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一起来,她倒是兴致勃勃的想要为夫郎画眉,听了这话,红玉先笑着说道:“小姐拿笔杆子无人可比,但哪里拿过螺子黛。”

孔尚瑾却不听,走到梳妆台旁边就拿过了螺子黛,这东西的用法其实跟现代那时候的眉笔差不多,不过远远没有眉笔那么方便,还得微微沾水才行。不过孔尚瑾上辈子也是化惯了妆的人,这辈子又用了几十年的毛笔,画起来居然也是得心应手,甚至根据秦玉双的脸型,画出了最合适的眉型。

一时画完,几个小厮都是啧啧称奇,一直跟着秦玉双的杏儿忍不住赞叹道:“娘子画的真好,奴才看着,太太比平日里更美了。”

孔尚瑾哈哈一笑,得意的说道:“怎么样,为妻的手艺还不错吧。”

秦玉双方才被她扶着脸颊画画,早就满脸通红了,这会儿更是瞪了她一眼,酸溜溜的说道:“也不知道练过几次。”

孔尚瑾一听这话不干了,眯着眼睛说道:“为妻这是天赋异禀,第一次画眉也是画得好,来来来,我帮你挑首饰。”

听了这话,秦玉双也是开心起来,透过铜镜看了一眼后头的红梅红玉两人,这两个小子,红梅倒是本本分分,虽然聪明但并不多事,红玉却不同了,他看着妻主的眼神,可不仅仅像个下人。

不过这些事情,秦玉双暂且将心思抛开,开开心心的让孔尚瑾挑了首饰,很快便收拾停当。这一日他要三朝回门,可不能耽误了。

这边秦玉双记挂着家里头,那头韦氏也心焦不已,隔一会儿便要让人出去看看人来了没有,恨不得自己就守在门口了去。

韦云峰看他坐立难安的模样,笑着说道:“这么一会儿都等不及,待会儿瑾儿看了,还以为你这是怕他们欺负了玉双呢。”

韦氏叹了口气,无奈说道:“虽然相信瑾儿的为人,但没有亲眼看看,到底是有些放心不下。”

旁边的韦太太倒是笑着说道:“当人父母的,总是这般,将来若是月仙出嫁,我们怕也是好不到哪里去。”

韦氏看了他一眼,心头却微微皱眉,前两日这位姐夫过来说的话,他可还都记得,虽然当时他就说了不可能,但谁知道姐夫会不会死心。

孔尚瑾携着秦玉双回门的时候,韦氏几乎是望眼欲穿了,等看见媳妇带着儿子进门,儿子脸色红润,看着精神头十分不错,一颗心才总算是放了下来。

回门的时候,因为没有丈母娘,陪客就成了秦玉邦和韦家母女,秦玉邦年纪虽小,但韦家母女都是应酬的好角色,宴席上便摆出一副要把她灌醉的架势。

后头韦氏拉着秦玉双的手,看了又看,见他脸色确实不错,整个人像是一块被雕琢过了的美玉,似乎比出嫁之前动人了许多。

韦氏这才问道:“瑾儿待你好不好,你公公可还和善,家里头的连襟晚辈有无难缠的,还有那些下人,可还都听话?”

秦玉双心知父亲是担心自己,也不嫌他问得多,只是一一回答道:“妻主待我很好,公公和几位姐夫,侄女婿都是和善的,下人也都听话着呢,昨日的时候,妻主便亲自把院子里头的事情都交给我了。”

韦氏听了这话也是满意,男人啊,若是连后院的大权都掌握不了,那在家中便没有多少地位。他听了这话,暗道孔尚瑾是个好的,才又说道:“虽说如此,你自己也要注意分寸,你是小女婿,那等掐尖儿的事情不要去做,说句直白点的,以后永宁候府都是大房的,你可不能因小失大。”

秦玉双连忙说道:“爹,这些我都明白着呢。”

说完这话,秦玉双见无旁人在,又低声说道:“妻主昨日把她的私库都交给我了,东西实在是不少,我又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哪里会再去看侯府的东西。”

