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西宁避开前一个问题,踮起脚尖、凑到司裴的衣领间嗅了一下,反问道:“你不是也喝酒了?”
她头顶的碎发扫在司裴的脖子和下巴上,带起了一阵酥痒:“一点点,没醉。”
“我也没醉。”
话音还没落,踮着脚尖的某人就晃了晃,司裴怕她倒,扶了一下她的后背,陆西宁瞥见他拎在手中的蛋糕,问:“给我的吗?”
司裴“嗯”了一声:“生日快乐。”
这四个字戳中了陆西宁的泪点,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不愿意被司裴看到自己的眼睛,就垂下了头。
两人离得近,混上淡淡的酒味,他身上的气息依旧好闻,陆西宁抽了抽鼻子,问:“你刚刚喝的酒好喝吗?你送我的那瓶又苦又辣。”
“不好喝,也是又苦又辣。”司裴后退一步,俯身看她,“怎么又哭了?”
他的嗓音很好听,又轻又温柔,陆西宁一贯欺软怕硬,谁对她好,她就不自觉地跟谁耍脾气:“你说不需要我,把我扔在酒店。”
“就因为这个?”陆西宁撇着嘴角,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得司裴又心疼又想笑。
可不是因为这个!她要是有事儿忙,至于越想越觉得凄惨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一句话还没说完,醉了七分的陆西宁就抱住了司裴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肩上:“就一分钟。”
第17章 第十六乐章
司裴僵了一秒,把拎着的蛋糕随手放到柜子上,左手半握拳、虚扶住陆西宁的背:“出什么事儿了吗?”
隔了许久,陆西宁才说:“我跟我妈妈吵架,她不接我电话。”
她的尾音带着哭腔,又软又可怜,司裴却忍不住笑了,听到这声笑,陆西宁很是不满地仰起脸瞪他。
她的眼眶和鼻尖微微发红,眼角眉梢带着三分小孩子的委屈、七分少女的柔媚,语气偏是凶的、倔的:“哪里好笑了?”
这张脸实在漂亮,连不高兴时嘴巴噘起的弧度都动人,也不止是漂亮——美人那么多,他只屡屡受制于她。
陆西宁的脸颊上挂着一颗泪,司裴犹豫了一下,曲起右手食指,替她擦去。陆西宁抽了抽鼻子,收紧了环在司裴腰上的手,把脑袋重新枕到了他的肩上:“还剩十秒钟。”
司裴个子高,想要枕得舒服,只好踮起脚尖,她喝了酒,保持不住平衡,整个人都摇摇晃晃,司裴渐渐放开了半握着的拳,把手掌贴在了她的背上。
睡裙是棉质的,秋冬款虽厚实,却藏不住纤瘦柔软的触感。司裴清楚,他必须马上离开,便定了定神,说:“陆西宁……”
后面的话还没说,陆西宁便猜了出来:“你要走了吗?”
“嗯。”
她乖巧地“哦”了一声,缓缓地松开手,抬起头,看着他说:“那晚安。”
司裴迟疑了两秒才放下手,眼睛却没移开,两人对视的瞬间,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醉酒时的那次亲吻。
看出陆西宁眼中的失落和她想要人陪,司裴笑了笑,解释道:“怕你明天又说喝醉了认错人,看到我难为情。”
陆西宁轻轻“切”了一声:“谁喝醉了,你是司裴。”
司裴晃了下神,她用无数个称呼叫过他,直接叫名字还是头一次,说不出的撩人。
司裴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目光依旧停留在她的脸上,陆西宁便也看了回去。他可真好看,又好看、又自律、又温柔,年纪轻轻就拥有非凡的成就,这么完美的人,要不是喝了酒,她一定不敢冲他任性冲他凶。
陆西宁的脖子仰得发酸,视线便一路往下,又回到了他修长漂亮的脖子上,她整个人都空空的,很想再抱抱他,便咬了下嘴巴。
“可以吗?”
“可以吗?”
