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还不够激烈,真想给他们兄弟俩递一把刀。”

马车平稳地驶往秦王府,桑乐在马车之中陷入了沉思。

秦王府。

桑乐一回到秦王府,刚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秦王妃便过来看她了。

看见一身藕荷色长裙的秦王妃,桑乐凌厉的眼神顿时温柔了许多,她起身行礼道:“长孙姐姐,你怎么来了?”

秦王妃笑道:“桑乐,你还记得上次我跟你提过的孙药王(1)吗?”

桑乐想了想,道:“就是那位请了很多次,总是请不来的神医吗?”

秦王妃笑道:“今天居然请到了,可惜你不在,我便替你要了一副安神入眠的逍遥本草方。你总是睡不好,我很担心。”

桑乐心中一暖,道:“我不要紧。倒是姐姐你的病还好吗?孙药王怎么说?”

秦王妃笑道:“我这气疾是从小就有的老毛病了,生了承乾之后,加重了一些。气疾根治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好好休养。”

一听秦王妃的病无法根治,桑乐顿时眼中阴霾密布,神不守舍。

秦王妃拉住桑乐的手,笑道:“你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倒是你,你也该有子嗣了,你定期去凌霄庵求子,好像也没有什么用。不如,多去几个寺庙拜一拜?”

桑乐默不作声。

秦王妃道:“我希望你有孩子不为别的,只希望你能看在孩子的份上放下仇恨,放过自己,活得快乐一些。”

桑乐垂头道:“是,都听长孙姐姐的。”

秦王妃笑道:“我们都叫观音奴,有着莫名的缘分,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觉得亲切。相伴这些年,我早已把你当作亲人看待。桑乐,我希望你快快乐乐。”

秦王妃走后,桑乐翻出一个大木箱子,木箱子里放着一只陈旧的酒囊。桑乐拿出今天在凌霄庵里求来的佛牌,佛牌上刻着“安泰”二字,她虔诚地把佛牌挂在酒囊上。

“哐荡荡——”酒囊上已经挂了一堆安泰佛牌了。——每次,桑乐去凌霄庵,除了出卖秦王给太子,就是给秦王妃求安泰了。

“长孙姐姐,只有复仇,我才能快乐。”桑乐喃喃道。

武德九年,这一年极为动荡,太子与秦王两股势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六月初四,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一夕之间,乾坤扭转,血溅玄武门。

事后,秦王李世民被立为皇太子,他诛杀李建成、李元吉诸子,血洗其党羽幕僚,一时之间,长安动荡,血流成河。

玄武门事件之后,秦王府变成了太子府,桑乐心中十分惊恐,而惊恐之中也有着一丝报复得逞的快意。她没有料到这场兄弟之争会如此惨烈,而结局是秦王赢了太子。

看见窃国仇人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桑乐的仇恨得到了一丝抚慰。可是,仇恨得以抚慰之余,她的内心也充满了恐惧。她多次给前太子通风报信,出卖秦王。现在,秦王正清肃前太子党羽,如果东窗事发,她就没命了。没命了,就无法继续报仇血恨了。

听见仆人来禀报,凌霄庵的全安师太求见她这个消息时,桑乐心知大事不妙,她强自镇定地接待了全安。

全安一脸颓然,布衣染尘。

桑乐屏退婢女,亲自给全安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全安师太,请用茶。”

全安喝了一口茶,道:“夫人,东窗事发,祸在旦夕,太子府的幕僚尽皆入狱,迟早会查到凌霄庵。夫人如今得势,还请夫人想办法保全凌霄庵。”

桑乐笑道:“师太,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查不查凌霄庵,与我何干?”

全安师太一愣,冷笑道:“原来夫人想撇清干系。您别忘了,你可是出卖过秦王的。如果贫尼不能保全,你也休想善终。”

桑乐笑道:“当年为了行事隐秘,知道我的人,除了前太子,就是你了。如今,前太子已经死了,不会说话了。”

全安师太冷笑道:“可贫尼还会说话。”

桑乐冷冷一笑,道:“不,你也马上就不会说话了。”

全安师太一惊,继而腹疼如绞,她痛苦地跌倒在地上。

“茶里……有毒……”全安愤怒不甘地望着桑乐,浑身抽搐,七孔流血而亡。

桑乐望着全安的尸体,嘴角的冷笑消失,眼中逐渐布满了恐慌。毒死全安,虽然封住了她的嘴,可是太子府上下人多眼杂,这尸体又能瞒过谁?一旦追查起为何凌霄庵的女尼被她毒死,她背叛秦王的事情还是会被翻出来,秦王对玄武门相关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她将死无葬身之地。

