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行动比较仓促,但是警方借鉴了当年打平远街的经验,动用了绝对优势的兵力,事先釜底抽薪调虎离山,把小商村的核心领导人物都调走了,所有行动非常顺利,达到了所有预定目标。
小商村文工团驻地,刘汉东和宋双在一个班武警的配合下控制了这里,这个畸形的村子有许多畸形的存在,而文工团就是其中最具特色的一个。
文工团员情绪都很激烈,与武警战士们发生语言冲突,这些女孩子年龄都不大,二十出头而已,容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刚排演完节目,还穿着紧身的练功服,前凸后翘的,武警战士口干舌燥差点流鼻血,不敢动手,动嘴又吵不过人家。
宋双大声说:“静一静,听我说,我们是来解救你们的,你们自由了,不用怕他们,有什么只管说。”
根据谢俊宇的口供和张淼的描述,文工团就是小商村养来进行性贿赂的工具,可是这帮女孩居然毫无被害者的样子,反而一副忠心耿耿革命战士的面孔,大吵大闹说不用你们解救,我们都是自愿在这里工作的。
宋双还要争辩,刘汉东冲她招手。
办公室里,刘汉东拉开保险柜的门,里面有无数档案袋,随便抽出一个,上面写着名字,似曾相识,好像是某个区委书记,档案袋里有一叠春宫照,还有一张光盘,内容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
“铁证如山。”刘汉东说,“你不用和她们废话,这帮孩子全被洗脑了,满心以为她们是在干革命哩。”
宋双不解:“都是年轻女孩子,正是喜欢苹果手机名牌包包的年纪,怎么会被洗脑了呢?”
刘汉东说:“大学生干传销的还少么,小商村的思想政治工作不得比传销强几十倍啊。”
宋双还是难以理解。
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其实很简单,要么信,要么不信,信的人留下,不信的人消失。
第五十五章 雌威
小商村,预想中的大规模反抗行动并未出现,因为警方的工作做得充分细致,核心人物全被控制,剩下的人一盘散沙,根本组织不起来。
第二天一早,村里恢复正常,上百名村民举着横幅带着鞭炮,自发来到村委会大楼前放炮,庆祝中央英明决定,打掉了小商村的腐败集团。
事实证明,没了商家人的统治,天塌不下来,大局已定,危机解除,武警机动师两个大队的兵力连夜撤走,只剩一个地方武警中队配合公安维持秩序。
村里的网络和电话都畅通了,远在北京的商永贵接到家里的告急,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301医院。
病房,两位全国人大的工作人员向商永贵宣布,依法解除他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穿着病号服的商永贵不甘心失败,大叫着要见总书记,要见总理,要见某老,要告状鸣冤。
病房的门关上了,没人搭理一个村委书记的呓语,这几年光省部级的官员就下马不知道多少人,谁在乎多一个商永贵。
省委派出工作组进驻小商村,发现诸多严重问题,绑架、非法囚禁、谋杀,铁证如山,海军派出了潜水员,从水库底捞上来六个铁笼子,里面的尸体已经被鱼虾啄的只剩下骷髅了,这只是小商村的贵胄们弄死的一小部分人。
小商村做生意的声誉很差,经常牵扯到诈骗案件,而外地公安机关无法进入小商村取证抓人,往往不了了之,村里甚至抓捕一些生意上出现纠纷的合作伙伴,逼迫对方执行合同,地牢里囚禁的那个浙江的人大代表就是这么来的。
村里表面上看起来富裕小康,其实全部财产都是商家人的,村民只有房屋和汽车的使用权,每月的薪水也有一半以上被迫存进村里的信用社,发到手的只是代金券,只能在村里使用,想兑换人民币就得填表登记,每年限额五万,超出部分要村干部签字批准才行。
