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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欧阳慧茹不似往日般对太子迷恋,反拿话刺他,刘文清眼里疑惑一闪而逝,很快又摆出一副温雅的表情,上前轻扯完颜璟衣袖,“太子妃也是头回来书房,不知道这条规矩在所难免,太子您切莫与她计较。”

刘文清话里话外透出的与太子的亲近很快平复了太子内心的不满和抑郁,瞥一眼他拉扯自己衣袖的手,太子嘴角上扬,挥手道:“罢了,既然文清替你求情,这次就算了。下次再犯,孤定不轻饶。你退下吧!”

欧阳慧茹起身,谢过太子恕罪,又向刘文清看去,一脸感激的朝他笑笑。

刘文清连忙躬身还礼,态度谦和,更显的君子如玉,令人心生好感。

见到他特意示好的一系列举动,欧阳慧茹面上感激,心中却冷笑连连,回身拉住张口欲言的秦嬷嬷,快速退下了。

明明对自己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恨不得对自己扒皮拆骨,吞吃入腹,但见着自己,却还能笑的这样温雅亲和,其城府之深,可见一斑。这次照面,欧阳慧茹对这姐弟俩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还有太子完颜璟,已经完全被刘文清迷惑住了,眼中根本容不下其它人。恐怕在他心里,太子之位和富贵权势加起来,也没有一个刘文清重要,不然也不会为了得到刘文清而冒险谋逆,也不会在知道刘文清真面目后,还为了保护他而自刎。

想要拉拢太子与自己统一战线,看来是不成的。若她去太子面前戳破刘文清的身份,被太子认为她是恶意污蔑,防备厌弃她倒是其次,就怕太子会为了刘文清的安危转而对她下毒手。为保全刘文清,对自己都能狠得下心,更何况是对他最厌恶的太子妃?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非常高!

欧阳慧茹越想越泄气,对完颜璟这一角色唾弃不止:难怪会成为本剧第一炮灰男配!看人忒没眼光了!

秦嬷嬷见欧阳慧茹面色冷肃,周身气场极为沉郁,有心安慰,又实在找不出替太子开脱的借口,也就歇了劝解的心思,对太子的无情渐渐萌生了一点不满。

欧阳慧茹默默无言的走出一段距离,心中逐渐通透起来:既然太子无法拉拢,干脆将他踢开!他要做炮灰,便随他去吧。反正她有剧情外挂在手,将来找准时机与他撇清关系就成,若实在不行,她就取代刘文清,告发太子谋逆,以保全自家性命。反正完颜璟不论是在剧本中还是在现实中,都对欧阳慧茹半点情义也无,见到欧阳慧茹,每每不是叱责便是刁难,牺牲他保全自己,欧阳慧茹做起来,心中没有丝毫愧疚。

内里给完颜璟贴上了‘注定炮灰’的标签,欧阳慧茹转瞬便将刚才受到的闷气抛开,回身吩咐秦嬷嬷道:“嬷嬷,你带我在毓庆宫里四处转转再回去吧?我现在不饿,不想用膳。”

秦嬷嬷只当她心中苦闷,没有胃口,心疼的不行,连声答应下来后便带着她在毓庆宫里四处漫步散心,一路上还说了很多宫中趣闻调节气氛,以期让自家小姐的心情快点好起来。

秦嬷嬷的举动正合欧阳慧茹心意。她一路走,一路留心沿途的景物和建筑,强记进脑海里,又将听来的趣闻逐条分析,从中搜集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半个时辰下来,她不但摸清了毓庆宫的布局,对宫中人事也有了大致的了解,再结合剧本中的描述,再不用担心有人看出欧阳慧茹换了芯子。

只她那个丞相父亲,虽然是她今后保命最大的依仗,欧阳慧茹现在却还是不敢轻易接触。

欧阳靖宇两朝拜相,绝不是好糊弄的主儿,她只能等上一段时间,间接摸清他的底细再做打算。到时,就算她性格与以往有些不同,也完全可以推到婚后含屈受辱,性情大变上去。有秦嬷嬷和小雨为证,这个黑锅,完颜璟却是背定了。

将毓庆宫里各处美景都逛了一遍,目的达成,欧阳慧茹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寝殿,准备用膳。

