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凭勇气再见钟情上一章: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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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地势也正不好,要想上山,除了顺着河道往前走一阵子再拐上去就没有其他的路。乔安从来没爬过山,又逢雨天,山滑土松,根本没法直接从她住的这边爬山爬上去。她尽量让自己走的高一些,跑的快一些,拼命顺着路朝外跑。
一路上跌跌撞撞,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一只脚上的鞋子也找不到了,光脚踩在洪水中,被各种石头剐的又疼又肿。她听到四周有人尖叫,有人哭泣,有人疯狂地喊,但是更多的还是洪水卷来的声音。
山洪咆哮着,水位一直在上升,已经漫过了她的腰。浪在山谷中一波一波地卷起来拍打着,带着冲下来的石头、各种木板,随时都可能把这些东西砸到她身上。乔安双手护着头,根本顾不上浑身湿透,也顾不上瓢泼大雨正哗哗地冲着自己的脸,只是一个劲儿地朝前方跑,只要看到能往上一点的地方就朝上跑。
光着的那只脚脚底好像还扎了石头,疼的要命;还穿着鞋的那只脚则滑的不行,走一步就要往后滑半步,要是她走的慢一点就会摔倒。
乔安听到自己背后巨大的轰鸣声,房子的坍塌声,山坡上泥土松落后掉进水中的声音。她在黑暗中跑的精疲力竭,腿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支配,只是机械地跑着。但是她的脑海中却响起刚才徐嘉洛的声音:“别害怕,乔安,我这就过去!”
这样的时候,就这么一句简单的、明知道不可能的安慰,却成了她此时唯一的精神支柱。
她拼命地跑着,凭着对地形的熟悉,眼瞅着前边就能超上拐弯了,突然一波巨浪翻过来,兜头罩在了她脸上,直接把她卷进了水中。
水中的声音越来越大,乔安惊恐的想……也许,是泥石流下来了!她抹了把脸,挣扎着抱紧旁边的树死活不松手,然后强撑着自己站立起来,几乎是靠着一步步抓着旁边的树往洪水的边缘挪。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气,竟然能够在树枝刺破掌心的时候,还死死抓着不肯松手,一直把自己紧紧拽在树干旁,然后依托着这些树一点点往外走。
每一步,都像是在针尖上跳舞。
乔安死死抿着唇咬着牙,拖着沉重的腿,撕裂般疼痛的脚,硬是一点点脱离了水波的掌控,逐渐踩到陆地上来。她拼命地拽着,冷不丁听到前边像是还有人在挣扎,于是抹了把嘴,张口就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边喊,边挪,边心底里想着:
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虚脱,手臂疼的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一个天籁般的声音从她前方响起:“乔老师!乔老师!你在哪里!”
“我在这儿!”她幸福的快要哭出来了,只觉得这句话、这个声音都是从没有听过的美妙,“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千万要抓牢!我这就过去!”那个声音朝她喊,然后紧接着,一只冰冷又粗糙的大手伸到了她眼前。
这只手仿佛带着光芒,直接点亮在乔安二十多年的生命里,独一无二。
当她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然后整个人都因为有那只手拖着所以走的骤然轻松下来的时候,乔安的眼泪终于哗啦啦地流下来。他们的衣服和裤子鞋子上都沾满了泥,但是跑起来却格外的快。当乔安的脚终于彻底离开水面的时候,她一抬头,只见前方高处的手电筒发出的光芒,像是日光骤然撒亮人间。
而当她终于听到其他人的声音,终于感受到脱离危险的轻松的时候,她的手、腿和脚都开始钻心的疼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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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所在的地方是个深藏在山谷中的小村子,整条山谷中只有学校这里靠水,其他村庄基本都在山头上。所以这次山谷中大坝被暴雨冲垮的事情并没有特别快的传播出去,甚至县城里的相关领导得知此事并且决定赶往现场的时候,都已经在两三天之后。
学校附近的损失惨重。临近大坝那边的三户人家的房子都被水彻底冲倒,其中靠的最近的那户人家直接在睡梦中被彻底压在了坍塌的房梁下,被刨出来的时候已经彻底身亡了;其余两家没有这么惨烈,但是除了房子塌掉之外,基本人都被压成了重伤。
