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存折本上的数字,那个女孩,为了生活,有多努力。

所以,无论过去如何,他愿意相信她。

因为唐恩的指责,余晓东尴尬。

唐恩好象和那个女孩子有交情?他知道多少?

余晓东很怕这件事情会牵涉到自己,如果可以,他真想装聋作哑。

唐恩习惯了扯少爷后腿,但是,借余晓东天大胆子,他也万万不敢。

“你一句话,可能让一个女孩白受十几年牢狱之灾,你一句话,能改变一个人的将来!现在,不是让你来撒谎,只是让你说出真相而已!”唐恩把后果一一道明。

会判十几年?

余晓东的脸色惨白了几分。

但是。

“什么一句话?什么真相?我、我不懂……该说的,我都和警察说了……”他只能这样苦苦挣扎与推卸责任,“对!就这么简单!是她和别人起冲突,才会演变成这样!”昧着良心,一口咬定。

有些事,不是他不愿意说,是他不能说啊!

如果说了,他是可以挽救一个女孩的十几年,但是,他自己的十几年呢?

万一少爷一怒之下,把赠予他的一切都收回去了怎么办?他一穷二白的再奋斗个十几年,也不一定有今日的成就。

良心,这种玩意,还是留给不愁吃穿的富二代吧!

“就这么简单?这件事情明明不是这样,不是吗?”唐恩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温温的,不会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但是,却有一种深沉坚定的气质,也容不得任何人敷衍。

姚律师带叮当去验过伤,她的身上淤青部位,根本曾被人用力扭捏过,别告诉他,是和人打架打到这些敏感部位?!

但是,太晚了。

出事当晚,没有任何人关心过她,如果出庭的话,她身上的上,对方律师随随便便就能以她不诚信的过去,把事实推翻。

他们的证据不足,真的太不足!

余晓东整个太阳穴都开始抽搐。

怎么办?少爷不能得罪,但是恩少爷同样不能给他脸色看!

“我只是让你说出真相,很为难吗?”唐恩淡声试探。

为难,很为难啊!怎么不为难?

唐恩见着余晓东挣扎、又为难不已的神情,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

“是……承宇……?……”所以,对方执意要她的“命”?

余晓东整个人石化。

他知道答案了。

静默些许时刻,龙井茶早已经散尽最后一丝热度,他抬眸看向阴沉沉的窗外。

很快,要下大雨了。

叹口气。

“你把真相说出来吧!其他,都我担着。”他最后希望,大家有商量。

承宇有什么怒气,会报复,就冲他一个人来好了。

他习惯了。

“不行!恩少爷,你别让我为难!少爷……说过,这事不能让你插手……”这件事情,怎么会搞到连恩少爷也知情了?难道是Vincene?

余晓东觉得头痛不已。

他不能冒险,从小到大,只要一涉及恩少爷的事情,少爷整个人就会很不对劲,听父亲说,这次春节因为恩少爷没有去美国,少爷的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就好像火山爆发一样。

直到在中国和恩少爷平静度完假为止。

这次恩少爷如果要插手,只怕会引起他和少爷之间的争执,到头来,被殃及、被迁怒的人,只会是身边的人。

“恩少爷,我现在的一切都是少爷给的,我有我的难处。”余晓东只能硬下心来,把话说白了。

小时候,大家一起玩耍,不知道什么叫贫富,不知道什么叫阶级,但是,长大以后就会知道,高高在上的少爷想弄一个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如果不是一直由唐恩当着,只怕少爷不知道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

只是唐恩虽然是少爷的恋人,但是各自为营,他的思想太独立,奢侈豪华、事业名车通通都不爱,太过淡泊。

余晓东自认自己不可能。

人一旦爬上去了,就死也不想摔下去。

这里的一切,都是江承宇给的,他随时随地可以收回去。

所以,不行,真的不行!

唐恩知道,已经交涉不下去。

每个人的性格里,都有懦弱、贪念,而承宇刚刚好能拿捏住这位“手下”,所以让余晓东出面说出真相,机会微乎其微。

而和承宇谈判,根本不会有结果,他只会表面顺从、讨好他,背地里一直搞小动作,那时候,他一被蒙蔽,可能叮当早就被判刑。

怎么办?

不能再这样下去。

唐恩淡淡的阖了一下目,二秒后他再睁开眼睛时,这喧哗的世界,再他眼里,已然平静。

不用怕。

他如果打定主意保住一个人,任何人也无法阻止。

他已经有了计划。

如果实在不行,就找一个人。

“晓东,你记得太子这个人吗?”只是,为什么打定主意以后,他的胸口莫名的有似疼痛。

余晓东僵住。

“小时候,太子说过,承宇指东,他就要指西,承宇说是太阳,他就要月亮。”两个家世相当的“龙子”,互不对眼,不对盘到了极点。

“其实这几年,太子还常常暗地里打听承宇的消息,想一较高低。”

小时候,龙子龙女们都很骄傲、霸道,大院子里更是分成三派,就属承宇派和太子派的斗争最厉害,双方人马常常打架。

“前段日子,我和高以贤碰见了,互留了电话号码,还闲扯了一小会儿,原来,他和太子还常常有见面。”

大院子里,除此,还有一派,是中立,以高以贤为首,在旁边偷笑蹲着看热闹,战事一发不可收场时,出来打圆场。

听到一个又一个久违的龙子们的名字,余晓东莫名紧张。

唐恩想做什么?小时候打架还斗不够吗?

