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卓临城带着看腻动物的孙菀告别肯尼亚,从蒙巴萨港出发,乘豪华游轮经印度洋、红海前往埃及。在敲定这条长达16天的海上之行前,他们的意见发生了一点分歧,卓临城主张乘飞机,理由是够快够安全;孙菀主张走水路,因为红海和亚丁湾的海景足够迷人,且她看过的经典爱情电影大多和游轮挂钩。

卓临城不忍拂她的意,在提醒她“那些和游轮挂钩的爱情电影大多以悲剧收场”后,乖乖地去订了船票。

游轮上的假期果真是奢靡的,白日有打不完的高尔夫和看不完的风和日丽,晚上则有各式各样的派对、演出和极致璀璨的海上星空。

开始的十几天里,他们忙着缠绵,忙着看风景,忙着在轮番上演的热闹里穿梭,到了最后,他们都对这过分欢愉的生活生出了厌腻,便抽出更多时间在套房里安静相对:一起看电影、聊天、品酒、读书,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只默默相拥着于房间的观景台里看海上落日……

游轮通过苏伊士运河,即将抵达埃及的前一天傍晚,二人去游轮上面的露天游泳池游泳。因为是航行的最后一个傍晚,狂欢了半月的人群都有些偃旗息鼓,所以数百平米的大游泳池内,只稀稀落落泡了十数人。

两人在水里游了一阵,便栖在浅水区,格外恶趣味地嬉戏、打闹,笑成一团。又过了几刻钟,体力不支的孙菀率先爬上岸去,捞起条毛巾一边擦水,一边走到遮阳伞下躺下。少顷,卓临城捧着两只新鲜椰子过来,递一只给她,随手翻出一管乳液,在她后颈、背上细细涂抹起来。

这时,一个躺在附近看书的中西混血小女孩忽然发话:“能借你们的乳液用一下吗?我的忘带了。”

“当然。”卓临城绅士地将乳液递给她。

女孩合上书页,露出书的封面,竟是波伏娃的《第二性》。卓临城和孙菀都有些诧然,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卓临城忍不住问她:“你多大?”

“十三岁。”

“十三岁就看这样的书,不会觉得深奥吗?”

小女孩抬头,在稚嫩的额头上挤出可爱的抬头纹:“我妈妈告诉我,我已经到了应该了解女性权利的年龄,这本书可以帮到我。”

卓临城失笑:“可是在中国,妈妈们会推荐十三岁的女儿看安徒生童话。”

“没有办法。谁叫她是个女权主义者。”小女孩故作成熟地耸了耸肩,“也许正因为这个,我爸爸很久都不愿跟她一起出门了。我记得在我六七岁时,他们也像你们这样恩爱。顺便问一句,你们是夫妻吗?”

“当然。我们是夫妻。”

“哦。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小女孩有些艳羡地看着他们。

卓临城不假思索地答:“从我爱上她那一天算起,到现在刚好是第七年。”

“那会不会有七年之痒?事实上,我爸爸妈妈就在第七年的时候差点离婚。”

卓临城默了一会儿,回头深深看住旁边含笑不语的孙菀,认真答道:“不,没有七年之痒,只有三生有幸。”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