两人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陆西宁一个肿怔间,司裴就吻了下来。
两人的嘴唇碰到一起,触感又陌生又熟悉,陆西宁这才发现,对于下雪的那晚,她是有记忆的,只不过上一次主动的是她,而司裴也没抗拒。
酒精会让人迟钝,隔了片刻,陆西宁才察觉到不对,她想推开司裴,他搭在门把上的手却先一步关上房门,回身拥住了她。
陆西宁喜欢司裴身上干净的味道,更贪恋被这样抱着,迟疑了两秒,她就重重地抱了回去。司裴被她撞得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贴在了门上,他的腰被门把咯得生疼,干脆横抱起陆西宁,去了内间。
……
隔天,陆西宁一直睡到中午才醒,司裴没有赖床的习惯,没工作的时候也是七点钟前就起床,见陆西宁的脑袋从被子里拱了出来,正坐在沙发上的他起身拉开了内间的窗帘。
灿烂的阳光一泻进来,还没醒过神的陆西宁就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司裴觉得可爱,坐到床边,笑着说:“你再不起,午饭时间都过了。”
听到司裴的声音,陆西宁先是讶异地露出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穿戴整齐的他,待意识清晰起来,想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自己的房间后,她重新钻进了被子。
司裴只当她是害羞,抬手揉了揉她露在被子外的头顶,说:“这边太乱了,你去隔壁洗漱,我叫人过来收拾。”
司裴有轻微的洁癖,昨晚光线暗,没留意到,起床后才发现落地窗边的餐桌上有一桌吃剩的食物,地毯上有空香槟瓶、以及半块蛋糕。
若放在平时,这样乱糟糟的环境,他是一刻也不愿意待的,可他昨天随口说不需要她做什么,陆西宁都会理解为把她丢在酒店,要是起床直接走人,她大概会更不高兴吧?
终于镇定下来的陆西宁,抱着被子半坐起来,清了清嗓子,说:“司……裴,你先回你的房间,我要洗澡、换衣服,然后静一静。”
经过了昨晚,“司先生”、“司老师”、“司裴哥”——这些称呼都不再合适了。
凌乱的长卷发散在陆西宁的肩上,配上她呆呆的表情,在司裴看来很是可爱。
听到陆西宁说自己想静一静,司裴依旧认为这是出于害羞,便站了起来,把手抄进西裤口袋:“我在隔壁等你,你午餐想吃什么?我打电话定位子。”
“都行。”
司裴临出门前,看到自己放在进门柜上的那只蛋糕盒,记起陆西宁的生日,改口道:“如果你要收拾很久,我就离开一下,好了给我打电话。”
看出他的意图,陆西宁再次清了清嗓子,说:“我昨天已经自己吹过蜡烛,给自己唱过‘祝我生日快乐’了。我的生日已经过了,不需要再来一次。”
司裴“嗯”了一声,还是准备去附近的百货公司,蛋糕不需要,礼物总是要补的。
司裴刚关上门,陆西宁就跳下床,飞奔到洗手间照镜子。她拿清水洗过脸,确定不是在做梦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司裴这是,这是想同她交往的意思?
在昨晚之前,她根本没把他当普通异性,毕竟是从小到大的灯塔,如果不是酒精作祟,她甚至不敢对他不敬,说他送的酒难喝。
一开始她只是想抱抱他求安慰他,气氛渐渐不对后,她既是喝了酒反应慢,也是……见色起意。她在清醒状态下,是绝不敢对他起色心的,他外表再出众,在过去的她看来,也是最值得尊敬的前辈、师长。哪怕经过昨晚,司裴已经走下了她心中的神坛,她也完全不敢想让他变成自己的男朋友。
各方面天差地别不说,单单是他的道德感和自制力已经让她很有压力,昨晚已经……她说不想那样,他也能立刻停下来,是真真正正的君子。
陆西宁正慌乱着,忽而瞥见了司裴从波兰带给她的另一件礼物——一串坠着音符吊坠的手链,那么说,他是在昨夜之前就对她有特别的感觉?
把司裴看做普通异性后,陆西宁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一些细节,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中,她何德何能,居然能被司裴看上?
虽然没进行到最后一步,可也有亲亲抱抱和抚摸,她还进攻了窥视已久的、他漂亮的脖子,在他的锁骨和脖子上留了一小排牙印。
她要怎么解释才能让司裴明白,昨晚她虽然有意识,但是被酒精刺激的失去了理智,她心情太差,一开始是想抱抱他求安慰,后来是想借酒意放纵一下,并没有要水到渠成地跟他交往的意思。
实话实说的话,他应该不至于太生气吧?以他的性格,突然俯身亲她,是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害他误会了吧?