桑乐颓然跌坐在全安的尸体旁边,心中恐惧万分,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桑乐,听说凌霄庵的全安师太来了,我正好有一些《长阿含经》里的佛理读不明白,来请师太释意。”

太子妃带着贴身婢女阿元走进来,桑乐神色惊恐地跌坐在地,全安静静地躺在一边,死状狰狞,七孔流血。

太子妃、阿元大惊失色。

注释:(1)孙药王:孙思邈。孙思邈,唐朝著名的医药学家,著有《千金方》,被称为“药王”。

第七章 玉玺

阿元正要惊呼叫人,太子妃制止了她。

太子妃强自镇定,她望着桑乐,眼神悲哀。

“桑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桑乐抬头,迎向太子妃的目光,目光由惊恐逐渐变得平静。

桑乐悲伤地道:“长孙姐姐,我今后不能再陪伴你了。往后的日子,你多保重,你的气疾乃是肝气抑郁所致,一定要静心养息,不可操劳过度。以如今之局势,你很快会成为一国之后,当皇后之后,要操劳耗心的事情就更多了。你不要太过操劳,耗损自身,万事皆以保养为重。”

太子妃颤声道:“桑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桑乐平静地道:“姐姐,我要死了。秦王诛尽太子逆党,他不会饶了我的。我并不怕死,我唯一放不下的事情,是仇恨。我唯一放不下的人,是你。”

太子妃听到“逆党”“仇恨”,想了一下如今的局势,望了一眼全安的尸体,聪明如她,心中已明了几分。

“桑乐,你好糊涂!”

桑乐流泪,道:“姐姐,我比谁都清醒,我从未忘记过仇恨。你总是让我忘掉,可我忘不掉,你总是叫我放下,可我放不下。我马上就要死了,也许仇恨能放下了。”

太子妃望着桑乐,眼神悲悯。

“阿元,你身形跟全安师太差不多,你换上全安师太的衣服,蒙面出府。”

桑乐一惊,道:“姐姐,你要干什么?”

太子妃咬牙道:“救你。”

桑乐道:“姐姐,你不必为我涉险。我也不想你为我涉险。”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道:“明知你做了错事,可我却没法不救你。相伴多年,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实在不忍心看你去死。”

“姐姐……”桑乐泣不成声。

太子妃命阿元换下全安的衣服,蒙面出府,让府中的人以为全安已经离开了。太子妃和桑乐一起隐藏全安的尸体,等待之后寻时机秘密处理。

桑乐的房间里没有可以藏尸体的隐秘地方,只有一口大木箱子,看上去可以装尸体。

桑乐打开大箱子,里面放着一只陈旧的酒囊和一堆“安泰”佛牌。

太子妃看见酒囊和一堆佛牌,不由得动容。

“这个装羊乳的酒囊,你还留着?”

“是的。”桑乐答道。这个酒囊是她煎熬在仇恨地狱之中的救赎,是她生命中唯一的温暖。

太子妃抚摸着一张张安泰佛牌,道:“桑乐,你去凌霄庵,求的不是子嗣,而是安泰?”

“是的,这是为姐姐求的安泰。你的身体不好,气疾频发,我很担心。”

太子妃动容,流下了眼泪,道:“桑乐,太子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他也是你的夫君,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之前遭遇过什么痛苦,心中有多大的怨怒,山河已变,逝者已矣。你再执着,逝去的也回不来了,沉沦于仇恨,只能让你痛苦。桑乐,放下仇恨,过新的人生吧。桑乐,你要快乐,好不好?”

桑乐泪流满面,茫然点头。放下仇恨,她真的能放下吗?这次本来在劫难逃,多亏她怜惜她,出手相救,她给了她重生的一命,为了她,要不要努力遗忘,放下仇恨,过新的人生?

桑乐望着大箱子里死去的全安,仿佛看见那是自己的尸体。她已死了一次,是该放下执念,努力忘却了。

一阵夜风吹来,檐铃叮当作响。

元曜一下子醒了过来,心中怅然若失。

这一觉睡了几个时辰,已经是半夜了,青玉案上残灯如豆,千山飞雪屏风上孤影伶仃。

小黑猫睡得昏沉,元曜过去给它盖上了它踢开的被子。

一天没吃东西,元曜肚子很饿,可是下午忙着给离奴请大夫、抓药、熬药,忘了买吃食。

去厨房里看看还有没有吃剩下的胡饼吧。

元曜裹紧了衣衫,走到了后院。

大雪已经停了,天上挂着一轮孤月,清晖如镜。

元曜忍不住驻足在廊檐下,望着天上的圆月,陷入了思绪万千。

春去秋来,流年飞逝,人世间朝代更迭,这轮月却一直不变,一直冷眼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不知道,这轮月有没有看见过他梦里的情形,有没有将清辉洒在隋亡时风雨飘摇的江都,和武德九年血流成河的玄武门?它有没有看见那位亡国公主一生的眼泪与怨恨?

