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嘻嘻地打开抽屉,吞进一颗小小白色的药丸。
那是避孕药。
他从没有要求,但是,她一直主动在服用。
“少吃点药,老把自己经期搞得这么紊乱。”他有点不悦地提醒。
和她在一起一个多月,她一次也没来过MC,问她,她只会不以为然地说第一次服药经期会有点不正常。
她对自己的身体真的很不爱惜。
“谁叫你不喜欢戴套?!”说出来的话,不像指责,反而像在撒娇。
“好,我戴。”不要再吃药了。
他的手,探向抽屉。
原本不戴,是因为他已经认定她,迟早会结婚,会不会怀孕他都无所谓。
但是如果她对他还有保留,药物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伤害,那么避孕的工作由他来。
她抓住他的手,五指灵巧的扣紧他的掌,制止着。
“不要戴……我喜欢你不戴……”极轻、极轻,像在呢喃。
不戴的感觉,两个人极致亲昵,她很喜欢这种温暖。
她的脸颊,有一点点薄红。
他凝视她唇畔柔柔的笑意,张臂,抱住她。
嫩颊马上顺势贴着他的颈子,然后不动声色的关掉自己的手机,扔开。
他迎上她潋滟的粉唇。
两个人的热情瞬间燃烧,衣服一件件离开他们的身体。
她的爱,其实纯净而无杂质,他能深切的感觉到。
环着她,他一寸一寸进入她的身体,她咬着牙,承受着极致的欢愉,却就是不敢呻吟出声。
这个傻瓜,老是害怕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表现会太过放荡。
他浅浅喟叹,更加深入她的身体。
总是感觉,自己还有好长的路要走……
她双腿勾着他,谨慎惶恐地将他夹得很紧,怕自己身材不好,怕自己不够吸引他,东怕西怕,却不知道她每每身体的紧致感,早就差点逼疯他。
他的力度开始失控,一次又一次用力撞击着她。
被单下,濡湿了一片,她是一个很敏感的女人,会在高潮颤抖,两个人欢爱时,他的手指探询到的地方,总是温软润湿。
他们的拥抱与接触全凭着本能,这一个月里,他的技巧并没有学会太多,他们固定模式几乎还是男上女下,很偶尔几次失控,他在浴室的浴缸里要过她。
房间里交织着浓浓的情欲气味,持续蔓延。
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顺从没有任何异议,让他心疼不已。
……
清晨。
一道小小的身影,推开他的房门。
浅睡的他,马上睁开眼睛,看到那张木然的小小面孔。
“今天不用上幼稚园。”他柔柔地抚向孩子的脸。
今天,是周日。
小脸有了一丝反应,大大的眼睛,一直望着他。
他懂了。他把局里未忙完的公事带回家,昨天一整天都没有过去隔壁,小家伙可能想他了。
心房一阵暖热。
“要不要上来一起睡?”他掀开一点被子,往里面挪了一点。
他和她都有穿睡衣睡觉的习惯,不会有任何“曝光”的可能。
孩子迟疑了一下,目光移向他内侧的枕边人。
孩子很怕她。
但是,也同样渴望她。
抵不过内心的渴望,仇仇脱掉鞋,乖巧地爬上,小心翼翼地窝在他身边。
他轻柔抚摸一下孩子僵硬的身体,同样内心的渴望,让他脱口而出,“宝宝,你要不要喊我爸爸?”话语一出口,心房没有一丝后悔。
仇仇不出声,只是一直静静的看着他。
“等你妈妈醒了,我和她商量一下,帮你改名字。”他很喜欢很心疼这个早熟又孤寂的孩子。
他不喜欢天仇这个名字,对孩子和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唐宝毅,好吗?”他浅笑,“我希望我的宝贝,做任何事,都有毅力。”
仇仇不吭声,但是却环住他,窝在他的怀里。
他们谁也没有发觉,内侧的枕边人早就醒过来,只是睫羽一直紧闭着,石化着。
她对他,突然冷淡了。
那是一种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虽然,每一夜,他们依然在一个房里过夜,只是,她不再喜欢宁馨的两相依偎,通常,她会冷淡的背对着他,一夜到天亮。
虽然,她还是照样紧张他的胃病,照样不让他碰到一点家务活,只是,她不会再在晚饭后,与他手牵手一起去社区的公园走走。
现在的他们,每夜依然会纠缠、欢爱,只是下床以后,她不会再动不动就抱抱他,更不会再喜欢温情吻吻他的脸颊或下巴。
她对他忽冷忽热,让他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晚上八点多,他坐在自己住处的沙发上等她回家。
他发现,梳妆台上,她的几瓶保养品不见了,柜子里,她几件换洗的衣服也被拿走了,就连她的洗刷用品,她也收在了好像不会再用的暗处。
今天,傍晚时分,他回来,而她说要出去工作。
她穿回原来的露背装,身上的香水味浓郁到不行。
她的种种表现,隐隐在告诉他,短短一个月,她已经厌烦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准备分手?