她虽然看起来活泼,其实在男女关系上并不外放,现在也满心懊恼崩溃来着,可先动手的那个是她,要怪也怪不了司裴……
陆西宁正对着镜子练习解释、克服难为情,司裴就发了信息过来:“午饭不在这间酒店吃,我要了辆车,带你去更好的地方。”
陆西宁打了一行字,又删掉,最后回了一个“好”。
“你收拾好了没?我上去接你。”
“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是想开车,但是真的写到的时候发现,以司裴的性格,就算陆西宁不说她不想,他也会克制自己,不会在陆西宁喝了酒的情况下做到最后的。
第18章 第十七乐章
S市比Z市暖和,陆西宁便没穿羽绒服,在长裙外套了件奶油白的长款大衣,她刚围上围巾、换好鞋子,门就被敲响了。
司裴立在门外,一看到她出来,嘴角就不由地弯了弯:“快三点了,餐厅没什么人,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陆西宁怔了一下才记起,除夕那天在他家里,她不想和他出去吃饭,找的理由就是怕被人认出来,一起上热搜。
整天飞来飞去的人,居然会记得自己随口编的理由,陆西宁有点讶异,习惯性地想冲他摇尾巴。待记起昨晚的事和等下要说的话,她又转而垂下头,把脸埋到围巾里,低低地“哦”了一声。
陆西宁身高168cm,比司裴矮16公分,不穿高跟鞋的时候,她的头顶刚好够到司裴的鼻尖。
不知是不是大衣长而宽松,陆西宁整个人被裹在奶油白中,看上去小小的一只,又温柔又乖巧,完全不见了昨夜的小嚣张小任性。
她的皮肤非常好,细腻白皙、毫无瑕疵,更泛着年轻女孩特有的光泽,司裴把手从裤袋中抽出,想要去牵她的手,两个阿姨恰好从电梯旁的布草间走了出来。
司裴教养极好,绝不会在有人的情况下做亲密动作,只在上电梯的时候扶了一下陆西宁的背。
陆西宁只当没看到他举起、又垂下的手,一上电梯就翻出手机,打开微信,没话找话地给姜棠发微信,她的两只手都捏着手机,自然不用考虑如果司裴牵她,她该怎么拒绝。
司裴平常习惯用司机,很少自己开车,眼下许是不想有人跟着,只要了车,没叫司机。为了跟他划清界限,陆西宁准备坐后面,哪知开过车锁后,司裴先一步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陆西宁哪敢拂他的面子,乖乖坐了进去,工作日的这个时间路上不堵,一路顺畅,到达目的地前,仅遇到了一个红灯。等红灯的间隙,司裴把手覆在了陆西宁的手背上,眼中带笑地侧头看她。
他们的车子停稳的时候,红灯还有三十秒。这三十秒在陆西宁看来无比漫长,尽管她蜷起了手指,尽管司裴的掌心干燥凉爽,她还是被他的目光烫出了一后背的汗,幸好司裴话少,全程只同她说了几句天气和S市的景点,看出她不想讲话,便打开了电台。
察觉到陆西宁的拘谨,司裴的心情却是极度愉悦的,昨晚死死抱住他的腰不让他回房、把脸贴在他的肩窝里,赖在他怀里睡了一夜的那个仿佛不是她。
司裴选的是一间位于五星酒店30层的日式餐厅,餐厅的装修并不完全日式,在原木色调的空间里融入了现代简约风的元素,既有质感,又不失时尚。
预订的位置在最大的那扇落地窗旁,视野极好,可以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商业区。赵女士最爱此类餐厅,所以陆西宁知道,这种餐厅的C位,最低消费起码两千每人。
司裴应该是重度完美主义者,桌上的白瓷花瓶位置摆得不够正,他落座后都要第一时间动手去移花瓶。
脱去大衣后,陆西宁一边重新围上围巾,一边疑惑地想,他这种事事要求最好的超级精英,为什么会看上又懒散又没上进心的她呢?她果然是个超级大美人么?
这个认知让陆西宁的情绪稍稍好了一些,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开场白,司裴先笑了:“这里这么热,你还要围羊绒围巾?”
