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曜定睛望去,只见一只翠色小鸟安静地睡在男子的衣袖中,它已经睡熟了,神色十分安宁。虽然外面风雨交加,相思鸟在男子的翼护下却没有淋湿,而且似乎在享受着某种令人安心的温暖。

元曜笑了:“这就是小生要找的相思鸟,它怎么会在兄台你的衣袖中?”

男子温柔地望着相思鸟,道:“也许,是缘分吧。”

男子为了还元曜雨伞,这几日都在西市附近徘徊,昨天他正在柳树下发呆时,看见这只相思鸟从某个巷子中冲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被它吸引了。

相思鸟眼盲,又不识路,它四处乱飞,处处碰壁,它的神情十分悲伤,眼神绝望。

相思鸟几次从男子眼前飞过,它却看不见他。

看见相思鸟拼命地飞,却找不到方向,飞不出西市,男子触动了心伤,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他忘了前尘后事,孤身在世间徘徊,明知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却找不准去实现的方向。他与眼前这只明明想飞去某个地方,却因为眼盲而找不准方向的鸟儿何其相似?

男子拿出长笛,吹出一曲哀怨的笛曲,相思鸟听见笛声,突然不再徒劳地乱飞,它循着笛音停在了男子肩膀上,安静地听着笛曲。

一曲笛音终了,一人一鸟互诉衷肠。它们素昧平生,却仿佛相识多年,不自觉地想靠近彼此倾诉心声。

翠娘向男子诉说了自己的悲苦与迷茫,因为相思,不远万里,跋涉千山万水,来到长安。谁知,她的相思之人已经变心,她的相思不知道该置于何处,内心煎熬而痛苦。

男子也向翠娘诉说了自己的痛苦与迷茫,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何时生于世,何时死于世,他只知道自己因为一个强烈的愿望不肯离开人世,他从遥远的虚无来到长安,日日徘徊在一百一十坊间,想要实现愿望。然而,悲伤的是,他不知道那个愿望是什么,只能每天徘徊在坊间的街边树下,望着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群,迷茫地吹笛。

翠娘道:“你的笛音很好听,我的夫君也擅长吹笛,你是声音也很像我的夫君。”

男子道:“如果能够让你不再悲伤,我愿意天天吹笛给你听。”

翠娘道:“我无法不悲伤,因为我被最深爱的人背弃了。”

男子道:“真正的相思,没有背叛与离弃,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翠娘道:“我也希望只是一场误会,可惜不是。他已有娇妻美眷,我的存在只是多余。”

男子道:“我带你去找你的丈夫,长安城的路我很熟悉,毕竟我在这座城中徘徊三年了。”

翠娘摇头,道:“我很想见他,但是又不敢见他,我的心情很矛盾,也很混乱。所以,我从缥缈阁飞了出来。”

男子道:“如果没有想好要去哪儿,你可以先留在我这儿。”

翠娘同意了。

春寒料峭,大雨绵绵,男子的衣袖是相思鸟栖息的港湾,不知道为什么,呆在男子身边,它觉得特别温暖与安心。

元曜看见翠娘安然无恙,也就安心了。他见相思鸟睡得安然,也不想吵醒它,与男子道别之后,就回缥缈阁了。如果翠娘想回缥缈阁,它自己应该能够回去,有男子在,想来它也不会遇到危险,应该不必担心。

不知道为什么,元曜总觉得男子与翠娘之间有一种天人合一的默契,仿佛不应该将两人分开。

元曜回到缥缈阁,他刚收好雨伞,走进里间,就看见白姬愁眉苦脸地趴在青玉案上,唉声叹气。

元曜奇怪地问道:“白姬,你这是怎么了?”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轩之,我被相思所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元曜笑道:“别胡说了,你能有什么相思?”

白姬不高兴了,道:“轩之这话我不爱听,为什么我就不能有相思?”

元曜笑道:“好吧,好吧,你有相思。说吧,你到底怎么了?”

白姬愁道:“离奴跑了,说是要去见小蝶,我拦都拦不住。这件事因相思而起,虽然是离奴的相思,说起来也算是我正被相思所困。”

元曜坐下来,道:“哪能那么算?离奴老弟跑了,你也不去追?”

白姬道:“外面下着大雨呢,我怎么追?唉,愁死我了,离奴被相思所困,万一闹起来了,跟小蝶殉情了,可怎么得了?!”

元曜冷汗,道:“应该还不至于殉情吧?”

白姬翻了翻青玉案上的一本坊间传奇小说,道:“这些小说上都这么写着呢,富家小姐与书生私定终身,侯门歌姬与幕僚夜奔之类的,最后大多数都殉情了。”

元曜大声道:“不要再看这些不入流的坊间读本了!白姬,你要多读圣贤书!”

