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闻言,有些不舍,但也不会阻止儿子上进,嘴上抱怨,“行啦,是额娘烦人磨你时间,你自去吧。有你媳妇陪着我。”
孟芝听了,脸上的笑登时有些苦了。正在这时,李四儿喊冤的声音传了进来,“冤枉啊,冤枉啊,你们陷害我!”
隆科多听了,立时坐不住了,“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和孟芝也好奇,只是没隆科多那么不淡定。
朱嬷嬷领着押着李四儿的丫鬟入院,才进了屋,还未给老夫人请安,就被一声狮子吼给吓住了,“放开四儿!”
“三爷,三爷!妾身总算见到您了!”李四儿趁押着她的丫鬟被吓住,忙挣脱了往隆科多怀里缩去。
老夫人看到这一幕,方才刚消的气又涌了上来,气得一拍桌子,“三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额娘!“
孟芝赶忙给老夫人顺气,“额娘,消消气,先问问朱嬷嬷发生了什么事。”
朱嬷嬷还以为隆科多早就离了上院出府去了,没想到还在,听到孟芝的话,忙回神回话,“老夫人,奴婢有事禀报!”
说着把从李四儿内室搜出来的瓶瓶罐罐,还有那本小册子缴了上去,“老夫人,这些都是在李姨娘内室搜出来的。奴婢本来只是想去内室看有没有藏着使坏的丫鬟,哪知李姨娘拦着不让,原来是里边藏着许多见不得人的东西。”
李四儿那会那么容易认了,拉着隆科多,“三爷冤枉啊,内室有些什么,三爷最清楚不过。”
隆科多听了,有些犹豫,他往日倒没关心过四儿会藏些什么,左右不过是他送她的一些珠宝首饰,“额娘,四儿不会做那些事的。”
孟芝在一旁看着,心想事情的发展完全跟她所想的背离,只是没想到李四儿真敢做,居然收藏了那么些瓶瓶罐罐,不知道是什么用途。
老夫人手里正拿着那本小册子,看了那内容,字不多,都是图画一看就明白,早气得额角青筋毕现,听到隆科多替李四儿辩解,气得把册子一把扔到隆科多身上,“你这个孽障,你自己看看!这贱人居然敢给你下这等东西!”
怪不得她好好的三儿会迷上这个贱人,原来是被下了那劳什子的同心蛊,一门心思都挂在这贱人身上,连她这个额娘的话都不听,什么是同心蛊她没听说过,但能让一个大好男儿心中只记挂着下蛊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巫蛊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这事万不可传出去,若让人知道佟府藏了和巫蛊有关的东西,怕就是合府之灾。自古以来,巫蛊之术就让人忌讳,没想到李四儿不仅用了,还敢用到她的三儿身上。
“你道你为何非她不可,原来是这么回事!还有那些闺房助兴的药物,原就不是好人家该有的!”老夫人气急了,这些东西是一定要毁的,还要与老爷商量一回,李四儿也不能留了,只是三儿身上的蛊让她揪心,“把那贱人给我绑下去,我要好好治她一番。”
隆科多自己拿着那小册子也傻了,却仍惯性地想维护李四儿,“额娘,…”
“住嘴!”老夫人气得给了隆科多一下,她愈发相信隆科多是中了蛊,“你这个孽障啊!李四儿,你这个贱人!你若不把三儿身上的药解了,我要你的命!”
“冤枉啊!我没下过药,不是我做的,三爷,救救妾身!”李四儿也看到那小册子里边的东西,心中也大惊,“我不知道,我没做过啊,三爷!”
孟芝在一旁呆呆地抹眼泪,老夫人和隆科多是不可能让孟芝知道下蛊的事,所以孟芝看不到小册子,也便只嘴里嘟囔李四儿给隆科多用助兴药物的事,“怎么会这样,李姨娘你怎么这么大胆子!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正想着她要不要大发雌威哭着扑上去折腾一下李四儿好做戏给屋里的老夫人和隆科多看,以示她在乎隆科多时,李四儿晕过去了,孟芝只能心里吐槽,真是会赶时间。
第14章
李四儿适时地晕了过去,孟芝感慨她晕得及时,却见老夫人冷着脸,对朱嬷嬷道,“端盆冷水来,好给这贱人醒醒!”