韦氏也是知道儿子的为人,不过就是千万般的放心不下,不嘱咐几句就不能安心。不过儿子这话在他听来也是小孩子话,孔尚瑾就算是官居三品,但一年的俸禄才多少,一个还未分家的女郎又能有多少东西,不过媳妇愿意这般做,可见是十分看重儿子的,韦氏也是心喜,摸着儿子的头发说道:“瑾儿是个好的,我也放心了,你呀,也要上点心,抓紧时间赶紧生个女儿,这才是稳稳当当的。”

昨日这话冯氏也提过一句,这会儿韦氏又说,秦玉双心中也难免有些牵挂紧张,但却没有变现出来,只是含笑点头。

韦氏原本还要再说几句贴己话,却听见外头韦太太已经带着韦月仙回来了,只好将剩余的一腔话咽了下去。

韦太太带着韦月仙走了进来,笑容满面的说道:“午宴都准备好了,他们女人家在外头喝酒,我们也一块儿坐下乐呵乐呵。”

韦氏听了这话,也只好带着秦玉双过去,方才韦太太说去厨房看看,现在看着倒像是真的用了心的,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

韦太太带着笑容,慈爱的看着秦玉双说道:“玉双看着气色真不错,可见那孔家没有亏待了你,这样啊,你爹和姑姑就放心啦。来,尝尝看这道鱼,这可是你表弟亲手为你做的,看看味道合不合口。”

秦玉双好歹与韦月仙相处过一段时日,自然知道韦月仙对自己,恐怕是没有这份心意,他错眼看见旁边的秦采微微张口像是要说话,最后却低着头不语,便知道其中怕是有些事情,但还是笑着尝了一口:“味道真不错,表弟好手艺。”

韦太太一听这话便笑了,满口子夸道:“可不是,不是我自夸,咱们月仙啊,除了出生差了点,其他怕是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秦玉双微笑不语,一群秦家的少爷私下里也翻着白眼,不得不说,秦家最讨厌韦月仙的,肯定是秦盈了,他对着嫡亲的大哥都心怀不满,更别说这种外八路的角色了。

一餐饭吃的也是没滋没味的,只听见韦太太滔滔不绝的夸赞,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韦月仙那就是天仙。

等吃完之后,韦氏好不容易将人打发走,秦玉双忍不住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姑母似乎特别热情。”

韦氏撇了撇嘴,低声说道:“还能怎么,还不是为了月仙的婚事。”

说起这事儿来,韦氏也是一肚子的火气,韦太太看不上他选中的人倒也罢了,为了亲外甥,他也愿意豁出面子,让孔尚瑾却说和说和,但问题是,韦太太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这话要说起那日迎亲的时候,韦太太看着来迎亲的队伍,看哪个觉得哪个好,只是来的人里头,孔青琮那是明珠郡主的妻主,就是冯远征也是早已娶夫,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剩下严家三个嫡女,除了老大订了亲,倒是有两个还未娶,但严家是什么人家,说句不好听的,勋贵之家还有可能为了里子娶了商户女,这种清流世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听了韦氏的话,秦玉双也是无奈,严家可不是什么穷的叮当响,光一个名头好听的清流之家,据说当年自家公公把三哥嫁进去,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就严家那个严谨的门风,那是断断不可能娶一个商户出生的女婿来“败坏门风”的。不是他看不起姑姑家,只是世道如此,文人自古清高,严家更是其中之最。

第99章 妇唱夫随

回程的马车上,看着满身酒气的妻主,秦玉双心中难免担心,用帕子给她擦了擦脸颊,没好气的说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姑姑和表姐也真是的,定是他们灌了你。”

孔尚瑾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这点酒对她而言不算什么:“今日大家都高兴,所以才多喝了几杯,放心吧,我可不贪杯中物。”

秦玉双也是怕她往日里应酬多,每次喝酒也是伤身,听了这话也就没有再说,倒是孔尚瑾瞧了他一眼,笑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家中有事,看你像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秦玉双心中记挂着韦月仙的事情,按理来说,他们原本该是最为亲近的表兄弟,但不知为何,他与韦月仙总是差着一层,甚至话不投机半句多。

韦太太看中了严家的事情,秦玉双并没有对孔尚瑾开口,毕竟这事儿肯定不会成,何必说出来让孔尚瑾一起跟着为难。之前如果不是他追问,恐怕韦氏都不会把这事儿告诉他。

心思一转,秦玉双只是说道:“父亲和姑父提了表弟的婚事,一时之间看不准,我心里头琢磨着有没有合适的人家。”