以上只是小商村嫡系村民才享有的权力,这些年来小商村扩展迅速,方圆十几里的自然村都变成了他们的属地,其实就是殖民地,外姓人沦为打工者,享受不到所谓集体经济下的各种权力。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小商村积累了大量财富,这些财富都掌握在商家人手中,村里的企业,股份全被商家人瓜分,他们不用像普通村民那样工作之余政治学习,早请示晚汇报,每周一三五下午开会学习老书记的讲话精神,他们也不受兑换人民币的限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这部分特权群体,包括商家本家们,村委委员、候补委员、预备委员们,他们占据了村里党政军所有重要位置,这些人正是商永贵统治小商村的基础。
此外,商永贵和他的儿子们还大量行贿,以金钱女色贿赂相关干部,并保留了账本和音像资料,这些证据全部都被省纪委拿走。
商家还出资赞助国内左翼网站、论坛,这倒没什么稀奇的,因为小商村一直是以意识形态相对保守著称,奇怪的是,商裕民和商富民各自在日本和美国拥有多处住宅以及豪车、股票等,据说商裕民的儿子商玉成一直在国外居住,已经取得美国绿卡了,而商富民的儿子才上高中,也送到澳大利亚去了。
…
近江市委,刘飞正在沉思,小商村一夜之间就垮了,工业园陷入瘫痪,青石高科方面有数名高管牵扯进受贿案,被检察院带走调查,连总裁唐一诺都被叫去做笔录,这些都不算什么,让他头疼的是突然多出一个女儿来。
向瑾华的女儿张淼,正是刘飞当年种下的骨血,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儿,刘飞毫无感情,作为政治家,他的思维和常人不同,深知此事如果爆出,对自己的前途相当不利。
但是现在想封口已经晚了,据说张淼是被刘汉东救回来的,而刘汉东和周文最近走的比较近,搞不好周文已经掌握了此事。
“去省纪委。”刘飞对秘书说,“帮我联系一下。”
半小时后,刘飞面见纪委书记,向他讲述了自己上大学时期的风流往事,那时候男未娶女未嫁,刘飞也没踏入仕途,最多只能算历史旧账,连作风问题都算不上。
向组织和盘托出后,刘飞感觉神清气爽,以后不管有谁再拿这个做文章,他都能坦然面对了。
晚上十点,刘飞回到家里,发现徐娇娇坐在客厅沙发上,微笑着看着自己。
“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的?”刘飞问道。
“有点事,下午飞回来的。”徐娇娇道。
刘飞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进口矿泉水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是徐娇娇走了过来,像以前那样,温柔的从背后抱着刘飞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
“很累了,早点休息吧。”刘飞说。
“嗯,最近挺忙的吧,听说小商村被查了,你没影响吧。”徐娇娇问道。
“没事,商家是咎由自取。”刘飞回转身,看着徐娇娇,发现她的笑容有些古怪,不由得心里一凉。
果然,徐娇娇毫无预兆的突然爆发,两只手轮上了刘飞的脸,精心修过的指甲在刘书记脸上挖出八道血槽。
“刘飞,你他妈的背着我在外面胡搞我也就忍了,你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让我知道!我和你们拼了!”徐娇娇歇斯底里,疯狂的厮打着,刘飞招架不住,又不能还手,狼狈不堪。
工作人员闻讯赶来,都不敢劝,唯有管家王海上前试图去拉徐娇娇:“主席,主席,消消气,别动手。”
“滚!”徐娇娇火气上来谁的面子也不给,一脚揣在王海心窝,她经常打网球,连瑜伽,身体素质不错,这一脚力道不小,王海被踹的捂着心口嘴歪眼斜治咳嗽。
“注意你的形象!”刘飞大吼道。
“注意你妈的形象,你不要脸,我还要什么脸!”徐娇娇嗓门极大,披头散发,抓起什么砸什么,家里博古架上全是值钱的古董,被他一顿乱砸,连价值连城的明代花瓶都摔碎了。
“说,这些年你是不是经常去看他们,夫妻团聚,父女团圆,阖家欢乐,其乐融融,对吧,就瞒着我一个人,刘飞,我早看你这人不对劲了,上大学的时候你追求我,不就是看我爸爸是市委书记么,你这些年根本就没有爱过我!”
刘飞英俊的面庞极其扭曲,低吼道:“住口!”