晕倒的李四儿手指不由地动了动,也不等朱嬷嬷的冷水洗脸,就悠悠转醒,一双美目欲泫欲泣好不可怜地望着还在震惊中的隆科多,拉着隆科多的衣角,“三爷,妾身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妾身从来没给三爷下过药,是她们陷害妾身。”说着就哭了出来,老夫人见她还要狡辩,只恨不得打杀了她。
“来人,把这贱人给我绑下去!”她可不会再把这女人留在三儿面前,免得隆科多再受她蛊惑。
李四儿见隆科多还无动于衷,心中害怕,老夫人口口声声说她给三爷下药,但她只下过助兴的药物,对三爷的身子并无影响,即使三爷知道也绝不会这么大反应,可见老夫人说的与她所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李四儿心中升起危机感,老夫人看她的眼光简直就是恨不得生啖了她去,她十有□是真的被陷害了去。
李四儿脑子转得飞快,望了一眼整在呆呆抹泪的孟芝,定是这个藏奸的陷害她,“三爷,夫人自来与妾身不睦,定是夫人栽赃陷害妾身,三爷明鉴啊!”
孟芝见李四儿这个时候还跟打不死的小强似得,不由佩服,对老夫人道,“额娘,媳妇还没那么不要脸面,陷害个妾室对三爷用药!”说着恨恨甩了甩娟子,“本你是三房的妾室,也该我管教,只你是三爷宠爱的,我不好说你几句,琼苑也都是你自己的丫鬟婆子,可你若要胡乱泼我脏水,我也不与你罢休!”
孟芝看似说着自己管不了李四儿这个妾室等丢正室脸的话,但也是众所周知的实话,更让人觉得李四儿胡乱攀咬,老夫人听了孟芝的话,从前只觉得孟芝没用,弹压不了一个小妾,如今有了下蛊这回事,倒愈发觉得是李四儿给隆科多下了蛊,才会让李四儿在三房为所欲为,昨儿都把红莲的脸毁了,她还能如此嚣张,不就仗着三儿中了她的蛊吗?
想着老夫人的脸愈发的黑了,对隆科多道,“三儿,李四儿这回,额娘必不饶她!”
隆科多回神望向老夫人,他还震惊着,如果四儿真的是对他下了蛊,他才会对四儿这么上心,那四儿的确不能轻饶,可是四儿又很得他意,一想到要处置四儿,他心中又不愿,这不舍之情又愈发像是中了四儿的蛊似的,让他着实有些心慌。“额娘,这事可还要再查一查?”
“你说要再查一查?”老夫人听了隆科多的话,到了这种地步,老夫人肯定隆科多是中蛊了,否则怎么还要给李四儿留余地,她就不该询问隆科多的意见,“这事我会告诉你阿玛。”
说着,像看一个死人的目光掠过李四儿身上,看得李四儿打了个冷战,恨不得再装晕一回,李四儿是真的感受到老夫人欲置她死地的想法,这下什么也顾不得了,“老夫人,妾身冤枉!三爷,三爷,妾身虽然偶尔会用些闺房助兴之物,但绝不敢害了您的身子!三爷,妾身已经怀有您的孩子了!三爷!”
“什么?”隆科多的身子微震了一下,他望着李四儿的眼睛求证,“四儿,你真的有爷的孩子了?”
“是啊,三爷,妾身真的有您的孩子了。妾身本想找个好日子与爷说的,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有这事。”李四儿见这道保命符有效,自是很肯定地对隆科多说了,“三爷,妾身真的有了,可请太医诊脉。”
孟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神展开,李四儿真的是好运气,这有孕的消息也能这么用!估计今日红莲的事隆科多没给她做主,她也能仗着有孕的消息躲过一劫,只没想到隆科多倒是给她撑腰了,结果她还能把有孕的消息用在这更关键的时候。起码这下子老夫人也暂时不能给她体罚,最多拎下去□,然后等一家之主佟国维回来。
孟芝这般想,眨眼老夫人就收敛了怒气,让人去请大夫,嘴里说着,“你是什么人,也想让太医给你诊脉。若让我知道你说谎,你知道下场!”
