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呼一声,立即跳起来冲向他,“你,怎么了?!”
纪言则深呼一口气,将手中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条抖开,递到她的面前,“阿姨列的聘礼清单。”
她快速扫了一下那份清单,然后捂着嘴巴,颤着声惊恐地说:“怎么聘礼中还有抽水马捅?”
话刚出口,便听到身后一阵咆哮:“你个讨债鬼,难道只吃不拉?!”
纪言则生怕再出什么事端,飞快地捂住袁润之的嘴巴,然后满脸赔笑,对袁梦露说:“阿姨,你放心好了,清单上的东西一样不会少。
袁润之瞪大了眼睛,盯着他脸上一条鲜红的印子,还有头发上飘的几根鸡毛,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
上门求亲圆满结束之后,袁润之一直追问纪言则怎么惹毛她阿姨的,可是无论她怎么盘问,纪言则死活不开口。因此,那一道鸡毛掸印痕,成为一个一直困扰着袁润之的不解之迷。
回去之后,袁润之与纪言则开始按清单采购。对于阿姨列出的不合理的聘礼清单,袁润之十分愧疚,这哪里是在要聘礼,分明是在置办杂货,只要是家庭生活差不多要用到的,全列在上面,大到家电,小到一卷厕纸,甚至一根缝衣针,统统要按阿姨列的品牌购买。
纪家上下得知纪言则决定结婚的事,别提有多高兴,就连一直躺在床上的纪年祥也奇迹般的下了床。
纪有梅恨不得连夜驱车去桃花镇向袁家提亲,在纪言则几度鄙夷之下,她按捺下狂喜的心情,忍到了又一个周末,才正式上桃花镇提亲。
这一次,袁梦露一改上次的冷脸,满面春风,犹如桃花招摇,热情地接待了纪家人。
纪有梅与袁梦露一见如故,两个人欢天喜地定下了婚朝。
第五十四章王子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圣诞节平安夜,纪言则绞尽脑汁,在家中制造了一个浪漫唯美的鲜花烛光求婚仪式,并将定做好的戒指套进了袁润之的手中。
袁润之看着手指上那个跟八音盒同系列,一样奇形怪状的钻戒,只能用两个字表达自己的心境---无语,为什么别人的钻戒都是又秀气又浪漫的,而她的钻戒却像心电图?
虽然钻戒丑了点儿,但是并不影响她乐滋滋的心情,她脸上乐开了花,因而遭到了纪言则强烈的鄙视。
圣诞节刚过,纪言则接到出差的指示,所以找影楼拍婚纱照的事落在了袁润之一个人的身上。
这日周末,她拉着曾紫乔跑了好多家影楼,总算是相中了一家.后来.曾紫乔临时有事,中午剩下她一个人逛街,也就索然无味,便开着车早早回家。
袁润之将她心爱的绿色小QQ停好,刚下车,正要走向地下车库的电梯,一个人影走到她的面前,“袁小姐!”
生硬的普通话让袁润之顿住脚步,看向来人,是那天随纪言则父亲来的那位穿白袍的先生,不过他今天改穿黑色西装,而非招摇的白色长袍。
她微微点头,“你好,是来找纪言则的吗?他出差了。”
卡姆达将手放在心口之处,向袁润之礼节性地行了礼,用生硬的普通话对她道:“不,我这次来,是我家主人想请袁小姐一聚。”
“你家主人?”袁润之疑惑,想起纪言则说的他爻系的名字,“墨多拉纳先生?”
“是的,主人让我来接袁小姐。”卡姆达道。
袁润之考虑了一会儿,耸了下肩,“那好吧。”
语音落毕,一辆黑色宾利车缓缓驶来,卡姆达十分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袁小姐,请!”
夸张的车子,奇特的举动,让袁润之有些不能适应。
车子一路向市郊驶去,很快在一家私人会所停下。
袁润之刚下车,就有两位待者为她引路。她望着眼前一排日式的房屋,心存疑惑,每一步走得都极为小心。
待者很快将她领到其中一间包间,刚迈进去,身后的待者便将移门拉上了。
袁润之见到了纪言则的父亲正盘坐在矮几前,专心致志地研究茶道。
墨多拉纳听到门声响起,抬起头,淡淡地对袁润之笑道:“袁小姐,很高兴见到你。”
单独见家长,让袁润之极为不自然,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后微微点头,“叔叔您好。”
墨多拉纳笑道:“看来Nick和你提过我。坐。”
“是的。”她点了点头,跪在了矮几前。
“尝一尝我泡的茶。”墨多拉纳将一小蛊茶递至她的面前。
“谢谢。”她接过,浅啜一口,紧张地握着杯蛊。
墨多拉纳道:“听说袁小姐打算和Nick结婚?”
“嗯,是的。”她不禁挑眉。
墨多拉纳又道:“你爱Nick吗?”
