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碎片倒映在他深邃的眼波里,化成如水般清透的忧伤。
他想,只要她觉得开心,自己就也开心了,即使那笑容凝结了泪与冰霜。
他轻功奇高,在暗夜中疾走,很快就潜入了深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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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77节:你越威逼朕,朕越不会娶你女儿
他伏在高高的屋檐上,朝下一望。
奇怪,夜深了,台阶上却跪了满满一地的朝臣,汉白玉台阶被灯火照耀得一片雪亮。
身穿便袍的慕容乾屹立在台阶上,怒指着那些大臣:“说,是谁组织你们来阻挡朕出宫的?”
宇文跋心想,原来并不是慕容乾食言未见柳翩翩,而是他被朝臣们阻挡了无法出宫。
宇文跋的嘴角噙起一缕淡淡的讽笑,慕容乾啊慕容乾,我倒要看看你这东魏皇帝是怎么管理朝臣的,你不是自诩自己是一代明君吗?
这样的事情在我西楚是绝不会发生的,哪个大臣不畏惧我宇文跋?
可是我看你的大臣们对你并不怎么恭敬!
你这当的什么破皇帝?
为首的一位老臣说:“皇上刚登基,满朝文武都在等待皇上重振朝纲,皇上又岂可为一个民间出生的卑贱女子抛下朝政擅自出宫呢?”
“大胆,纪大人,别以为你是三朝元老,朕就不能拿你怎么样?柳翩翩是我皇兄御赐神医,她怎么会是卑贱女子?你们闪开,朕要出宫。”
“皇上,不可!”
一长须朝臣磕头如捣蒜:“听闻皇上欲封柳翩翩为我朝皇后,但那柳翩翩被囚禁在西楚后宫数月,清白难保,这样的女子莫说是封皇后,即使是纳为妃子、才人,也是不合祖制的。传出去将贻笑天下啊!皇上。”
“你,你…混账东西!”
慕容乾怒起一脚,将他踢翻,可是他身后却有不少人跟着说:“若皇上让柳翩翩入宫,将贻笑天下…”
众怒难犯!
慕容乾心里明白,这一定是端木玄串通了朝臣们来进谏,口口声声是遵循祖制,其实是要逼自己履约娶端木瑶。
分明就是欺负自己刚刚登基羽翼未丰,真以为朕就这么好欺负吗?
端木玄,朕念你扶持有功多有忍让,如今你却变本加厉了?你越威逼朕,朕越不会娶你的女儿,以免以后更加受你挟持。
只是今日断然无法出宫了。
第1卷第78节:傻丫头,两情若是久长时
他怏怏转身,说:“不出宫就不出宫,你们这么爱跪,就跪到天亮吧!”
他转身拂袖而去。
慕容乾一个人坐在桌旁生气,猛抬头,却看到房间暗处立了一个人。
那人从暗处走出来,潇洒地坐在他面前。
“宇文跋,你胆子也太大了,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我杀了你,你们西楚就群龙无首自会灭亡了。这天下就都归属我东魏了。”
慕容乾没好气地说。
宇文跋淡然一笑:“你是想灭口吗?就因为我看见你刚才有多狼狈?”
慕容乾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怕他们吗?我马上会开科取士,那些不听话的老臣,我会一个一个换掉。”
“那也需要时间。慕容乾啊慕容乾,你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柳翩翩?”
慕容乾怒拍桌:“宇文跋,你登基之初,不也被你皇叔欺压吗?你此刻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颐指气使?我告诉你,天下是我的,柳翩翩也是我的,趁还没有被伤得更深前,你还是自动离开东魏滚回你的西楚吧!”
一提到皇叔,宇文跋的脸色也阴沉了下去,那是他最不愿回想的阴暗过去。
他站起来:“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告辞了。”
慕容乾拦住他:“等等,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翩翩有什么事?”