李四儿一哆嗦,忙道,“妾身怎么敢拿子嗣的事诳老夫人。妾身这个月的葵水已经迟来了半月之久。”
“那你怎么不报与我?”孟芝见状,说道。她这个正室别的事不多,可三房子嗣一声那是她的分内之事,李四儿瞒着不说,也不怪她落井下石。
“妾身才入府几日,忙了便忘了。”李四儿的借口倒是多得很。
孟芝并不接李四儿的话,李四儿这话说出口,只会让老夫人更想要她的命。
果然,老夫人听到李四儿的话,已是打定了主意,李四儿真有孕,这个孩子也绝不能留下来。老夫人让孟芝回淳园了,留下隆科多,李四儿则让人看着带去偏房等大夫来诊脉,等闲杂人等都不在了,老夫人看着隆科多,有些头疼。
她很想直接对隆科多说李四儿这个人不能留了,但想到隆科多中了李四儿的蛊,不知道若李四儿没了会对三儿有什么影响,投鼠忌器,更不知道这所谓的同心蛊怎么解,李四儿也不会轻易就范,更加不好处置,只能把人留着,可是留着人,照三儿对李四儿的上心,迟早他会为了李四儿和她这个额娘离心。
“李四儿这个祸害!”老夫越想越恨!
隆科多听了,倒是对老夫人道,“额娘,事已至此,不说那什么蛊到底是否是真的,儿子如今也好好的,而且许是有人陷害四儿,四儿现在还有我的孩子。”
“你看你这个样子,还不是中了蛊?”老夫人抓紧手里的帕子,只恨不得撕了李四儿,“她即使有了孩子,也是庶出!你已经有了岳柱这个嫡子!而且,李四儿这个孩子不能留!”
孟芝带着满腹疑问回到淳园,她在上院的时候,虽然见缝插针地落井下石,但也很明显地察觉老夫人要发落李四儿并不是因为那些媚药,那本小册子才是真相。里边到底写了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见到明芯,便招了她来问。
“明芯,你知道朱嬷嬷在李姨娘内室到底搜了什么吗?”孟芝问道,见明芯摇头,又道,“仔细想想。”
明芯是真的不知道,她只听到朱嬷嬷与李四儿说的话,“主子,我只听到朱嬷嬷说琼苑的给三爷下药,然后好像李姨娘还和朱嬷嬷打起来了,然后我就看到李姨娘被朱嬷嬷押去上院,奴婢被留下发卖琼苑的下人。”
方嬷嬷在一旁听着,有些担心地问孟芝,“小姐,可是有什么麻烦事?”听到李四儿倒霉的时候,她还高兴得说老天有眼,现在听到孟芝的询问,也怕在上院的时候事情有变。“小姐,可是我们的事?”
明芯被方嬷嬷说得也吓了一跳,在琼苑趁乱时她去李四儿内室的时候可没人看到,而且她也没放什么瓶瓶罐罐的东西,“小姐,真的事发了?”
“不是。”孟芝摇头,她一时气愤不过,让明芯趁乱去李四儿内室床上撒了让人生红疮的药粉,她还没狠到给李四儿下毒,只是没想到朱嬷嬷进李四儿内室倒搜出了那些东西,只能说李四儿自作孽不可活。“李四儿她内室藏了一些下三滥的药被朱嬷嬷搜了出来。”
方嬷嬷也是个有经验的,一听眼睛就亮了,“小姐,那狐媚子居然敢用那些药在三爷身上?”
孟芝微点头,方嬷嬷更兴奋了,“看这回老夫人不打杀了她才怪!”