袁润之一下子愣住了,完全没有料到墨多拉纳会提出这样直接的一个问题。
爱与不爱这本身就是两个人的事,以中国人的含蓄内敛,是不会随便将这种人类最热烈的感情挂在嘴边的。在纪言则面前她都不好意思提这事,更别说在一个只见了两次面的长辈面前正儿八经地谈论这事,怎么都觉得肉麻又怪异。
她的脸微红,迟疑地轻轻点头,双手握着小小的杯蛊不停地抚弄。
墨多拉纳突然笑了起来,“都快要结婚了,这样一个问题却让袁小姐想这么久?”
袁润之红润的面色微僵,慼着眉心略带防备地看向坐在桌子对面的墨多拉纳,道:“我并不觉得应该以说出口的快慢来评判是否爱一个人。不知道今天叔叔找我来究竟有什么特别的事?”
墨多拉纳放下茶壶,“哦,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请你喝喝茶,聊一聊。”
袁润之看着他倒茶的动作,并不认为他知识请她喝茶、聊一聊这么简单。
正思忖着,便听墨多拉纳又问:“Nick跟袁小姐提过爱极岛吗?”
“嗯?”
“看来Nick没跟你介绍,爱极岛是我们的国土,印度洋上最美丽的一颗明珠。”
“听阿则提过。
“是吗?”墨多拉纳淡淡地笑了笑,“知道Nick的名字吗?他的全笔叫艾米尔?尼克?范?墨多拉钠?达雷莫卡诺佐?伊萦托。”
艾米尔?尼克?范?墨多拉纳?达雷莫卡诺佐?伊萦托
“好长的名字……”上小学的时候就听说中东地区那边人的名字又长又怪,有的人的姓名甚至长达三十多个字,第一次知道纪言则的另一个名宇,她有些想笑。
“第一次听到这么长的名宇,是不是觉得有些好笑?Nick的母亲阿Mei第一次听到我的名字的时候也像你这样的反应。”墨多拉纳为袁润之倒了一杯茶,“袁小姐,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一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只是建立在金钱或者利用与被利用的基础上,你会接受这样的婚姻吗?”
墨多拉纳的话让袁润之的心猛然一沉,她急急地喝了一口茶,故作镇定,“很抱歉,恕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有什么话,请您直说吧。”
墨多拉纳放下茶壶,摊了摊手,“袁小姐和Nick大学针锋相对几年,却因为工作突
然变动而在一起共事,偶然两个人互相看对了眼,萌生出爱情的火花。无论是以前针锋相对,还是到现在相恋,袁小姐始终都无法不被Nick的魅力深深吸引。袁小姐可见过Nick小时候的样子?”
他事出一些照片,一一摊开摆在袁润之的面前。
袁润之睁大了双眼盯着眼前摆放着的一排照片,她拿起一张,照片里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共戴着王冠的男孩,坐在华丽厚重的沙发上看着书,那张脸白皙稚嫩,是纪言则。
纪言则,他……为什么会戴着王冠?
再拿起一张,男孩长大了,身穿马裤,挥扬着手中的马鞭,同样的一张脸,青春飞扬,却多了一份孤傲。
每一张都是不同面的纪言则。
她指着其中一张纪言则头戴王冠的照片,颤着嘴唇问:“这个……他为什么是这样的装扮?”
“看袁小姐的表惰,就知道Nick不曾告诉过你这件事。Nick除了是纪家老爷子的外孙,还有一个身份就是爱极岛的王储。”
王储?那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袁润之颤抖着手将照片放下。
“袁小姐,你有没有想过,Nick为什么会突然想跟你结婚?”墨多拉纳再次端起茶壶,为袁润之倒了一杯茶。
袁润之下意识地挑了挑眉,对上墨多拉纳略带讽刺的眼眸,她镇定地回答:“结婚是我们爱情的幸福延续。”
墨多拉纳听了之后,不由得失笑,“爱情使人盲目,永远看不清事实。也许,在你看来,这是爱惰.”
“Nick是我们伊索托家庭所有孩子当中最优秀的,但是他从小就很叛逆,他讨厌这个身份,这个身份束缚了他的自由,剥夺了他的一切学好,十八岁那年,他说他害留在中国生活,我同意了。他大学毕业那年,我要他回爱极岛尽快完婚,他不肯,他跟我谈判,说如果在今年年底他找到彼此相爱的另一半并且结婚,我将不得再逼他回去当王储。反之,他必须跟我回爱极岛。”墨多拉纳站起身,走到窗户边上,眺望远处苍翠的松柏。
袁润之颤抖着手,端着茶盅,却迟迟不曾饮下。
墨多拉纳继续说道:“我同意了这个约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Nick拥有高贵的皇室血统,他的眼光高过一切,就算他的内心有多么排斥爱极岛,也一定不会把自己已的爱情与婚姻赔进去。正如我想的,他是一只桀骜的鹰,注定要飞回到我们美丽的爱极岛。半年前,我们伊索托家庭又为他挑选了两位优秀美丽的妻子,等他归来。可是意外发生了,从他母亲那儿,我知道他就在那个时候交了一个女朋友。”
说到这里,墨多拉纳已踱至袁润之的面前,自上而下地凝视她,仔细地观察着她脸上表情的变化。
袁润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心口处仿佛压着一块巨石,呼吸困难,握着杯蛊的双手不经意地绞在一起。
就在一个月前,纪言则跟她说过爱极岛是个一个男人可以娶两个老婆的地方,而半年前,也是他提出要她做他女朋友的时候。
“我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他半年前和我交往,半年前你为他安排婚事,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强迫自己淡定。
她不是傻子,瞎子都能看出来墨多拉纳根本不希望她和纪言则在一起,所叫才会莫名其妙地找到她说上这么些话。雷人的电视剧和小说不都是这样演的和写的吗?呵呵,没想到,居然让她给碰上了。
墨多拉纳笑了起来,“袁小姐是个聪明人.听袁小姐说话,就看得出来袁小姐是对爱情充满着完美憧憬的,绝对容不下一粒沙子。可惜袁小姐和Nick从一开始,爱情这个天平就是不平衡的。你了解他有多少?”