看着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三十八道美味佳肴,欧阳慧茹终于感觉到了饥饿,拿起筷子,准备享用自己重生后的第一次大餐。

“启禀太子妃,吴侧妃殿外求见。”守职的太监在门外高声唱和,打断了她用餐的动作。

吴侧妃?欧阳慧茹敛目回想,剧本中好似有这么一个角色,不过前后只出场了不到五次,两句台词,是个不起眼的龙套,若不是秦嬷嬷几次三番在话中提到,她都快把这人给忘了。

剧本中不起眼的龙套,到了现实中,未必不会成为重要角色。何况她现在是太子正妃,与这个吴氏的关系更加微妙,这样的人物,还是要早点探明底细为好。

想到这里,欧阳慧茹放下手里的银筷,抬手温声道:“让她进来吧。”

殿外等候的吴侧妃听见太子妃温和婉转的传唤声,心中止不住的诧异。

往日她来求见,不是被太子妃恶语相向就是被太子妃扫地出门,她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令太子更加看重她的温柔贤淑,更加厌恶太子妃的嚣张跋扈。因此,哪怕每次都被太子妃冷嘲热讽甩脸子,她也乐于见天的上门请安。谁叫太子妃是个没脑子的,除了言语上的攻击之外,根本不知道耍心机,用手段。

只是,今天,头一次闻听太子妃的温言软语,她却有些不祥的预感。

“婢妾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安好。”婀娜多姿的款步进殿,吴氏低眉顺眼的屈膝行礼。

“起来吧。”欧阳慧茹饶有兴致的将吴氏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一遍,半晌后才挥手叫她起身。

一见吴氏,欧阳慧茹就明白了,为何完颜璟会对她那样特别。

这吴氏长的清丽无双,眉眼与刘文清有七成相似,完颜璟估摸着是把她当刘文清的替身使。

刘文清这厮被当做未来皇帝培养长大,虽然为了复辟大周,别有居心的亲近完颜璟,不能推拒完颜璟的情谊,但凭他内里作为皇室血脉的傲骨,他是绝不会让完颜璟上身的,只能欲拒还迎的吊着他。

求而不得,完颜璟为了缓解心中妄念,寻找一个替身相伴是很自然的事,只是,可怜吴氏被人利用,怀抱着一份虚情假意却还沾沾自喜,每日里挖空了心思的争宠,当真可笑!

还有那江映月,作为刘文清的嫡亲姐姐,自然与刘文清长的相像,中秋宴上也是因此才得了太子青睐,对她大加赞誉。

但原来的欧阳慧茹不知根底,误会了太子的举动,吃了一场飞醋后断送了自己性命,冥冥中却招来了欧阳青这等强人取而代之。这意外的变故,不知是谁的幸运,谁的厄运。

欧阳慧茹心中恍恍惚惚想了这么多,外间却只过了一瞬。盯着看似谦卑的吴氏,瞥见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挑衅和算计,欧阳慧茹勾唇,面上略带着一点儿嘲讽,心中暗暗吐槽:吴氏,你要争宠,要宫斗,自个儿闹腾去吧,姐可是要干掉女皇,维护大金皇权正统的人,和你完全不在一条道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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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权利

吴氏被欧阳慧茹肆无忌惮的打量视线盯的浑身不自在,捏紧手里的绣帕,抬头朝她略带讨好的一笑,这一抬头,便被座上的艳丽女子惊的心头狂跳。

这是太子妃?太子妃何曾有这样的雍容气质?再定睛一看,那五官,确确实实是太子妃无疑。没想到去掉那些眼花缭乱的浓重装扮,太子妃的真容竟是这样的艳丽夺目!吴氏暗暗心惊的同时,头一次对欧阳慧茹升起剧烈的防备意识。

欧阳慧茹并不知道她对原主扮相的改动给别人造成的视觉冲击,见吴氏表情僵硬的盯着自己,再没有动作,便觉得有些无趣。

“这个时候来找本宫所为何事?”