徐娇娇的话触痛了他的往事,没错,他是不爱徐娇娇,只是作为政治踏板而娶了这个女人,忍了这么多年,虽然已经成为副部级干部,但是岳父的政治资源还必须借助,所以还得继续忍,他默默劝着自己,别动怒,小不忍则乱大谋,徐娇娇这样的人只能哄,不能打,不然家丑外扬,自己的前途就全完了。
“让我住口,你也好意思!”徐娇娇叉着腰站在瓷器碎片中,“这些年你干的那些破事,你以为我不知道,连安馨这样的人你也想染指,刘飞,你他妈的是不是傻逼啊。”
工作人员们已经全都退了出去,这些领导的家事他们不敢听,也不想听,连王海也不例外,知道的越多越危险,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但是有一个人却推门进去了,徐娇娇扭头一看,立刻缄口不言,火气降了一半。
刘小飞来了,他紧握双拳,两眼喷火。
“儿子,妈可被欺负惨了。”徐娇娇走过来,扶着儿子的肩膀哭泣。
“妈,咱们走。”刘小飞说。
母子俩就这样互相搀扶着出去了,只剩下刘飞一个人,他望着满地狼藉,缓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拿了支烟想抽,却找不到打火机,叫人,工作人员也都不应,他静静坐了一会,将香烟揉碎。
…
近江市委招待所,张淼一家人住在这里,女儿终于获救,向瑾华非常高兴,张淼的便宜爹张严军也很欣慰,女儿全须全尾,唯一的遗憾是脑筋不大清楚,拒不回家,闹着要回团里。
“回什么团里,回学校继续你的学业。”向瑾华苦口婆心的劝道,“女儿啊,妈都担心死了你知道么,和你爸爸在近江找了你三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张淼面无表情:“我不回学校,我已经有工作了,是小商村文工团的团员,正式编制,上面说我表现的好,下个月让我当舞蹈小组的组长呢。”
向瑾华说:“女儿啊,小商村一窝坏蛋已经被铲除了,你不用怕他们,他们再也欺负不了你的。”
张淼说:“不可能,别骗我了,这些谎言我听得多了。”
向瑾华见没法劝,只好侧面迂回谈点其他的:“孩子,这几个月你都是怎么过的?他们饿你了么,打你了么?”
张淼说:“我过的很充实,比在学校那种醉生梦死的生活强多了,在文工团里,我学到了很多道理,我们一起练功排演,一起政治学习,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我们吃的很好,睡的也好,没人打我们,相反,政委对我们非常关心爱护,比亲爸爸还亲。”
一旁沉默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怒道:“洗脑洗成这样,这孩子算是废了。”
张淼带着怜悯的笑容看着自己的养父,轻轻摇头:“你不懂,那是我们的事业。”
男人说:“你们的事业就是陪领导干部睡觉么,不知廉耻!”
向瑾华心碎了,拉着丈夫道:“老张,别刺激孩子。”
张淼凛然道:“那也是必要的奉献,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五十六章 纵火
向瑾华两口子一致认为,这孩子需要心理辅导治疗,近江有几个心理诊所很有名气,不如留在这里给女儿看病,不过出来这么久,旅费花的差不多了,再住招待所怕是经济上撑不住了,商量后决定搬家。
既然决定常住,那不如租个房子来的方便,在朋友的介绍下,张严军租了一处酒店式公寓,每月租金两千八,公寓是用老办公楼改造而成,一层里包含了三十多个房间,大多数房间是没有窗户的,通道狭窄曲折,白天也必须开灯,住着很不舒服,但是胜在距离心理诊所较近,步行即到,购物吃饭也很方便。
张严军和向瑾华两口子都是请了长假的,有的是时间陪女儿看病,他们每天生活相当有规律,上午下午各去一次诊所,早饭吃的是街头买的煎饼果子,豆浆油条,中午和晚上有时候吃盒饭,有时候下馆子点四菜一汤,酒店式公寓是个套间,向瑾华陪女儿住里间,张严军住外间,他们特地挑了一套没窗户的,就是为了防备女儿跳窗逃走。
就这样过了一周,张淼的病情略有缓解,心理医生给她开的药方很简单,多和正常人交往,多和年轻人交往,唱歌跳舞吃喝玩乐,总之用潜移默化的方法使病人从梦靥中走出,据医生说,张淼的症状不是特例,很多在传销窝点呆了许久的人都这个样子,不能急,要慢慢治疗,慢慢引导。
张家人没留意到,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至少有三班人轮换着盯梢监视,甚至在酒店式公寓里租了房子和他们同住,张家人的一举一动,生活规律,行动路线,爱下的馆子,甚至喜欢吃的菜都被人记录下来。
负责监视张家人的是王海,他作为徐娇娇的管家,肩负着替女主人排忧解难,铲除麻烦的使命,不过这次任务有些艰巨,徐娇娇要张家人死!