“她一直在等你,这么晚了也不肯入睡。慕容乾,你若做不到的事情就不要对她轻易许诺,不知道前生怎么修来的福气,她竟然对你这样的人一片痴心。”
慕容乾心里一热,翩翩,傻丫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想了想,从桌子上端起一壶热茶:“宇文跋,这壶甘菊花茶,我每夜入睡前都要饮一杯,我已经饮完一杯了,这剩下的,替我拿给翩翩,虽然我们暂时不能相见,但依然可对月共饮一壶茶,我的心意都在这干菊花茶里,她自然会明白。”
宇文跋接过那滚烫的干菊花茶,嘴里嘟囔一句:“没有见过这么婆妈的人。”他转身而去,身影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第1卷第79节:一如他们从别离到相聚
将甘菊花茶送到柳翩翩手里时,那茶依然微温,因为奔得太快,一贯优雅从容的宇文跋也有些气喘,只因为他担心茶凉了柳翩翩饮了会伤脾胃。
“慕容乾今日忙于朝政,因此不来了。”
宇文跋未免柳翩翩生气,隐瞒了朝臣群谏不可纳柳翩翩入后宫的事情:“他托我将这壶干菊花茶送给你,他说他人虽然不来,但却可以和你对月共饮一壶茶,还有,他说他的心意…都在这壶茶里。”
说完这句话,宇文跋就低头默默走了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看着那金黄色的干菊花茶,柳翩翩十分纳闷,心意都在这壶茶里,是什么样的心意?搞什么啊,慕容乾又让自己猜谜语吗?
柳翩翩端杯,饮下那干菊花茶,舌尖微微泛苦,片刻之后却回甘变得香甜无比。
她呆呆地愣怔了片刻,顿时明了了他的心意,苦涩之后是甜蜜,一如他们从别离到相聚,等待的不过是一个短暂的过程而已。
她的心,顿时变得暖融融的。
原来爱上一个人,即使独处陋室或者浪迹天涯,也不会觉得孤单。
柳翩翩跟随无双、阿坞姐妹来到黑木崖,眺望着黑木崖顶峰,柳翩翩诧异地问:“你说黑木崖上真的有黑雪莲吗?”
无双点点头:“是的,这黑雪莲盛开在悬崖峭壁之上,500年才花开一次,每次只盛开三个时辰。黑雪莲的花瓣在艳阳下晒干以后,磨成粉末,熬成汤药,可以治疗百病,正因为珍贵,所以采摘不易。”
“可以治疗眼疾吗?”
无双缓缓点头。
柳翩翩想起了飘零江湖的瞎眼母亲,虽然不知道人去了哪里。
但若收纳黑雪莲粉末,与母亲重逢时就可以为母亲治疗眼疾。
这一生母亲历经磨难,她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为母亲尽这一片孝心。
她仰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的黑木崖顶峰,说:“好,我要攀上去,我要采到那黑雪莲。”
第1卷第80节: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善人?
她拿出攀云绳索,回头对无双和阿坞说:“你们就等候在这里!不要跟随我上去,实在是太危险。”
说完,她就消失在小道上。
阿坞对姐姐说:“人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我们回去吧,姐姐你看这天色都变了。再晚走一会,我们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天边隐约传来雷声,阴雨密布的天空就像一口乌黑的锅盖,将世间一切黑暗更深地笼罩。
无双却冷淡地说:“要走你走,我不会走,我要在这里等着她。”
阿坞冷笑着说:“你明知道她不会回来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大善人?这条不归路是你引她去走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还在这里等着淋雨呢?你的善心想展现给谁看呢?”
无双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妹妹虽然自私,但她流于表面,而自己呢?