有事说事,没事走人,她还没用饭,正饿着呢!欧阳慧茹眉头一蹙,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的神色。

吴氏见欧阳慧茹还是同以往一样,藏不住情绪,内里稍微安稳了些,连忙恭顺的回话,“启禀太子妃,方才婢妾陪太子用膳的时候,听太子说您已经可以出门了,想来,头上的伤已经大好,婢妾特来探望,顺便将毓庆宫的宫务交还给您。”

你去找太子,太子不理不睬,还呵斥于你,转身便来陪我用膳,你还不嫉妒?连宫务也交给我管理,你还不发飙?掀桌、怒斥、赶人吧!让太子好好看看你这太子妃的威风!容貌再美又如何?就凭这蛮横霸道的脾性,太子一辈子也看不上你!

吴氏心中冷冷嘲讽着,面上表情却更加谦卑,只一双眸子不停转动,偶尔闪过算计的精光。

表情虽好,眼睛却藏不住情绪,演技还需磨砺!欧阳慧茹偏头,默默对吴氏的这番表演品评一番,心中甚觉无趣。

吴氏的伎俩,她一眼就能看穿。这番话看似恭谦,却字字句句都带着尖刺,直指欧阳慧茹最是不能被人碰触的伤口。若是以往,欧阳慧茹早就暴起,将吴氏教训一番,让吴氏抹黑她的奸计得逞。只可惜,现在对着欧阳青,这些话却没有丝毫威力。她对完颜璟,莫说爱慕,哪怕连好感,也是没有半点的,别人要争要抢,她绝不阻拦,还会双手奉上。

只是,她虽然不稀罕完颜璟,却痛恨别人给她添堵。给她添堵的人,她一定加倍让此人不痛快!

唇角一勾,欧阳慧茹笑的邪气,“这几日辛苦吴侧妃了。只是,你来交接宫务,怎得没带账册和库房钥匙过来?”

吴氏此来只为刺激欧阳慧茹,让她再多病上几天,根本没有交还宫务的心。

本以为就凭她开头那句,欧阳慧茹定会将她狠狠修理一顿,然后扫地出门,交还宫务的事被她这样一闹,自然就不了了之了。她事后再带着伤去太子那里哭诉一番,太子大怒,长期剥夺欧阳慧茹管理宫务的权利也是极有可能的。

日子久了,这毓庆宫自然成了她的天下,待往后欧阳慧茹要回宫务,权利早已被她架空,欧阳慧茹也只能做个徒有虚名的正妃罢了。

不想,欧阳慧茹不但不恼,还笑盈盈的问她怎么没带账册,这出人意料的反应让吴氏一时转不过弯来,愣在当场。

见吴氏怔楞,欧阳慧茹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她回神。

秦嬷嬷却没有她那样好的耐心,见主子今日的言谈处置非常得当,失去的权利眼见着又要回到自家手中,便有些心急,忍不住开口催促,“太子妃问话,侧妃怎得不回答?”

吴氏被秦嬷嬷唤回心神,眼珠一转,连忙回话,“启禀太子妃,婢妾听闻太子妃身体大安,急着来探望,走的匆忙便把账册和钥匙忘在了卧房。不若,婢妾明日再带着账册过来吧?”

现下,把这事拖一拖,晚上待太子去她殿中安寝时,她枕头风一吹,管理宫务的权利,绝轮不到太子最厌恶的欧阳慧茹来掌。

想使‘拖字诀’?不好意思,不能如你的意了!姐的小命岌岌可危,这毓庆宫,还是掌握在姐自己手中更让人放心些!

欧阳慧茹打定了拿下毓庆宫的主意,自然不容对方轻易离开,伸手拦住正欲行礼告退的吴氏,温声道:“不忙,既然你诚心交接,叫上一个宫女回寝殿拿也是一样的。”说完,她指着吴氏身后一名一等宫女道:“你,回去帮侧妃拿账册过来。”

那宫女被欧阳慧茹身上散发的雍容贵气压迫,反射性的跪下应诺,起身后才意识到不对,犹豫的朝吴氏看去。

吴氏心头发紧,不自觉的上前一步道:“账册那样重要的东西,婢妾平日都好生收着,她们不知道地方,不若婢妾自己回去拿吧?”如今,只能赶快从这殿中脱身,去找太子求助了。

“她们不知道地方,你告诉她们就是。连拿个东西都要你这个侧妃亲自跑一趟,要她们何用?”欧阳慧茹似笑非笑的诘问,而后指着那宫女厉声呵斥,“怎么还站着?还不快去?”

