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不是一个人来的,居然还带着小侄子,我走过去,小侄子大概是对我有了些心理阴影,抓着碗边的筷子做戒备状,两眼圆溜溜的,甚是可爱。

可怜没娘的,他母亲早死,皇兄也没有再立太子妃,倒不是我皇兄学着父皇的样子长情,主要是我家的男人克老婆,太子妃换了好几任,都是不久便魂归太虚,天恒是最后一任短命的太子妃挣扎生下的,当时满朝大臣家里掀起了一阵赶着嫁女儿的浪潮,就怕有哪个再被我父皇挑进宫去给了皇兄,幸好皇兄知趣,跪求父皇说自己这些年不想再立妃,暂时放过了那些心惊胆颤的千金小姐。

我每每想到这里便要伸手去抱天恒,也不管他是否挣扎,平时天恒不太爱我抱,今天到底是在大殿上,不敢挣扎,更不敢跑掉,一把被我抱了个满怀,我心满意足,抱着他在皇兄边上坐了,还问他,“算术练得如何了?拿着筷子等我考你吗?天恒真是好学,甚好。”

那个削竹签子的大内侍卫就站在皇兄身后,季风也已立好,两个人恰恰并肩,我忽然觉得有人在看我,只当是季风,便回头,他却只是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眼角扫过那个大内侍卫,灯火照着桌案,他们俩个都立在阴影中,皇兄对身边人的样貌很是挑剔,这侍卫当然也是生得好的,一脸英气,很男人,只是立在季风旁边,我自然懒得多看。

墨国使者进殿,跪拜了父皇,献上国礼,我今天的目的是来看热闹的,一路目不转睛,墨国使者有两人,走在前面的是墨国太子,肤色黧黑,深凹眼窝,高挺鼻梁,乌黑睫毛密密压下来,眼光都看不清,身后跟着一巨型壮汉,只是黑。

这样的两个人立在灯光下就像打翻了砚盒,本宫看得有趣,心想怪不得是墨国来的,果然名副其实。

父皇讲了几句客套话之后夜宴便开始,皇家歌舞,一时间大殿里乐声大起,满目五彩,我正看得兴起,侧头却见皇兄一脸懒洋洋的,就连从我身上爬下来的小侄子都意兴阑珊,多半是看得腻了,心里就忍不住恼了一下。

原来只有本宫是没见过世面的,伤自尊得很。

一轮歌舞过后,父皇向墨国太子举杯,问他观感如何,我也得意洋洋地看那个方向。

墨国地处荒僻,子民游牧为生,定是没见过这样堂皇富丽的招待,多半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要说出怎样的溢美之词。

那太子站了起来,举杯回答父皇。

“天朝歌舞果然精彩,小王大开眼界,这样的歌舞,在本国是没有的。”

父皇微笑点头,“那贵国大宫里平日做何消遣?”

“我们有斗士,两两角斗以作观赏。”

“哦?”父皇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听上倒是特别。”

墨国太子一笑,“小王身边便是本国第一斗士,如天朝皇帝有兴致,现在就可让大家观赏一下。”

父皇立时允了,那壮汉便从墨国太子身后走出来,立在大殿正中,灯光下更显的身型壮硕。

“角斗需两人才可,请贵国出一名对手。”那墨国太子又出声,父皇点头,顷刻间便有一个御前侍卫走入,与那壮汉面对面立了。

鼓声响起,激烈如风,御前侍卫摆出驾驶来,那墨国斗士却只是不动,四下安静,鼓声中突然听他爆喝了一声,惊雷一般,壮大的身子乌云般飞扑而起,我被吓了一跳,身子一震,再看那侍卫猝不及防,已被他双手抓住,两人体格悬殊,侍卫仓促反击,却大势已去,瞬间便被他高高举起,大喝声中,又重重摔在地上,半晌动弹不得。

殿内所有人都脸色都变了,除了那个墨国太子,鼓声止歇,四下寂静,身后有细微声响,我又忍不住回头,却见立在皇兄身后的那个大内侍卫已经双拳紧握。

无人说话,最后响起的是父皇的笑声,“墨国斗士果然厉害,只是刚才太过仓促,我看大家都看得意犹未尽,不知能否再试一场?”

