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紫乔对服务生浅浅一笑:“谢谢你。”然后拉着呆如木鸡的袁润之出了餐厅门。
出了餐厅门,曾紫乔扫了一眼袁润之脸上那种茫然若失的神情,便道:“纪宇昂不是个好的交往对象,花边绯闻很多,你要是对他有什么幻想,趁早断了念头。”
“小乔,你在说什么呀?”袁润之回过神。
“你啊,只要有一点点心思就全部写在了脸上。”
“我跟他只见过一次面,而且他还是我的客户,怎么可能会对他有想法……”袁润之小声地反驳。
“不是最好。”
第二十一章
周日继续休息,太阳高照,袁润之一大早又被曾紫乔从被窝里挖起,继续逛街腐败。每当曾紫乔拉着她烧钱的时候,袁润之就知道她又在为她那个哥哥老公伤神,所以不提也不问,陪着她开心。
曾紫乔长得漂亮,身材好,不管穿什么衣服都漂亮,袁润之陪着她在市中心一路逛下来,看着她不停地试衣服摆POSE,不禁心也动了。可是,当看到那些标价签的四位数或是五位数之后,她就抽搐了。
K他老母的,不就是几片布料拼起来的衣服吗?作什么要卖这么贵?上次在小乔的怂恿下,花了近一千块买了那件T恤,没穿几天就废了,相比较现在身上穿的几十块的T恤,就算是废了,她至少不会心疼好几晚睡不着。
曾紫乔淡瞄了她一眼,知道她贱格又开始发作,于是从衣架上挑了一条淡蓝色印花洋装,塞进她的手里,道:“我整天看你穿T恤、牛仔裤、帆布鞋,非常的倒胃口了,你再这样下去,别说男人,就连刚才人家牵得那只在地上跑的雄性宠物猪都不会看你一眼。”
袁润之哀号:“要不要这么犀利啊?”总是让她一针就见血,不是指头上的血,是胃出血。
袁润之抖开这件洋装,觉得还真挺漂亮的,翻了一下标价签,她的脚立马一软:“靠!两千八!你有没有搞错?”
“两千八对你来讲算个屁,把你那些硬币数一数,买两件这衣服都足够了。快滚进去吧。”曾紫乔将袁润之毫不留情地塞进试衣间。
隔着试衣间,袁润之一边换着洋装,一边对曾紫乔说:“别侮辱我的硬币,它们全是我的命根子!”
“命你个死人头!要不是你变态的尽存那些硬币,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德性。男人的好坏是用硬币来衡量的吗?”
“……”袁润之嘟着嘴,不吭一声。
她有存硬币的习惯,因为阿姨曾经对她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能让她连续不断地存足一千个硬币,那么那个男人就可以嫁了。可是从大学时期开始就没有一个男人能让她存满一千个硬币,有那么两个曾经快要达到一千个,可是偏偏最后时期,又回归成零,因为全劈腿了……
她磨蹭了一会儿,走出试衣间。
曾紫乔直接就对她打了个响指:“买了。”
“……太贵了,我舍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不狼,我要羊……”
“你闭嘴。银行卡拿来,我帮你去刷。”
“你要不要这样啊?当真不是你的卡。”
“废话,是我的卡,还用得着跟你这么叽歪。拿来。”曾紫乔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抢过她的包,掏出钱包,翻了半天,只看到一张丑丑的借记卡。她忍不住鄙夷了袁润之一番,这么多年了,这抠门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连银行卡还是在学校时办的借记卡,“你真是造孽哦,信用卡办一张会死啊。”
“办信用卡干嘛?到时候花起钱来如流水,如果记不得还要扣罚息,罚息很贵的。”
“真是败给你了……”
最终在曾紫乔的强势炮轰下,袁润之含着血泪买下了那件两千八的洋装,用小乔的VIP卡打了九折之后,还有两千五百二十块,之后又被拉去败了一双金光闪闪细高跟的凉鞋,又是几百块飞了。
一想到银行卡内一下子少了三千块,那锥心的滋味就好比是一刀一刀在剐她的肉。可是当她站在购物中心的电梯上,看到一些其貌不扬的女人穿得就跟花蝴蝶似的,但身边总是挽着一位看上去很成功的男士。
K他老母的!她长得又不是很歪瓜劣枣,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她转过头对曾紫乔异常坚定地说:“小乔,你不是有很多不穿的高档货吗?全送我吧。除了胸部尺寸有点差别之外,其他地方我都OK啦。我不介意穿你穿过的衣服和鞋子哦,相反,我觉得穿你穿过的衣服会更上一个档次。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所以我决定好好包装自己!”