白姬道:“无论是圣贤书,还是坊间读本,不都是人类写的文字么?我觉得读起来都差不多。”

元曜大声道:“这两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第八章 聘鱼

白姬和元曜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冒雨去找离奴,突然外面的大厅里响起了一片喧哗之声。白姬和元曜急忙出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缥缈阁中进来了两只猫,三个人,他们推推嚷嚷,吵吵闹闹,看上去十分热闹。

元曜定睛一看,两只猫、三个人他都认得,两只猫是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三个人是那日在春雨中打劫白姬和元曜不成,反被白姬使唤作苦力的强盗。

他们五个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小书生心中纳闷。

白姬望了一眼三个强盗,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意。三个强盗一看见白姬,顿时失魂落魄,也不敢跟两只猫妖推攘吵闹了。

黑花狸猫大声地对白姬道:“白姬大人,小的们不辱使命,把打劫小的们的三个强盗捉来了,希望能够将功赎罪!”

黄花狸猫道:“也是苍天怜猫!小的们不眠不休找了他们两天都没有找到,今天居然在街上碰见了!小的们立刻将他们捉来缥缈阁,让白姬大人发落!”

白姬笑得深沉,道:“你们是在哪儿发现他们三人的?”

黑花狸猫道:“崇贤坊,刘宅外面。”

黄花狸猫道:“他们在那里徘徊。”

三个强盗垂下了头,青紫色的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可怕。

白姬凝望着三个强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元曜笑道:“两位猫仙辛苦了,找到了债主事情也就了了。外面刮风下雨的,小生去沏一壶茶来,三位壮士也喝一杯暖暖身子,大家有什么误会,一边喝茶,一边说。”

黑花狸猫欢呼道:“太好了!有热茶喝了!”

黄花狸猫欢呼道:“小的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喝过茶!”

白姬阴森一笑,道:“轩之,拿两个杯子就够了。死人,是不需要喝茶的。”

“欸?”元曜没有明白白姬的意思。

白姬指着三个强盗,道:“轩之,难道你没看见,他们都是已死之人的亡魂吗?”

元曜定睛望去,才发现三个强盗脸色青紫,神情怨戾。透过他们半透明的身体,依稀可以看见他们身后的货架,他们显然已不是生人。他们已经死了。

黑花狸猫笑道:“他们如果不是鬼,小的们还不敢捉他们来缥缈阁呢。”

黄花狸猫笑道:“小的们怕人,但不怕鬼。妖鬼,妖鬼,怎么说,我们妖也排在鬼前面,比鬼厉害,哈哈哈!”

元曜望着三个强盗,心情复杂。明明几天前看见,他们还是人,现在居然成鬼了,到底发了什么事?看他们怨气冲天的模样与神情,似乎不是正常死亡,谁杀了他们?

为了平复心情,元曜去厨房沏了一壶六安茶,端来给大家喝。但是,当元曜把六安茶端上来的时候,两只猫仆和三个强盗都不见了,只留白姬坐在大厅中。

白姬怔怔地望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元曜忍不住问道:“白姬,他们去哪儿了?”

白姬没有回答元曜的话,反而问道:“轩之,该怎么去找一个人?”

元曜道:“这还不简单,去问花草树木呀。”

白姬道:“花草树木没有办法找到一个死人。”

元曜疑惑地道:“你要找谁?”

白姬道:“刘章。”

元曜疑惑地道:“刘章是…死人?”

白姬愁闷地道:“是的。刘章早就死了。”

元曜惊疑且恐惧,刘章居然是鬼吗?!不过,看起来完全不像,怎么看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元曜尚未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白姬突然站起身,道:“轩之,我出去一趟办些事情,你留下来看店。”

元曜点头同意了。

白姬走后,元曜坐在青玉案边,一边喝茶,一边看书。想到翠娘与刘章的事情,他心中无限唏嘘,想到离奴去找月眉蝶鱼的事情,他的脑中又一片烦乱。虽然捧着圣贤书,也没怎么读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缥缈阁里又来人了,元曜听见响动,起身去大厅查看,发现是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回来了。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扛着一个大箱子,气喘吁吁。

黑花狸猫看见元曜,笑道:“按白姬大人的吩咐,小的们从强盗的窝点把黄金箱拿回来了!元公子你点点数,小的们分文未动,原物奉还。”

黄花狸猫笑道:“强盗的窝点居然还有不少好东西,看来他们生前真是没少干坏事。他们都死了,也用不着金银俗物了,小的们就消受了。今年可以吃饱穿暖了!”

黑花狸猫伸爪,狠狠拍了一下黄花狸猫的头,吼道:“你胡说些什么?!长得丑也就罢了,脑子也不好使,嘴上没个把门的!”