孔尚瑾对韦月仙的印象并不深刻,唯一的记忆点大概是,这位的仪态神情,跟当年住在永宁候府好多年的表少爷杨怡晴有几分相似。当然,韦月仙看着可比杨怡晴高傲许多。

孔尚瑾脑子转了一下,她家的姻亲怕是都不合适,不过却有几个旁支里头,或许能有合适的。

“不如回去问声父亲,他认识的人多,说不定能保个媒。”孔尚瑾想了一下,笑着说道,“说起来咱家还有一位侄女没有成婚,不过是三房的庶出,又是差了辈分,怕是不太合适。”

孔尚瑾说的是三房的庶出三女孔青瑰,这已经是她侄女辈分里头,最小的一个女儿了,也是如今永宁候府里头,唯一适龄的未婚女。

秦玉双也想到了这位庶出的六小姐,其实不论姻亲关系的话,她的身份与韦月仙还算合适,毕竟孙氏家里头同样是富商,比起韦家也并不逊色多少,不也是嫁给了三房的孔青瑜。

不过他心中也是知道,不说辈分,单单就是庶出的身份,他家姑父也是断断看不上的。

这事儿秦玉双却是不打算告诉冯氏,虽然冯氏是个和善的人,自己提了一句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帮忙相看人家,但如今姑父明摆着眼光太高,到时候真的提出相看严家的小姐,那不是平白无故的得罪了公公:“罢了,姑父自己有主意呢,父亲帮忙相看的,他也不一定能满意。”

听了这话,孔尚瑾便知道,自家夫郎对这位姑父怕并不是很喜欢,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秦家韦家的人,说到底,她也是看在夫郎的面子上才多加照顾的,如果秦玉双本身都不喜欢,她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儿。

韦月仙的事情,秦玉双也没有完全不管,只看着合适的人家,记好了名字送了回去,只是送回去之后便没有了音信,韦氏那边传来的消息,只是让他别管了。

秦玉双便也知道,自家姑父果然是看不上这些人,心中也是有些无奈,里头不少人家世其实不错,若不是永安伯和永宁候府的面子,人家还看不上韦家呢。

比起这位表弟,他更应该花时间的是新婚的日子,嫁入永宁候府这样的大家族并不是轻松的事儿,即使表面上看起来人人都听和善,但要处理的事情可真的不少,光是人情关系就能让人晕头转向了,这还是永宁候府并没有多少外八路的亲戚。

这一日孔尚瑾回房,便瞧见秦玉双拿着一本册子再看,见她回来便站起身来:“回来啦,喝口茶先歇一歇。”

孔尚瑾看了一眼那册子,却是说道:“怎么,不放心自己嫁妆呢?”

秦玉双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说道:“快到年底了,账本都要核算,不过这些事情我以前都做惯了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孔尚瑾便没有管过这些杂事儿,听了这话只是说道:“成,要是有什么不好做的事情,便去叫了来顺过来,她那个鬼灵精,就没有办不成的。”

秦玉双自然含笑点了点头,孔尚瑾喝了几口茶,左右一看,觉得自家夫郎实在是寂寞了一些,新婚时期,自己都还能去书房坐坐,他除了这些庶务,便是做针线打发时间,实在是无聊了一些。也难怪这时候的男儿将管家权看得那么严重,这不仅仅是银钱的问题,还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孔尚瑾心思一转,提议道:“在家里头闷不闷,要不要带你出门走走?”