元曜叹了一口气,心中哀伤。此时此刻,白姬又在哪里?她是否也在云梦泽的某处,与他一样孤独地望着这一轮明月?他很想念白姬,没有她在的日子,总觉得孤独,每日里形单影只,连嘈杂的西市似乎都冷冷清清。

元曜心中伤感,不由得泪流满面。

“呀,轩之,你怎么深更半夜不睡觉,一个人在后院对着月亮哭?”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道白影从院墙上翻下来,踏着积雪朝元曜走来。

元曜的眼泪凝固在了眼里。

白姬披着白鹤纹大氅,一身风尘仆仆,她的发鬓上尚有赶路的霜雪。她站在元曜面前,笑眯眯地望着他,眼中有星辰。

“白姬,你终于回来了!”

意识到不是做梦,白姬真的回来了,元曜高兴得流泪。

白姬将大氅脱下,抖去霜雪,笑道:“原来,轩之半夜对着月亮哭,是在想我。”

元曜擦了一把眼泪,道:“小生才没有想你!不过你回来了,小生真的很高兴。”

白姬将一包枯荷包裹的热乎东西扔给元曜,笑道:“一路急着回来,错过了晚饭,刚才在城外遇见几只兔荪在雪地里烤栗子,闻着很香,就向它们讨了一些。啊,肚子好饿,你叫离奴起床给我做些吃的。”

元曜哭丧着脸道:“离奴老弟恐怕起不来,它病得厉害,喝完药睡着了。”

“什么病?”

“中暑了,然后又风寒了。”

“……”

缥缈阁,里间。

元曜在厨房里没有找到吃的,就取了一坛屠苏酒,倒入青瓷酒壶,在墙角的药炉上温着。他打开枯荷叶,烤栗子还带着暖气,甜香四溢。青玉案上的三足绞釉盘里,还有几块吃剩的梅花糕,正好和烤栗子一起佐酒。

夜深之际,肚饿无食,只能以此充饥了。

白姬换了一身月色水纹长裙,绾着蓬松的倭堕髻,袅袅走下楼来。

离奴睡得很沉,白姬、元曜没有吵醒它,坐在灯下喝酒,闲聊。

元曜斟了一杯温酒,递给白姬。

白姬接过,望着元曜,笑道:“感觉有三十多年没见到轩之了。”

元曜奇道:“白姬,你也就出去十余日,怎么会生出如此感慨?”

白姬摇头晃脑地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十余日不见,不就三十多年了吗?”

元曜一愣,继而脸红,道:“快不要乱说,这句话是说情人之间的思念,不可乱用,不符合圣人的教诲。”

白姬挠头,道:“哦。可是,我确实很想念轩之,所以一到云梦泽,知道找玉璧无望,我一刻都没逗留,马上就回来了。”

“白姬,你去找什么玉璧?为什么要去找玉璧?”

白姬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话长。”

元曜不想纠结于玉璧,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小书生一边剥栗子,一边道:“白姬,燃犀楼外帝女桑作祟,闹得长安城人心惶惶,丹阳说是你卖给他桑树,要你去解决这件事。”

白姬看准元曜剥好的栗子,一把拿过,放进嘴里。

“回来时,我看见了,还真是怨气冲天啊。”

元曜很生气,只好又拿了一颗栗子剥。

“白姬,帝女桑是怎么一回事?小生去了一趟韦府,见到了这株帝女桑,最近还一直做奇怪的梦……”

元曜把他的梦境告诉了白姬,说到桑乐公主的悲哀与痛苦,他心中也不免难过。

白姬一边听着,一边盯着元曜剥栗子。

听完之后,白姬喃喃道:“这位帝女的执念太深了,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无法解脱。”

“死了很多年了?”虽然心知桑乐公主是很久以前的人,必定已经不在人世,但亲耳听见白姬说她已死,元曜心中还是有些悲伤,道:“桑乐公主是怎么死的?她又怎么会变成一株帝女桑,被你卖给丹阳?”

白姬喝了一口屠苏酒,回忆道:“那是很遥远的往事了。玄武门之变的同年,太祖禅位,太宗登基,改元贞观。说起帝女桑,又不得不说到另一件东西了,轩之可听说过和氏璧和传国玉玺?”