其他人家都基本没什么人员的伤亡,但是房子基本也都被冲的差不多了。只有住的最高的那户人家——也就是从一开始就打手电筒给村民们指路的阿福家——除了受了点暴雨的灾害,基本没有受垮了的大坝影响。
所以几乎一村的人都集中在了阿福家。
说是一村人,其实一共也就是十几口。隔日暴雨停歇,没有受伤的或者是略微受了点轻伤的大人们纷纷开始善后,小孩子们也都很乖地帮大人们搬东西做事。河水依旧高涨,大坝一日不重建,这水位大概就没法彻底降下去。
而因为为了方便,道路基本都是沿河修建,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
光凭阿福家的存粮,根本无法供应这十几口人的吃喝。几个大人一合计,打算派一个大人带着这帮小孩子们去邻近的村里借些粮食回来。
乔安主动要求去。
阿福妈有些为难:“乔老师,你看你手脚跟腿上都有伤,要不这事儿就给别人去做吧,你就安心在我家休息。”
乔安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还带着血痕的手,说:“没关系,我去吧!这附近的孩子我都认识,他们家长也许看在我这份薄面上肯多借点粮食来。我其他事情也干不了,你们留下来收拾房子照顾孩子……还有霞红全家……”
“不行不行,乔老师不能去。”有人附和阿福妈,“乔老师受了伤,又这么瘦,走这几十里山路怎成!累垮了可怎办!”
乔安急了,一下子站起来,正要说话,却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一片漆黑。
然后她一头栽倒了。
56、chapter 56 ...
在乔安病倒的同时,徐嘉洛正在想方设法地往她这里赶。他根本没有等慕沐去接他,而是直接打电话叫了Lasia,让她第一时间订了机票买了必需品,然后带着司机小穆飞到了贵阳。到了贵阳之后他又租车往过赶,谁知道因为大雨外加山洪,车子根本没法进去。
徐嘉洛跟司机商量了好久,最后甚至连替司机换一辆车的价码都开出来了,那个司机才不情不愿地挑路进山。事实上也根本怨不得司机不进,是根本就进不去。
山洪冲下来大量的泥土,松松软软地铺在河床旁,连原来的路也给铺了一层。车只要稍微陷一点,就根本动都动不了。他们才刚刚往里走了几里路,车子就陷了进去,进退不得。司机沮丧的嘟囔着抱怨,徐嘉洛一声不吭,从车上把东西拎下来,二话不说抬腿就走。
小穆跟在他身后,掏出钱夹里的现金全部给了司机,然后请司机把车就丢在这里,人折回去大路上拦车之后,也跟着徐嘉洛进了山。
他这一路走的异常艰难,也许是身上带的东西重,也许只是因为他的内心沉重。随着进山的深入,眼看着四周的一片狼藉跟昏黄的河水,他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越来越明显——乔安昨天无助的尖叫像一把刀,直接在他心上戳了一下,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开始旋转,最后狠狠地剜出一块肉来。
疼的要命,担心的要命。
这一路,徐嘉洛甚至无比庆幸自己昨天喝多了酒,居然会给她打那个电话。他庆幸自己能够在第一时间里得知到她的遭遇和处境,能够来到她身边,能够保护她,给她力量,给她希望。
虽然这一切,并不是他本意……或者,并不是他表面上的本意。
那些叫做“固执”、“仇恨”和“背叛”、“欺骗”的词语,在此刻突然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真的……没有什么比她的安全,更重要。
徐嘉洛边走,边卑微的想,只要她能安全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让那些愚蠢的过去都见鬼去吧,让那些强撑的骄傲都见鬼去吧!
他再也不要受这样的折磨了……在失去母亲之后,再眼睁睁看着另一个深爱的女人也从自己的生命里流失……这样的痛苦和遗憾,一辈子尝过一次,那就足够了。
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愿意。
没什么不可以。
不……不管她愿意不愿意,他再也不想放任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他要把那个曾经可怜楚楚地欺骗过自己感情的女骗子留在身边,时刻妥帖安放,时刻捧在手心。
给她快乐,让她幸福。
使她再也不必遭受这样的苦楚,也使自己不用再遭受这样难以抑制的相思之苦。
信息的不通畅,几乎快要让徐嘉洛急疯了。他拎着一些简单的药品和日用品,走的健步如飞,丝毫不顾脚下的皮鞋上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巴,简直快要成高跟鞋了。小穆跟在他身后,也是提着一些零碎东西,走的气喘吁吁。
最后小穆终于受不了了,他痛苦的把东西放下来,自己靠在树旁休息。眼看着徐嘉洛在前边要走的不见影了,才叫他一声:“徐先生!等等我!”