秦玉双还未说话,陪嫁过来的秦老爹便插嘴说道:“四娘子,这可不成,咱们太太是刚进门的女婿,这就出门乱转,可不是让人看了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太是个不守规矩的呢。”

秦玉双微微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位老爹,虽然这话是实在话,但他这般当面驳了孔尚瑾,难免有些失了分寸。

幸好孔尚瑾也没往心里头去,听了这话也反应过来,这时候的规矩多,有时候自己觉得好的话,带着秦玉双做了,反倒是让他受了非议,想了一下便说道:“倒也是,年底家里头也忙,等过了年,元宵节的时候,我再带你出门逛逛,到时候也没有人会说不是。”

秦玉双心中一暖,笑着说道:“那我就等着妻主带我出门啦。”

孔尚瑾挑了挑眉头,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给你赢一个顶好的花灯回来。”

旁边的秦老爹还要再说,却看见少爷朝自己使眼色,这下也反应过来自己逾炬了,连忙缄口不言。

秦玉双琴棋书画都会有些,但本性并不喜欢风花雪月的事儿,比起弹琴画画,他倒是更愿意对付庶务,至少还能把自己的嫁妆往上堆不是。

偏偏孔尚瑾觉得他日子过得太寂寞,便又说道:“若是觉得无聊,你也尽可以去书房看看,或者去找琮儿女婿,说说话打打牌都是好的。”

秦玉双倒是笑了,哪有人一直让内宅的夫郎去玩耍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孔尚瑾把他放到了心上,才会有这些话呢:“其实我也不爱那些,若是真的觉得无聊,便去书房找几本游记看看,也能打发时间。”

孔尚瑾听了便说道:“也行,书房里头游记不少,有几本还挺有意思的,回头我让人找出来给你送来。”

说完这话,孔尚瑾忽然想到一事儿,便问道:“之前听玉邦说过,你在家的时候会练武,可是真的?”

秦玉双微微一顿,旁边的秦老爹一下子紧张起来,毕竟舞刀弄枪可不是男儿该做的事情,小姐怎么就口无遮拦,把这事儿告诉了孔家四娘,若是四小姐为了这事儿生了少爷的气可怎么办,秦老爹急得都要哭了。

秦玉双却是淡淡一笑,点头直言无讳:“确实是,早年在边疆的时候,母亲让我跟着她学了一些,不过这些年都荒废了,平日里最多不过是动动手脚罢了,哪里称得上是练武。”

秦宝山对唯一的嫡子十分宠爱,早年亲自带着他练武,就是韦氏也无可奈何,只是后来进了京,韦氏就不许他练武了,说弄得粗手粗脚的,不讨人喜欢。

私下里,秦玉双其实很喜欢练武,虽然别韦氏管着,也总是找机会锻炼几分,韦氏眼看他长得越来越高大,深深觉得都是练武的错,好几次父子两个都因为这事儿闹了矛盾,后来秦玉双练得确实也少了。

孔尚瑾一听倒是来了兴致,笑着说道:“习武也能强身健体,走走走,咱们去演武场看看,若是你愿意的话,以后尽管过去,反正家里头除了我之外,也没有人往那里去了。”

孔家的演武场很大,但事实上利用率十分低,没办法,孔家下面的女儿,一个个都朝着读书人的方向策马狂奔,追都追不回来。

听了这话,秦玉双倒是惊讶了起来,下意识的问道:“你,不觉得身为男儿,舞刀弄枪的有失体统吗?”

孔尚瑾却笑道:“怎么会,又不是上战场杀敌,哪里会有失体统,再说了练武之人身体好,就当是锻炼身体了,不然整天窝在房里头,骨头都要软了。”

秦玉双听了心中也是高兴,他毕竟也是喜欢练武的,每次练得浑身大汗,都觉得酣畅淋漓,只是还有些犹豫的说道:“若是父亲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

孔尚瑾却笑道:“放心吧,这样的事儿,父亲才懒得管,其实早年的时候,父亲还让三哥练过一段时间,只是三哥吃不得苦,便耽搁了下来。”

这话却是半真半假,冯氏确实是让孔尚香锻炼身体,但让他练的是男儿家的功夫,屋子里头就能做的,跟舞刀弄枪距离远着呢。

不过秦玉双却不知道,听了这话便安了心,起身跟着孔尚瑾往外走,秦老爹心急的很,还是梅儿出声劝道:“老爹担心什么,少爷跟四娘子感情好才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是虚的。”

虽然公务繁忙,但孔尚瑾一直没把武艺丢下,每天定时要挑一个时辰过来锻炼的,一来是免得身手疏忽,谁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有战争不是,二来也是强身健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原本这地方永宁候也会过来,但如今她年纪越发大了,便只在自己的院子里头练练拳脚。虽然只一个主子使用,但演武场也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里外外收拾的整整齐齐,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

架子上头刀剑这样的利器都是没有开刃的,也是怕伤了人,孔尚瑾指着里头给夫郎讲解一遍,临了说道:“你会使唤什么尽管拿,平日里放着不用,都是浪费。”

秦玉双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他到底是男儿,当年秦宝山教他的,也是以强身健体为主,怎么可能用得上这样的凶器,看看那斧头,估计能有百八十斤,他能拿起来就不错了。

秦玉双转了一圈,最后只拿了一根长棍,只把自己的头发一束,笑着说道:“妻主,我练给你看看可好?”