那墨国太子自然说好,父皇不再传御前侍卫,目光一垂,笔直往我所坐到角落看过来。

我心知不妙,通体生寒,来不及抬头迎上父皇的脸,就听他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就让皇长女的侍卫上场吧,平安,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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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这两天到家就打开电视dvd,开始看少年四大名捕……

旁白:你堕落了……

海:呜呜,看到半夜三更,一个字都没写,所以昨天就没更,今天收到了小鱼的样书,终于想起来,我是个码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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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大殿里灯火辉煌,季风立在那强光之中,仿佛通体都在发光,我却第一次觉得刺眼,竟不能注目。

那墨国太子又立起来,我之前都觉得此人有些意思,这时却满心恼怒,忍不住怒视过去,他一定是注意到我的目光,眼神偏转,与我对视一眼,密密眼睫下隐约光芒,只是看不清眼神。

这一眼瞬间而过,我还来不及拍案,墨国太子已经开口,没有丝毫停顿。

“角斗分数种形式,之前是徒手格斗,另有兵器相博,不知在座各位可有兴趣一观?”

他问得是在座各位,我听完就想站起来,说一句“本宫不想看。”但是肩膀一沉,转头看到我皇兄,笑着对我摇摇头。

场内人人全神贯注,没人注意我的反应,但是这一耽搁,父皇已经允了,宫内有规矩,皇子皇女的侍卫进入大殿均不允许佩戴武器,殿外又有御前侍卫走进来,拔了剑交到季风手里。

我自知大势已去,心里悲叹一声,却见四周人人双眼闪亮,就连我小侄子都不例外,本宫晓得他们在看什么,不禁满心烦乱,目光却已经不受控制,一起往大殿正中望了过去。

我最不喜欢季风拿剑,并不是说他持剑的姿势不美,季风生得好,怎样都显得夺目,但同样是他,拿起剑来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出鞘利器一般锋芒四射,隐隐杀气升腾,恢宏大殿都仿佛被溢满,人人眉目惊动。

皇兄轻轻击掌,赞叹了一声,“没想到还能见到季家郎的持剑风范,平安,你等下一定要好好观赏,今天不虚此宴啊。”

“季家郎?”我恨皇兄之前阻止我阻止这场角斗,却又忍不住追问。

皇兄一笑,俯下头在我耳边私语,“平安,你可知季风出身将门,十五岁时便与父兄征战边疆,沙场征伐,万军中挑敌将与马下,从未输过一场,季家郎赫赫威名,天下谁人不知。”

天下谁人不知……难道我是鬼?

但本宫惊讶过度,顾不上皇兄的这点语病,又想起之前百官见到季风时的表情,终于明白他们面色怪异的原委,这时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瞪着他问,“可是你说三百二十七……”

皇兄眼梢一弯,更是笑得□无边,“没错,季家由老及幼三百二十七人,现在全在天牢最低层押着,除了他。”说完手指一伸,直指殿中,还叹息了一声,“可惜用剑,平安,你不知当年父皇御驾亲征,季家子弟阵前列队,持枪杀入敌阵的样子,那真是风云变色,万夫莫当。”

他说得眉飞色舞,我却听得只想哭,本宫原知家里人人变态,却不想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怜我终日困在那个小院子里,院中日月长,不知我朝天下原来是这样莫明其妙的,耳边突然有鼓声响起,激烈急促,更甚之前,我心知这一场角斗再所难免,但胸口像是有巨石压下,脑海中一片混乱,万千念头沉浮,仓促间只能抓住一个。

那个念头是,我一定要阻止这场角斗,无论如何。

许久以后本宫回想当时,便觉得那个念头实在愚蠢,季风既然数年前便名动天下,血雨腥风里炼成的名将之后,自然是不把这点小场面放在心上的,但那时我竟完全想不到这一点,只觉得若是我眼睁睁让这一幕继续,从此便再不能坦然与他相对,这怨念来势汹汹,让我立时忘记身边一切,只能凭借直觉行事。