宫女被她突然转变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急忙诚惶诚恐的快步退下了,连吴氏的眼色也忘了去看。

“呵……吴氏,你还道这些宫女不知地方,看她那样儿可不是一清二楚么?连问都没问便去了。”欧阳慧茹似笑非笑的瞥吴氏一眼,直瞥的吴氏面红耳赤,心头慌乱。

太子大婚三月,她面对太子妃时看似委曲求全,暗中却一直占尽优势,何曾被逼迫的这样狼狈过?这滋味,难受至极!

吴氏正憋屈的紧,不想,欧阳慧茹还不打算放过她,朝她招手道:“那宫女往来还需费些时间,你且过来伺候本宫用膳吧。”

理所当然的下达命令,她自顾拿起银筷,准备进食。

伺候正妃本就是侧妃的日常工作,原来的欧阳慧茹不喜吴氏在她面前晃悠,以往有这样的权利也不知道善用,白白便宜了吴氏。如今内里换了芯子,欧阳青上辈子是娇生惯养的官二代,长大了又混迹人吃人的演艺圈,以势压人这招早被她修炼的炉火纯青,碰见自动往她枪口上撞的吴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吴氏虽然心里极不情愿,但是身份矮人一截,她温柔娴淑的好名声也不容她忤逆正妃,只得上前几步,站在欧阳慧茹身旁给她布菜。

欧阳慧茹不偏食,不论吴氏给她夹来什么,她都一一尝过,细细品味,姿态极是优雅,表情甚是惬意。

待到账册取来,她也没有停下用膳的意思,只随意挥手,让那宫女站在一边等候,自己则继续慢条斯理的用餐,一顿饭整整用了一个时辰,方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

漱口三次,抬手,优雅的用绢布擦拭嘴角,又靠着椅背歇息了一盏茶功夫,欧阳慧茹这才朝身旁站到双腿发软的吴氏看去,“好了,账册取来了,咱们把宫务交接一下吧。”

软刀子杀人不见血,吴氏头一次在欧阳慧茹跟前吃了这么大一亏,心里既惶惑又怨恨,但为了不出丑人前,只得硬撑着不让身形摇晃,艰难的挪动酸软的腿脚取来账册,双手捧着,递给太子妃查验。

吴氏管理宫务只短短几日,又有忠心耿耿的秦嬷嬷在一旁看着,交接时并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欧阳慧茹前世极为强干,手里管理着几个公司和一个基金会,这些账册她只是略略一翻,心里很快便有了底。

觉得把吴氏折腾够了,留着也没啥大用,欧阳慧茹玉臂轻挥,终于放身心俱疲的吴氏离开。

瞥见吴氏离开前那怨恨不甘的眼神,欧阳慧茹捏着手里一叠账册,无所谓的耸肩:你再怨恨也没用,这毓庆宫是姐的战略据点,绝不能让你占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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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宫是欧阳慧茹今后长期的落脚地,为安全起见,门户一定要把牢了。因此,当晚,她再次拿出账册,将所有往来账目从头至尾都细看一遍,有不明白的地方用丹朱一一标示出来,叫秦嬷嬷给她详细讲解。

虽然她的问题,有些很浅显,有些甚至涉及到常识,但原来的欧阳慧茹是丞相唯一存活下来的子嗣,从小娇纵着长大,完全不通俗务,又才同太子新婚三个月不到,对这些宫务很是生疏,因此,秦嬷嬷不疑有他,讲解起来极为用心,对越来越知道进取的太子妃既感到心疼,又感到欣慰。

两人对着账册,一个专心讲解,一个认真聆听,一旁有小雨不时掌灯磨墨,房内气氛极为温馨和谐。

但这温馨和谐的气氛维持不到两刻钟,便被突如其来的完颜璟给打破了。

他拧眉,黑沉着一张脸进门,不待欧阳慧茹反应,劈头便厉声质问道:“听清荷(吴氏的名字)说你把毓庆宫账册要去了?你旧伤未愈,又是新人,毓庆宫的宫务,你想把持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不怪完颜璟如此气急败坏,以前的欧阳慧茹刚执掌毓庆宫两月,就把毓庆宫弄的乌烟瘴气,乱作一团,若不是她突然受伤,由吴氏接管宫务后好生整顿了几日,这毓庆宫里还不知要乱成什么光景。总之一句话,以前的欧阳慧茹不愧为本剧第一女炮灰,脾气烂不说,还很没脑子,整一个废柴。

但以前的欧阳慧茹可不是如今的欧阳慧茹,‘废柴’这两个字,绝对和她沾不上边。

见太子不问缘由,一来就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她霎时也来了脾气,将账册‘啪’的一声合上,整整齐齐叠成一摞,当着太子的面便锁进了自己的紫檀木箱笼里,光明正大的据为己有,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朝太子款款一拜,缓声问道,“敢问太子,这毓庆宫里,谁是女主人?”