因为晚饭他吃的很少,隔壁的保姆煮好送来一碗海鲜面。
屋内没有她的柔声细语,他拿着筷子,一小口、一小口静静地吃面,面的热气熏得他的眼睛发热,他眨了眨眼,淡淡地逼回眼里的水汽。
吃到一半,他再也咽不下去。
把面倒在垃圾桶里,他麻利地用布洗干净面碗。
看看一尘不染的厨房,从来没有过的孤寂熏染着他。
他开始搬出厨房柜子里干净的玻璃杯,一个接着一个用洗洁精泡开。
冲净。
再一点一点用干布抹干。
他知道,他是很沉闷的男人。
女人想要分手,他 真的一点都不意外,她不是第一个。
厨房的顶端那一盏浅黄色的灯光,折射出他那一张刻意淡无表情的脸。
“唐宝毅?你有没有搞错?为什么他要姓唐?”
她又开始那种讥讽的目光。
“丁天仇是还没上户口,但是让他姓唐,这像样吗?”
话语,一句比一句要犀利。
他提出结婚。
她上前,摸摸他的额头,“唐恩,你不要紧,没发烧吧?!”她的表情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你能给我什么,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我是有点喜欢你,如果你要的话,我们刻意一直维持这样的关系。但是结婚?呵,不可能!”她的话语很冻人。
“如果你要的是婚姻,那么我们只能分手。”她面无表情,丝毫不眷恋的说。
他将洗净的杯子一个又一个摆回柜子里。
他知道,自己再维持表面的平静,难免还是会受伤。
四年前,和四年后,他都栽在同一个女人手里。
他举起手里的玻璃杯,在灯光下,玻璃折射着盈透的光折,和他的感情一样,一旦付出,透透彻彻,不容瑕疵。
怎么办?他已经陷进去了。
他怔神。
他放入最后一个玻璃杯,“叮咚”门铃被按响。
她回来了?
旋身,他去开门。
只是门口这张浅浅微笑的脸,令他意外。
是兰菁。
“本来我不想原谅你的……”前女友对他露齿微微笑,“一个女人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对男朋友提出留宿的要求,但是却被拒绝了,这是一种很大的耻辱。”
他知道,所以,那一天恼羞成怒之下她提出分手,而他经过慎重考虑后点了头。
人与人之间需要一种感觉与缘分。
他现在终于知道,母亲去世那一年,他急着准备在百日之内找到适合的女人马上结婚,但是反而拖到了三年后还是单身。
他的心催促他快点完成母亲的遗志,但是情感总是每每在关键关口犹豫不定。
所以,每一任的女朋友一提出分手,他都会点头答应。
既然无法全心全意,他不想拖欠女人的青春。
和叮当发生关系的那一夜,他早就已是自由之身,才会如此放纵身心。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别再往我办公室送花了,每天都99朵玫瑰真的很浪费。”前女友态度和蔼,甜甜笑着。
99朵玫瑰?
他怔住。
见他太“惊喜”,前女友主动投入他僵化的怀抱,柔声说,“你送了十天了,够了!我懂你的诚意了,我原谅你……”分手的一个多月里,也相亲接触过其他男性,但是始终觉得唐恩比较适合做丈夫。
他僵化。
他现在如果问兰菁,她是不是搞错送花之人,女方会不会很尴尬?
他尽量想不太尴尬地推开她。
电梯门开。
电梯里多出一道高挑、性感的身影,本来那道身影想向左,在见到门口看似相拥的两道身影以后,她收住脚步。
美眸,看向他们。
听到电梯门开,兰菁急忙退出那个不算怀抱的怀抱。
“唐先生,兰小姐。”她神情自若,客气地和他们打招呼。
客套到好像大家根本不熟。
“丁小姐。”前女友也挤出礼貌的笑容。
“之前麻烦唐先生了,他还介绍了很不错的保姆给我,谢谢你们。”她客气地语带暗示给他的女朋友,他再也不用替她这厚颜的隔壁邻居当牛做马了。
道完谢,她的脚步自若地向左,镇定地转身,回屋,全然不顾背后那一道深沉的目光。
他懂了。
那些话,是谁送的。
……
凌晨一点,他倚靠在阳台边上。
小区的街灯,照拂在一辆停靠在公寓门口的私家车上。
牌照的号码,有点眼熟。
他垂眸,看见车门打开,跨下一双迷人的美腿。
车中的中年男人拉扯她一把,很不舍,她笑盈盈地拒绝着,中年男人不依不饶。
他闭上眼,将脸埋进掌中。
半晌,他不再对任何地方多看一眼,他关上阳台的门,关闭床头的夜灯。
将自己沉沉地埋入被窝,以及黑暗中。
很多事情,他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