徐嘉洛像是听不到,只淡淡地回头看他一眼,然后又重新大步出发。
这段路程,也是小穆这些年来步行走过的最长的,同时也是最难走的一段路。后来他回到公司跟同事们吹吹牛的时候,经常会提起这一路来。可是再往后,等万年光棍小穆自己终于从良,认真交了女朋友之后,他才算真正明白当时的徐嘉洛是怎样的心急如焚。
是怎样的度秒如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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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徐嘉洛赶到的时候,正是第二日的傍晚。乔安躺在木板床上,她穿着一身农村妇女式的衣服,质量也很差,透气性就更别提了。她脸色苍白,高烧不退,一头原本漂亮的头发随便铺洒在枕头上,好像也干枯的缺乏生气;她的手上、腿上、脚上都是划伤的裂口,血迹凝固后留下一道道难看的红色疤痕,交错着横亘在她身上,昭显着那场洪水到底有这么可怕。
徐嘉洛说不清自己到底是高兴她还活着,还是该心疼她居然病成这样。他找阿福妈帮忙,替她换了衣服,又耐心地帮她擦拭额头降温。
做这一切的时候,徐嘉洛都有种失而复得的惴惴不安感。他坐在窄小逼仄的床边,拂开她额边沾满汗水的头发,居然觉得她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不可抑止地想念着她微笑起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小的酒窝。他甚至会想念她抿着嘴,朝自己恶语相向时候的样子。
他俯□,在乔安额头上轻轻亲了口,低低地说:“小安,你真是勇敢的让我骄傲。”
乔安皱着眉,因为疼痛和高烧,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徐嘉洛握着她的手,动一不动地坐在她旁边,仿佛这样就能一直坐到天长地久。
他想起自己跟她的初相识,想起第一次的砰然心动,想起烟花下她灿若星辰的眼睛,想起她用最难堪的办法宣告感情结束……想起她最终隐藏的善良,想起她洗净铅华、手执粉笔站在讲台上……
想起她能够和自己一样,在母亲最后的时光里,仔细地保存那个秘密;想起自己的疑虑、顾忌、试探和无可奈何的准备放弃。
也想起自己在最难过的时候,居然还会想着只听一听她的声音,听她用独特又别扭的温柔安慰自己,这些都是人生必须的经历。
他握着乔安的手,轻轻地告诉自己:希望自己也有勇气再爱一次。
让过去的过去,让未来的到来。经历过生死命悬一线,然后重新面对人生,面对幸福。不考虑对方的身份和样貌,也不再顾忌对方的过去……只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曾经试图忘却的,但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深爱着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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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徐嘉洛给Lasia打了个电话。Lasia先汇报了自己也已经到了贵阳,并且把那位司机先生的补偿完全支付完毕。然后她很小心翼翼地问:“乔小姐……”
“平安,只是身体吃不消了,发高烧。”徐嘉洛打断了她,“Lasia,我需要一辆车把她弄出去。我估计乔安体温最起码在三十九度,这很危险。不管你想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赶过来。我可以相信你吗?”
Lasia点头:“您放心徐先生。”
挂了电话之后,Lasia再回想起徐嘉洛刚才的语气,突然觉得有一丝黯然——并不是因为优秀的上司爱着别人而没有爱上自己,而是因为他的语气。
他愿意为自己爱的人,放低一切姿态去请求别人的帮助。Lasia跟了徐嘉洛这么久,几乎从没有见徐嘉洛因为那个合同单子这样郑重的放低过姿态。但是面对乔安的时候,他的压抑、隐忍,坚持不肯打扰到对方一丝一毫的儒雅又不得不让她感慨。
骗子乔安的幸运让Lasia又羡慕又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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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病来势汹汹,乔安在睡梦中不仅口干舌燥,还觉得整个人都像是个大火笼,又热又烫。她睡的晕晕沉沉,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后来身边多了个人,帮自己换衣服,一直用冷毛巾帮自己敷额头降温,喂自己喝很苦的药。
她迷迷糊糊中想问这是哪里来的药,可是眼皮沉的像是坠了铅,怎么睁都睁不开。于是乔安想着等自己好了以后再问,然后重新歪头沉沉睡去。
这一觉像是睡了很久。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暮色黄昏。夕阳从破烂的窗棂旁照进来,洒在屋内,一片橙黄。院子外头安静非常,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远远地只听到有几只小鸟儿叽叽喳喳地跳跃着。
乔安撩开被子坐起来,一眼就看到自己身上正搭着一件黑色西服,枕头旁还有一支手机。
那些异常熟悉的东西,让她只觉得自己心跳骤停。
就在她盯着西服的时候,有人打起帘子进来了。乔安一转头,就见徐嘉洛提着一壶热水走进屋里。他穿着白衬衫,袖子半挽,衣服有些有些脏有些皱。他手里拎着的水壶是最老古的那种铝壶,壶外头有大半都是沾上的黑色炉灰。
见乔安坐起来了,他温和地笑了笑:“醒了?感觉怎么样?”