太子被她一系列的挑衅动作气的脸色发青,又被她突然的提问弄的怔楞,好半晌后才不情不愿的答道:“自然是太子妃。”

“那毓庆宫的掌宫之权,按宫规,该给谁管理?”欧阳慧茹再问。

“归太子妃管理,只是,太子妃有那个能耐吗?”太子冷笑。

欧阳慧茹也跟着嫣然一笑,“臣妾有没有那个能耐,太子容臣妾管上一段时间便知。若到时太子不满意,臣妾自去请太后老人家裁夺,到时,她老人家说给谁管,就给谁管。”

欧阳慧茹的父亲几次救过太后和世宗皇帝的性命,世宗自持身份,不管太子家务,但太后会管。太后是欧阳慧茹在这宫里最大的靠山,这件事,她早从剧本里便得知了。抬出太后,不管太子到时满不满意,这掌宫之权绝落不到旁人手里。

太子显然也知道欧阳慧茹话里话外的含义,第二次被这个女人噎的哑口无言,他这才意识到欧阳慧茹今日的不同。

暗自将欧阳慧茹打量一番,太子心里有些微的惊艳。但,再美的皮囊,对他来说也及不上刘文清的一根头发,更何况这美丽皮囊下还有着一副令人难以忍受的粗劣脾气。

这莫不是欧阳慧茹为了吸引自己注意,故意耍的手段吧?欲擒故纵?

想到这里,太子不屑的冷笑一声,“哼!好,这宫务就暂且交由你管理。若你再将毓庆宫弄的乌烟瘴气,孤一定将实情上禀父皇,届时,皇祖母出面也保不了你!”

太子撇下狠话,甩袖离去,快速走到门边又猛然刹住脚步,回头厉声告诫道:“你为着江映月与孤大闹撞伤的事,孤已经在毓庆宫封了口,只说你偶感风寒,需要休息。届时,你去给皇祖母请安时切莫失言,不然,被有心人传进父皇耳里,怀疑孤觊觎他的女人,你和孤都讨不了好,知道吗?”

“臣妾知道,殿下慢走。”巴不得他快走,欧阳慧茹连忙应诺,屈膝恭送他离开。

太子冷哼一声,面色不虞的走了。

盯着他远去的背影,欧阳慧茹心中若有所悟:看来,世宗完颜不破一定是个极为厉害,疑心极为深重的皇帝,且他对这皇宫有着绝对的统治权,不然,完颜璟在宫里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只是,开疆辟土,称霸中原,这般厉害的开国帝王为何会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还差点失了江山?当真令人费解!

果然是个被剧情大神笼罩的诡异世界啊!如此看来,我能不能斗得过江映月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欧阳慧茹心情沉重起来。

但她向来心志极为坚定,很快就抛开这种自我怀疑的负面情绪,讪笑着转头,迎上秦嬷嬷和小雨怜惜的眼神,无所谓的摆手道:“你们为何这样看我?觉得我很可怜?为了不再这样可怜,我日后只争权势和利益,旁的都不会去想,你们也要早些看开才是。”

这两人在剧本中是太子妃的心腹,对太子妃忠心耿耿,日后是她的得力助手。是以,欧阳慧茹见机就给两人洗脑,不然,这两人拧不过弯来,日日怂恿她去宫斗争宠,她烦也要被烦死。

秦嬷嬷和小雨被她这一番看破红尘的言论说得心里酸涩地不行,堪堪就要掉下泪来。搜肠刮肚的想着怎么安慰她,却又觉得她这种想法没哪里不对,若想要在宫里过的好,男人的宠爱是靠不住的,只能靠权势,于是,俱都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对冷酷无情的太子更加看不上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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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要抢镜