她弯起手臂,露出微薄的肱二头肌,比了一个兔斯基发奋的POSE。
若不是眼前这些花花蝴蝶,她还真想不通。
“……”曾紫乔刚好下电梯,即便是穿12CM高的细高跟她也不曾摔过跤,却因为袁润之“大彻大悟”的一番话,脚下的高跟鞋不小心崴了下。
……伦家是抽打霸王的暴力分割线……
霓虹灯闪烁的夜幕,有种说不出的美。
在曾紫乔的提议下,两个人跑去附近一家游乐场,坐了一回旋转木马。韩剧中,旋转木马永远都是男女情感升华的□之地,可是现在只有两个傻兮兮的疯女人一同借酒消愁。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袁润之有说不出的郁闷,都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交了几个男朋友了,结果全劈腿了,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一个,真是够悲摧的。
她灌了一口啤酒,侧过头问一旁的曾紫乔:“哎,小乔,你说我要不要去婚姻介绍所找个老公好了?反正不管找什么样的男人,都会劈腿,不如随便找一个,然后闪婚,再不要想什么情啊爱的,能够给我我要的物质生活,满足我的精神需要就够了。”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侵蚀,曾紫乔的脸异常红润,趴在木马头上,笑着说:“唉,我自己的事情也乱七八糟,给不了你建议,如果你想去试试,又何妨?”
曾紫乔的激励,让袁润之燃起了熊熊希望之火。
两个人不停地坐着旋转木马,直到游乐场打烊清场,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窝,袁润之倒床就睡。
第二天早晨,手机闹铃响了很久,袁润之将头埋进被子里,在床上又赖了一会。
当手机闹铃第N次响起,袁泣之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跳起,她一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八点半了。
她狠狠地自抽一下,她竟然睡得跟一头猪一样,手机的闹钟功能都没能叫醒她。她匆忙跳下床,冲向浴室,决定在几分钟内冲一把澡,搞定脸面。如果迟到,这个月的全勤奖就要飞了,像她为了拿全勤绝不迟到早退的好员工,怎么可以留下污点。
冲完澡,她看到床边丢弃的两个纸袋,深吸了一口气,为了男人,她决定拼了。
从纸袋里拿出那件两千八的洋装和那双金闪闪的细高跟鞋,全部穿上,然后抓起背包,匆匆出门。
可惜天不遂人愿,袁润之打车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零五分,创下了她进入桑氏两年多来第一次迟到的记录。
真是造孽,长这么大,她就穿过两次高跟鞋,如果不是今天穿了这双金光闪闪的高跟鞋,她也不会迟到。
算了,为了女人味,为了金龟婿,一个月的全勤奖算什么?!
她踩着脚下的高跷,艰难地走出了电梯,前台的两位接台见了她双双瞪大了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走进市场部,便迎来了众人的唏嘘声。
刘进前说:“哟,我们公司全勤小霸王今天居然迟到了,这天要下红雨了。天啊,看这是谁啊?是我们的之之小姐吗?”
其他人都跟着七嘴八舌:“是袁润之,她居然穿裙子和高跟鞋,噗,太阳要打西边出来。”
“还蛮有女人味的。”
“哎,之之啊,你穿成这样怎么跑工地啊?纪总要你搬蹲坑怎么办啊?”
袁润之羞红着双颊,结巴着说:“谁说我……我要搬蹲坑,少在那咒我。我穿成这样怎么了?我的身份是市场部助理,又不是搬运工。切!”
市场的男人,真是俗毙了!一点欣赏水准都没有!