比妹妹其实更加狠毒。
利用柳翩翩对自己的信赖将她引到黑木崖来,明知道她一定攀不上去会坠下悬崖,却还要用黑雪莲作为诱饵诱骗她踏上那条黄泉路。
阿坞拉着姐姐:“快走吧,你看雨已经滴落下来了。”
果然,豆大的雨点纷纷坠落而下,天地已经笼罩在茫茫一片汪洋中。
无双推开妹妹:“我不走,不管她会不会回来,我都会等在这里。即使她回不来,我也会为她摘取那朵黑雪莲,替她完成心愿。”
阿坞撇撇嘴:“姐姐,我不明白你既然将柳翩翩引上了黄泉路想让她死,为什么又为她悲戚,这不是自己折腾自己吗?行了,我不管你了,我去躲雨去。”
说完她就转身飞奔而去。
无双立在一棵大树下,仰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黑木崖顶端,心里既盼望着柳翩翩平安归来,又希望她永远不要回来,真是柔肠百结矛盾重重。
此刻的柳翩翩已经攀附在悬崖峭壁之上,大雨滂沱而下,而她却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朝上爬,只要一想到自己每朝上爬一步,就离那黑雪莲近一寸,母亲的眼睛就多了一丝希望可以恢复光明。
第1卷第81节:我还没嫁人呢,你就咒我黑寡妇
此刻的柳翩翩已经攀附在悬崖峭壁之上,大雨滂沱而下,而她却不管不顾,一心只想朝上爬。
只要一想到自己每朝上爬一步,就离那黑雪莲近一寸,母亲的眼睛就多了一丝希望可以恢复光明。
无论多么危险她也全然不畏惧了。
大雨将原本就陡峭的山崖壁淋透,就像贴上了一层薄冰,人的身体几乎是平贴在峭壁上。
爬到一半,柳翩翩就筋疲力尽了。
她的手指紧紧抠在山缝中,已经抠出了一丝鲜血。
忽然,从山谷底吹来一阵狂风,鞭子一样噼里啪啦地抽打着她单薄的身子,她挣扎了两下,就像一片树叶一样悄无声息地下坠,下坠…
坠向那深不见底的谷底…
她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喊出来,眼睛已经被狂风吹得紧闭,在半空中时她就已经昏死过去,人事不知了。
三个时辰之后,宇文跋才得知消息,急忙赶到黑木崖下。
雨已经停了,无双浑身湿淋淋地,抱膝坐在大树下,脸色苍白如雪。
宇文跋疾步奔到她面前,怒吼着:“柳翩翩呢?”
无双虚弱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声说:“她还没有回来…”
宇文跋暴怒地抓住她的肩膀,像拎小鸡一眼将她拎了起来:“她去哪里了,你让她去哪里了?”
跟在宇文跋身后的阿坞急忙替姐姐解围:“你冲我姐姐发什么脾气?是柳翩翩听说这黑木崖上有黑雪莲,她起了贪心自己要去采摘,风大雨大的,我看是回不来了…”
“闭上你的黑寡妇嘴!”
宇文跋抬头看着那陡峭的黑木崖,没有多想,就疾奔而上。
阿坞十分愤怒:“我还没嫁人呢,你就咒我黑寡妇。没见过你这么刻薄的男人。”
无双急忙阻拦他:“不,皇上,你不可以上去。危险!”
“你心里也知道危险,可是柳翩翩爬上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阻止,你们不是结拜姐妹吗?结拜姐妹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朝阎王殿上走去吗?”
第1卷第82节:翩翩,对不起,求你不要出事
宇文跋厌恶地推开她,施展轻功,沿着陡峭的崖壁一路攀爬了上去。
无双急忙跟在他身后,在这一刻,对柳翩翩的姐妹情终于占了上风,只得将楼主的刺杀秘令暂时摆放在一旁。
翩翩,对不起,求你不要出事。她在心里默默地呼喊着。
此刻,在黄金宫里,慕容乾犹如一只困兽一样徘徊着。
因为大臣们的阻挠,他已经几日没有见过柳翩翩了,内心的思念如海潮一样汹涌。
今日一早他就派了小吉利出宫探望柳翩翩,眼看已经过了午时,小吉利竟然还没有回来。
难道翩翩又生气了吗?
也难怪她生气。
看着自己一身黄袍,慕容乾有丝冲动,恨不得将这黄袍撕碎了扔进风里。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身人人向往的黄袍仿佛是捆爱的沉重枷锁,是负重,是阻碍,阻止着他前去见心爱的人。
“皇上!”一声温婉的呼唤从身后传来,不需要回头,慕容乾就知道她是谁。
端木瑶捧着两盏玉盒端庄地立在皇上面前,低眉顺眼地说:“皇上,让端木瑶伺奉皇上下棋吧!”