元曜一愣,点头道:“听说过。春秋时期,楚国人卞和在楚山获得了璞玉,出于忠诚,他将玉璧献给楚历王。楚厉王并不相信此玉是美玉,砍去了卞和的左足。后来,楚文王时期,卞和又去献玉石,还是不被信任,被砍去了右足。直到楚文王时期,卞和又去献玉石,文王命雕琢玉器的匠师剖开玉石,才发现玉石之中藏着稀世美玉。这便是和氏璧了。战国时期,和氏璧被秦国所得,秦国统一六国之后,秦始皇将和氏璧镌刻成传国玉玺。据说,传国玉玺乃是国之重器,得传国玉玺则受命于天,失之则气数已尽,历代君王都很看重。”

白姬饮了一口酒,道:“是啊,历代君王都很看重传国玉玺。帝王没有传国玉玺而登大位,百姓会觉得这位帝王既无天授,也没有天佑,会背地里讥笑其为‘白版皇帝’。隋朝亡国之后,传国玉玺一直在隋朝后人手中,太宗很是为没有传国玉玺而苦恼呢。轩之可知道大唐是何时得到传国玉玺的?”

元曜想了想,道:“贞观四年,流亡突厥的隋炀帝皇后萧后与其孙杨政道带着传国玉玺归长安。”

白姬笑了,道:“是了,就是那一年,传国玉玺归来之事轰动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是那一年,桑乐公主,不,杨昭妃走进缥缈阁,恳求我断绝大唐气数……”

第八章 玉璧

贞观四年,缥缈阁。

里间,青玉案边,白姬与杨昭妃相对跪坐。

博山香炉中烟雾袅绕,杨昭妃抬头望去,她看不清对面女店主的脸,只看见一弯似笑非笑的红唇,艳如滴血。

“听说,缥缈阁中,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你,有什么愿望?”

杨昭妃咬牙切齿地道:“我努力尝试放下仇恨,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我没办法忘记那年江都丹阳宫里的大火,没办法忘记母妃悲伤的诀别,更无法忘记父王和哥哥凄惨的死状!李氏亡我杨氏,此仇不共戴天,我要李氏偿我血债,还我山河。”

白姬若有所思地道:“还你河山?你是……想造反?”

杨昭妃摇头,道:“我没有能力造反,我只是一介女流,如今苟活于仇人身边,残喘求生。我既无谋士,也无兵将,更无纵横捭阖的韬略与治国安邦的才能。”

白姬道:“那,偿你血债……你是想杀死你丈夫?杀死所有李氏之人?”

杨昭妃摇头,道:“杀了他,长孙姐姐会伤心,我不想看见她伤心。我也不能杀了所有李氏之人,因为长孙姐姐的孩子,我的孩子都姓李。”

白姬道:“那,你想怎么做?”

杨昭妃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希望能断绝李氏大唐的气数。白姬,我知你不是常人,一定有办法替我实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姬一愣,继而笑了,道:“这真是一桩大买卖。断绝一国之运数,逆转天命,这关系着无数苍生的生死命运。夫人,恕我直言,以您的命数,付不起这个价。”

杨昭妃咬住嘴唇,满腔的恨意让她咬出鲜血却还不知疼痛。

“难道我就没办法复仇了吗?!我好恨啊,我每夜都会梦见父王临死前的脸,我无法忘记仇恨,我无法解脱。白姬,求求你,给我指引一条复仇之路吧。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白姬想了想,道:“要断绝大唐的气数,你不可能。但是,要动摇大唐的气数,你倒不是不可以。”

杨昭妃闻言,跪地叩首,哭道:“求您指引明路。”

白姬红唇微挑,道:“如果,你愿意把灵魂给我,我就告诉你。”

杨昭妃望向白姬,只见烟雾缭绕之中,这神秘女店主红唇绽开的弧度宛如地狱裂开的深渊。一旦答应了,她将堕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再无归路。

杨昭妃咬牙道:“好!我将灵魂给你!”

白姬笑道:“伸出手来。”

杨昭妃伸出手。

白姬的指尖腾起一道冰蓝色火焰,火焰化作一串咒符,飞入了杨昭妃的掌心。

杨昭妃手心一阵剧痛,她以为手心被火焰灼伤了,低头一看,掌心却完好无损。

白姬笑道:“以魂咒为记,你死了之后,我自会去收取你的灵魂。”

杨昭妃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如何动摇大唐气数了吗?”

白姬笑道:“要动摇大唐的气数,就需要传国玉玺了。和氏璧乃是通天彻地的灵物,铸为传国玉玺之后,灵力仍在。传国玉玺有镇国之力,国之福泽,全在其中。你若以你的怨恨,和你的鲜血施以诅咒,使传国玉玺蒙尘,那大唐的气数必会动摇。不过,以你之力,与天抗衡,与运抗衡,能将大唐的气数动摇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最好的情况是,大唐的运数被动摇,几十年后便会改朝换代。最坏的情况是,你做了一切,却是白费力气,根本无法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