埋怨,“你的意思是说,这事要怪在我身上了?”

易南风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若不因为大哥送粮,就不会出这样的事,说起来你也要付一部分责任的。”

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纠葛她是不想管的,这事实在太过重大,好在易南风有先见之明,先为皇上做了准备,否则这次怕是易家要真的完蛋了。

这次的变故谁胜谁负傅遥也猜不出来,但她总觉得赟启会笑到最后,论心计,论计谋,他都要胜惠郡王许多。而且她心里隐隐总有一种感觉,惠郡王只是被人利用了,而真正的幕后黑手还没出现呢。

叫易南风先回去,回头需要什么她自会跟他说,若能戴罪立功,自可免去易家的灾祸。

易南风大喜,她这么说那是打算维护易家了。

第六十七章 惊为天人

等易南风走后,傅遥便跟杜怀说让他把王冲找来,这人地面上熟,让他好好打听一下,最近这些时日进京的人里可有没有一个长得娇艳无比,比杜平月还漂亮的。

杜平月听着她的描绘,那表情如痴如醉,不由有些心塞,恨声道:“那个人是谁?”

女人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没想到男人也如此。傅遥笑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他自称叫红杏,姓陈,长得绝美,好像是那个组织里的大爷。”

杜怀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不是在那宅子里,光着身子和我说话的那个?”他说着啧啧出声,“说起来那简直是个人间极品,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美成那样的男人,真是太漂亮了。”他的眼神飘飘的,竟似是心向往之,让杜平月很是磨了磨牙。

杜怀说着话,突然想起一事,问傅遥,“那一**到底躲在哪儿去了?我只瞧见一男一女光着身子在床上,怎么就没看见你?”

哪壶不开啊!傅遥狠狠瞪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杜怀走出门,还在那里嘀嘀咕咕,“到底藏在哪儿了呢?”

王冲来得很晚,这些天他娘生病,他忙着照顾老娘,都没上衙门里去,杜怀找了好久才找到他。

傅遥听他说娘病了,劝道:“你也不用着急,我认识济世堂的苏大夫,这老头的医术不亚于宫中的御医,回头让杜怀去请,给你母亲看看吧。”

王冲大喜过望,慌忙跪下磕头,“多谢大人,你让王冲做什么,王冲万死不辞。”

傅遥用人有时候用的狠,但她也能笼络住人,就像杜怀和高宝,都是一心一意为她办事的。杜平月也是一心维护她,虽有心怡的成份,但也未尝不是她能讨得别人的欢欣。她身边的人从来不背叛她,其中有很大缘故,也是因为她会推心置腹的对朋友,会把他们放在心上。

她笑着扶起王冲,“都是自家兄弟,说谢就不必,有件事我还要麻烦你呢。”

她把找人的事说了,还让杜平月绘制了一幅陈红杏的画像拿给他。她总觉得这个妖孽男这会儿肯定在京城,要计划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当家“大爷”不来怎么能行?

王冲拿着画像,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好半天才发出一声惊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妖艳的不像真的。

傅遥有些好笑,这还是因为杜平月手歪了歪,没把陈红杏的神韵全都展现出来,算起来真人比这画像还要美上几分。像他这样的人走到哪儿都是吸引人的,只要他出现,定能认出来。

她卷起画像塞进他怀里,“这个你收好了,叫你那帮兄弟四五城的留意着,一定要找到他的落脚地。”

本来她可以叫应天府衙门里的人去找的,不过衙门的人目标太大,要是被他们发现,绝对是给自找麻烦。若非必要,她也不想招惹这些人,可谁让傅小玉几人在他们手上呢,她可等不了这些人什么时候好心肯放人。

王冲拿着那画像又反复看了好几遍,突然道:“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傅遥大喜,“你确定吗?在哪里看见的?”

王冲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人,前些日子我上药铺给老娘抓药,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

那马车居然用黄金做棚,云锦做帐,帘子是用一颗颗珍珠串成,豪华无比,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只觉得那车漂亮的不像真的。就在这时,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那身姿,那仪态,那气质,却让人浮想联翩。

他身后随从的都是妙龄女子,一个个身材窈窕,面容绢好,每一个都标致的不行。他也人,还是男人,当时都看傻了。只觉得仆从美,主人更美。后来他也是听客栈的伙计杜二说的,说这些客人有钱的不行,包下整座客栈,打算常住呢。”

听他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像陈红杏的风格。傅遥问道:“你说的是哪家客栈?”

“京杭子客栈。”

她一怔,“京城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家客栈了?”

“是前几个月突然建的,原来是一家大酒楼,几月前被一个南方来的富商买下,很是花钱装修了一番,也是最近才开的业,往来的都是有钱人,平常人想进去一次都难。”

傅遥暗道“怪不得”,她这个应天府尹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地面上开了这么一家奇怪名字的客栈?原来是她随军上战场这段时间新建的。

有人花费巨资,在一个并不繁华的地段建这么一家豪华客栈,不是吃饱了撑的,就是另有所图。这会儿她愈发相信那个人就是陈红杏了,以他奢侈的个性,自然住的地方要美轮美奂,想必这客栈幕后的主人也和他脱不了干系了,只是傅小玉几人会在里面吗?

她问王冲,“你瞧见下车的人里可有傅小玉,或长得很像他的人?”

