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跟着他奶进了屋子里。
进门没有叫人，只当做没瞧见。
“霍忱高三了吧，明年就高考了。”老二媳妇儿笑呵呵说着。
霍忱并不耽误她什么，对霍忱好点也不影响什么。
“你二大娘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啊？”霍奶奶数落霍忱：“这孩子越大越像是个哑巴。”
霍敏撇嘴：“你老骂他干什么，你不舒服就拿霍忱出气，他是碍到谁了，他那一天到晚的上课，累的脑子都不好使了，还得和跑堂似的见到人就得笑。”
“你闭嘴，不爱吃就滚蛋！”
霍奶奶怼霍敏是一贯的不留情面。
霍敏才不管呢，夹着排骨往嘴里送。
她要是把这些话都听进心里去，她早就得找根绳子上吊自杀了。
“霍忱准备往哪儿考啊？他成绩挺不错的吧，怎么说也是重点学校的。”
老二老婆意有所指。
她和老大媳妇关系不太好，能踩老大一脚那是最好的。
霍磊那成绩也就那样，将来还能有多大的出息啊。
她宁愿捧着霍忱说。
“能考就考，不能考就出去找工作。”霍奶奶端着最后一道菜进屋，坐了一桌子的人，实在太挤了，她就让大家先吃，她等会再吃，坐在一边说霍忱的问题。
“这年头想念就能念，哪里有考不上的，是不是啊大嫂？”
霍磊他妈堆着一脸假笑，“那也不一定，那有些人还不是考不上。”
她说的就是老二家和前夫的那个孩子。
自己这个小叔子就和个傻逼似的，稀罕人家儿子，什么都给买，那是你生的啊？你对着多好能有什么用，自己的儿女都没说管好呢，还对着别人献殷勤，切！
“霍忱打算往哪里考啊？”
话题又兜回了霍忱的身上。
霍忱也不愿意在家里吃，说了声：“我走了。”
就出门上楼去了。
霍奶奶追他，那肯定是要说他的。
寇熇有没有，那也是人寇熇的，和你霍忱不发生关系，你家里有饭菜，还是这么好的饭菜你还去人家家里混，这就有点不像话了吧。
吃软饭啊？
“小霍忱你别逮住去人家吃了，人可不该你的。”
霍忱回给他奶的就是上了楼摔了门。
寇熇扭头看他。
“要死啊你。”
摔什么门，不会轻轻带上嘛。
她家里已经被打扫过了，她这个房子每天都会有家里的佣人过来帮她打扫，偶尔还会帮她买一些她吃喜欢吃的东西堆到冰箱里去，今天正好就可以吃炒面和汤面两种。
“全家大团圆你怎么跑上来了。”
她爸就特别喜欢搞这种事情，寇家大节小节总会往一块儿凑，凑到一起的次数简直令人发指。
孝顺嘛。
“你没看见那一家子扭鼻子歪嘴的，有什么好往一块儿凑的，呵。”
他奶也是个怪胎，长辈没长辈的样儿，你还指望下面的人尊重你？
寇熇靠在炉台旁，教训他：“这你就不懂了，家里人口多什么样的人没有，哪里都能如你意呢。”
他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而已，少年，要求别那么多！
“别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说的就好像她多能忍一样的。
“这我就不赞同你了，我脾气好的很呢。”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
“你现在吃我，你还吼我？”端着热好的面走回客厅。
一大盘外加一大碗。
每一份都是三人份。
她叫保姆这样给她买的。
“吃吧吃吧。”
都推到霍忱的眼前，一条腿踩在椅子上，她抱着自己的那条腿，顺带着扒蒜和抓香菜。
看看那蒜：“中午吃了好像味道太重，晚上吃吧。”
看她多善良。
香菜一把扔到他碗里。
“你不吃啊？”
又来？
“吃啊，我还有一份。”
说着从椅子上起身，去了厨房把自己那份辣椒炒面拿了出来，面里面都是切得碎碎的小米椒，瞧着就觉得辣。
“喂。”
她桌子下踢他的腿。
霍忱一脸不耐，她要是在踢自己，这一碗面他就砸她脸上去。
“你家有出息的人吗？我说的是比较优秀的，不是一般般的。”
吃了两口炒面，又觉得汤面的味道似乎不错，挪过来碗连着吃了几口，又开始吃炒面。
“我告诉你啊，你那面别一会给我。”霍忱翻白眼。
大小姐爱干净，却觉得别人都不爱干净是吧。
“问你话呢。”
跑什么题啊。
“没有。”
“一个都没有？”
“你不是看见了嘛。”
“我看见啥了？”
“我大爷家有一个儿子，刚上了大学，他就是最好的了。”
寇熇吸着面条，“上大学就叫最好的了，那你完全可以吊打他啊。”
按照他现在的水平985、211是上不去了，但别的还是有希望的。
“我是那么虚荣的人吗？”
“是啊。”她点头。
“滚蛋。”
寇熇软软的笑，笑的不怀好意，“他们是不是都特别不看好你啊，是不是都觉得你没什么出息啊。”