黄花狸猫不高兴了,回骂道:“说我长得丑?!哼!你也没好看到哪里去!你要是长得可爱,能当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浪猫?!”

黑花狸猫还要吵架,被元曜劝住了:“好了,好了,两位猫仙都少说一句,和气为贵。白姬出门未归,你们如果没有急事的话,坐下喝杯茶等一会儿吧。等白姬回来交接了黄金箱,你们便可自去了。”

听见元曜这么说,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都高兴地同意了。

黑花狸猫笑道:“最好有点心,米糕、乳酥都行,小的今天还没吃东西。”

黄花狸猫笑道:“太激动了!猫生第一次喝茶!”

元曜给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端来一壶六安茶,一盘羊乳酥,一盘芙蓉糕。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道谢之后,很开心地喝茶,吃点心。

元曜心中迷惑重重,看不进去书,只好陪着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喝茶说闲话。

不一会儿,缥缈阁外飞进来一道黑影,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摔在缥缈阁门口。

“啊啊——”掉下来的东西发出惊叫声。

元曜和黑花狸猫、黄花狸猫急忙跑到门口查看,但是什么也没看见,疑心刚才是幻听。还是黑花狸猫眼尖,指着地上道:“这儿有一只蜗牛。”

元曜定睛望去,只见一只蜗牛翻倒在一滩积水之中,口中吐着白沫儿。

元曜认出蜗牛是穿梭在长安一百一十坊间给大家报信的信使,十分担心它的安危。

“蜗牛老兄,你没事吧?”

蜗牛挣扎着翻了一个身,伸出柔软的触角,道:“摔死俺了!该死的燕子,飞那么快干啥?!这些天上飞的年轻人真是心浮气躁,一点儿也不稳沉,速度虽然快,但不如俺的脚踏实!”

元曜道:“蜗牛老兄,你乘着燕子飞,怎么掉在缥缈阁门口了?”

蜗牛道:“俺是受白姬之托,来缥缈阁给元公子你报信的。离奴嫌俺的脚程慢,怕耽误了它的好事,非得把俺放在一只小燕子上,真是坑死俺了!”

元曜问道:“白姬和离奴老弟在一块儿?太好了!他们让蜗牛老兄你来报什么信?”

蜗牛道:“白姬要给离奴提亲,让元公子你准备聘礼带过去。”

元曜问道:“准备什么聘礼?带去哪里?”

蜗牛道:“白姬说,聘礼只要准备一只相思鸟就可以了。地点是布政坊,大裴府。”

元曜道:“小生明白了。蜗牛老兄赶路辛苦,不如进去喝杯茶休息一会儿?”

蜗牛道:“没有那个闲工夫,俺还得去传信呢。修真坊的佘三公子跟升道坊的苟家二娘子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佘三公子要俺给苟二娘子传话邀请她明天一起去游曲江,俺还得赶去传信,不能耽误了人家的美事。”

说完,蜗牛便一步一步地爬去了。

元曜思量了一下西市到升道坊的距离,以及蜗牛的脚程,很担心明天佘三公子会在曲江边等不到佳人。

不过,小书生也没有闲工夫操心蛇与狗的约会,他还要忙着猫与鱼的相思。他拜托黑花狸猫和黄花狸猫看店,就拿着雨伞离开缥缈阁了。

西市的大柳树下,男子还在怔怔的站着,相思鸟已经醒了。它正站在男子的肩头,以喙梳理羽毛。

元曜走过去,与男子和翠娘打过招呼,他不好意思说要拿翠娘做聘礼,只说白姬传话在布政坊的裴府等待,让他带翠娘一起去。

翠娘一听裴府,心知跟刘章有关,她十分犹豫与不安,想去又害怕去。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决定去了。

元曜带着翠娘离开,男子踌躇了许久,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悄无声息地跟在元曜身后,也向布政坊而去。

布政坊离西市很近,元曜不一会儿就到了大裴府外。裴府分为大裴府和小裴府,大裴府是裴先家,小裴府是裴宣钰家,一墙之隔。

大裴府外的家奴事先得到过吩咐,听元曜自报来意之后,将他带了进去。

裴府是仕宦之家,自然重楼飞阁,富丽堂皇。家奴带元曜来到裴先居住的小楼,元曜带着相思鸟走进客厅,裴先、白姬、离奴、三个强盗的鬼魂都在。

白姬坐在罗汉床、上,正在认真地摆弄一副龟甲,不知道在占卜什么。裴先坐在白姬对面,痴痴地望着她,一副沉溺于相思之中的状态。离奴愁眉苦脸地坐在窗边,望着刚升起的一弯新月。三个强盗的鬼魂静静地站在墙角,一脸怨戾与狰狞,不知道裴先看不看得见他们。

白姬看见元曜来了,笑道:“轩之来得还挺快的。”