“你……什么时候来的?”她舔了舔嘴唇,哑着嗓子问。
“下午。”徐嘉洛倒了杯水,然后边轻轻吹着,边坐到乔安旁边撩眼看了看她,“别跟看怪物似的看我。那天你跟我打电话突然没了联络,我听到你在电话里尖叫,所以赶来看看。”
“来的急,什么都没顾上准备。”他轻微地耸了耸肩,说的很轻松自然,“还好你只是淋了雨发高烧,没出什么其他事情。不然……”
大概是觉得说多了些,他顿了顿:“还好能来得及。”
乔安怔怔地看着他,突然说:“我现在是不是挺丑陋的。”她轻笑着自嘲:“头发又脏又乱,身上都是伤口……真是太不走运了,这个样子居然让你看见。”
“我是医生。”徐嘉洛微微笑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不是,对我来说很重要。”乔安低头一笑,像是如释重负般地说,“每个女人都想把自己最好最漂亮的一面展示在自己爱的人面前,只有我这么糗,每次都在你身边出丑。又没面子,又自卑,就连好不容易假装高傲的离开了,还是让你看到这么落魄的样子。”
徐嘉洛歪头看她,只见她连低下头的时候,锁骨都还能看的清清楚楚。他觉得她瘦的可怜,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更是可怜兮兮的,像团团。他把手里的水杯放到床头旁的木桌上,然后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揽住了乔安的肩。
她没有挣扎,只是轻轻地靠了过来。
他们好像有很久……都不曾这样安静的拥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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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靠在徐嘉洛怀里,说:“昨天晚上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你不知道那水有多大多猛。可是因为之前在跟你通电话,我就想,一定要活着,再见你一次。我当时想,如果我能活着,我一定告诉你一件事。”
“嗯。”他说,“我也来了,心想着你肯定没事,还能再见得到我。真是万幸。你要告诉我什么?”
“徐嘉洛。”
“嗯?”
“真的对不起,我错了。”
她的这声道歉,和不久之前的那一次截然不同。虽然都是坦荡荡的对不起,但是那一次,听到他耳朵里却异常的愤怒……但是这次,不是。
他紧了紧手臂,把她更彻底地圈到怀里:“嗯,我接受。”
“我不该为了盛夏去伤害你妈妈,更不该去伤害你。”乔安有些哽咽,“处在你妈妈的立场上,她只是捍卫婚姻,赶走第三者。而盛夏……其实我知道,那只是意外。我只是不服气,不甘心,我不愿意相信盛夏就只能活那么短短的二十年,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找个为他负责的替罪羊。其实……如果非要说起来,我又何尝不是刽子手之一?”
“如果我能多给他一点点相信,哪怕多那么一点点……也许事情就不是现在这样了。”乔安吸了吸鼻子,“如果他还能活着,那该多好。”
徐嘉洛隔了许久才说:“小安,那些都过去了。”他摸了摸她的头发:“别想那些已经发生过的坏事情,让我们想一想还没有发生的好事情,好不好?”