这种局她最喜欢了。
爆眼球是一件非常有趣儿的事儿。
“你觉得我能有多大的出息。”
“这不好说啊。”她歪头，面吃的七七八八，现在兴趣也不在这上面了，觉得要是再来一份炒饭就更好了，什么都得尝尝嘛，她这想吃什么就说明身体需要这种营养了，是身体想吃的不是她想吃的，“按照你家现在这个基准水平，随便搞一搞就能虐他们，不过你要是风光了，估计会有很多人都黏着你吧，比如你姐。”
霍敏这人她是完完全全的看不上。
身为女人活成这样，简直女人的耻辱。
他斜眼看她，“少评价我家的人，不用你来评价。”
寇熇撇嘴：“你瞅瞅你这个嘴脸，像不像凤凰男。”
就这点本事，不许人家说，那你家确实瞧着就没几个好的人，自己家烂还怕别人说啊。
她都要为他未来的老婆点蜡了。
怎么男人一个一个的都这样儿啊。
“你看人就看人的缺点，你瞧不上她，换你生活在她的环境，还不一定能有她心脏强大呢。”
霍敏有霍敏的不好，霍敏也有霍敏的好，他和一个外人也讲不着这些。
“仇富啊？”
“你过的都是她梦想过的日子，当然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放屁，老娘没自己赚钱啊。”
“赚几天啊？要不要体验体验我们这种，想要赚钱都找不到门路？你说捡球不是长久之计，大小姐你知不知道我捡球那些天赚到的钱就足够我一年的生活费了，懂嘛你。”
“呦呦呦，你这是因为我说你堂姐了，你摆脸色给我看呢。”
“实话实说而已，实话伤人，不爱听就算了。”
寇熇又伸出腿，可惜他早就有了准备，早早躲开了，她踹了一个空。
霍忱对着她比着胜利的手势。
☆、113 你信不信我打你啊？
“你个过河拆桥的。”
她气得腮帮子鼓鼓。
可也就说说，打打闹闹日子好过嘛。
霍忱严正以待，回看她；“我会的还有呢，以后等着瞧，我呀就是个凤凰男。”
气完她，接着吃面。
他的食量很大，其实寇熇的食量也不小但和他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瞧着他盘子里的面去的七七八八，自己扭开椅子又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扒拉出来两颗五香蛋。
丢到桌子上。
她用丢的。
“赏你的，赏你气我的！”
臭没良心的。
姐妹培养你的价值观、人生观，将来便宜你老婆了，你老婆得跪在地上给我磕头，哼！
霍忱撕开袋子，拖长音调：“干嘛，讨好我啊。”
“对，我讨好你。”
一个白眼翻上天。
剩下的面死活吃不进去了，扔开筷子，他说不吃那就不吃吧，实在吃不下去也不能硬吃。
楼下霍家这顿饭吃的倒也算是快的，吃的七七八八的人就都散了，霍清没走，她回来没拿到钱那不可能走的，看着霍奶奶进进出出的收拾碗筷她也没准备搭把手，自己在屋子里站着。
老太太收拾完桌子，又开始给自己老娘喂饭，把排骨肉剃下来剁得碎碎的然后加了点油汤拌饭，这油汤可是好料，所有的精华都在这里面呢，老老太太已经上了年纪也不怕胖，自然爱怎么吃就怎么吃了，拿着汤勺在里面搅拌均匀以后，坐到床边。
“张嘴。”
太姥姥张嘴，霍奶奶一口一口的喂着。
“你没事儿就赶紧回去吧。”霍奶奶出声赶女儿了。
这日子过不好就是这样的，总想从别人的身上得到点什么。
你说霍清但凡日子过的像样，她能总赖在娘家不愿意走吗？霍奶奶是希望女儿能过好日子的，可惜她女儿似乎就没有这样的命，或者说她现在觉得霍清能嫁出去这都是祖上烧高香了。
“妈，我给你买了件衣服……”
地毯上买的，三十五一套！
霍奶奶叹气，怨她不争气，可孩子是自己生的，你把她生的缺心眼那就得负责，想了想还是从腰包里掏钱了，喂完自己妈，又给了霍清二百，叫她爱吃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行了你赶紧回去吧，你姥姥这随时拉撒的。”
不过就是找个借口，叫人赶紧走而已。
霍忱在楼上睡觉呢，寇熇家里多舒服啊，吹着空调，寇熇的精力十足，不太喜欢午睡，加上他在屋子里她就不太愿意待在屋里了，一起学习是一起学习，稍稍带着门，自己下了楼。
距离一点还有点时间。
站在门口探头。
“进来啊。”
霍奶奶对着寇熇招手。
这一天到晚也没人陪她闲聊，孙子孙女都不愿意和她靠得太近，偶尔老太太也会觉得寂寞。
寇熇站在门外：“这么快就吃好了？”
“还有菜呢，吃点不？”霍奶奶还是一贯的热情。
就是邻居家小孩儿跑自己家吃点饭也不算是个什么，何况自己家这冰箱还是寇熇家给买的呢。
自从知道这孩子她妈的事情以后，霍奶奶就觉得其实人活着都是不易的，别看有钱没钱的，有钱有有钱的烦恼，没钱有没钱的快乐。
“不吃了，我吃饱了。”
