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泉拍门道:“能能,快开门,我有话跟你说。”

周能装睡不理他,头埋进被窝里掩耳盗铃。

如此熬过一夜,天未亮时周能便睁了眼,凝神细听屋外动静,悉悉索索过后终于传来大门的关阖声。她猛得跳起换上衣服,客厅的餐桌上放着甘宁泉准备的早餐,纸条还写着叮嘱的话语,她胃口全无,捞过背包便出了门。

胡晓霞匆匆赶到奶茶店赴约,听完周能的叙述后瞠目结舌,消化了几番才怔怔开口:“行行,你先来我家住着,还有一个空房间呢。”

见周能情绪低落,她连忙调侃起了自己,直说冯义的母亲是如何唠叨,宝宝一出生肯定马上就能开口,胎教时尽听了奶奶的喋喋不休啊!

周能总算“噗嗤”一下露了笑脸。

只是好景不长,余诺一的电话终于打来。

余诺一想了一夜,从最初的不可置信,到最后的恍然大悟,终于理清所有思绪。

她曾经自嘲,自己凭什么获得了甘宁泉的青睐?那是因为她从最开始,亲近的便是周能,直到周能对她依赖如挚亲,甘宁泉才对她另眼相看。

可是她的倾心十七年,付出十四年,耗尽所有的不顾一切,结局怎能惨淡收场!

那头胡晓霞赶回家里,与冯义略提了一下,便急忙收拾客房去了。

冯义听罢,一阵头大,忙凑上去说道:“哎,我们去酒店给能能开个房间行不行?我大哥今儿晚上要过来,这不太方便。”

胡晓霞奇怪道:“你大哥过来而已,又不是没见过能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你怎么好意思让我赶能能去酒店,你怎么这么没人性啊!”

“哎,不就是跟她哥哥吵架了嘛,没必要非住咱们这儿啊!”冯义苦口婆心劝说半天,见胡晓霞插着腰隐隐生怒,忙改口道,“行行行,那啥,我先去公司了,你记住了,是你自个儿要把能能带回来的啊,可不关我的事啊!”

胡晓霞深觉他莫名其妙,吼道:“你脑门被什么夹过了啊,赶紧给我滚!”

冯义垂头丧气,黯然离去。

算计

余诺一赶到奶茶店时已近中午,见周能面前只有一杯未动过的奶茶,问道:“午饭还没吃吧,要不要吃点儿什么?”

周能怔怔摇头,怯怯地喊了声“嫂子”。

余诺一自嘲一笑,“什么嫂子,我还哪好意思这么听你喊!”

周能面色煞白,只觉得双眼瞬时变得火热,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冲撞出来。余诺一见她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愈发心恼,好似她是毁人姻缘的恶毒小三,周能才是遭人夺爱的糟糠妻。

忍了忍,她脱口的话语仍是尖涩:“怎么,敢做不敢认,还要跟我装可怜?你倒是聪明有良心的很,每天嫂子嫂子的叫着我,背地里却和你哥哥睡一张床上,你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装可怜!”

余诺一话音刚落,周能连双唇都褪了血色,不敢置信的望着她,难吐一字。

余诺一也怔了怔,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兄妹亲近的原因,现在怎能这样去侮辱周能。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

静默片刻,余诺一才无力开口:“能能,我不想说什么伤你的话,只是现在我是受害者,我没法再对你笑出来。我一直以为宁泉外面有个三儿,只要他跟我说出实话,我是绝不会再稀罕他的,我犯的着用这么脏的男人么!”见周能欲开口,她阻了手继续说,“但是他对你犯起了迷糊,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懂吗?”