在古代,医学条件相当落后,一个小感冒也能死人,且感冒具有传染性,在当时,是极为凶险的病症之一。

因此,当太子放出风声,说太子妃偶感风寒,需闭门休养后,前来毓庆宫探望的人寥寥无几,大家都怕过了病气。世宗皇帝和皇太后闻讯,赐了许多名贵药材下来,并派宫人前来探望,带来免除她每日请安的口谕,嘱咐她定要安心休养。

欧阳慧茹对这种状况很满意,不用请安,正好避免了她穿帮的可能性。利用养病的这段时间,她以最快的速度学习着如何管理宫务,以期尽早将毓庆宫掌控在自己手里。

太子妃是未来国母,身份不可小视,与众多宫妃同样居住在禁宫内院,虽是小辈,却地位超然。太子和太子妃居住的宫殿,不属于皇帝后宫,连皇后,也没有权利过多干涉。是以,拿下了毓庆宫,就等于在这阴谋横生,污秽横流的宫闱里,多了一个安全的落脚点,这对欧阳慧茹来说,是极其重要的。

她最大的敌人,正与她近在咫尺,并无时无刻不在窥视着她欧阳一族的性命,她如何能够掉以轻心?

幸好,毓庆宫与她前世管理的公司和基金会相比,规模不值一提,待她摸透宫规,熟读大金历史、风物志,对大金有了全面的了解,又逐渐适应了古代的生活方式后,她便在毓庆宫中如鱼得水了。

按祖制,太子应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夫人,其它侍妾若干,但太子心有所属,喜欢的人又是个男人,因此,他后院的女人很少,目前只有一个正妃,一个侧妃,两个夫人,六名侍妾,且这些女人当中,除了吴氏偶尔被宠幸,其他女人简直就是摆设。

欧阳慧茹头一天来就把刺儿头吴氏给收拾了,其他女人在毓庆宫里本就地位卑贱,又无宠在身,见状都歇了声息,对太子妃毕恭毕敬的,管理起来很省心,这是欧阳慧茹唯一对太子感到满意的地方。

大金建国不久,尚需励精图治,稳定皇权,且国内有前朝余孽尚存,经常煽动地方民乱,边疆又时而受到蒙古部落闪击劫掠,世宗皇帝完颜不破整日忙于政务,与完颜璟相比,对女人更加不上心。

他一后、五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的庞大后宫名额,目前只填了一元妃,一柔妃,三嫔,两婕妤共七个位置,其它一百一十六个空位,照世宗目前废寝忘食、殚精竭虑的工作狂状态来看,要真正填满,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

这么少的嫔妃数量,又都是跟着世宗入主中原的潜邸旧人,世宗一视同仁,雨露均沾,没有特别宠爱谁的迹象,想必对她们只有责任,并无情谊,无怪年轻貌美,又才气逼人的江映月一出,两三下便完败其他对手,独霸世宗宠爱数十年而不衰,又使得世宗在临死前将她生的儿子立为太子。

这样简单的后宫人际关系,对江映月有利,对欧阳慧茹就更有利了。

太子的生母,元后唐括氏早在世宗登基初年便过世了,欧阳慧茹没有正经的婆母需要伺候,头上就少了一层压迫。

后宫中虽然是由元妃和柔妃共同管理宫务,但太后尚在,她老人家为人强干,手段高超,又颇得世宗皇帝孝顺,因此,后宫真正的话语权掌握在太后手里,而太后因欧阳靖宇的关系,对欧阳慧茹极为偏爱,这让欧阳慧茹在宫中又多了一个强硬的后台,她行走宫中,说是横行无忌有些夸张,少有束缚却是真的。

在这样轻松惬意的环境中生活,原来的太子妃还能混到那等凄惨的地步,欧阳慧茹只能在心中感叹:废到这种程度,你不炮灰,谁炮灰?