虽然任务艰巨,但王海还是毅然承接下来,他在北京混的时候干的就是黑监狱,盯梢绑架,非法拘禁,这些活儿驾轻就熟,杀人这事儿也不是没干过,虽然一次性杀三口人有些显眼,但是处理成事故就显得正常了。
王海动用了六个马仔执行这次任务,领头的就是他侄子王力,不过这事儿瞒着刘小飞,毕竟要处理的是刘小飞的同父异母的姐姐,虽然没感情,但心理上总要有些芥蒂。
经过一周时间的观察,王海最终想到了纵火的办法,因为这个酒店式公寓的布局很紧凑,防火设施形同虚设,主要在合适的时间点一把火,绝对能把张家人烧死。
行动的日子终于来临了,张家人从诊所回来,进了房间,十分钟后,两个头戴棒球帽的男子出现了,手里拎着啤酒瓶,在走廊里鬼鬼祟祟的走着,来到张家人所住套间门口,四下张望,用啤酒瓶向里面倾倒汽油,随后用一条链子锁将门从外面反锁。
执行任务的是王海和王力叔侄俩,用外人要花大钱,不如亲自上阵,反正没啥风险,公安局都是自己人,到时候徐主席打个招呼就把案子压下了。
王力毕竟胆小,负责把风,王海拿出打火机,正要打火,忽然两侧房门齐开,从里面冲出几条大汉,为首一人一记飞踹将王海踢到墙上,王力见势不妙刚想跑,也被人按住一顿暴打。
五分钟后,110接到报警赶到现场,王家叔侄俩已经被铐在一起,鼻青脸肿的蹲在墙角,装汽油的啤酒瓶,打火机等证据摆在一旁,公寓住客们都被惊动,纷纷斥责这两人的疯狂行径,要不是有人拉着,这两人很可能被当场打死。
警方将涉案人员全部带到派出所,报警的人自称叫孙继海,是一名私人侦探,接受张严军的委托保护张家人的安全,他早就发现有人盯梢,于是将计就计,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这两个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居然是要纵火烧楼,如果被他们得逞,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警察审问纵火未遂的嫌疑人,两人一言不发,拒不招供。
无孔不入的新闻记者们不知道从哪儿得到消息,赶到派出所进行采访,警方还没意识到这案子的复杂性,并未进行阻止,任由孙继海向记者们出示各种证据,包括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证和驾照。
半小时后,市局来了两辆警车,将王海王力孙继海以及张家人全都接走。
案子牵扯到市委书记夫人身边的工作人员,市局不敢等闲视之,副局长徐功铁亲自办理,这案子非常简单,但是又极其复杂,受害者是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张淼一家人,而据内部消息称,张淼的母亲向瑾华和刘飞是大学同学,而犯罪嫌疑人又是刘飞现任夫人的管家,不用出动刑侦专家,就是警校毕业生都能看出来这里面什么猫腻。
案子就是这么简单,但是涉及到的人都不简单,负责张家人安全的所谓私家侦探,名叫孙继海,是前江北市局的一名警官,而且此人是周市长提拔起来的,后来因为违纪被清理出公安队伍。
这案子,水深啊,徐功铁不敢擅自处理,将案子上交给沈弘毅。
沈弘毅是明白内情的,作为公安局长,该知道的他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也掌握,张淼和刘飞进行过DNA比对,而且确认是刘飞亲生女儿,这件事近江没几个人知道,沈弘毅就是其中之一。
为了政治前途对亲生女儿一家痛下杀手,甚至不惜用酒店式公寓里几十条人命来陪葬,这一点确实符合刘书记的手法,想当初520公交车爆燃案,不也是几十条无辜人命来换取青石高科的巨额财产么,不过如果真的是刘飞授意,那出手的就是地下飞办了,办事也不会这么毛糙,所以这案子已经是刘书记那位善妒的夫人徐娇娇所为。
沈弘毅也头大无比,他一边下令封锁消息,一边亲自向刘飞汇报。
市委大楼,刘飞正在研究新一年近江经济发展的方针策略,忽然沈弘毅前来,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颤,有些不祥的预感。
办公室里,秘书上完茶就离开了,只留下刘书记和沈局长。
沈弘毅将笔录摆在桌上,一言不发。
刘飞看完,努力保持着镇定,但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他背转身去,不让沈弘毅看到自己失态,停了足有两分钟,他恨徐娇娇这个蠢娘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恨周文,私下里设套让徐娇娇去钻,更恨王海这个狗奴才,胆大妄为把自己坑的有苦说不出。