孟芝想到老夫人那择人而噬的眼睛,还是觉得李四儿惹毛她,不单单是因为下媚药。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什么结论,方嬷嬷见她烦恼,却说道,“小姐,不用想了,总归那狐媚子要倒霉了,撞到老夫人手里,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
“嬷嬷,李四儿有了。”孟芝泼了一瓢冷水给方嬷嬷。
果然,方嬷嬷笑不出来了,恨恨道,“来得真巧!那狐媚子怎么这么好命!”三爷如今只一个嫡子,李四儿有孕,老夫人为了三房的子嗣,怕也会暂时留李四儿一条命。这怀胎十月,三爷又宠她,时间长了,变数就多了。等孩子出世,李四儿怕什么事都没有反而被赏了呢!忽然她想到了一些事,忙道,“小姐,奴婢看李四儿肚里的那块肉未必保得住!她才入府几日,若传出去有一个多月的身子,必会让人说嘴。佟府是有脸面的人家,不会认来路不明的孩子的。”
纵使三爷与李四儿勾搭上有几月之久,可之前一直都是遮遮掩掩,而李四儿在入府之前,是什么身份那瞒还来不及,若因有孕,被有心人宣扬出来,佟府定会丢尽脸面。要么有孕的消息瞒得死死的,等十月怀胎落地再说早产,要么从一开始李四儿就没怀过孕。
孟芝在上院听李四儿说怀孕的事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层,但是却没方嬷嬷那么大信心,隆科多明知道李四儿对他用药,还要保她,甚至对李四儿怀孕很是高兴,可见,他必定会要这个孩子,老夫人应该是另一种想法,把她这个媳妇打发回来,肯定是要和隆科多这个儿子私下商量,只是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
孟芝皱着眉头思量,隆科多到底有多喜爱李四儿,她现在深有体会,如果她不是隆科多倒霉的正室就好了!对付李四儿,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回绝不能让她脱身。
第15章
隆科多听到他额娘说李四儿的孩子不能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反对道,“额娘,四儿肚里的孩子是儿子的!是我们佟家的子嗣!你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你想过儿子的感受吗!”
老夫人因想着隆科多中了李四儿的蛊,被隆科多反驳地心头一口气不知要往哪儿发泄,直闷得心口发疼,“你简直就是疯魔了去!李四儿才入府几日,她已有一个多月身子!你要外人如何说!”
“额娘,你知道四儿跟了我有几月之久了,又何必挑这刺呢。”隆科多很不满。
老夫人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真的会气死她,为了一个贱妾,还是犯了错的贱妾要如此忤逆她这个当额娘的。想到李四儿那个贱人,如果不是她给隆科多下药,她好好的一个儿子,如今怎么会为了那么一个贱婢执迷不悟!“我不仅知道她跟了你几月之久,还知道她跟了你之前还在伯爵府你岳丈身边!三儿,你是想要闹到明面去吗?李四儿这个孩子不能留,我佟府还要脸面!”
隆科多被老夫人说得脸皮发涨,虽不高兴老夫人旧事重提,但也没说错,可是真要他不要四儿肚里的孩子,他又舍不得,“额娘,四儿肚里的孩子毕竟是您的孙子。”
“额娘再想想。”老夫人已经不准备再跟隆科多说了,说下去只会让母子争执难堪,冲着隆科多现在为李四儿顶撞她这个当额娘的,李四儿她也是一定要治她,更别说李四儿胆大包天还给隆科多下了蛊。
想到巫蛊之术,老夫人的眼神又暗了暗,三儿身上的蛊还得李四儿解,她也实在是投鼠忌器得先稳稳李四儿,留着她的命还有那个孩子,也让三儿宽心,免得他情急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儿来。
隆科多见额娘头疼,又听额娘的口气已有回缓之地,也不敢再说下去,免得刺激额娘对四儿不好,便道,“额娘,那您再想一会,儿子先告退。”
老夫人无力地罢罢手,让他先出去。
等隆科多走了一会,就见她的贴身婆子进来回禀,“老夫人,三爷他去偏房看李姨娘了。”
老夫人心头又一鼓气涌了上来,咬牙,“我简直就是瞎了眼了,把那个祸害给招进了府。”又想到李四儿原先是孟芝阿玛的侍妾,结果勾引了她的儿子,连带着把孟芝也迁怒上了,“要不是那没用的让三儿陪她回门,也不会让那贱婢见到三儿!更不会有今日许多事!”
