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月的药方迥异于太医们的药方,使用的都是些寻常可见的普通药材。安顺记完,认真看了一遍,神情颇有些沮丧。这样普通的方子真能治好伤寒?他很怀疑。
欧阳慧茹却表情平静,内里信心满满,不只是因为知道了剧情,还因为,越是大众的方子,越是经历了大众检验的,其疗效往往出人意表。
“好!安公公,立刻派人下去煎药!”欧阳慧茹微微一笑,急切的命令到。
“等等,奴婢话还没说完。”安顺正待退走,江映月神情紧张的阻断他的动作。
“还有什么没说?快说!”欧阳慧茹皱眉催促。这女人莫不是又要耍什么把戏?
“回禀太子妃,这药方看似普通,但却需要一样非常不普通的药引才能起效。这药引有些匪夷所思,奴婢不知该不该说。”江映月垂头,语气惶恐,眼底却滑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诡秘笑意。
“不管药引有多匪夷所思,你尽管道来!哪怕是龙心凤肝,本宫也会想办法弄来!”欧阳慧茹冷声说道,强自压下心头的不耐。这个时候她是真的没心思陪江映月玩这些把戏,却又不得不玩,生怕她隐去了药方中的重要成分,害了父皇。
“龙心凤肝却不至于,不过是需人肉一钱做引,四剂药,共需四钱人肉。到了这种危急时刻,奴婢本不该等到太子妃询问才站出来献药,但想到这药引极为邪门,恐皇上用了之后出现问题,因此奴婢才迟疑了一下,还望太子妃恕罪!”江映月深深趴伏在冰冷的地面,先行堵住了欧阳慧茹有可能问罪的理由,脸上绽开一抹阴森的笑容。
殿内众人闻听她的话,不约而同发出低低的惊呼声,连安顺都白了一下脸。这药引真是够匪夷所思的,还有些骇然,令他们听了头皮发麻。但是,虽然这药方很恶心,众人心中却都对药方的药效多了几分信心。自古以来,某些奇药的成分总是非常古怪的!
人肉!剧本里可没有这一出!好你个江映月,脑子转的真快,还不死心是吗?想要父皇承你割肉救命之恩?你做梦!欧阳慧茹垂眸,掩饰眼底沁出的冰寒。
“回禀太子妃,奴婢既然献出了药方,自然愿意割肉做引。只要能救回皇上,哪怕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没有怨言!还望太子妃成全奴婢的一片忠心。”
果然如欧阳慧茹所料,江映月见殿内一片死寂,重重磕了个头,适时开口请求。
安顺看向表情坚定的江映月,心中触动。这个婢女倒是十分的忠心,日前真是他们多疑了,她若要害皇上,这会儿也无需说这番话,做这等壮举了。
欧阳慧茹睨视着江映月低垂的头,清亮的眼眸逐渐暗沉,混沌一片。她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不必劳烦江女史了。四钱肉不多,便割本宫的。本宫是太子妃,是父皇的儿媳,出身更加高贵,关系更加亲密,用本宫的肉,药效会更好。安顺,去叫太医来检验药方,顺便替本宫割肉!”
安顺腿脚颤了颤,噗通一声跪下了,满头大汗的哀求,“太子妃,您不能呀!”
皇上日后若是知道太子妃为他自伤身体,在场众人,个个都要被剜肉,可能还不止四钱!安顺连连磕头,表情都快哭了。这可是皇上的心头宝喂,一根头发丝都伤不起的主儿啊!