周能连忙应道:“我知道,嫂子,我今天就搬到胡晓霞家里去住了,就是……哥哥那边,还有我妈妈那边……”

余诺一点点头,“你不用担心,你清楚就好,你妈妈那边我会去说,姑妈还是挺听我的话的。至于宁泉那里,我希望你能保持一下距离,他糊涂了但你不能糊涂,你们是表兄妹,怎么样都不能……”她说不出那个词,一想到那词,她就想将面前的奶茶往周能脸上泼去。咬牙将怒气隐下肚子,她才继续开口,“待会儿我陪你去收拾行李,再送你到胡晓霞家里。”

粒米未进的绕了大半个南江市,周能才到达越居阁苑。余诺一转身便走,似乎一刻也不愿与她多呆。周能凝着她的红色驾座消失,小区门口的那处喷泉渐渐舞动,也遮住了她从小依靠的背脊,水雾仿似失了控,将整片天空都熏上了湿漉。

胡晓霞立在周能背后许久,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不由上前扯了扯她,“宝贝儿,我们上去吧。”

冯义母亲正在厨房备菜,听到门口的动静便走了出来,笑着招呼周能:“你就是能能吧,总听小义和晓霞提起你,长得可真漂亮!”

周能强颜欢笑,道了声“阿姨好”便不再说话。

胡晓霞将周能拉进客房,献宝道:“宝贝儿你快看,这床单什么都是我新买的,浅蓝色你最喜欢了是吧。缺什么就跟我说,外头的卫生间就你一个人用,都很干净的。”

周能低喃了声“谢谢”,便垂了头坐在了床沿。

胡晓霞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好陪她一同坐着。

抽油烟机的轰鸣声渐渐响起,菜香无孔不入,日落西山不过便在眨眼间。周能的手机上已有了数十个未接电话,眼看电池即将耗尽,胡晓霞忍不住抓了过来接起,周能阻止不及,只能听见溢出喇叭外的那一句担忧,“能能,你在哪里?”

周能忙夺过手机,平复了心神才回答:“我在胡晓霞家里。”顿了顿,又接了一句,“这段时间我就住这里了,哥,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匆匆说了几句,不待甘宁泉的再次焦急劝说,周能忙颤手挂了电话。

甘宁泉仿佛被抽去了魂,握着手机贴耳凝听,电话那头只有急促的“嘟嘟”声,连一丝喘息的余地都不留给他。

冯义母亲做好了饭,拍门唤她们出来。

胡晓霞往客厅扫了一圈,不见冯至和冯义,便问道:“大哥呢?”

冯义母亲布着碗筷说道:“他们还有十分钟,一到就开饭。”

周能神不守舍,并未留心听她们的对话,心被掏空的感觉是如此难受,此刻她只想回到家中,甘宁泉一定备好了她爱吃的饭菜,余诺一也会训斥她的晚归,饭后再同周母和表舅妈电话联络感情,一觉醒来,冬天的暖阳挠得她不愿离开被窝。

冯至进门时以为自己疲劳过度出现了幻觉,他这几日虽时常想起周能的小脸蛋儿,但也不至于得了精神病。直到胡晓霞招呼说:“大哥,你来啦,这是我姐妹周能,你还记得吧!”

冯至愣了愣,笑噙嘴角难以抑制,“当然记得,能能怎么过来了?”

周能乍见到他,心头骤然紧缩,神经绷若顷断,旧恨将她的神思勾回,瞬间进入备战状态。

胡晓霞应付道:“她来这里住几天体验生活,大哥,快坐下吃饭吧!”

冯至此次过来,无非是应了冯义母亲的请求,再次商量婚礼细节。不怪胡晓霞暗地里抱怨冯义母亲唠叨,连冯至都对她的繁琐有些恼。只是这次他心情格外好,笑容怎样都收不回去,冯义嚼着米饭难以下咽,怵得连头发都根根竖起。

“能能,怎么不吃菜?”冯至见她只干嚼着白饭,小嘴张张合合,不过只能塞进一点点儿食物而已,却不知是如何容下他的舌,滋味又是那般的好。

如此一走神,他立刻感到身体某处隐隐的挣脱趋势,忙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周能碗里,“你尝尝这个,我四婶的拿手菜,可比地道的南方人做得强多了!”

冯义母亲笑道:“就你最会说话了,既然这么好吃,怎么平常那么难请啊,请尊大佛都比请你容易。”

冯至顺手也夹了块肉放进冯义母亲碗里,“哎,还不是怕来多了遭四婶嫌弃,不过既然婶婶这样说了,那我可每天来了啊!”