她默默地点了点头,反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和好久以前一样,他的身上还是有着清新的味道。乔安撩起眼皮看他,只见他的下巴上隐约有了胡渣,青青的反倒是有种异样的性感。她把整个人都深深埋在他怀里,贪婪的呼吸着属于他的空气和包容。她的心被满满的填充饱满,劫后余生的幸福和失而复得的欣喜紧密的结合在一起,像是小时候曾吃过的五彩糖果。
那么好看,那么美丽。那么让她觉得生活竟然如此多姿多彩。
他们一直这样坐了很久。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动。后来还是徐嘉洛忍不住开口叫她:“乔安。”
“嗯?”她在他怀里闷闷地应着。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你。”
这句话说的是那么自然,徐嘉洛自己都觉得自然的惊讶。他原本以为要承认这件事情会很难很难,甚至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亲口告诉她。可是当现在,这个时候,他却觉得……这句话一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是因为它只是为了这一刻而存在。
乔安没有回应。又隔了好久,她突然也叫他的名字:“徐嘉洛。”
“嗯。”他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没机会告诉你了,我爱你。”
徐嘉洛一抬头,只见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夕阳正露了半张脸在山头上,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在这样温暖的下午,他们彼此依靠,彼此温暖,一起学习忘记那些曾经的伤害和背叛,学习用宽容替代仇恨。
这一路也许曾经风雨兼程,但仍然有这种真爱耀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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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ia的速度很快,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弄了辆车进来。乔安的身体还是不好,于是徐嘉洛坚持让她回容埠看医生。乔安也答应跟他回去,只是走之前,想再去看看盛夏。
这次徐嘉洛也陪着她去了。
一路上他们走的很慢,因为路还有些泥泞,所以徐嘉洛很小心翼翼地扶着乔安。乔安也反手握着他,怕他不习惯走这样崎岖的山路。
小路不宽,道路两侧的植物因为经过一场厚实的雨而显得格外干净,地上还有许多绿色的落叶,几乎都快要把整条路都铺满。徐嘉洛个子高,偶尔还会不小心碰到树杈。树杈受了震动,树叶上残留的水珠就扑簌簌地掉下来,掉进他们的脖颈里,异常冰凉。他们相互搀扶着,慢慢地走在上山的路上,像是一步步踏过人生。
乔安边走边望,突然觉得感慨万分。
她再看身边的徐嘉洛,只见他身材修长,英俊又温柔。像有什么种子一点点地从内心中破土而出,然后呼啦啦地就成长起来,很快就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给自己遮风挡雨,为自己披星戴月。
她扬着嘴角,想,也许这叫幸福。
他们兜兜转转,彼此都交换过幸福的定义。最后很欣慰的,她能够把自己的幸福和徐嘉洛的幸福安稳地埋放在一起,眼看着它们开花结果,看它们逐渐成为另一种幸福,另一道风景
盛夏的幕也因为雨水的冲刷而变得格外干净。乔安把一路上自己摘到的小野花们摆在他墓前,然后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徐嘉洛也一样。
他和当初的乔安一样,用手指描绘着盛夏墓碑上刻的字,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他回头问乔安:“我跟他长的像么?”
她摇头:“不太像……除了,手上的痣。”
徐嘉洛点了点头:“其实一直都对他很好奇,可惜只能通过他留下的日记来了解……要是他还活着,那该多好。”
乔安挨着他蹲下来,看着墓碑,伸手又整理了整理墓碑前的花朵,轻声说:“对啊,那该多好。”
那该多好。
他问:“他是怎么死的?难道也是洪水么?”
乔安怔了怔,站了起来,眺望着脚下蜿蜒的河水,然后朝徐嘉洛摇了摇头。
57、chapter 57 ...
于是,多年以后,面对着徐嘉洛,乔安想起初次听到盛夏去世原因的那个下午。那天的天空湛蓝,没有一丝云朵,空气里散发着合欢甜蜜蜜的香味。她跟辅导员坐在学校最大的那棵合欢树下,听辅导员老师用最隐晦、最不刺激人的语调跟自己说话。
那个时候她已经得知盛夏去世的消息,只是非要问个究竟。后来她想,也许……当时如果自己不刨根问底,也许就不会惦记盛夏这么多年。
就在那个夏天,也是和今年一样。某一天还没放学,天黑压压地压下来,没多久就是倾盆大雨。暴雨如注,大部分孩子都选择借住在学校或者学校附近的村民家,只有两兄弟非要回家。
盛夏本来是劝他们不要回去的,可是其中稍大一点的孩子说:“老师,今天我爸去城里了,家里只有小妹妹一个人在家,我怕她害怕,必须得回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