但是如何阻止这场角斗,实在是难于上青天的事情。

我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向父皇求情,父皇一向偏疼于我,天大的事情,挨在他身上磨蹭几下也就是了,故此养成了本宫在宫里肆意妄为的习惯,若他还是不允,那就直接泪奔,据嬷嬷说母后过去经常因小事泪奔,每次都让父皇立时没了脾气,缴械投降,我长得像母后,虽然不是同一个人,但想来效果总也是有一些的。

但这时鼓声已响,估计我扑到父皇身边时间也不够了,再者这里毕竟是在太和殿上,满朝文武与异邦太子都眼睁睁看着,万一不成功,本宫岂不是大大地丢脸。

丢脸是万万不行的,事到如今,本宫就只有做出比丢脸更加羞人的事情才能达成心愿,我在鼓声中再看一眼季风,心里咬牙,一跺脚,哎呀叫了一声,双眼上翻,仰天就倒了下去。

……

海:平安,我扶住你

平安:滚……你个后妈

第 11 章

大殿里鼓声激荡,人人都是全神贯注在殿中对峙的季风与墨国斗士身上,鼓声如龙吟虎啸,我声音撑死了都不如一只被踩到脚的猫,这样一倒,惊动的只有紧贴我身边的小侄子天恒。

天恒竟然不出声,只伸出手妄图接住我,皇长孙时年三岁,再怎么天生神力都不可能完成这样高难度的任务,其结果当然是与我一起跌了下去,生生做了个小肉垫。

本宫虽然是存心闹场,但对自家侄子总是心疼的,电光火石间又无法收势,心里大是懊恼,不想斜刺里突然有人腾身而来,一眨眼我的身体便被人接住,我虽紧闭双眼,但这样熟悉的怀抱是绝不会认错的,当下心里一松,却听倒身边哐啷哐啷一团乱。多半是有人弄翻了桌案,杯盘酒觞倾倒狼藉。

这样一闹,鼓声自然是止歇了,季风难得将我抱得死紧,我脸颊被迫贴在他的胸口上,闭着眼时听觉灵敏,一片嘈杂声中,连他的心跳震动都清晰可辨。

我知他轻功卓绝,这点距离一跃而至,根本不在话下,却没想到他的心跳竟会快成这样,转念恍然大悟,一定是之前与那墨国斗士对峙时心理压力太大,紧张了,一念至此不由怜惜起来,手指拢在袖子里,想反正也无人得见,忍不住慢慢移动,最后轻轻地按在他的心口上。

他没说话,也没动,但一定是感觉到我的触碰,抱着我的双手慢慢缓了一些,不再那样大力。

耳边又传来许多脚步声,然后父皇的声音在上方响起,“平安,你怎么了?”

我做戏做足全套,挣扎许久才把眼睛睁开,又抚着胸口作奄奄一息状,声音微弱,“父皇,女儿忽然不适,扫了父皇的兴致了。”说话间又用眼角余光去看四周,看到天恒被皇兄抱在怀里,张大眼睛瞪着我。

唉,本宫莫不是在这孩子心里投下童年阴影了?罪过罪过。

“既然不适,那就先回去歇着吧,传御医即时诊治,晚些父皇再来看你。”父皇声音平静,听上去并未动怒,殿上灯火耀眼,我仰着脸只觉得刺目,只好半闭着,自然也看不清他在珠帘阴影中的表情。

但是父皇既然开口,那本宫与季风便可离开这个地方了,我脸上蹙眉,心里却甚是欢喜,只是这十几年来头回对父兄撒谎,隐约总有些内疚。

御医仿佛眨眼便到,立在殿外候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抱了出去,这巍巍太和殿,本宫大概是头一个走着进来却被抱着出去的皇家女,也不知其他人会用怎样的眼光看我,更不知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参与夜宴。