“你们几个大老粗懂什么?我们市场部难得出一个美女,难道非要被别的部门比下去不成?”夏姐走到袁润之的身边,替替抚顺了有些乱的长卷发,笑着说:“别听他们几个屁话,你这样穿挺好看的。”突然,她盯着袁润之破掉的嘴唇看,双说:“咦?之之啊,你这嘴怎么了?害火气吗?还蛮厉害的,多喝点菊花茶或者金银花茶吧。”
袁润之无言地抽搐着嘴角,心中哀号:夏姐啊夏姐,别人都没注意到,你的眼睛做什么这么尖锐啊。
不知谁突然跳出来,大叫一声,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你们注意到没?咱们纪总的嘴巴也害‘火气’了哦——”最后那个“哦”字尾音拖得老长,韵味无穷。
这下子,市场部整个炸开了锅:“有□啊!”
袁润之憋红了脸,卸下背包,冲着那个多嘴的家伙就打过去,谁知人家一让,那一包正好砸在了刚进门的纪言则身上。
刹那间,全市场部的人都噤了声,一个个低着头回自己的座位,忙着自己的事。
袁润之僵立着站在办公室的正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纪言则的脸色越发得黑青,她咬着嘴唇,苦着脸,迈着碎花小步,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捡起她的小背包。
纪言则轻咳了一声,绕过袁润之的身体,径直像里间办公室走去。
纪言则不冷不淡的神情,让袁润之不禁在心中祈祷:今天千万别让她搬东西,不然她一定会死给他看的。
她回头恶瞪了几个罪罪魁祸首,然后抱着小背包,碎步走进里间办公室。
“对不起,纪总,我不是有意砸到你的。”袁润之一进门,就呵呵干笑两声。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不但笑了,而且知错便改。
纪言则抬眸淡瞄了一眼袁润之,一头长长的卷发垂了下来,不似平时一样盘在头顶上像个叉烧包,她的身材很好,纤瘦而修长,淡蓝色印花的洋装,穿在她的身上说不出的体贴合适,少了以前不男不女性别不明的感觉,多了一些成熟女人的味道,尤其是她撩头发的小动作,很妩媚。
她总算是脑子开窍了,知道要穿些像样的衣服。
“没什么。”收回目光,他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件。
面对纪言则不冷不淡的态度,袁润之庆幸地吐了吐舌头,还好,没有训她。
她转身,正要迈着细高跟,轻轻地走回自己的电脑桌前,谁知身后响起他清冽的声音:“穿高跟鞋的时候,注意保持身体平衡,你这样猫着腰走路很容易崴到脚。”
她心一惊,回头,看到纪言则依然还是保持着之前那副埋头看文件的资势。
他是二郎神吗?头脑顶上长眼睛?能看见她怎么走路?
不过她很感激他的提醒,于站直了身体,轻道了一声:“谢谢。”
纪言则抬起头,削薄而好看的唇微微轻扬,道:“你不用谢我,昨天下班的时候,桑总刚将有关集训的计划书批复给我,此次集训的成绩算平时业绩考核评分,要是你不小心崴着脚了,周五集训的时候,过不了关,会有相应的惩罚。你应该很清楚,所谓‘相应的惩罚’的含义。”
第二十二章
所谓‘相应的惩罚’就是指奖金惩罚。
似乎现在是个人都知道她的要害。
袁润之看着纪言则,微微眯起眼睛,然后又挑了挑眉,这家伙居然拿奖金来恫吓她?!嘴巴都破了,还死不悔改,说话这么刻薄恶劣。
她双手抱着手臂,尖细的下颌抬得老高:“哎,我就知道到时候肯定有人想看我出丑,可惜呢,那个人的如意算盘要打错了,因为我的外号叫做拼命三娘!所以,那个狗屁‘相应的惩罚’根本不可降临到我头上。”
“好,我代表桑总共同期待你届时的表现。”唇角难以抑制的上扬,纪言则轻轻点了一下掌下的鼠标键,随即起身走到了袁润之的身跟前,右手轻轻抬起,向袁润之纤细的腰身探去。
“你想干什么?!”袁润之瞪大了双眸,吓得双臂迅速放下,并向后退了一步,却刚好抵上了后面的一台办公桌。
“‘干’师妹,我要拿打印的文件,你挡住打印机了。”纪言则刻意加重“干”字的音
话音刚落,打印机便发出工作时的机器音。
纪言则轻勾着薄唇,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从她身后的打印机上拿出自己打印的文件。
干师妹……