话一出口,他就记起来,拜她所赐,他眼下也只能穿立领衬衣。
陆西宁自然不会回答,把鼻子和嘴巴埋进围巾,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司裴要求高,在酒店附近的百货公司逛了快一个钟头,都没选到入眼的礼物,只好晚些补上。他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口柠檬水,问:“你什么时候开学?我三月到九月有巡演,国内国外一共十六场,每个月两到三场,如果你这个学期课程不紧张,到时可以跟我去。”
陆西宁也捧起了面前的玻璃杯,装傻道:“到时候助理姐姐就休完婚假回来了,不需要我去啊。”
开胃菜刚好上来了,司裴正替陆西宁夹菜,听到这话,动作一滞。
陆西宁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昨天晚上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司裴放下筷子,问:“你的意思是?”
陆西宁本以为大家都是成年人,点一句就可以,不需要说的太明白,没想到司裴真的会追问,幸好她有所准备。
“我昨天心情很差,我心情差的时候很怕一个人待着,前几天我跟妈妈吵架,从家里出来住酒店,也让裴赫和闺蜜陪我整夜待着的。只是昨天我们都喝了酒,才会……我一直把你当作前辈,昨天是我先错,希望你也不要在意。”
司裴安静地听完,隔了半分钟才说:“我不是因为喝了酒。我喝得再醉,也不会对不喜欢的人做出越轨行为。”
不等陆西宁说“对不起”,他又说:“我问你为什么生日跟我到这儿来,你说因为你想陪我来。我问你为什么哭,你说因为我不需要你,把你扔在酒店——我就以为你……我很喜欢你,但如果没有会错意,绝不会抱你吻你。”
尽管觉得自己和司裴没有可能,听到他说“我很喜欢你”,陆西宁还是失神了。这个男人实在太出色了,假如不把他看作前辈,很难不心动。
外貌、才华、名声、地位、家世,他样样顶级,最难得的是修养极好,陆西宁看得出,司裴在生气,可他仍旧能保持风度,温柔而克制。
她见过很多成功人士,绝大多数都自以为是,司裴这样年轻,这样低调,真的非常难得。她何德何能,可以被他说喜欢,或者说,她有什么资格去拒绝他呢?
昨晚她虽然醉了,可也很清醒。她一开始抱他只是想要安慰,而他吻下来的时候她没有拒绝,是见色起意,也是被他吸引。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的自律沉静,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心动了。
可是在感情上,合适远比心动重要,她从小见惯了妈妈和其他女人百般讨好爸爸,才不愿意像她们那样,为了钱或者爱情低到尘埃里。
她需要的是无底线惯着她纵容她,愿意包容她所有坏脾气,把她宠到天上去,并且不会提分手的男朋友。
如果找不到这种,她倒不如单身,自己宠着自己算了。
在裴赫口中,司裴前任的那种作,在她看来,根本是正常要求。如果她和司裴在一起,他大概连三天都忍受不了。现在就拒绝,总比之后分手要好。
再有就是,司裴只是送她回家,赵女士就激动地大半夜打电话给朋友炫耀,要是他们在一起,她说不定会兴奋到拉着司裴游街,再跟他要一大堆演奏会的门票,把所有朋友都请去,边听边吹牛。
想像了一下这些可怕的场景,陆西宁心中的那点小小的遗憾,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顿饭,从开胃菜到甜品都很合陆西宁的胃口,虽然后来司裴心情糟糕,不再讲话,可他风度好,疏离归疏离,也没失礼貌,看着他吃饭,很是赏心悦目。陆西宁只失落了一小会儿,就对自己说,被司裴说喜欢,可以偷偷得意一辈子,这波不亏。
她原本想,音乐教室的活动已经结束了,离开S市,以后大概很难再遇到他,毕竟他那样忙。哪知两天后,她就再次遇到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陆西宁在恋爱中的确比较作,不过她太小看我们大裴先生了,我们大裴抖m,就喜欢被她作!