孟芝在淳园又被无缘无故给迁怒上了,她要知道老夫人的想法,定会骂佟家人都是一脉相承的恶性。在老夫人眼里,坏的人永远都不会是她儿子,只会是媳妇,只会是她儿子身边的人。
孟芝此刻并没有心情去琢磨老夫人的心理,她只想要让李四儿这一次翻不得身,如果真让李四儿有机会保住她肚里的孩子,那么以后她就真的没有办法把李四儿扳倒了。
她在佟府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推波助澜的能力还是一定有的,放风到府外,不用她自己的人,买通琼苑被发卖的人的,在府外放出李四儿不检点的风声,结合琼苑下人全部被发卖的事,会信的人肯定不少。
谣言只要一起,传起来就什么都有了,李四儿有孕也就很难瞒得住,入府几日就有一个半月的身子,那她的孩子肯定是未入府之前有的。这其中就有得让人说了,不好事的人只会当隆科多风流早跟李四儿勾搭上了,好事的人或者和佟府不对付的人自然会黑隆科多一把,孩子就变成来路不明有人给隆科多戴绿帽了。隆科多可以不在乎,佟府却不行,到时候要息事宁人,李四儿肯定不能怀孕,甚至她怀孕也是谣言,孩子从来不曾存在过。
孟芝觉得自己的心在佟府变得很硬,但是为了对付李四儿,波及到李四儿肚子里无辜的孩子,她还是会不安。毕竟还没穿来清朝,成为隆科多这个倒霉正室前,她是个三观正常有良知的人,所受的教育接触过的人都与现在完全不同,虽然她害怕以后的命运,要让隆科多和李四儿不好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去杀人或者指使杀人。她一边觉得在佟府,如果留有太多的良知只会让自己步步受制于人,可是若视人命如草芥尤其是无辜的孩子,又真的触及她的底线。
她却依然这么做了,甚至在想,风声传出之后,佟府到底是子嗣重要还是脸面重要,因为这些谣言只要佟府重视子嗣,这些谣言并非不可破。
方嬷嬷似乎能察觉到孟芝心里的迟疑,忍不住道,“小姐,你怎么能那么心慈手软呢!为了小少爷,也不能让李四儿把孩子生下来!若不是如今那狐媚子被老夫人看着,咱们也不用这么畏手畏脚,只放些谣言。您要想清楚,若让李四儿翻了身,到时候对付您和小少爷,她可不会仁慈!”
“手脚做得干净些,别让人查出是淳园传出去的。”孟芝叹了口气,既然做了再想就矫情了。
“放心吧,小姐,今日佟府乱得很。等相爷回府后,怕还有得闹一阵子。”方嬷嬷见小姐眼神坚定,已经下了主意,也放心了下来。
大户人家的夫人最忌优柔寡断,否则很容易因为心软而让不三不四的人爬到头上作威作福,小姐从前不听劝又骄纵惯了,手段粗暴了些,却也果断,自病后虽然听劝了,也更有主意了,可是面对威胁小少爷的贱种,偏又手软了些。好在,小姐还没真的糊涂。
且不说淳园里孟芝主仆的谋划,上院那头,自佟府大家长佟国维回府后,又折腾了一阵。佟国维今年刚入内阁,行走上书房,正是要大展身手的时候,此时府里却闹出了巫蛊之术,虽然瞒住了,老妻也处置妥当,却仍有遗漏。
对隆科多这个儿子,他本来是十分满意的,虽然在女色上有些糊涂,但男人风流一些无伤大雅,这并不碍什么,可是现在儿子被一个贱妾给拿捏住了,还被下了蛊,实在是太丢他的脸了。
“老三那个妾室可审过了?那蛊从何而来,如何解去?”佟国维最关心的是这个。
“这…”老夫人略有疑虑地说道,“老爷,我本来是要好好审她一番,可是顾着三儿。”
“慈母多败儿!”佟国维一听老夫人的话,气道,“老三已经着了那贱婢的道,你还顾着老三护着那女人?你这是疼老三还是害老三?好好审她一审,怎能本末倒置?”