冯义母亲求之不得,又招呼周能多吃些。

周能不好拂了她的意,盯穿那块油光锃亮的肉,安抚自己许久才夹筷塞进了嘴里,冯至愈发笑逐颜开。

饭后冯至破天荒的坐上了沙发,与胡晓霞聊了聊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又转向周能道:“哎,能能怎么不吃水果啊!”

叉了片西瓜递给她,又往她身边挪了挪,“吃一点儿,来!”

冯义母亲又在旁边说了多吃水果的好处,周能无奈接过,暗想胡晓霞所言非虚。

冯至侧凝着周能沾了西瓜汁的水润双唇,牙齿轻咬时,那一滴汁水凝在唇上,两者浑然相溶,片刻便成了一体。今晚的周能尤为安静,连笑容都未至眼角,垂头丧气的模样只在他靠近时才凝神挺脊,冯至正暗忖着她搬来此处的真正缘由,突听冯义开口:“大哥,你不是说明天中午有局吗,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冯至斜睨他一眼,又递了片西瓜给周能,才笑说道:“要不明天你们顺便去看看宴会厅吧,亲自去一趟心里有个数。”

胡晓霞自然不愿意奔波这种事情,冯义母亲却马上接口,“那最好不过了,你上次说起后我都催了小义好几次了,他每次都说太忙没空,这孩子,自个儿婚事儿一点儿都不操心!”

冯至听罢,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冯义缩了缩脖子,忙转头对胡晓霞嘘寒问暖起来。

冯至并无借口留得太晚,变相强迫着周能吃了些水果,欣赏了一会儿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对冯义母亲告了辞,又如长辈般拍了拍周能的肩膀,“能能就安心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把这儿当自己家里!”

周能身子一颤,抿唇应了几句客套话。

直至洗漱完毕躺到了床上,周能才觉得精疲力尽,双目难启,四肢仿若不是自己的,连思绪都被牛鬼蛇神抽去,卧室里空茫无一物,她浮在虚空中无措寻助。

泪水不知何时沁出眼角,揪痛中甘宁泉的轻哄尤在耳边,“珍珠都掉光咯”。

她突然想回中隽,回到周母和周父身边,回到八岁时叛逆不懂事的时光。

她枕在陌生床褥中一夜难眠,冯至辗转在床□焚身同样难眠,起身冲澡后再灌下一杯冰水,他才平息了□,却愈发恼怒起了周能。

拿起手机拨出那串号码,关机后的机械女声再一次重复在他耳边。每次打去总是如此,他不由怀疑周能是否换了号码。

漫漫长夜从未如此难熬,不过月亮总要归去,黑布的裂口愈来愈大,终将世界拖出了诡暗。

清晨时分,晨曦微露了光晕,夜里的寒气与室内的温暖相撞,窗户凝了一层层雾气,外头霎时变得模糊不清。

胡晓霞被冯义母亲强行唤起,又欲哭无泪的去唤周能,“宝贝儿,起床了,去宴会厅了!”

周能埋在被子里挣了一下,迷迷糊糊的喊了声“哥”,突然又睁了眼瞟向结雾的窗户,空寂霎时袭身。

冯至一早便候在酒店等待,见到三人出现,忙迎上去说道:“四婶,你们可来了,早饭吃吗,要不先去吃点儿?”

冯义母亲到是未曾预料冯至会亲自相陪,这等稀奇事可是冯家长辈们从未遇到过的,诧异了一阵,又是受宠若惊,喜上眉梢道:“没吃呢,那行,先去吃点儿!”