第19章 第十八乐章
陆西宁从S市回来的当天下午,就接到了赵女士的电话,看到手机屏幕上妈妈的名字,陆西宁既高兴又紧张,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下接听。没想到赵女士不但没训斥她,还语气平和地问她回不回家吃晚饭,陆西宁傻了一秒,当即满口答应。
往常母女俩吵架,和好后赵女士总会别扭两天,这次陆西宁回家后,她竟比慈母还慈母,也没再提让陆西宁跟爸爸要房子的事儿,陆西宁一时间摸不着头脑,颇有些不适应。
章扬的事情,陆西宁虽然生气,可她也后悔口不择言、说瞧不起妈妈的那些话,毕竟赵女士再市侩、再理所当然地不劳而获,也是最宠着她,最爱她,为她付出最多的人。
陆西宁再不喜欢赵女士的某些言行,赵女士再气陆西宁不够“聪明”、不肯听自己的话,母女俩也没法不关心、不疼爱对方。
赵女士没想到在女儿心中,自己会是那种形象,陆西宁离开后,她哭了一整晚,又气女儿没良心,又怕她去找章扬,两人再重新联系上。第二天一早,她就拉下脸给陆浔打了电话。
陆浔才被妹妹和章扬折腾过,自然不会理会,电话是他女朋友接的,从陆浔女朋友的嘴里套出陆西宁的确去找章扬了,赵女士很是担心,于是陆西宁一回家,她便张罗着给她介绍男朋友,以免再重蹈覆辙。
享受了两天母爱后,听到妈妈要自己去见她朋友的儿子,陆西宁立马明白了过来。她很不想去相亲,可太了解妈妈的脾气,要是她拒绝跟爸爸要房子,也拒绝去见她朋友的儿子,之后一定会被念叨死。
去走个过场总比跟爸爸要房子强,陆西宁纠结了一下,便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见女儿妥协,赵女士很是高兴,当即出血给陆西宁置办了数套行头,赵女士虽然市侩了一点儿,却很会穿衣打扮——毕竟她衣食无忧、不用工作,在照顾女儿之余,把小半辈子的精力都放在了留住自己的美貌上,而品味也的确可以用大把的钱堆出来。
从S市回来的第三天,陆西宁就被妈妈包装一新,拽到了一间以贵出名的餐厅,和她朋友的儿子下午茶。
所谓的朋友家的儿子,其实是朋友的朋友的远亲家的独生子。赵女士心气高,绝不肯让漂亮的女儿屈就比陆家穷的人家,而在Z市,能跟陆家比阔的屈指可数,这位宋家的小少爷,是她耗尽人脉才找到的。
可陆西宁并不是婚生女,陆家前几年也出了点事儿,尚处于东山再起中,虽还有大把大把的钱,却不复当年做Z市首富时的风光。
宋家如今是Z市数一数二的新贵,唯一的公子本科刚毕业,书都没念完,既不着急考虑婚姻大事,更对不是婚生、也不是陆家继承人的陆西宁没有兴趣,原本一口便回绝了。哪知宋小少爷路过自家客厅时,无意中听到陆西宁的名字,又惊讶又兴奋,比赵女士更急切,催着宋太太定下了这事儿。
陆西宁踩着约定的时间走进餐厅时,宋少爷早已恭候多时,远远地看到她进门,他立刻站了起来。
赵女士给陆西宁准备的是一条黑丝绒修身连衣裙,立领、七分袖、裙摆长及脚踝,除了一段白如皓月的手腕,一处都未露,却尽显腰高腿长、骨肉匀停的好身材。
除了缀在领口的那颗硕大的矢车菊蓝宝胸针,陆西宁没有佩戴任何饰物,虽然蓝宝和长卷发更适合贵妇,可陆西宁并不是艳丽型的美人,脸上犹带着三分稚气,妆容也很淡,非但丝毫都不显成熟老气,还有种高贵优雅和纯洁天真碰撞的特殊美感。
陆西宁还没站定,从未见过哪个女孩把黑色穿得如此生动的宋少爷,便一脸殷切地笑着赞美道:“西宁,你比中学的时候漂亮好多。”
话音还没落,他又改口道:“太紧张了,一见你就说错话,你中学的时候就很漂亮,现在更漂亮。”
听到这话,陆西宁很是诧异,她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人,莫名其妙地想,认都不认识,语气却亲切得俨然像她失散多年的哥哥。不不,她家里那位真正失散八年的哥哥,都没待她这么亲昵过,从来都是连名带姓一起叫。
见陆西宁毫无反应,宋少爷替她拉开座椅,自我介绍道:“我比你高一届,初中也是师大附中的,高中念了半年,就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