老夫人被佟国维说得也心头火气,本来今日她就被这事气得头晕心口疼,还落得老爷埋怨,自是气不平,“老爷道我不想?那贱婢已经怀了三儿的孩子!”
老夫人的话说出口,一时间,佟国维也噎住了。很快,佟国维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我不缺这一个庶孙,自我入了内阁,行走上书房,宫里娘娘又升了贵妃位,现在哪家不盯着咱们佟家看。老三虽然现在糊涂,可是佟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老夫人一听佟国维的口气,就知道他意思了,却仍道,“只怕三儿到时候埋怨咱们。”不仅孩子不能留,李四儿也一样不能留。
“他敢!”佟国维又瞪了一眼老妻,“我这个当阿玛的,难道还能害了他?”
老夫人见佟国维这么说,也莫可奈何,又想到之前隆科多要护着李四儿时顶嘴的模样,只怕母子生隙,神情间也不免有些发愁。
“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如今老三是还中着邪,等审过李四儿,解了三儿的蛊,三儿脑子清明了,又怎么会记恨咱们当阿玛额娘的?”佟国维宽慰了两句,“你好好审,审出来了,该如何便如何,为夫相信夫人。”
说完这话,佟国维起身,让丫鬟给他顺了顺衣袖衣摆,老夫人见状,怎么不知道这是老爷要走的表现,也跟着站起来,忙问,“老爷,现在该用膳了,怎的还有公务。”
佟国维微侧脸回了老夫人一句,“哦,我昨儿与秋儿说了,今日过环秋院留膳,夫人不必等为夫了。”
说罢,佟国维便离开了,头也未回,气得老夫人直捂胸口,朱嬷嬷忙上前去给她顺气。
老夫人恨道,“还道儿子被一个女人给媚住了,你看看他自己,整日就往环秋院钻,我看他也中了秋姨娘的蛊!”
朱嬷嬷听着这烫耳的话,吓了一跳,劝道,“夫人,这话说不得。老爷还未走多远呢。”
老夫人一时失言,见朱嬷嬷劝,也只能冷哼一声,若不是顾忌着宫里那位娘娘,她何必让一个姨娘嚣张!想到后宫的那位佟家庶女,不免又想起自己早逝的嫡女,如果她的女儿还在,现在哪里轮得到一个庶女在后宫嚣张给秋姨娘撑腰!
想着,老夫人不免就悲从中来,心头抑郁。
第16章
自佟国维与老夫人的一番谈话后,佟府恢复以后的平静。淳园里孟芝也没再有新的动作,府外的关于府里的风声也只是刚刚传了一些,二房就有些坐不住过来探话。
天气不错,孟芝让丫鬟搬了张藤椅放在院里,准备晒太阳,顺便让明芯泡茶给她品茗,而方嬷嬷则带着另外几个丫鬟在做针线,看着她们叽叽喳喳地聊天偷闲,孟芝自己都忘了那些烦心事,感到身心都愉快,耳边传来鸟儿快活的脆鸣,她一时兴起,便对方嬷嬷道,“嬷嬷,你到铭德院把岳柱带过来玩吧。”
话音才落,就听到院外便宜二嫂的笑声传进来,得了,孟芝摆手让方嬷嬷留下。
“三弟妹今儿可真有闲情,怎的还在院里晒日头。”
声音由远及近,只一会,孟芝就见到觉罗氏的人出现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正走进来,孟芝只能起身,站起来也笑道,“二嫂,今儿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呢?”