“啰嗦什么?秦嬷嬷,你去!”欧阳慧茹心意已决,见安顺不肯起身,改去叫秦嬷嬷。
秦嬷嬷脸色煞白,身子摇晃一下,也跟着噗通跪下,却是一步不肯挪动。
“小雨,你去!快点!”欧阳慧茹重重拍击案几,指着小雨厉声命令。小雨缩了一下肩膀,犹豫了一会儿,被小姐一个瞪眼,哧溜一声跑去内殿了。
“你们休要劝解,为求最好的药效,本宫心意已决!爱跪便跪着吧。”眼见殿内黑压压跪了一片,欧阳慧茹不为所动,坚定的说道。
江映月低低垂下头去,诚挚哀戚的表情顷刻间扭曲,狰狞似鬼。欧阳慧茹,割肉你竟然也敢和我争?好!我且看着你怎么割!有些事说着容易做着难,你不要太天真了!
小雨匆匆跑进内殿,拽住一名太医,急急将殿外的情况述说了一遍。太医们闻言,脸色大变,连忙跑出去阻止。
他们急慌慌出了内殿,却没注意躺在榻上正双眼紧闭的完颜不破忽然动了动指尖,眉头狠狠皱起,似要努力睁眼,却又无能为力。
太医们出殿后苦苦相劝也不能阻止太子妃的决议,反而被太子妃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动,最终点头同意了。
欧阳慧茹搞定太医已是心力交瘁,撇下众人先去内殿探望完颜不破。
见躺在床上意识全无,身形消瘦的高大男人,欧阳慧茹眼眶微红,轻轻拽起他的手,贴在脸颊上,低低述说,“完颜不破,你可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完颜不破呀,怎么会败在一个小小的伤寒手上?喝了这剂药你就会好的。呵呵~江映月真是好算计,这药明明有效她偏要割我四钱肉下来做药引。哼,四钱肉而已,总比被她砍了手脚,做成人彘要强。”
她低低呢喃,声音越来越冰冷,察觉到手里的大掌忽然抽搐了一下,完颜不破脸上也出现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她连忙收起身上的冷意,俯身轻轻摩挲他面颊,柔声安抚,“不痛不痛,吃了药很快就不痛了。只要我的父皇能康复,四钱肉算的了什么?哪怕是心头肉我也舍得!父皇你等着,我这就去熬药!”
她脸色焦急的奔出内殿,没有注意完颜不破忽然抬起的手,似乎在极力挽留什么,那手举了半晌,没有抓住任何东西,又无力的放下了,只他脸上的表情却更加痛苦。
欧阳慧茹跑出殿,叫了太医赶紧给她割肉。秦嬷嬷和小雨不放心,硬要跟着,几人找了个空置的房间,秦嬷嬷捧着一个银盘接肉,小雨面色煞白的盯着太医,替自家小姐高高挽起衣袖,露出左臂,准备取四钱臂上肉。
割人肉,而且还是活人,这活人的身份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太医心理素质再强,这会儿也紧张的喘不过气来,额头冒了大颗大颗的汗水,拿着小刀的手伸出去又收回,伸出去又收回,如此反复多次。
欧阳慧茹本身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见冷汗直冒的太医和对方哆嗦到连刀都拿不稳的手,她又有些紧张起来,放下撑着的手臂,将太医赶出去,“你走,本宫自己来。”
太医被赶出来,焦急等在房外的宫人们都很意外,纷纷引颈往房内探看。
欧阳慧茹手里拿着小刀,无意的往门外一瞥,正正撞见江映月略带嘲讽和怀疑的眼神往她身上一扫而过,一丝恶意悄然透过她的视线向欧阳慧茹袭来。
嘲讽?怀疑?以为我不敢吗?如此,咱们便来做个游戏如何?心中冷冷暗忖,欧阳慧茹眼底滑过一抹诡异的暗光,走过去,啪的一声甩上门,回头看向小雨,笑的极为温柔。
“小雨,你家小姐割肉,你是不是感同身受,也觉得臂膀一阵阵抽痛?”欧阳慧茹凑到小雨耳边,低声问道。
“当然,小雨现在就感觉好痛!”小雨捂着自己胳膊,皱着一张小脸哀声说到。