孔尚瑾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等秦玉双练起来,她倒是多了几分认真,原以为男儿家的拳脚怕是不能看,但秦玉双的一招一式咄咄逼人,可不是花拳绣腿能比的。

孔尚瑾越看越是来了兴致,索性自己也拿过一根棍子,笑着跳到了场内:“来,我跟你比划比划。”

秦玉双眼睛一亮,也毫不退却的迎了上去,两人便这般拆招起来。

要论真功夫的话,秦玉双自然不是孔尚瑾的对手,先不说她那天生神力,光是不间断十几年的锻炼,又有名师教导,就远远不是秦玉双可比的。

不过秦玉双在拳脚方面也有几分天分,又是秦宝山亲手带出来的,一招一式倒是奇妙无穷。

孔尚瑾打得兴起,若不是眼看秦玉双额头都是大汗,都舍不得停下来,临了还笑着说道:“双儿练得不错,以后有时间咱们再练练。”

“好,下次妻主可不能再这么让着我。”秦玉双笑着说道,他自己的实力,自己也是心知肚明。

两人全部当一回事儿,旁边的几个小厮却吓得要是,杏儿梅儿几个,虽然知道秦玉双是练过拳脚功夫的,但哪里见过这般虎虎生风的场面,两人你来我往的,噼噼啪啪的声音简直是要把他们吓死,都说刀剑无眼,这要是任何一个受了伤,老太太都不能饶了他们,如今听见他们还相约了下次,简直是欲哭无泪。

只可惜孔尚瑾和秦玉双都没在意小厮们的表情,夫妻两个出了一身汗,倒是觉得神清气爽,携手回去了,一路上还在讨论方才的对战,大部分时候,都是孔尚瑾对自家夫郎的拳脚指点出不足来。

第100章 元宵

孔尚瑾带着夫郎去了演武场的事情,第二天就传遍了整一个永宁候府,一开始秦玉双还担心公公会介意,谁知道冯氏知道之后,还对身边的人夸了一句,说不愧是将门出生,总算是安了秦玉双的心。

其实这也是有缘故的,永宁候府当年也是靠着武将功绩攒下了家业,虽如今看着,一个个都是读书之人,但其实即使是最弱的二娘子,小时候还被逼着学过几日武呢。

孔尚瑾听说了这事儿,还对秦玉双说道:“我就说了,爹肯定不会在意的,放心吧,又不是让你上战场,在自家里头练练,谁也不能说个不字。”

秦玉双心中也是高兴,既然永宁候夫妇和孔尚瑾都没有意见,其他人的话,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新婚的假期很快就一晃而过,临近年底,正是户部最忙碌的时候,孔尚瑾再次上班就忙得脚不沾地,几乎连吃饭上厕所都要省了,这会儿秦玉双算是明白,为什么冯氏急着将他娶回家,有他在,孔尚瑾至少不能一直住在衙门不是。

秦玉双也是担心妻主的身体,每日炖了易克化的食物,让人用暖炉温着送到户部,好歹让孔尚瑾吃一口塞塞肚子,免得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了。

为此,户部的人倒是都知道,孔尚瑾新进门的夫郎是个体贴人的,虽然不少人腹诽秦家这位公子不是个貌美的,这一日日的过去,心中也有几分羡慕,回家便要抱怨自家的夫郎也不知道疼人。

这是秦玉双进门之后的第一个年,他其实也忙碌的很,不仅要处理大大小小的庶务,还得见各种来路的亲戚,送各方面的年礼,虽然永宁候府的年节不用他管,但就是他们的小院子里,事情也是不少。