几人朝自助餐厅走去,冯至落后一步行至周能身侧,周能蹙了蹙眉,又迈大了步子想要撇开他,谁知冯至不动声色的摊手圈了她的腰,稍一用力便滞住了她的步伐。

“能能,手机号码是不是换了?”冯至贴在她耳侧悄声问道。

绵绵热气袭上耳膜,周能汗毛倒竖,叫道:“胡胡,走慢点!”说着,侧了身便挣开了去,三两步上前圈住了胡晓霞的胳膊。

冯至笑睨着她的背影,算计自在心中。

熟人

自助餐厅正忙着第二轮换餐,员工们乍见冯至出现,顿时一阵手忙脚乱,领班急使了眼色,大家才重新镇定自若。

“冯总,您来了。”领班殷勤上前。

冯至微微颔首,问了冯义母亲想坐在哪里,冯义母亲指了个靠窗位置,一行人便往那里去了。

今日起得早,初始并没有什么胃口,家中的稀饭都晾着无人去动,到了这里后几人才觉得腹中饥饿。

落座后冯义母亲指使了冯义去端些中餐过来,周能眨眼便被胡晓霞拉去了操作台,点了几份培根和鸡蛋后又开始绕着餐厅转悠。

此时段已错过了高峰,最精致昂贵的美食早被住客截走,周能走走停停,最后也只舀了勺西米露。其实还有许多诱人小食陆续上架,只是周能心情不佳,看什么都没有兴致。

冯至夹了些沙拉装盘,余光一直睨着周能的动作。周能虽神思不属,却仍是步伐紧跟胡晓霞,叫他人钻不得空子。冯至挑眉看了好一会儿,才往座位走去。

周能与胡晓霞回来时,正听到冯至说:“四婶要是喜欢,以后就天天来这儿吃,路上浪费点儿时间算什么,你看那个人——”手指向东侧的双人座,他接着道,“每天晨跑一小时到南湖,然后就来这儿吃早饭,凭吃早饭成为咱们酒店银卡会员的,可也就那一个!”

周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见到一位大约年过六旬的老者悠哉的喝着豆浆。许是冯至的手势引起了那人注意,老者抬眸朝这里看来。

胡晓霞听了冯至的话,咋舌道:“这么有钱?一顿早饭花掉我小半个月的伙食费,他还每天都吃,太腐败了!”

“我可没那么腐败,这只是工作福利而已。”被引为话题的老者走了过来,胡晓霞背后议人被抓包,不由有些尴尬,又听老者笑道,“怎么冯总,难得大早上的见到你啊!”

冯至站起身让座,“我还当您老什么时候看见我呢,快坐快坐,我给您介绍一下!”

冯至难得做出如此恭敬的态势,胡晓霞与周能并不了解他,并没觉得奇怪,另外那母子二人却难免诧异。

“这位是沈国海,沈老,文学大师中少有的不图名利,一心宣扬国粹。”冯至说着,又转了头向沈国海介绍起了周能等人。

冯义哪里听过什么文学大师,只是见冯至对他颇为敬重,便也装作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冯义母亲觉得“沈国海”三字有些耳熟,只是她并不是出生,思忖了一下也想不起来,便作罢了。

倒是胡晓霞听后一惊,“沈国海?您是沈国海老师啊?”学中文的,尤其是南大的学子,从进校门伊始就已对光耀母校的“沈国海”三字如雷贯耳,胡晓霞的惊喜可不同于冯义的装腔作势。

冯至见她二人还站着,便说道:“怎么不坐,来来。”说着,拽过周能的手腕将她扯坐到了自己边上。

周能力气小争不过他,又怕动作幅度太大招人注意,只好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半个臀部露在了沙发外。冯至趁机箍了她的腰将她扯近,又说了句“小心摔倒”,将沙拉盘子递给周能,“光喝西米露可不行,吃这个开胃!”

周能冷哼一声,怨气已冲上天灵。

对面的胡晓霞再次发挥自来熟的优势,将沈国海往里头挤了挤,一屁股坐下后便滔滔不绝的诉说起了自己对他的敬仰。

冯至打断她,“哎,对了,昨天吃饭的时候不是听你说要给能能找工作吗,沈老正缺个校稿助理,要不要考虑一下?”

校稿这种差事实在不算好,只是需看为谁校稿,给谁做助理。沈国海的前任助理正在家中待产,风声一走漏,远亲近邻还有莫名其妙的求职者已踏破了他家门槛,另他不胜其扰。

听了冯至的话语,沈国海若有所思的看向周能,笑道:“哦,小姑娘刚毕业?”