“弘毅,你的看法是?”刘飞终于恢复了淡定,从容问道。
沈弘毅早已打好了腹稿,他侃侃而谈道:“首先,这是一起未遂案件,虽然性质恶劣,但到底没造成恶果,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和被害人有私人恩怨,当然这只是合理的推理,具体结论还要等预审结束。”
刘飞说:“严肃处理,一定要严肃处理,为了一己私怨,差点酿成群死群伤的重大火灾,这种人简直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管这个人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背景,有什么人打招呼,务必要还人民群众一个公道,还社会一个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沈弘毅心里有了底,告辞离开,向徐功铁面授机宜,徐功铁面露难色:“沈局,这事儿不该咱们扫尾吧。”
“咱们不做也可以,你看着处理吧。”沈弘毅的心情也很复杂,不管怎么处理,这事儿都涉嫌渎职违法,但是明知道不可为,也要为之,只是要把危害性降到最低。
“小心点为好,周那边也参与了。”徐功铁说,孙继海是周文的人,这事儿相当复杂,稍有不慎就会牵扯进高层斗争,不过事到如今,必须要选一边站了。
…
王海自恃是徐娇娇的管家,根本不把给自己做笔录的警察放在眼里,他口出狂言,说怎么把老子关进来的怎么放出去,敢给我瞪眼,当心我一句话就扒你们的警服。狂归狂,自己的身份倒是只字不提。
相比之下,王力就嫩多了,被警察一通吓唬就按捺不住了,叫嚣道:“你们知道我是谁么,我实话告诉你们,我在执行高度机密的特种任务,事关国家安全,耽误了大事,你们几个小警察担得起么!”
预审老刑警笑眯眯问道:“那你是哪个单位的?空口无凭,总要让我们相信才行吧。”
王力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希望你们能保密。”
预审刑警说:“政策我们懂,该保密的绝对保密。”
王力叹一口气说:“好吧,其实我是市委警卫处的特工,公安现役编制,我叫王力,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隔壁,徐功铁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王力,心里叹道:“这小子嘴不严,怕是命不久矣。”
傍晚时分,王海和王力被分别押上警车,送往市郊的第一拘留所,与此同时,地下飞办的云东等人也在去往拘留所的路上。
第五十七章 刘飞出招
押送王力的是一辆昌河面包车,随行人员有一名警察,两名协警,王力坐在后排铁笼子里,事到如今他才知道害怕,市委警卫处的身份丝毫不起作用,他叔叔是王海,他兄弟是刘小飞,他经常出入刘书记家的牛逼资历都于事无补,他现在是纵火未遂犯,前途全毁,等待他的是法律的严惩。
面包车在夜色中疾驰,驾车的协警浑然不觉远处有一支枪口在瞄着自己,一百米外,路朝先坐在厢式货车的车厢里,端着一支八一杠自动步枪,准星慢慢从警车驾驶员转到面包车轮胎上,屏住呼吸,稳稳扣动了扳机。
子弹呼啸而出,路朝先打了个提前量,正好击中轮胎,高速行进的面包车瞬间失去平衡,侧翻在地,擦出一串火花,警察们都没系安全带,被撞得七荤八素,昏死过去。
这儿地处偏僻野外,路过车辆不多,路朝先乘坐的货车开了过去,下来几个人,装作救护的样子,撬开了警车后门,王力满脸是血,惊恐的看着头戴面具的黑衣人。
黑衣人手上拿着一支铁棍,二话不说抡了过来,王力下意识举手抵挡,胳膊当即骨折,黑衣人继续砸过来,王力一偏头,铁棍砸在车厢内壁上,深深的一个凹坑出现,可见用力之猛,这是奔着要命去的。
“东哥,是你么?”王力从黑衣人的动作上看出眼熟之处,这人很像是云东,“咱们还一起喝过酒呢。”他惨叫道,话音刚落,云东一记闷棍砸在他脑门上,脑壳都凹进去一块,血射起老高,如同喷泉。
云东再次举起铁棍,忽然一枪打来,正中他手腕,这是一颗步枪子弹,巨大的力量将手腕整个打断,铁棍应声落地。
负责警戒的路朝先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急忙调转枪口,可是他根本找不到对方,没装光学瞄准镜的八一杠也完全没能力与真正的狙击手抗衡。