“很好,过来,看着我割肉,仔细体会一下我的疼痛,替我分担一二。”欧阳慧茹挽起衣袖,用刀在胳膊上比划一下,对转开眼不敢直视的小雨命令到。
小雨哭丧着脸,脸色煞白煞白的看着欧阳慧茹在臂上比划,不自觉捏紧自己的左臂,仿佛上面也正被刀子不停划来划去,一阵阵发寒,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
欧阳慧茹睇视捏着左臂的小雨一眼,眼里闪过满意。很好,小雨已经有感同身受的自觉了,这场游戏开始了。
她嘴角一勾,拿起一卷帕子塞进嘴里,牙关一咬,眼睛一闭,狠狠朝臂上削去。刀子很锋利,一坨肉应声而落,掉进秦嬷嬷捧着的银盘里。
小雨痛叫一声,捂住自己左臂蹲□去,表情扭曲,龇牙咧嘴,半天缓不过神来,好像割的是她的肉一样。
秦嬷嬷也皱着一张老脸,急急偏过头去,不敢多看银盘一眼。
欧阳慧茹立刻用棉布大力按压伤口,待到鲜血止住便叫秦嬷嬷给她左臂上好太医预先准备的伤药,又紧紧缠上布条。擦去额头冒出的汗水,看着蹲在地上不停呼痛的小雨,她咧嘴笑了。
“秦嬷嬷,给小雨左臂也缠上布条!”欧阳慧茹强忍住疼痛,语气平静的说道。
“啊?可是她没受伤呀!”秦嬷嬷有些莫名其妙。
“你瞅她那样,好像比我还伤的重些,快给她包上。”欧阳慧茹坐下来喘气,语带戏谑的调侃。
见自家小姐还能嬉笑玩闹,俨然精神很好,秦嬷嬷心里大安,想着让她开心些也好,便给小雨臂上缠了厚厚一圈布条。
三人换□上被血迹沾污的衣服,略整理仪容,拿好银盘,准备去药房送药引。
欧阳慧茹夹着胳膊,慢慢走到门边,瞥了脸色煞白的小雨一眼,突然伸手去拍她包扎的左臂,小雨避让不及,小脸一皱,低低痛叫一声。
见到她逼真堪比影后的表现,欧阳慧茹暗自点头:很好,这小妮子心地纯净,又极为忠心,被她催眠的很彻底。江映月,你要玩,咱就陪你玩,你眼睛可要擦亮一点!
她调整好脸上表情,做出一副苍白却平静的样子,款步踏出房门,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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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沉迷
看见太子妃一行人表情平静的出来,手里托着的银盘上赫然摆放着一块鲜血淋漓的人肉,等候在门外的宫人们脸色一白,全都哗啦啦给太子妃跪下了。
太子妃割肉救的不只是皇上,还有他们这些下人。割肉之事,他们原本以为太子妃会准了江映月的请求或是随意叫个宫人出来,却没想到太子妃会亲自动手,这份孝心、这份高义、这份勇气,无不叫他们折服。
“太子妃千岁千千岁!”宫人们伏地叩拜,嘴里虔诚的呼喊。
“起来吧,什么千岁不千岁的,能熬过这一岁就是万幸!”欧阳慧茹唇色惨白,笑着自嘲道。而后指示端着银盘的秦嬷嬷赶紧把药引送去药房煎煮。
宫人们被太子妃的自嘲引逗,垂头,嘴角俱都浮起几丝笑意,心里的绝望瞬间消散不少。这样端方大气却又平易近人的太子妃,值得他们的尊敬和爱戴,在场众人,短短几天里都被太子妃的表现所收服了。
江映月随着众人起身,脸上同样摆出感恩戴德的表情,心里却疯狂的嘶叫,抓挠,几欲发狂。
“太子妃,您这样,可叫老奴如何向皇上交待呀!”安顺起身后冲到太子妃身边,上下瞅着她紧紧夹着的胳膊,愁眉苦脸的哀叫道。
站在太子妃身侧的小雨不防,被安顺挤到一边,左臂碰到旁边的门框,低低痛叫一声。
别人没注意小雨的举动,江映月却看的清楚。她见小雨捂着左臂,脸色煞白,一副痛苦不已的表情,眸子一闪,垂头微笑起来,心中暗暗忖道:偷天换日,李代桃僵?原来如此!欧阳慧茹,不够胆就别逞英雄,让我抓住把柄了吧?咱走着瞧!