周能怔了怔,忙回了对方的问话。

最兴奋的当属胡晓霞,昨日才说要帮助周能自力更生,今天就有这样的好事落到了周能头上。

周能应答简单,胡晓霞忙帮她补充:“能能成绩可好了,每次考试都班里前三,做事细心认真,工作又敬业。”胡乱扯了一大堆,幸好同班同学不在此,否则真叫周能无地自容。她的成绩连赵琦都不如,生活琐事一概不擅打理,哪来的细心认真。

沈国海笑着夸了几句,却也是卖得冯至的面子。

冯至问道:“沈老,您觉得怎么样?”

沈国海心里些微不快,他并不喜欢周能这类娇滴滴的小姑娘,不任劳不任怨,可既然冯至摆明了态度,他自然得应下了。

能得到众人向往的工作,周能的那一抹阴天隐隐散了些云,露出了浅浅的红霞。

用餐后来到宴会厅,大堂上的盆栽错落有致,贵妃椅摆放在窗门角落,推开落地窗便是碧湖和凉亭。

三间小宴会厅并排相连,拉开隔断后便成了足可容纳千人的大厅。金碧辉煌的装饰搭配在这里并不显俗,宋水情从办公室拿了一叠图纸过来,向他们耐性讲解当天的布置。

周能见胡晓霞对冯义母亲的出谋划策蹙起了眉,忙凑到她耳边小声说:“我觉得阿姨的主意很好哎,我怎么没想到呢!”

胡晓霞犹疑道:“真的?”

周能点点头,正欲接着说,那头冯至唤道:“能能,你过来一下,刚才沈老师的事情我再跟你仔细说说。”

胡晓霞见要说正事,忙催了周能过去。

冯至翘腿坐在贵妃椅上,见周能磨磨蹭蹭的立在了两米开外,又招了招手,“过来坐下,我们好好聊聊!”

周能几番思量,先前只当对他敬而远之便能避开,却忽略了他与胡晓霞的交集,虽然对他怨恨尤盛,只是避无可避,还是将话说清楚的好。

如此想着,她便上前了几步,开口道:“大哥,我尊敬您是冯义的哥哥,之前的事情我不计较了,但是希望您以后能自重。”

湖面波光熠熠,水纹隐隐印在落地窗上。暖阳将浮尘送往金色建筑内,抬手间地面的影子也鲜活了起来。

冯至罩在阴影下,静默片刻才笑道:“还生气呢?我向你道歉,来这儿坐下,我跟你说说沈老师的怪脾气,别到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他!”

周能自然不信他的说辞,站在原地应道:“大哥您说吧,我听着。”

冯至蹙眉不悦,压下动手的冲动,沉吟片刻,还真当说起了沈国海的事情。

周能原先当他找借口骗自己过来,此刻见他说得仔细,不由凝神静听,一一记在心中。

冯至说罢,又苦笑道:“你看,其实你现在见着我总没好脸色,晓霞迟早要看出来的。我知道自己那天是冲动了,再跟你道个歉,你就还像原先那样,把我当成冯义的大哥,怎么样?”

周能自然点头应下,只是心中对他的厌恶,却不是凭这三言两语就能抹去的。

宋水情一早便留意着那处角落,与冯义母亲相谈过后,又问道:“阿姨,那小姑娘很漂亮啊,是晓霞的妹妹?”

冯义母亲笑道:“不是,是晓霞的同学,到时候做她伴娘。”

宋水情“哦”了一声,又朝周能瞄了一眼。

婚礼细节商议妥当,冯义母亲便去了趟洗手间,几人又慢慢走去了大堂候她。冯至扯住冯义落后一步,对他咬牙耳语:“回头你把周能的新号码给我!”

冯义怵道:“哎哟我没有!”见冯至不信,他连忙举手发誓,“你当能能傻了啊,她现在提防着我呢!”

冯至朝面前的小人儿狠狠瞪去一眼,想了想,又说道:“去翻胡晓霞的手机,我今天就要她的号码,还有,她为什么离家出走到你这里,全给我仔细打听清楚!”

冯义叫苦不迭,实在后悔自己生在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