开枪的是刘汉东,他用的是一支85式狙击步枪,在二百米外指哪打哪,第一枪打断了云东的手,第二枪直接就奔着厢式货车的引擎盖来了,一枪击穿了发动机,黑色的机油喷满了挡风玻璃。
路朝下见势不妙,大叫扯呼,地下飞办众人慌忙四下逃窜,云东也来不及捡他的断手了,一个跟头翻下路基,跌跌撞撞跑远。
路朝先的心在砰砰猛跳,对方来路不明,实力超强,这是专业的狙击手水平,自己贸然出去肯定死路一条。
碰巧有几辆运送渣土的泥头车路过,路朝先瞅准机会,背着步枪跃出车厢,趴在泥头车的外壁上逃走,等泥头车开出去一百米远,路朝先悄然落地,趴在路边,拽过八一杠,瞄准了警车。
这条路没路灯,黑漆漆的很适合隐蔽,敌在明,我在暗,完全可以扳回一局。
果然,一辆没挂牌照的越野车开了过来,车上的人没下来,直接在车内开了一枪,是对着路朝先方向发射的照明弹,军用照明弹从天窗射出,直冲天际,冉冉落下,把这一带照的如同白昼,路朝先无所遁形。
越野车里探出一人,手上拿的分明是装了消音器的MP5冲锋枪,路朝先见势不妙,一个懒驴打滚滚进了排水沟,子弹跟着他掀起一阵阵尘土,路朝先觉得屁股被火筷子烫了一下,他没敢查看,头也不回的跑了。
当昏迷的警车驾驶员苏醒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押运犯人失踪,地上遗留了好多子弹壳,他挣扎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值班室电话。
市局刑警迅速赶到现场,封锁道路,展开调查。
…
王力失踪,云东重伤,王海在押,连路朝先都挨了一枪,加上纵火被人抓现行的事情,综合看来,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针对刘飞。
刘飞召见了黑子,主仆二人相对无言。
“如果二哥还在的话,绝对分分钟干挺他们。”黑子忽然说道,眼中流露出无限怀念。
刘飞苦笑,姚广的眼睛是怎么瞎的,黑子难道忘了,但此时不宜灭自己威风,他淡定问道:“王力掌握什么情况?”
黑子说:“那个什么活佛,是王力帮着小飞做掉的。”
刘飞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此事公诸于众的话,自己的仕途才真的完球了,绝对不能让王力把这事儿说出来,不过现在人已经失踪,想控制都控制不住了。
“一定要找到王力。”刘飞说,“不惜一切代价。”
除了动用黑白两道的力量之外,刘飞紧急飞往北京面见岳父,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开诚布公的将妻子儿子所做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北京西山,翁媳二人进行了一番对话,和以往相同,徐新和总是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是你死我活的,精力的分配要权衡,不能全部扑在工作上,适当的要花一部分在其他方面。”
在岳父面前,刘飞时刻都像个虚心求教的小学生,他检讨道:“我懂了,前段时间,我全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忽略了对家属的管理,今后一定引以为戒。”
徐新和摆摆手:“领导干部也是人嘛,那些事情你不要想了。”
有了岳父这句话,刘飞放一万个心,他小心翼翼道:“爸,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徐新和说:“等等,还有件事。”
刘飞凝神屏息,静候岳父发话。
徐新和说:“最近反腐力度不减,中央委员下马的就好几个,你这个候补委员,是该进步一下了。”
刘飞按捺不住狂喜道:“爸,能轮到我么?”
“总要争取一下嘛,最近你注意一下,不要弄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别的事了,走吧。”徐新和手一弹,刘飞赶忙起身告辞。
回程的高铁上,刘飞接到了黑子打来的电话,告诉他一个特大好消息,王力的尸体在一条臭水沟中被发现,颅脑受重创而死,应该是被云东当场打死的,也就是说,王力根本没有机会泄露机密。
“好,很好。”刘飞大喜,“云东的伤势怎么样了?断手再植手术成功么?”
黑子沮丧道:“不行,是被枪打得,血管筋脉乱七八,根本连不上了。”
“一定要做好安置工作,不能寒了战士们的心。”刘飞嘱咐道,放下电话,百感交集,岳父说的对,政治斗争无比残酷,需要付出无数的鲜血与汗水,从今天开始,自己应该狠下心来,披荆斩棘,让对手颤抖、恐惧!