也是幸亏秦玉双向来跟着韦氏管家,这时候处理的妥妥当当,没有一丝的杂乱,就是冯氏暗中观察着也是频频点头,觉得自己的这位小女婿聪慧过人,配得上女儿。以后啊,四房的事情,他也不用多么操心了。

秦家的人际简单,永宁候府却截然不同,单单是几辈人的姻亲关系,就能走上十多家。秦玉双作为新女婿,这时候难免要露面让人看看,尽管他八面玲珑,其中也有那么几个,偏偏就是看不上他的。

其中对秦玉双敌最深的,却是那徐家的太太,话说着徐家就是当初老太太的娘家,老太太过世没多久,那位舅太太也病逝了,如今过来的,说起来算是永宁候的表妹夫。

两家的老人都过世之后,两边的关系便淡了下来,也是徐家不是那种识相的人,冯氏对老太太心有怨气,自然不愿意花力气去维护。

永宁候府的女婿们都吃过那位老太太的亏,临死那几年,还往他们房里头塞人恶心人呢,从吕氏到马氏,就没有一个喜欢徐家的,所以一直以来都是面子情分。

不过这些外人是不知道的,韦氏花了大气力才打听出一些来,秦玉双又是聪明人,从这位徐太太上门做客开始便意识到,自家公公压根懒得搭理他。

恐怕也就是过年时候,亲戚之间走动,徐家的人才能进门,说来也是好笑,这些徐太太对秦玉双充满了敌意,却是因为他有一个小儿子,原本想要嫁进孔家,看中的就是前程一片光明的孔尚瑾。

这事儿秦玉双并不知道,但冯氏却是心知肚明,当初为了这事儿,就是永宁候也气的狠了,连带着没有再搭理徐家。

原来那徐太太的儿子,可并不是他亲生的,而只是庶出,虽说是记在他的名下,却没有改了族谱,只是半个嫡出罢了,这样的人居然来说亲,简直是踩着侯府的面子往上爬。

徐家总有那么几个拎不清的人,冯氏都懒得搭理他们,见那徐太太对着秦玉双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索性开口说道:“玉双,来坐我身边,帮我看着点牌,年纪大了,眼睛就不好使了,你帮我看着点,可不能输给了他们。”

秦玉双被那徐太太上下挑剔,心中也有几分发毛,听了这话连忙应了一声走过去,徐太太被当场下了面子,脸上便不大好看,冷哼了一声,居然直接拉着马氏说道:“你瞧瞧,你家公公这是喜欢小女婿,把你们都丢在一边了。”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说,马氏说不定还真的往心里头去了,但眼前却是徐家的人,当初老太太送过来的人还在三房留着呢,那孔青瑰就在那边杵着,马氏将徐家的人恨得不行,听了这话只是淡淡说道:“他老人家想疼谁就疼谁,总比疼那些白眼狼来得好。”

徐太太被他呛了一句,差点没当场发作,心想你不过是一个庶出女婿,居然还敢跟我这般说话。但他好歹也是知道,自己在孔家不受待见,只能将脾气压下去。

过了一会儿,徐太太又凑过来,低声问道:“哎,我听说宫里头开年之后要选秀,是不是真的?”

马氏一听,眼睛倒是一转,下意识的问道:“真的假的?”

徐太太一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压根没有什么消息,索性转身闭口不言了。

马氏这会儿却心痒的很,见徐太太不接话,也拉不下脸却问他,心想你要是知道的话,刚才也不会问我了。

等宴会结束,马氏急匆匆的回了房,抓着三娘子就问道:“听说皇上开年要选秀,真的假的。”

三娘子原本喝的有些上头,被他这般一抓更是头晕,连忙扯开他的手,无奈说道:“外头是有这个传闻,不过并没有确实的消息。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马氏一听,急道:“你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这样的大事儿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三娘子还奇怪了,疑惑的问道:“又不是什么确实的消息,要是假的呢,再说了,咱们家又没有待嫁的儿子,根本没有侯府的事情。”

马氏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连声说道:“这些消息是瞎传的吗,肯定是宫里头透出消息来了,皇上登基至今都有三年了,正是选秀的好时机。侯府是没有适龄的儿子,但我娘家那边不是有几个外甥年纪正好。”