欧阳慧茹瞥一眼垂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江映月,咧嘴,也微微笑了起来。
“安公公有什么好向父皇交代的?本宫今日没有割肉,这药方里也没有人肉这个药引,你们都记住了!谁若向父皇透露一个字,本宫大刑伺候!”欧阳慧茹环视众人,冷声命令到。
“这是为何?”安顺惊问。如此,太子妃岂不是白白受苦了?
“若让你喝掺了人肉的药,你敢不敢喝?”乜一眼安顺,欧阳慧茹沉声问道。这样狠辣,恶心的办法,也只有江映月这条毒蛇能想的出来。
安顺低头想象一番,喉咙立刻涌上呕意,差点失态的去捂嘴。在场众人也无不白了脸,露出欲吐不吐的神色。
“如此就是了,若是告诉了父皇,父皇如何肯喝?岂不是白白耽误了他的病情?本宫的命令,你们满宫里宣示下去,切不可在父皇面前提及!”
宫人们应诺,井然有序的退走,各司其职去了。
江映月表情沉静的跟随在众人身后,心里对欧阳慧茹方才的应变感到叹服。
这番命令一下,谁人敢于告诉完颜不破?完颜不破不明真相就不会过问,欧阳慧茹就免于被当场拆穿。但这等大事,待到完颜不破痊愈,安顺自然会告知他,到时,欧阳慧茹的‘伤势’也长好了,不但在完颜不破面前承了一个天大的恩情,还半点没有露陷的危险,真是好算计!这样的女人,怎么会蠢呢?明明比她还精明!只可惜百密一疏,没调·教好下人!
想到这里,江映月嘴角一勾,笑的快意。
有了药方和药引,汤药很快熬制好,被秦嬷嬷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步一步慢慢送进乾坤殿。这里面可有她家小姐的血肉,洒了一滴她都感觉心痛。
“药来了,快喂父皇喝下去!”欧阳慧茹忍着臂膀上的剧痛,默默守在完颜不破床边,看见秦嬷嬷进来,连忙朝安顺命令到。若不是她胳膊受伤,拿不起药碗,她也不会指使安顺,自己早过去接着了。
安顺连忙应诺,半扶起皇上,用枕头给他垫好背,这才小心拿起药碗,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完颜不破嘴唇紧闭,牙关紧咬,任安顺如何使力,愣是半点撬不开,一勺药洒了一半还剩一半时,安顺不敢动了。这碗药的药引可是太子妃的血肉,洒了一滴,若药效不够,太子妃日后还得再割肉添补,他怎么忍心?
“奇怪,方才给皇上喂水时他还喝的好好的呀!”安顺呢喃,挫败的收回汤匙,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与心急如焚的太子妃对视一眼后朝殿中角落里站立的江映月看去,命令道,“江女史过来帮忙。杂家捏开皇上的下颚,你像上回那样给他灌药。”
江映月屈膝应诺,走到床边拿起药碗,做好灌药的准备。
安顺费了半天劲儿终于把完颜不破的嘴巴撬开了一条缝,连忙朝江映月扬扬下颚,示意她灌药。江映月点头,揉捏着完颜不破喉头的穴道,一点点将药汁倒进他嘴里。
没想,百试百灵的方法这次却没有奏效,药汁满溢,却没有被咽下,而是顺着完颜不破的嘴角又流了出来,沾湿了他雪白的衣襟。
“快,快停手!不要倒了!”安顺心疼的阻止江映月倒药的举动。这里面可都是太子妃的血肉啊!一滴都不能浪费!