他拿起平板电脑,上网搜索关于自己的消息,果不其然,在岳父的干预下,所有不利消息全部被屏蔽,什么市委书记私生女,高管妻子纵火灭情敌满门,制造车祸杀人灭口之类的全都不见了。
回到近江,刘飞先去医院慰问了因公负伤的云东和路朝先,云东的右手断了,从此成为废人一个,但他毫不灰心,激动不已的告诉刘书记,自己还有左手,写字开枪干活都不耽误。
刘飞坐在床边亲切地说:“小云啊,现在科技发达了,组织上会帮你联系最先进的机械手,非常灵巧的那种,你看过终结者么,就和电影里演的一样。”
云东瞪大了眼睛:“老板,真的有这种东西?”
刘飞说:“普通民用的当然买不到,但是我们可以联系军用的嘛,江北重工就有这样的高精尖机械手,还是试验品,价格相当昂贵,但是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到。”
云东乐了:“那我以后就是终结者二代了。”
刘飞也笑了,其实他只是在安慰云东,江北重工是有类似产品,但是以他刘飞的面子肯定搞不来。
当然除了安慰之语,刘飞还是拿出了真金白银的,首先帮云东解决了组织关系,编制落在公安局,正儿八经正科级,还有一张货真价实的民政部颁发的残疾警察证,以后每月都享受国家的补助。
路朝先的伤势比较轻,屁股上挨了一发九毫米手枪子弹,做了手术就基本好了,现在只是在养伤而已,刘飞对他就没这么客气了,直接给了五万块慰问金了事。
从医院回来,刘飞开始秘密调查对手的情况,首先是私生女消息走漏的问题,他多了个心眼,没有通过沈弘毅去查,而是用地下飞办的关系进行秘密调查,几天后得到了答案。
有证据表明,泄露消息的是人是公安局法医鉴证中心的主任宋欣欣。
至于在纵火案中给王海下套的人,则是周文的心腹,前江北公安局警官孙继海。
孙继海至今押在公安局,虽然他是报案人,但警方还是给他定了一个寻衅滋事罪,并且努力寻找其他罪名,公安想找谁的麻烦太简单了,孙继海成立了一家侦探事务所,接了不少业务,但是却没开过发票,妥妥的偷税漏税罪,深究起来,判他几年不成问题。
至于宋欣欣,也有的是招对付她。
这天上午,宋欣欣正在单位给业务骨干们开小会,忽然会议室的门开了,门口站了三个穿藏青色西装,胸前佩戴红色检察官徽章的人。
“你是宋欣欣么?”检察官严肃问道。
第五十八章 组合拳
宋欣欣很镇定:“我就是,请问你们有什么事?”
“有个案子请你回去协助调查。”检察官们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嘚瑟劲很像香港电影里廉政公署去警察总部提人的片段,如果是刑警部门,肯定不会轻易就范,说啥也得和他们纠缠一番,但这里是法医鉴证中心,宋欣欣也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她还以为是别人牵扯到什么案子需要自己作证呢,镇定无比的对部下们说:“我去去就来,等我回来接着开会。”
宋法医就这样被检察官们带走了,一辆车,连司机四个,两个人坐在后排,把宋欣欣夹在当中,就差没上手铐了。
来到检察院,一位名叫李艳军的女检察官接手了宋欣欣,和她面对面坐着,翻动着手上的卷宗,语气略带鄙夷:“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提醒提醒你。”
宋欣欣比她还冷:“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有事你就说,没事我就回去了。”
李艳军说:“来了你就走不了啦,你涉嫌伪造国家文书罪,身为公安局的干部,知法犯法,严重性你应当了解。”
宋欣欣冷笑:“请问我伪造什么国家文书了?”
李艳军说:“好吧,我就提醒提醒你,你有个养女,现在的名字叫宋亚男,以前叫毛丫,剩下的不用我说了吧。”
宋欣欣脑子迅速转动着,当初毛丫的奶奶被藏獒咬死,举目无亲,是她毅然收养了这个孤女,办了领养手续,上了户口,如果走正常程序的话很麻烦,自己确实是找了熟人帮忙,干净利索的就把户口给办了,要知道近江的户口可是很值钱的,很多外地人求之不得,莫非这件事上出了问题?
李艳军说:“想起来了吧,宋亚男的户口是怎么上的!”
宋欣欣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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