他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他们抬进几口大箱子看着挺沉的。”他随后又道:“傅公子可是出事了吗?”

傅遥长叹一声,傅小玉被他们抓住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怕就怕他们觉得她再也没有利用价值,来个杀人灭口。

让王冲去客栈打听一下,他既然认识客栈的伙计,自然能想办法混进去。最好能找到傅小玉在哪儿。

杜平月道:“我跟他一起去吧,可以有人照应,若是能把人救出来岂不更好。”

傅遥点点头,她也想跟着一起去的,不过杜平月不肯,厉正言辞的告诉她让他在家休息。

杜怀也道:“还是我去吧,我们两个功夫,遇上危险也能自保。”

她知道这多半是最近这几天出事出的太多,把他们给吓着了。最近自己倒霉透顶,能少点麻烦也是好的。

“你们多加小心,人救不出来也不要硬拼。”

“这不用你操心了。”

王冲领着两人走了,临出门时跟她请求,一定要让苏大夫去看看他娘,一连说了好几遍,听得傅遥都烦了,才颇不放心的走了。

他是孝子,把生病老娘一个人留在家里,怎么也不能安心。

他们走后,傅遥在屋里坐着,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她一向是坐不住的,现今虽然领着应天府尹的官位,但皇上却委了另一人帮她的差,或者他也知道她懒得管吧。不过这样一来,倒让她无事可做了。不去衙门,总不能老在屋里睡觉吧?

惦记着外面情况,实在坐不住便独自出了门,心想着先去药铺找苏大爷,让他去给王大娘看看病,再去打探一下情况。杜平月虽不让她犯险,这点事还是能做的。

这几日因为皇上驾崩,街上明显萧条了不少,到处都挂着白灯笼,大街上也没什么人,店铺开门也不多,偶尔有几个出来买东西的,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皇上驾崩,却不许大臣去吊唁,惠郡王也是自己作的,再过两天就是头七,棺木总要下葬的,这么闹下去只会怨声载道,反对之声更盛。

傅遥走到济世堂,大门倒是开着,越是兵荒马乱,药铺的生意越好,不管什么世道,人都会生病的,她进门时药铺里排了不少人,都等着看病的。

济世堂是京城最大的药铺,坐堂的大夫不止一个,好几个大夫跟前都排满了,就连苏宝灵都在大堂里忙着。

瞧见傅遥进来,苏宝灵微微一怔,随后笑道:“我说怎么今天喜鹊渣渣的叫,原来是贵人上门了。”

傅遥咧嘴,“我算什么贵人?”

她眨眨眼,“怎么不是贵人,这一屋子人可就你一个做官的。”

傅遥笑起来,这倒也是,做官的都藏在家里躲祸呢,谁会亲自上药铺里来?

瞧她喜笑颜开的,小日子应该过得还不错,看刚才曹浅对她嘘寒问暖,连问了几遍口渴不渴,饿不饿,累不累,他们的好日子该是近了。

苏宝灵道:“大人可是身子不好了?”

“我没事,是旁人有病,苏大爷呢?”

“我爹出去了,几个大夫都忙着,有什么病人,我跟你走一趟吧。”

傅遥一想也行,苏大娘也不是什么大病,有她看着也没问题。

“那你跟上走一趟吧。”

苏宝灵拿了药箱子,跟曹浅说了一声,两人从药铺出来,往东城走。

傅遥去过王冲的家,很快找到地方,进了屋里王大娘在床上躺着,果然病的不轻。

苏宝灵自去给她看病,傅遥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插不上手,搬了个马扎坐在那儿发呆。她忍不住想,这里离马耳朵胡同不太远,也不知李玉华有没有离开京城?她心里惦记他,想去瞧瞧,又一时有些犹豫,若是碰上什么不该碰的人可怎么办?

王大娘的病也不算太严重,只是人老了身子虚,有点小病也不好好,苏宝灵给开了方子,抓了几服药,亲自煎了给老太太服下。

第六十八章 我才是府尹

老太太自是感恩戴德,她越看苏宝灵越喜欢,还偷偷向傅遥打听她有没有婚配,约是想给王冲说门亲吧。

傅遥有些好笑,老太太爱儿子,倒巴不得所有好姑娘都嫁给自己儿子。若不是傅小玉心有所属了,她倒也希望自己儿子娶个大夫的。

从王家出来,傅遥道:“苏小姐,你帮我个忙吗?”

苏宝灵道:“傅大人何必这么客气,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前面有个马耳朵胡同,你去敲第三个门口,如果有人出来,你就说走错了。”

她想看看出来的是不是雨啱,若不是,或者里面没人,她也安心了。

那一日她离开时,李玉华神情很是不对,现在想来自己当日只想着怎么伪装,倒没顾上关心一下他了。

苏宝灵笑道:“这倒也不难,我去一趟就是。”

马耳朵胡同实在不远,不过一刻钟就到了。苏宝灵拎着药箱找第三号的门口,傅遥则躲在墙后看着。

她也知道把这个任务交给她有些危险,不过他们不认识苏宝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胡同里没什么人,“咚咚”的敲门声传的很远,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不耐烦地喝问:“你是谁?”

苏宝灵记得傅遥说过,开门的如果不是一个十几岁的书童,或者二十几岁的青年,就让她赶紧走。

她忙道:“啊,我是大夫,走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