江映月眸子里闪过暗沉,睇视一眼滴水不进的完颜不破,心里有些发急。怎么会这样?按道理以完颜不破的病情,还没到无法吞咽的地步呀!若他无法进药,她岂不是要与他陪葬?!
江映月此时不由有些后悔在那碗粥里放了太多的芹菜,若这回殒命,她不是死在仇人手里,而是死在自己手里,结果何其讽刺?
两人不甘心,又换上一碗清水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皇上确实是一滴水都喝不进了。
安顺颓然的跪倒在完颜不破床边,表情凄然,悲从中来,眼眶霎时红彤彤的,“皇上唉,您听见老奴在叫您了吗?您好歹喝一口吧!可千万别丢下老奴哇!”他连连磕头,低声哭泣起来。
江映月脸色凝重的跪在他身旁,心中也万分悲戚,却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秦嬷嬷和小雨吓的一动不敢动,脸色惨白的朝自家小姐看去。万一皇上真的薨了,小姐说要给皇上殉葬,是真的吗?她们心里仓皇不定。
“别哭了!都出去!本宫来想办法!”
欧阳慧茹心中也有悲伤,也有彷徨,但是越到这个时候,她的头脑越是冷静,她从不轻易认输,对父皇更是难以割舍,哪怕这种情况与剧情不符,很可能出现惨烈的颠覆,她却丝毫不感到害怕了。
正如她先前所想,有父皇陪着,还有江映月殉葬,这个剧本的结局在她眼里不算差!
见太子妃表情平静,浑身散发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众人停下哀伤悲鸣,抱着一丝希望鱼贯而出。
待人都退出大殿,欧阳慧茹脸色一痛,缓缓跪到完颜不破床边,一手摩挲着他消瘦的脸颊,一手紧紧拽住他大掌,低声呢喃,“父皇,你向我保证过,你不会有事,更不会让我出事,你都忘了吗?你若再不喝药,我就留下来给你陪葬!你听见了么?”
感觉到握在手里的大掌随着她话落轻轻颤动了一下,欧阳慧茹心里大喜,有反应了!
她眸子闪闪发亮,想也不想便俯身,嘴唇凑近完颜不破的薄唇,用牙尖轻轻啃咬,用舌头柔柔舔舐,继而慢慢的,一点点的撬开他的齿缝。
完颜不破的齿缝轻易就被她的舌头撬开,欧阳慧茹顷刻间沉迷在他温暖的口腔里,与他的舌尖交吻,缠绵,难分难舍。
她脸颊绯红,表情沉迷,完全没有注意到完颜不破紧皱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脸上刚硬的线条带着刻骨的温柔。
待从这意外的吻中回神,她看向昏迷中给予自己回应的父皇,忽而掩面,呻吟起来。她在干什么?本是想撬开父皇的齿缝,如今却趁着他不省人事占便宜?还这么着迷?这是不对的!欧阳慧茹,你醒醒!