说着转头对一旁立着的小丫鬟道,“小茹,去给二夫人搬张椅子过来。”
觉罗氏一听,孟芝是不准备带她进屋去做,一时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却听孟芝又说道,“二嫂,今儿的阳光正好,块入冬了以后能晒晒这样温和暖和的阳光可不多。咱们妯娌俩一道,多晒晒,对身子好。”
“这又是什么说头?”觉罗氏疑惑道,“我倒是听过晒了日头肌肤转黑,弟妹本就白皙,晒晒倒不怕,嫂子可就不行了。”说着拿帕子挡了一下阳光。
孟芝闻言,抬眼打量了一下觉罗氏,看着她那白瓷一样皮肤,哪能不知道她在说着反话暗讽自己是诳她晒阳光,好让她变黑呢。
“嫂子还是进屋吧。”孟芝也不强留人在院子,转身进屋。
觉罗氏笑着跟了进去,待都坐下后,孟芝又让人上了茶,她才悠闲地啜了一口茶,道,“三弟妹,你这淳园倒是清静。”
“自是比不得二嫂院里热闹。”孟芝也不紧不慢地接口道,心知觉罗氏不是过来玩的,也不想与她在这里打机锋,便直言道,“二嫂今日来淳园,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嫂子只是听说你们三房的李姨娘如今住在上院那里。”觉罗氏说着拿眼角瞥了一眼孟芝,见孟芝脸色未变,又道,“弟妹可知,李姨娘有身子了。”
孟芝闻言也笑了,觉罗氏这是想套她的话,李四儿有身子的事府里瞒得紧,琼苑的事儿府里折腾得太过,觉罗氏知道李四儿现在在上院,并不奇怪,但是出了府外那些许风声,府里的人纵使是猜测也没觉罗氏那么肯定说李四儿有孕,所以十有j□j就是想诳她的话。
“二嫂这事是哪儿听来的?李姨娘若有身孕,怎么我这三房夫人倒一点都不知道?”孟芝说道,“李姨娘如今在上院,真有了身子,额娘也定会照顾好她的。说来也奇怪,二嫂为何这般关心李姨娘?”
孟芝说着一双眼睛探究似的往觉罗氏身上挖,好似她与李四儿有很深的联系似的,“二嫂,弟妹怀着岳柱的时候,也不见你这般关心呢。”
哼哼,上赶着关心一个姨娘的身子,也不嫌掉价。
“弟妹说笑了。”觉罗氏尴尬地打哈哈,她跟孟芝的关系的确不大好,被这么一说,有些心虚也有些怒意。
觉罗氏没问出什么,也在淳园呆不下去,又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孟芝等觉罗氏离开,就让方嬷嬷与明芯几个心腹一起过来。觉罗氏要套她的话,她也要从觉罗氏这里得消息,从觉罗氏问她的话里可知道,府里知道李四儿怀孕的主子不超过四位,她,隆科多,老夫人和佟国维,否则府里边怎么会瞒得这么死,要知道觉罗氏可是还有襄助管家的权利。
府里瞒得这么死,可见老夫人和佟国维的态度,一定是不想要李四儿肚里的孩子。
“小姐,既然如此,咱们根本就不用做些什么。”方嬷嬷也想通了这一点,有些高兴地对孟芝说道。
不必做一些阴损的事当然是好事,但是孟芝却仍觉得不安。
“小姐,我倒觉得有些不对。”明兰想了一下,看了孟芝微皱的眉头,也忍不住道,“您让奴婢盯着上院,三爷如今每日都要去上院一趟,很可能就是去看李姨娘。老夫人疼三少爷,就算有什么心思,没准也会被扭过来。”
“为了母子不生嫌隙,也许老夫人现在是为了护着李姨娘,防着小姐呢。”明芯也道。
孟芝心道为何她会有些不安了,原因就是在这里,“你们说,如果老夫人要李姨娘没怀过孕,而又不想三爷因这个与她母子生隙,这中间知道这里边的事也只有老夫人,三爷与我,还有相爷,你说到时候结果会如何?”