瞥见端木瑶那张俏丽的脸庞,慕容乾的内心翻涌一丝莫名的怒意。
这几日朝臣的相逼,领头之人正是端木瑶的父亲端木玄,为的就是争夺皇后之位,一切起因都是因为面前这位女子。
他伸手过去,将那棋盒拂了一地,黑白棋子在光滑的黄金殿上咕噜噜哗啦啦滚了一地。
端木瑶急忙跪在地上,涩声说:“都是端木瑶的错,求皇上恕罪。”
“对,你说得没有错,都是你的错。端木瑶,你知道不知道,你的父亲大人现在为了你和朕对着干,他的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王法?朕竟然从来不知,原来你们端木家的人竟然有翻天的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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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第83节:她是朕的命数,你是不会懂的
端木瑶忍泪不答。
她如何不知道这些天朝堂上发生的争执,虽然百般委屈,但只要想着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嫁给皇上,什么委屈她都可以承受。
女人若爱上一个男人,就变成了柔软的金刚,再柔软,内心也是坚固不破的。
慕容乾见她不答话,内心的愤怒就像聚集在一个软绵绵的沙包上。
因为找不到发泄的出口而变得更有力量,他用力抓住端木瑶的双肩摇晃:“难道皇后的宝座就那样吸引你吗?为了那个空洞的后座宁可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子吗?你,醒醒吧,替朕去劝劝你的父亲,不要逼朕,不要与朕为敌。”
端木瑶使劲摇头,大声说:“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对于端木瑶来说,后位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你啊!在我们最初相遇的时候,皇上你不过是一个逃亡的王爷,可是端木瑶已经深深将你刻在了心里,不管皇上是九五之尊还是平头百姓,端木瑶都愿意追随皇上生死不变。端木瑶此生别无所想,只想嫁给皇上,哪怕是做奴做婢都心甘情愿。”
慕容乾颓然推开她,苦笑着说:“做奴婢?或许你对朕是真心真意的,可是你的父亲,朝廷上的权臣们他们怎么会同意让你做朕的奴婢?”
他长叹一口气:“端木瑶,你看着冰雪聪明,却原来也是一个糊涂人,你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朕,而朕的心里已经住了别的女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女子。她是朕的命数,你是不会懂的。”
端木瑶热切地说:“皇上,端木瑶懂的,柳姑娘是皇上的命数,而皇上是端木瑶的命数。端木瑶爱皇上但不求皇上的回报,只要皇上准许我陪伴左右,端木瑶就已经心满意足。”
慕容乾紧紧蹙眉,他该如何告诉面前这位单纯痴情的女子,此刻就连和她多说一句话,他都已经觉得对不起在苦等着自己的柳翩翩。
他无由地苦笑,自己风流一生,枕过无数玉臂,吻过不少如花女子,却直到遇见柳翩翩才明白情之一字重若千金,
第1卷第84节: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慕容乾紧紧蹙眉,他该如何告诉面前这位单纯痴情的女子,此刻就连和她多说一句话,他都已经觉得对不起在苦等着自己的柳翩翩。
他无由地苦笑,自己风流一生,枕过无数玉臂,吻过不少如花女子,却直到遇见柳翩翩才明白情之一字重若千金,她才是他心头那根刺,拔不出来,和着他的呼吸隐隐作痛。
他只有和她的生命才是贴紧的交缠的重叠的,其他人都不过是他路过的风景和浮云,永远无法进入他的内心。
忽然,他看到小吉利脚步踉跄着奔来,一路高呼:“皇上,皇上,不好了,出事了…”
慕容乾急忙迎了上去,阻止小吉利跪拜,急问:“快说,出什么事了?”
小吉利抬起头,脸上已经满是泪痕:“皇上,柳神医她,她,她掉下黑木崖了…”
什么?
慕容乾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黑木崖?
传说中黑木崖谷底深不见底,直通阴曹地府,那一直是京城附近山崖地带的禁区。柳翩翩竟然掉下去了?
不,不可能的,一定又是这个丫头跟自己开玩笑。
他怒踢小吉利:“你是跟柳翩翩串通好了一起来欺瞒朕吗?”
小吉利痛哭流涕地说:“皇上,奴才不敢啊,皇上,柳神医她真的掉下黑木崖了!”
慕容乾急忙奔出黄金殿,随手将自己的黄袍脱了下来扔给小吉利,他大声嚷着:“来人啊,给朕拿宝剑来,谁再阻止朕出宫,朕就立马砍了他的脑袋。”
他翻身上马,一路朝黑木崖飞奔而去,心里五脏俱焚。
柳翩翩,你这个傻丫头,你可不能死,你若死了,就留我孤单单一个人活在这世间上,想都不敢去想。你,好狠的心啊!
(2)
柳翩翩恍然睁开眼,一道明亮的光线令她的眼睛有些微微刺痛。
她急忙闭上眼,许久,才缓缓睁开来。
原来那道光线来自一颗犹如拳头般大小的白色夜明珠,将周围一切照耀得一片雪亮。
第1卷第85节:你见过这么美型的阎王吗
她揉揉眼,想翻身起来,骨骸却疼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