余晓东记得太子被父亲挥藤条时,一边哭一边搁下的狠话。

谁是江承宇的朋友,就是他太子的敌人。

“我记得小时候,太子常常想拉拢我。”唐恩淡淡一笑。

太子一直自认,只要把唐恩拉到自己这边,对江承宇就是莫大的羞辱。

“我想,我现在和太子示好的话,他会很欢迎。”

小时候,江承宇常常动不动就讽刺、讥笑太子样子长得象猪头,脑子又笨,连九九表都不会背,太子现在一想起小时候还很跳脚,觉得自己现在样子不够帅,都是江承宇的错。

这些,都是高以贤玩笑时,一语带过的。

当时,被他记住了。

高以贤还说,只要能对付到江承宇的地方,太子就绝不放过,幸好现在江承宇人在美国,不然两个人肯定又斗得天昏地暗。

唐恩会去向太子示好?他要加入太子党?

少爷知道了,怎么办?惨了!他会被少爷砍死!

余晓东呼吸顿时紊乱起来。

“你考虑下,听说太子有心想进军旅游业。”唐恩淡淡搁下一句话。

余晓东面色苍白。

太子想进军旅游业,那还给不给他们这些虾兵蟹将活路?特别,他是少爷的人。

唐恩这辈子最痛恨被人威胁,但是,今天,他自己却做到了这份上。

叹口气,他起身。

“等等,唐恩,你不是少爷的……”恋人?

为什么要做这些?

唐恩盯凝着自己的鞋尖,片刻,不语。

“你有这么痛恨少爷?”余晓东继续追问。

眼眸,有微微的酸意,慢慢凝聚。

唐恩淡淡一笑,没有回答,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的背影,疏离、孤寂。

余晓东看傻了眼。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就想翻出摄影带。

绝不能让唐恩和少爷闹成这样。

没想到,他的手腕被人抓住,摄影带被人抢先了一步。余晓东错愕的抬头,见到Vincene这张俊美、冷峻的来脸。

对了,他差点忘记,唐恩来之前,Vincene就在他的办公室。

他在里屋,吧一切都听进去了?

“Vincene正好,你快通知少爷!”余晓东急忙催促。

他很怕少爷,少爷一个冷音,就能让他发抖,所以能不和少爷通话,还是不要了。

特别是汇报这事。

“为什么要通知他?这样看着他们翻脸,不是很好?”他很眸底闪过寒冰一样的冻意。

余晓东冷抽一声。

Vincene是个典型的鬼谷子,他的事业全部在美国,一年前,少爷谈的合并案,就是Vincene的家族企业。只是谁也没想到,合并案不成,Vincene却喜欢上了少爷,执意从家族里抽身,想进入少爷的公司,以朝夕相对。

少爷为了利用、为难他,于是提出,只要把叮当这个女人骗到手,让她跌得很惨,他就收Vincene当特助。

但是,显然,Vincene的任务勉强只完成了一半而已。

Vincene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冷漠的笑容。

上次,他只不过被那个女人碰到,恼怒下想讨个赏,偷袭了江承宇一下,江承宇就拿起他的猎枪,狠狠的指着他,那股戾气,谁也不会怀疑,他会毫不犹豫的开枪。

所以,他想看看,这次唐恩会有什么下场。

只是,他很好奇,他们口中的“太子”会不会也“好”那事?!

22

早上接完母亲出院,难得的,他今天晚上六点,已经能准时回家。

原本,母亲舍不得他,让他回家里小住一段时间陪着。后来,他想想被自己窝藏在楼上的那位女住户,多多少少放她一个人在家,有点不放心,只能摇头拒绝。

开锁,推门。

他提着一大袋的泡面。

单身汉的生活本就如此,不是泡面,就是便当。

只有承宇在的时候,他才会打电话让附近的餐馆炒一些家常菜过来。

只是,承宇的适应能力很强,完全已经融入美国的饮食习惯,每次对着饭店里用油爆炒的中国菜,反而有些勉强。

所以,有时候,他会见到承宇悠闲下厨的样子。

通常,他站立难安,会帮忙洗碗、洗菜。

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味精又少油的关系,承宇做的菜淡而无味,每次,他吃的也很勉强。

但是,那时候,往往是他们之间最有默契,最和睦的时刻。

……

一推开家门,他就闻到满室的饭香。

错鄂。

是承宇?

自从承宇在他家门口,从大年初一到大年初七,两个人一见面,承宇就黑着脸向他要钥匙。

他给了。

所以,现在承宇能自由出入他的家门。

他走近,桌上摆着三菜一汤。

清蒸免鱼,酱烧牛肉,清炒白菜,蛤蜊蛋汤。

真真丰富,令他有种食欲大作的感觉。

这些,绝不可能是承宇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