霍奶奶说：“霍忱这孩子啊，也没有个分寸，总吃你的东西，下回别让他蹭你的，以前你来奶奶这里吃饭就算了，现在还不上。”
寇熇不在意，道：“就一点饭而已，花不了几个钱，他们都走了啊？”
“嗯，不走还留着干什么，看着挺热闹的其实就那么回事，一个一个的和乌眼鸡似的，你说干点活还得对比着，生怕自己干多了，生那么多的孩子干什么，我觉得不生挺好的……”
呦呵！
“奶奶，你这想法挺新潮的啊。”
“寇熇啊，霍奶奶想问你一件事，你可得老老实实回答我，行不行？”
“你说啊。”
“我是听霍敏讲的，说现在读大学要是读不起能贷款，就是不拿钱去了也能读，有这么回事儿吗？”霍奶奶站在门里，寇熇站在门外。
一老一小闲聊着。
她是动心了，但又觉得霍敏说的话都不靠谱。
霍敏懂个屁啊，读几年书。
万一骗自己的呢，万一别人骗她的呢。
“有啊，确实有，老早就有了，可能是普及的不够，家庭困难的可以贷款……”寇熇对这些了解的算是比较多的，给霍奶奶做着科普，霍奶奶一边听一边一脸崇拜，她觉得寇熇这样的小孩儿吧，谁都应该对着好的，多好的小姑娘啊，讲了贷款又讲大学生的学费以及住宿、伙食费。
霍奶奶给寇熇打着扇。
“你怎么懂那么多啊？”
寇熇一脸得意，和霍奶奶显摆着：“好早之前，我比较小的时候，为了替我爸公司做门面会经常参加一些扶贫一类的活动……”
这种东西怎么讲呢？
寇熇瞧不起也瞧不上霍敏，可不代表她瞧不起没钱的人，她对家里的佣人阿姨很尊重，对待很多家庭困难却愿意努力学习的孩子也愿意扶持，虽然花的都是寇银生的钱，但她从十二岁到现在也有资助过成百上千的贫困生。
“你可真优秀。”
霍奶奶见她脑门有汗，就伸手给擦了。
其实很多时候老太太总记不住，记不住不能随意乱出手，不然人家嫌弃还是不嫌弃啊，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
寇熇没有感觉到厌恶，相反的，这是奶奶的手，这是奶奶给她擦汗的手。
没感受过！
她没有姥姥，她妈娘家一个人没有，谁知道是都死光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没听说过有，也没见有人找来过，唯一的奶奶还那样儿，她认知里长辈的模样也就是她奶那一脸的刻薄模样。
她喜欢和老头儿老太太打交道，因为觉得温暖，可能没什么就喜欢找补什么吧。
“热不热啊？”
“不热不热，奶奶你帮我打扇，我就不热了，要不我给你做孙女吧。”
“行啊，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孙女那就好了，我那孙女啊，我也不知道是我教育的不成功还是……”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开始抱怨上了，她对霍敏那真是半只眼都没瞧上。
一老一小都觉得很投缘。
霍忱睡了一会，从楼上下来，就见寇熇在他家门口搬了个小板凳坐着呢，她奶和寇熇哇哇讲什么呢。
“我上学去了。”
霍奶奶叫孙子，“你等寇熇一会，小霍忱……”
觉得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呢？一点事儿都不懂。
估计再喊两声就得骂出口了。
“奶奶，我上学去了。”
“去吧去吧，悠着点学，你脑袋瓜好使不用那么拼，大中午的还挺热的别中暑了。”
霍奶奶对着寇熇，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
寇熇下了楼从后面追上霍忱，歪着头横在他眼前，“生气啊？嫉妒啊，嫉妒我和你奶奶私交这么好？”
“嫉妒什么？”
嫉妒她奶喜欢年轻貌美又家世了不得的？
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不管寇熇这人如何，只是这些条件摆一摆，她就可以得到无数的好朋友了，他奶不过就是其中之一。
你以为你所看见的就真的是各种美好了吗？
一个有着比自己奶奶更刻薄，更不像话的亲奶奶，一个有着处处比人家低一等的孙女，可不就一拍即合了嘛。
人嘛，就怕比。
“嫉妒我能得到你奶奶的爱啊。”
“呵，都送你吧。”
霍忱懒得陪她逗闷子玩。
觉得这么好那么好，请带走！
请把他奶带走，谢谢！！
“其实她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好啦。”
她觉得挺好的呀，老太太们不就应该这样的嘛。
“你奶嘴巴是有点刻薄，可关心还是关心的，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