连拍了自己脸颊几下,她收起脸上荡漾的表情,压下心中的惊慌失措,拿起药碗,深吸口气,狠狠灌了一口,俯身对上完颜不破依然微开的唇缝。
这次喂药很顺利,在欧阳慧茹舌尖的推动下,完颜不破丝毫没有抵触便把药咽了下去。直起身,欧阳慧茹来不及擦拭嘴角的药汁,又迫不及待的灌了第二口,第三口,一大碗药很快见了底。
“呵~太好了!喝了这药,父皇就会没事的!咱们很快就能一起回宫!”看着喝空的药碗,欧阳慧茹俯身,凑近完颜不破耳边,柔声呢喃着,语气里满满都是喜悦。
见到他嘴角沾染的药汁,她眼神一暗,停下呢喃,想也不想便用舌尖轻轻替他舔舐干净,又用樱唇摩挲着他干燥的嘴唇,久久不舍停下。
待她意识到自己出格的行为,她僵硬的直起身,怔楞了半晌,脸色忽然爆红,逃也似的飞奔出殿。
她刚刚离开,床上昏迷不醒的完颜不破便睁开了双眼。他吃力的抬手,摩挲着自己干燥的唇畔,向来冷厉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微眯的双眼里满满都是无法掩饰的狂喜和爱意。
小丫头偷亲朕?呵~真可爱!他按捺住剧烈而紊乱的心跳,极其愉悦的忖道。
身份暴露
欧阳慧茹奔出内殿,躲在巨大的宫帘后面,不停揉搓着自己绯红的面颊,期望把脸上的春情荡漾尽快搓掉。她竟然被父皇吸引住了,还偷吻了他,前后两次!?她内里的小人在翻滚哀嚎,挠心挠肺。
纠结了半晌,她不得不承认,她心里确实很中意完颜不破,他是她在这个异世遇见的唯二最有魅力的男人之一。这唯二的人中,一个是欧阳丞相,她的父亲,一个便是完颜不破。但完颜不破的身份也不简单,他是她的公公。虽然她要和太子和离,但是她知道,哪怕和离了,她和完颜不破也没有丝毫可能,不说他对她只是长辈对晚辈的溺爱,单论他们的身份,就会受到所有人的诟病!
算了吧,姐和离了还要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呢!肖想一个广纳后宫的帝王的爱,这完全是在找虐!不敢再深想,欧阳慧茹掩面,深吸口气,放下手时,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将方才的一时沉迷深深压进心底。
她款款走出宫帘,朝等候在殿门口的安顺一行人走去。
安顺表情焦急的迎上前,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太子妃,皇上喝药了吗?”
“喝了,你进去看看吧,本宫很累,要稍事休息一会儿。父皇昏迷期间,除了你,不得再让任何人接近他,有事尽快叫醒本宫!”
神经微微放松,欧阳慧茹扶额,感觉一阵眩晕袭来,身子禁不住晃了晃,差点摔倒。她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迹象,连忙扶住一旁秦嬷嬷的胳膊以防摔倒,无力的向安顺嘱咐道。
安顺见她形容憔悴,连站立都有些不稳,心里又是担忧,又是感激,连连弯腰行礼,“今天苦了太子妃了!您快去休息,这里有奴才看着,绝不让旁人近皇上一步。”
心知父皇醒来还需要人照顾,不是逞强的时候,欧阳慧茹也不推辞,在秦嬷嬷和小雨的搀扶下缓缓往自己房间走去。
秦嬷嬷把自家小姐扶到榻上躺下,小心避开她受伤的胳膊,替她盖好被子。
欧阳慧茹刚刚合眼,又突然睁开,朝小雨看去,低声问,“小雨,方才你们等在外面,江女史可有同你说话?”
小雨摇头,蹙眉想了一想,又点头,“有的,她不小心撞了奴婢胳膊一下,奴婢喊痛,她就来扶奴婢,还道歉了。她人蛮好的,挺有礼数。”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不过单纯也有单纯的好处!欧阳慧茹暗笑,颔首道,“恩,她是挺有礼数的。对了,今天我换下的布条,你给我拿出去悄悄埋了。”
“是的,小姐。不过,放进火盆里烧了不更方便吗?埋了多费事呀?”小雨疑惑的问。她们处理小姐扔掉的东西,向来是一把火烧了了事。
“你这孩子,小姐叫你埋,自然有小姐的道理,问那么多做什么?”秦嬷嬷听出些味儿来,猜测小姐可能在筹谋什么,连忙开腔训斥。
小雨果然是个乖孩子,立马点头受教,虽然表情还有些懵懂,却是不再多问,只管拿起布条,在后园寻了个隐蔽的角落偷偷埋掉了。
她填好土,用脚踩实,左右看看,见没人,便大大方方的离开。
待她一走,江映月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探出头,缓缓走到那处,用鞋尖刨了刨,三两下便刨出了被小雨埋藏的很浅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