三娘子都懒得跟他解释,只是说道:“就你那些外甥,还都是庶出,小厮生的,你趁早打消了那些心思。”

马氏冷哼了一声,虽说他对那几个庶出的外甥也不看重,但却不喜欢三娘子这般贬低,再说了,外甥不行,他还有一个外孙,如今正好十三,也是够得上选秀的年纪了。

宫里头确实是有选秀的意思,不过还没落实下来,即使是孔尚瑾,也不过是听了一耳朵罢了,外头倒是传的风风火火的,不想儿子入宫的人家,便可着劲的选儿媳,趁早把婚事定下来,想要送儿子进宫的呢,更是削尖了脑袋找门路。

一时之间倒是还没有人找到孔尚瑾这边来,新年的时候,衙门封了印,总算是又有了一段空闲,孔尚瑾深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家中的夫郎,等到元宵节的时候,便早早定下了醉仙楼的位置,打算带着秦玉双出门走走。

这一日元宵夜宴,冯氏见女儿频频看向门外,便知道她的心思,忍不住打趣道:“瑾儿这是怎么了,如今陪着我这个当爹的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孔尚瑾心想这过年的时候,都吃了十七八顿饭了,听这话还以为自己日日不归家呢。

不过她好歹知道公婿关系的重要性,连忙狗腿的说道:“怎么会,若是能陪着爹爹吃饭,孩儿只觉得饭都更香了,能多吃上一碗。”

冯氏被他逗得一笑,连忙说道:“那你就多吃一些。”

孔尚瑾有些为难的看着饭碗,真要是吃饱喝足的话,待会儿还怎么吃得下,冯氏看了,总算是大发善心的说道:“罢了,你们年轻人,这样的日子就该出门玩玩,出去看灯会吧,就别陪着我个老头子了。”

孔尚瑾连忙说道:“爹爹怎么会老,待会儿孩子给你带一盏美人灯回来。”

冯氏无奈的摇了摇头,却见宴席上头,除了明珠郡主也兴致勃勃的拉着孔青琮出门了,其余的女儿孙女都在一起喝酒,女婿孙女婿都在一起说话,便说道:“你们也都出去走走吧。”

吕氏听了这话无奈说道:“爹,我们都多大的人了,哪里跟四妹他们似的年轻贪玩儿。”

这话倒是真的,就是孔青琮膝下都有两个孩子了,其余的人一个个都为人父母,自然不会只惦记着出门玩,固然年轻女婿心里头还有些想,见旁人都不出门,自己也就不肯出门了,生怕公公觉得自己不稳重。

冯氏劝了两句,见他们执意如此,也就没有再说,只是将几个重孙辈的孩子叫道身边,共叙天伦之乐。

那头孔尚瑾拉着秦玉双就走,还对孔青琮摆了摆手,十分嫌弃的说道:“咱们各玩各的,你可别跟着我。”

孔青琮见她嫌弃自己,十分不淡定的说道:“谁要跟着你,去去去,真是个重夫郎轻侄女的。”

孔尚瑾也不在意,挥一挥衣袖带着夫郎走远了,秦玉双只能回头跟他们挥手示意,明珠郡主倒是看着好笑,忍不住说道:“没想到四姨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孔青琮一听,笑着说道:“那是你没有见过,四姨年纪比我还小呢,鬼点子却是最多,小时候总是她带着我们出门玩,有句话她倒是没说错,小时候我们一群孩子,都是她身后的跟屁虫。”

那头秦玉双看了看身边的人,见她嘴角含笑的模样,忍不住说道:“你也不怕琮儿生气。”

孔尚瑾却笑着说道:“这么点事情她便要生气,便不是我琮儿侄女了。”

不得不说,有那么一个不着调的母亲,孔青琮还能成长得这般乐观开朗,小冯氏居功至伟。

元宵佳节,街道上自然是热闹万分,到处都是灯火通明,不仅有官府摆出来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就是街道两旁的老百姓,这一日也挂出自家绘制的花灯来,有的简单,有的复杂,有的精巧,有的粗狂,不过各有各的好处,灯火一照,都显得烨烨生辉。

这一日出门来玩的男子也多,一年之中,也唯有这么一日这些男子们能松快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