但本宫此时此刻却懒得多想,也不想再看任何人,脖子一侧,索性埋头在季风怀里,假装自己不存在。

嬷嬷和侍女都已经跪在殿门口,一个个脸色惨白,本宫出得大殿以后看到她们的表情,忍不住再次闭了闭眼睛。

此次都是如此,明明是本宫抱恙但她们的表情却总能痛苦到更胜一筹,实在难以理解。

鸾车已经备好,就在白玉阶下等着,我这一大队人马正要开拔,身后突然传来御前太监的声音,尖声细气,直刺耳膜。

“皇上有旨,平安公主先行回宫,侍卫季风进殿继续角斗。”

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就想喝斥他胡言乱语,却不料腰间一麻,身子就软了,季风将我放进鸾车里,他转身便要走。我急得要发疯,却说不出话来,也不能动,只好拿眼睛瞪他,他一直都面无表情,只在转身前终于看了我一眼,纱帘垂落,其他人都在外面趴着等待本宫起驾,他有半个身子在纱帘内,也不说话,只伸出手来,轻轻揉了一下我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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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下一章,继续折腾平安同学,拍手拍手

平安:来人哪,拖下去打死

第 12 章

鸾车起驾,我靠在那里面只是动弹不得,就听到两边脚步声,还有偶尔传来的一声声“公主千岁”。

我这一路心急如焚,又不能出声让这些该死的奴才停下回转,想着大殿上不知发生了怎样的情况,脑子里一片混乱。

渐渐四下清静,想是已经接近我所住的院子,本宫小时候御医就曾说过我这个身子需静养调理,不堪吵闹,所以父皇给我安排的院落偏安御花园一角,除了我身边的这些人之外,少有人迹。

我正想着等一下御医会如何定论本宫这一次的莫名昏厥,鸾车突然一震,凭空坠了下去,我心脏一荡,却另有大力逆向而上,将鸾车稳稳托住,落地无声。

纱帘被人掀开,一张陌生的脸探进来,我双眼瞪到极致,与他对了个正眼,是个男人,穿着太监的服饰,五官平庸,一双眼却灵活无比,看着我龇牙一笑,只说,“你已经醒了?”

“小津,把她弄出来。”外面又有声音,冷意十足,他回过头去说话。

“大哥,她是醒着的。”

鸾车一动,然后纱帘被一把掠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我面前,正是多年来时常在我面前晃悠的老御医,我这一惊非同小可,眼珠都快瞪了出来,他却全不在意,伸手过来在我身上疾点了两下,运指如风。

我倒吸一口冷气,老御医最是拘礼,多年来就连诊脉都是帐外悬丝的,跟我说话时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头都不敢抬,今日竟这样大逆不道地犯上作乱,立时把本宫气得气血倒流,可恨自己动弹不得,恼羞之下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她是被人点了穴,就这样带走吧。”老御医说话,声音却不是想象中的苍老,竟与之前我所听到的那个冰冷男声重叠。

那小太监立时应了,伸手来拖我,动作很粗,我又瞪他,想叫一声大胆奴才,再给他一巴掌,但全身上下不听自己使唤,转眼已被他拖了出去。

我重重地落在地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御花园里没有灯光,但是月色明亮,目光所及之处,嬷嬷与所有侍女侍卫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个个无声无息。

再怎么养在深闺,到这个时候我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父皇登基时树敌众多,宫里虽然戒备森严,但总有乱臣贼子前赴后继地进来找死,皇兄曾给我描述过几个不长眼来行刺于他的刺客的下场,不外乎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之类,还是趁着我吃饺子的时候说的,弄得本宫一口饺子吐在小侄儿碗里,双双恶心得要死。

皇兄贵为太子,众矢之的,被贼惦记着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本宫深居简出,皇城大门都没有出过,民间许多人甚至不知道皇家有平安这个公主,不明白这两个不长眼的贼子为什么会找上我。