你了解他有多少?这是长辈棒打鸳鸯时最擅长说的话吧。
袁润之悲哀地发现,自己真的从来未真正了解过纪言则。
“墨多拉纳先生,你会在这样的日子找上我,我想,你应该是做好了准备的。从刚才到现在你说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告诉我,他会向我求婚,并不是因为爱我,而是不想回爱极岛,不想当王储,不想娶你们伊索托家族为他安排的两位妻子,他想要自由.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挑明,其实你的目的就是想让我和他分手,对吧?”袁润之轻轻摩挲着手背,说着嗤笑一声,“那天,我还怪他为什么会对你发这么大的火,现在我想真正不了解他的人是你吧!”
墨多拉纳的视线在袁润之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道:“就算是believe,中间也藏了一个lie。爱情从谎言开始,终将结束于谎言。你可以试试明年一月一日结婚。”说着,便向门外走去。
就在墨多拉纳走过袁润之身侧的那一瞬间,那充满了坚定信心的笑容僵在了她的脸上。
简约宽大的和式包间内,一下子,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了敌对的对象,也就没有了笑下去的必要。
墨多拉纳临走之前说的话不断地在她的脑袋里回放。
她无力地垂下手臂,一只手颤抖着摸出手机,不停地拨打纪言则的手机号,手机里传来的始终是冷冰冰的机器音,“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冰冷的声音穿透了她的耳膜,穿透了她的心。
她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纪言则?
她合上手机,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明明待在暖气十足的房间,身体却异常发寒。
这种小说里、电视里才会出现的麻雀嫁进豪门受阴的狗血剧居然发生在她的身上。不,她遇上的可不是豪门,是皇室,是个漂浮在印度洋上面不知名的小岛君主国。
她双手捂住脸,不停地搓擦着脸部的皮肤,企图唤醒她脸部有些麻木的肌肉。
她不是在做梦,她有感知。
为什么纪言则好端端地变成王子?他不是那个整天高傲的小白脸吗?他不是那个只知道将她往工地上指挥的变态市场总监吗?他不是那个只知道有事没事跟她斗气的男人吗?他不是那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得闺房”的三好男人吗?
蓦地,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是纪言则。
“找我?”
袁润之深吸了一口气,强抑着慌张的情绪,“哦,没什么事,刚拨错号了……”
“你总是这么矫情,想我就直说。”
她现在一点儿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今天我逛街的时候,去算命了,那个算命的告诉我,今年十二月三十一日不是个领证的好日子……”
“那他说什么时间好?”他口气微凉。
“明年,一月一日。”她捂着嘴巴。她惊讶自己像是着了魔一样,按墨多拉纳的话去试探。
纪言则很不屑地说:“我从来不信命。别道听途说,最近骗子行骗的手段越来越高明。我不在你身边,你那颗不太灵先的脑袋要谨防上当。”
“并不是道听途说,我只是觉得一号是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天领证,感觉上要比最后一天好。”
“你非要在元旦这样的节假日去骚扰人家民政局的办公人员吗?”
“如果一月一日不行,那我们就一月四号去?这样不算骚扰人家了吧。”她抓住手机,期待着他能说好,然而再听到他的声音,所有的期待都幻灭了。
“不行,太晚了。早一天总比晚一天要好。”
“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十二月三十一日呢?如果我坚持一月一日呢?”她忍不住大声脱口而出。
电话那端一阵长长的沉默。隔了许久,才听到纪言则低沉的声音,“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她咬着唇,低声回应。
“明天我就回来了,别胡思乱想。”
“嗯”。
蓦地,移门被拉开,一位侍者立在门处,恭敬地问坐在桌前发呆的袁润之,“袁小姐,请问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袁润之惊讶地回头,“免费包晚餐吗?”
“是的。墨多拉纳先生说这里的一切费用全记在他的账上,您想吃什么都可以。”侍者递上菜单。
“记他账上?”她斜睨了一眼菜单,是日本料理,她抬眸便对侍者说,“能吃法国大餐吗?”
“对不起……”
“你不是说想吃什么都可叫吗?”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