听到这久违的三个字,袁润之的身体不由得颤了两下,想起当初自己不动大脑对他吼得三个字,这才意识到,事隔多年,自己竟然对着他问了同样的问话。显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当年的事,如果他要这么回自己,她真的好想去死。这辈子她做过的最丢人的事也就是赢来了“干师妹”这个称号了……
她拉了拉身上的洋装,挺直了身体,故作镇定地轻咳了几声。
“集训日程安排,自己留一份,其余的全发下去。”纪言则星眸闪烁,揶揄的意味更浓,“走路悠着点。”
袁润之咬着唇,翻了个白眼接过文件,抬脚就往门外走去,可是她压根忘记自己脚下踩着一对“高跷”,刚迈了一步,脚下一崴,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像一侧跌去。
直觉反应,纪言则稳稳地托住她,不致于让她摔倒在地。
下一秒,便听到纪言则微含怒意的声音:“不能穿高跟鞋就不要穿!东施效颦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质!有一个猪头一样的脑袋真是没的救了。”
明明是浓浓的关心与担忧,但是话一出口,总是变了味。
纪言则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袁润之的心。
袁润之一站稳身体,便大力地甩开他的双手,冲着低吼:“喂!贱淫贼,你仗着你总管大太监的职位打压我没关系,但请你不要对我的人格进行侮辱,我穿什么鞋子关你屁事!你才是猪脑!”
她死瞪了他一眼,将那叠日程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脱下脚下的高跟鞋拎着,赤着双脚踏在地板上,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其中一柜子,从里面翻出一双冬天穿的棉拖保暖鞋套在脚上。
拍了拍手,她双脚踏地站稳了,将那双金光闪闪的细高跟凉鞋放好,再走回之前打印机旁的桌子,拿起日程,扬起纤细的下巴,冲着面色阴沉的纪言则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办公室。
纪言则一直望着袁润之,直到她那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外,才收回暗沉的目光,静静地走回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发起呆来。
他现在越来越弄不懂自己,究竟想干什么?每次只要一看到她蠢蠢的样子,他就抑制不住的想训斥她,为什么天下间会有她这样的生物存在?长相差强人意,身材前不突后不翘,像个搓衣板,总是自以为是的耍小聪明,行为大多数的时候像个白痴,狗腿又视财如命,见着长得帅的男人总会像个花痴一样乱喷口水,谁来告诉他,上帝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女人存在?
在他狠狠唾弃她的同时,心中却有另一个声音不冷不淡地嘲讽他。
——哎?都被你说成这样了,可你还不是喜欢她?这只能说明你的眼光有问题,欣赏无能,人更贱。
——谁说我喜欢她?!你才贱!
——我不就是你,我贱还不就是你贱?唉,明明喜欢却不承认,不知道在那里傲娇个什么劲。不知道是谁对老妈说,她是女友的?是谁又对老妈说,下个月十五我带她回家?是谁刚才看到她身穿洋装,一双贼眼就像抹了胶水,胸腔之内那个不安分的心在那里乱蹦乱跳?要不是我顶得住,你还不休克?好吧,这些通通都不是你。那个白痴女人会像我一样懂你,除非世界末日。你就慢慢傲娇吧,傲娇到你的那位权威不容抗拒的父王阁下,将你绑回去塞上一堆波霸女人给你,你就满足了。
——你可以闭嘴了!
纪言则忍不住对着自己心里那个犀利的声音低吼。
他喜欢这个蠢钝如猪一样的女人……
深深地闭起了眼,他伸手按了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不愿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太可怕了,他的品味与格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低下了……
他颤抖了下手,端起面前的水杯,猛灌了一杯水。
……人家是抽打霸王的暴力分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