元曜与裴先见过礼,便问白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姬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元曜。

离奴思念小蝶,跑去小裴府见小蝶,当时裴宣钰正在书房里赏鱼,酝酿诗意。离奴一路跑进书房,看见裴宣钰望着月眉蝶鱼的眼神充满了痴怜之意,不由得心中由妒生恨,幻化出猫妖形态,把裴宣钰吓晕了。

离奴打算把小蝶带走,可是小蝶却已在琉璃缸中奄奄一息。

月眉蝶鱼是海鱼,在陆地上无法存活太久,哪怕被温暖的海水和精致的鱼食环绕,哪怕人们再精心细致地照料它。裴宣钰痴怜的眼神正是感怜月眉蝶鱼短暂的生命,想起裴家祖辈中有不少征伐沙场英年早逝之人,自古美鱼如名将,人间不许见白头。谁知,这眼神却被离奴误会,将他吓晕了。

离奴向小蝶倾诉了衷肠,希望小蝶跟它走。

小蝶不肯。

离奴打算强行带小蝶走,小蝶急得拼尽全力跃起来自杀。

离奴不敢强迫,只好哭着跑了。

离奴伤心欲绝,在裴府外的大树下放声大哭,正好遇见白姬和三个强盗的鬼魂。白姬听了离奴的哭诉,眼珠一转,安慰它说小蝶是一条矜持的鱼,不肯私奔,那就是要按礼数来,先提亲再说。

蜗牛正好经过,白姬让蜗牛给元曜传话,准备聘礼来提亲。离奴嫌蜗牛走得慢,捉了一只在树叶间避雨的小燕子,把蜗牛放了上去。

裴宣钰被猫妖惊吓的消息传到了裴玉娘的耳中,她急忙跟丈夫一起回娘家探望父亲。此时此刻,裴玉娘跟刘章正在与大裴府一墙之隔的小裴府中。

第九章 诀别

在白姬丢龟甲占卜时,应白姬的请求,裴先早已派人前去请刘章夫妇了。

这时候,有家仆来报告,说刘章夫妇已在楼下。裴先望了一眼白姬,白姬点了点头,裴先吩咐家仆带刘章夫妇上楼。

白姬望了一眼元曜肩头的相思鸟,道:“翠娘,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相思鸟啼音婉转:“是我夫君吗?”

白姬没有回答,只道:“你见了就知道了。”

裴先见白姬对着虚空说话,感到十分奇怪。

昼与夜的界限早已昏昧,另一个世界缓缓醒来。

一个错眼间,裴先看见元曜的肩头站着一只美丽的鸟儿,而白姬正在对它说话。

不多时,刘章与裴玉娘夫妇相携走了进来。刘章看见白姬与元曜,略微有些震惊,但他很快平复下来。他没有看见站着墙角阴影处的三个强盗的鬼魂,也没有看见他们盯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刘章对裴先行了一礼,道:“不知道堂兄找刘某人有什么事情?”

相思鸟听见刘章的声音,呆若木鸡。

裴先尚未回答,白姬已笑道:“是我拜托裴将军请您来的,也还是为之前的事情。”

刘章大怒,道:“还真是没完没了!我与那个什么翠娘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的妻子是玉娘,我深爱我的妻子,绝不会再见翠娘!我可以给翠娘钱财作为补偿,也会派人护送她回岭南,就当我刘某人已经死了,望她以后不要再来纠缠。”

裴玉娘本想开口劝丈夫几句,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翠娘在元曜的肩膀上站着,呆若木鸡。

元曜听不下去了,为翠娘愤愤不平,大骂刘章:“哪有这样子的道理?!既然结为夫妇,就该一世相守,不离不弃。刘大人始乱终弃,抛弃糟糠之妻,不仅不认错,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还把背弃妻子的事情说得那么理直气壮?!刘大人真是丢读书人的脸!”

刘章气急败坏,正要开口,元曜肩头的相思鸟却开口了:“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的夫君,我的夫君在哪里?!”

刘章看不见元曜肩头的相思鸟,也听不见它的声音。

裴先见元曜肩头的相思鸟口吐婉转人语,不由得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元曜道:“翠娘,这就是刘章呀。”

相思鸟摇头,道:“不对,不是,这个人不是我夫君。我虽眼盲,但能听声,这不是我夫君的声音。”

刘章见元曜对着虚空说话,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大声道:“你们在搞什么鬼?!”

白姬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刘大人不必紧张。”

刘章冷哼一声,道:“我刘某人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

白姬笑道:“刘大人既然不愿意见翠娘,那就罢了。毕竟,其实您跟翠娘也没有关系。不过,有三位故人,您必须见一见,因为您还欠他们一样东西呢。”

刘章倨傲地道:“我刘某人从不欠任何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