找上我也就算了,偏偏还选在季风不在的时候,自从季风成为我的命侍之后,这数月我们俩形影不离,不想今日只是莫名地分开片刻,本宫就被这两个逆贼拿了,可恨至极。

地上冰冷,我恼到极点,心如火燎,也不觉得凉。鸾车停在在浓荫遮蔽之处,四下一片寂静,远处忽然又有脚步声传来,我抬眼去看,却是两个小太监抬着一定青黑软轿走了过来。

鸾车翻倒,我身边侍女躺了一地,这情景只要有人看到,必定惊动大内侍卫,我心里一喜,还未及分辨那顶轿子究竟是何来历,那个将我拖下鸾车的小太监便迎了上去,拍着那先头的太监笑道。

“怎么才来,等你们哪。”

原来如今乱臣贼子都是有团伙的,我两眼一翻,彻底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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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季风,出乱子了出乱子了

旁白:你……这是去找死吗?

第 13 章

我被塞入软轿中,座位中空,下方空间窄小,那小太监动作粗鲁,硬是把我的头按下去,我苦于动弹不得,只能一路用眼神杀死他,他盖上座椅前看着我笑了,说,“这狗皇帝生的女儿,眼睛倒大。”

我气得七窍生烟,牙齿都抖了,只想给这厮一个狠狠巴掌,这念头刚一升起,被他反折在背后的手指便微微颤动,我心忽喜,想莫不是季风刚才所点的穴道开始失效?但眼前一黑,他已经反手将座椅盖下,轿子微动,想也是那个扮猪吃老虎的老御医坐了进来。

座椅下密闭无光,一丝风都透不进来,那死奴才又将我的身体摆成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再想到头顶上竟然坐着那个老头子的屁股,我不禁咬牙切齿。

但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现在浑身上下能动的只有手指而已,舌头虽有了些知觉,但觉得麻木,也不知竭尽全力能够叫出多大的声音来,况且轿子动起,两边一片寂静,我待的地方说得好听是世外桃源,说得不好听就是开满了花的荒郊僻野,就算叫出声来,估计能够惊动的也只有这帮乱臣贼子,平白受辱。

这么一想,我便安静下来,在黑暗里拢着肩膀,团着身子,慢慢闭上眼睛,仔细去听轿外的动静,顺便想想季风。

真奇怪,他的脸在黑暗中反而更加清晰,最平常的样子,默默立在我身侧,头发长了,很简单地束在一起,乌黑柔软,就在我手边。

鼻酸了,我在黑暗里咬牙忍着,连呼吸都不敢放开。

三百二十七啊,三百二十七,本宫要平安,平平安安的,绝对不能死。

轿子一路摇晃,颠颠地往前移动,我所处的环境太过恶劣,姿势也差,折着身子胸闷气短,到后来几欲晕厥,只好用力咬着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嘴里渐渐有了血腥味,但疼痛却一次比一次麻木,我开始昏昏沉沉,但耳边突然传来人声,立时让本宫激动起来。

轿子停顿,有人说话,“你们是哪个宫里出来的?过来交验进出皇城的手令。”

原来已经到了宫门口了,我大喜,已经恢复知觉的舌尖慢慢舔过牙齿,血腥味让我更加清醒,用尽全力深深吸气,我抬头,张口就想大叫。

但是头顶突然有一股大力压下,仿佛千斤盖顶,我呼吸一滞,立时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费了我许多努力,眼皮沉重,身体冰冷,整个人都好像是被浸没在水中,一点暖意都没有。

终于能够视物之后我的第一反应是勃然大怒,身侧荒凉一片,土黄色破碎帷幕垂落处处,我被丢在满是尘土的桌案上,上方正是一角破碎屋顶,雨水笔直渐落在我身上,浑身湿透。

再看那两些贼子,居然全都围在干燥处烤火,我立时拍案,手一动,还未来得及举起便有人过来了,面目完全陌生,但双眼滴溜,正是那个长了一双贼眼的小太监。

我手举到一半,这时正好往他脸上扇过去,他连头都没偏,鬼一样往后飘了一步,笑了。

“哦哟,这小家伙挺凶的啊。”

我开口,声音哑了,自己都听得不堪入耳,不过到底是说出话来了。

我说,“狗贼,本宫定将你千刀万剐剁成肉泥下饺子给宫里御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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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留言啦,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