孟芝的话让方嬷嬷,明兰和明芯都有些心惊,方嬷嬷道,“到时候小姐你必定会成为替罪羔羊。要是到时候李四儿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把事儿往小姐身上一推,小姐百张嘴也说不清。 ”说着心生不忿,气道,“原来老夫人是打着这个主意,怪不得现在李姨娘在上院过得好好的。”
“所以现在我们得以不变应万变,我可不想被人随便泼脏水。上院得盯紧了,明兰。”孟芝说道。
“小姐放心吧。”明兰应道。
上院,李四儿住在离老夫人的正房最远的一间小屋子,身边的人都是老夫人的心腹,每当隆科多过来,再到从李四儿的屋子出去,就有婆子往正房去,把隆科多与李四儿说的话告诉老夫人。
李四儿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老夫人的耳目,但她现在也没办法改变现状,如今她每日都提心吊胆,只有隆科多来看她的时候她才安心些。她很害怕,只要老夫人还没把她放出去,她就还是危险的,必须要好生保胎,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当然,还要把隆科多笼络住,只要三爷护着她,她就死不了,她的孩子以后才能在佟府站稳,所以对于在上院的一切待遇,她都忍在心里,即使恨,也不是现在报复。
“李姨娘,老夫人说了,要是你把下在三爷身上的药解了,就让你回琼苑。”朱嬷嬷如今卷入这样的事,自然也成了看管李四儿的最好人选。她本也替老夫人这个主子做过许多见不得光的事,软禁一个姨娘,她倒也不曾会害怕被报复。
李四儿在上院住了十几天,每日都会被审问一番,一开始她害怕被用刑,但是见三爷常常会过来看她之后,她就不怕了,被审问了,就喊一阵子冤枉。总之,对于老夫人说她下在三爷身上的药,她是死也不认的,也不能认,她知道,一旦招了,她可就没好日子过了。更何况现在三爷相信她是冤枉的,只要她不认,三爷就还是护着她。
说起来,老夫人说她对三爷下蛊,她确实没下,她只是给三爷用过媚药,媚药只要药效一过,何须解药,李四儿不得不怀疑这是老夫人容不下她而设的局。“朱嬷嬷说什么,妾身除了助兴的药物,从来都不曾下过别的药在三爷身上。”
朱嬷嬷闻言,鄙视地看着李四儿,“李姨娘,给三爷下媚药,你倒有脸说除了这个就没下别的了。呵呵,哪家妾室敢这么对待自家男人的?”
“嬷嬷,这你就不知道了,听说李姨娘是江南来的,扬州瘦马一行,手段可不少。”一道随朱嬷嬷过来审的婆子上前也嘲讽了一句。
李四儿被那婆婆的话刺得脸色通红,她虽是扬州那儿来的,但十岁时就进了伯爵府,早离了那肮脏地儿,哪能容忍婆子侮蔑,“林婆子,我清清白白的人家,三爷自是晓得,你若再胡言,我告你到三爷跟前去!”
“我呸!”李四儿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婆子唾了一口,“给爷们用那下三滥的药,也是清白人家的闺女干的事!李姨娘莫说了,我这把老脸都替你嫌燥!”
“行了,不必再说了。”朱嬷嬷见李四儿和林婆子要吵起来了,不想浪费时间,继续问“李姨娘,老夫人仁慈,才让你犯了事后还能在上院安心养胎,李姨娘也得念着老夫人这份恩情才是。你快些交代了给三爷下的药,还有那解药,否则为了三爷的安危,老夫人也不会让三爷再护着你。”
朱嬷嬷因为一直看着李四儿,自然知道李四儿触了老夫人的底线,只等李四儿交代了解药,再解决她,也算替侄女红莲报了毁容之仇。 如果不是因为三爷经常过来看李四儿,老夫人顾忌着三爷,才让她给李四儿好吃好喝,审问也只是日常问问,否则李四儿现在怎么可能好好的还有精神跟林婆子吵,早就受了刑熬不住交代了。
“朱嬷嬷,我李四儿对天发誓,绝没有给三爷下过药,要是说谎,天打雷劈!“李四儿也狠,这个毒誓她已经发了十来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