好在如今欧阳青取代了原主,未来的命运才有了一线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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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慧茹头上的撞伤早就痊愈,但为了接掌毓庆宫,熟悉宫中生活,避免穿帮,又以体虚为由从太后那里多要来半个月的假期。

她演技精湛,稍微将脸涂白,时而咳嗽,时而气喘,咳嗽的时候撕心裂肺,满面充斥着病态的潮红,将一个风寒重症者演绎的惟妙惟肖,硬是将太后和世宗遣来的两名太医唬的一愣一愣的。

虽然从脉象中摸不出问题,但见她发病的症状全不似假装,太医不由对自己把脉的功力产生了怀疑,又拉不下脸面来再把一次,只得异口同声的表示:太子妃风寒未愈,还需静养。

欧阳慧茹满意了,安安心心的待在毓庆宫,每日里将宫中人事稍稍变化一下,不做大的调整,只将自己的寝殿把的严严实实,除了秦嬷嬷和小雨,从不容旁人轻易近身,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继而专心揣摩宫中礼仪,又以生疏为借口,叫秦嬷嬷又给她重新培训一遍。

秦嬷嬷见她现在对太子妃的生活这样上心,心性也成熟了,管理起宫中事务,手段利落,行事果决,丝毫不逊那些久居一宫主位的贵人,心中高兴,自然倾囊而授,誓要将自家小姐打造成大金第一完美太子妃。

礼仪并不难学,只因为欧阳慧茹以前是干演员的,演过不少宫女、嫔妃、皇后之类的角色,本就有些功底,见秦嬷嬷一演示,立马就抓住了精髓,再由她依样做出来,一举手一投足,说不出的优雅流畅,竟暗藏几分舞蹈般的美感,令一边观摩的小雨移不开眼。

实际上,这是欧阳慧茹的职业病犯了,总将穿成太子妃想成是在拍戏。拍戏,当然要在镜头前表现的完美无缺,不管用几号摄像机抓拍,其角度,其姿态,都要是最美的,零缺点。用这样苛刻的标准要求自己,这礼行起来,不赏心悦目才怪。

在紧凑的学习中,时间如水般流逝,又是五六天过去了,欧阳慧茹从面上看,已经是一个完完全全合格的太子妃,内里,丝毫没有了刚来那天的格格不入和彷徨无措。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太子从不来她面前招眼,也无需她履行夫妻义务,偶尔还有吴氏上门,供她消遣以娱乐身心,欧阳慧茹休养的日子很悠闲,很惬意。

只是,在后宫这个是非之地,想要悠闲度日何其难?过了将近十来天,这日,世宗满宫里颁下旨意:西南大旱,川黔地区数万民众受灾,为节约国库,援助灾区,各宫用度,一应削减为原来的一半。

世宗的旨意,没有谁敢违抗,皇太后首先响应,做主将宫中年满25岁的宫女,挑选出大部分,遣送回乡,为后宫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有皇太后起头,各宫主子纷纷响应,一时间,宫中贵人出门着装都朴素了很多,金玉头簪换成了最便宜的银饰和绢花,锦衣华服换成了最普通的棉布衣衫,脂粉也少用了一大半。

欧阳慧茹接到圣旨,盯着上面‘西南大旱’四个字陷入了沉思。这次旱灾是江映月在后宫中崭露锋芒,进一步提升宫中地位的又一个台阶。只是,在剧本中,她是如何操作的?

欧阳慧茹半靠在奢华的黄梨木贵妃椅上,右手紧紧拽着圣旨,左手支额,闭目,回忆剧本中对这一剧情的描写,在脑海中将这些镜头一一还原,好似拍戏前的预先排练一样。半晌后,排练结束,她睁开流光溢彩的一双明眸,抿成直线的优美唇形透着一股坚定的意味,心中暗忖:看来,是到了她出宫的时候了。

上一次的中秋晚宴她没有赶上,江映月按原定的剧情大放华彩,完美演绎了她由宫女成为女皇的第一幕,但这第二幕,第三幕,日后她步步登顶权力巅峰的每一幕,欧阳慧茹都不会让其再实现。

就像演戏抢镜一样,不择手段的夺走对方出镜的机会,连出镜露个脸都不能,你还能指望成为主角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而欧阳慧茹,前世在影视圈曾以‘不良天后’著称,抢戏、抢镜、抢台词、抢角色……对她而言,那都是必备的职业技能,从龙套混到天后,她早已对这些技能运用的炉火纯青。

炮灰太子妃的未来看似可怕,充斥着敌人暗中窥伺时散发的森冷杀机,令人望而却步。可把它看成一部戏剧,努力让自己成为这部戏剧的主角,由自己把握戏剧进程,掌控全局,这几乎是上辈子的欧阳慧茹做的最得心应手的事,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