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颜作势沉吟了番,点了点头。

“好吧,那便跨吧。”

碧霄尚未应声,展颜已经飞快的跑了过去,一跃而起跳过了火盆,她的珠帘和嫁衣翻飞成舞,美得让众人都惊在了原地。

只是,那拖曳的裙摆从火上撩过时,却轰的燃了起来,众人惊呼尚未出口,只见展颜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停下,直直冲进了喜堂,然后抱住了新郎。

那着火的裙摆在她一甩之下,呼的窜到了傅凉荆身上,然后,一白一红,火光相映,燃的好不欢快。

这些原本叱咤风云的高手硬是被这一突发意外惊得愣在原地许久,半天没反应过来。

傅凉荆此时的脸已经沉得像是被墨水浸泡过,他三两下撕下着火的袍子,眼中喷火的看着面前的展颜。

展颜裙摆的火依旧燃着,垂下的青丝已经散出一股焦味,展颜就嘴角带笑的站在原地不动,任由那火往上窜,烧烂她的嫁衣,烧断她的墨发,烧伤她的肌肤。

那一刻,傅凉荆愣在原地,似觉眼前的女子就要涅盘重生一般,耀眼的让人不敢直视。

终于有人反映过来,惊叫着扑灭了展颜身上的火,只可惜,嫁衣已经烧得不成样子,展颜不仅烧焦了一截头发,腿上也被烧伤,不过幸好这嫁衣里里外外许多层,伤势便也不严重。

“楼主,你有没有事?”

“江小姐,你伤的重吗?”

没人回答,一阵沉默后,众人便也不敢再开口,神色不一的看着堂中正对视的两人。

一边是嘴角带笑,淡然妖娆,一边是眉眼紧皱,脸色如墨。

就这样对视了良久良久,展颜挑笑。

“傅楼主,还拜堂吗?”

傅凉荆本来沉着的脸突然邪魅一笑。

“拜,当然拜。”

傅凉荆伸出手,握住展颜的手,一步步极慢的走进了前方的牌位。

“江姑娘,这时家父的牌位,下跪吧。”

说完,展颜只觉手几乎被捏的变了形,痛击心头,膝盖间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让她吃痛狠狠跪在了地上。

金楼的地板是上好檀木所制,展颜这一跪,“咚”的一声,盖过了堂内所有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面上不表露,心里却暗叹了口气,这楼主,忒心狠了些。

只是,展颜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痛苦不堪,她淡然的扭过头看着依旧站着的傅凉荆。

“楼主不跪吗?”

话落,傅凉荆的手指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十指连心,这突如其来的刺痛竟让他颤了颤身子,就在此时,展颜狠狠用力一扯,傅凉荆便身形不稳的跪了下去。

这一声,着实比展颜刚刚那声还要响亮。

然后,堂内静默了。

傅凉荆深深吸了口气,笑着转过头看着展颜。

“江姑娘真是好样的。”

“楼主过奖,和楼主比,展颜不过略施伎俩。”

膝盖本就是人体的软处,这一撞击,傅凉荆片刻都没缓过疼痛,但展颜确是面色不改,着实让他有些疑惑。

瞟眼朝她膝盖处看去,因为刚刚嫁衣被火烧了的缘故,膝盖处隐约可见一层厚厚的白布,展颜跪在地上,犹如跪在软布上一样轻松。

傅凉荆看见的同时,其余金楼之人当然也看见了,心里不禁暗暗佩服起这个即将成为他们二夫人的女子。

真是料事如神,勇气可嘉啊。

傅凉荆嗤笑了一声,看看了自己被针刺破的指头,伸进嘴里吮吸了一番。

旁边的司仪终于颤着声开口。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

回身对着牌位一拜。

“夫妻对拜。”

两人转身面对着面,傅凉荆扯出一抹邪笑,展颜眨眨眼,回以一笑。

弯腰,磕头,一股强大的气流直袭展颜脑门,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这气流穿过展颜涌向身后,生生将那椅子震退了几米。

展颜不出所料的狠狠趴在了地上,额头触地,声响再次盖过下跪时的声音。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颤栗,无不同情的看着趴在地上半晌没有动静的展颜。

“哟,江小姐,如何行如此大礼。”

傅凉荆的声音格外欢快,假意低下头去关切,就在此时,原本没有动静的展颜却突然抬起了头,与此同时,一声嗤笑传入傅凉荆的耳朵。

金楼的凤冠,金制玉嵌,反过来说,就是坚硬无比。

展颜这一抬头,那坚硬无比的金玉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傅凉荆脸上,犹如被人狠狠打了一拳,瞬间便红肿起来。

堂内再一次,静默了。

多么强大的二夫人啊,呜呜,以后跟着二夫人混,绝对不会受楼主的捉弄与欺负了。

展颜缓缓站起身,好整以暇的掸了掸已经破烂的不像话的嫁衣。

“多谢傅楼主关心,展颜不过是腿软了。”

司仪的小心肝已经承受不住了,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礼成,送入洞房。”

别再让他看见这么残忍的画面了。

这一次诡异而别开生面的拜堂,在很久很久以后,依旧被金楼的人津津乐道。

这一晚过后,金楼注定不再平凡。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扇子写的很欢脱。

超喜欢让男女主这样斗呀有木有

大家以后还想看见这样的场面咩

留言撒花告诉我呀

洞房花烛夜

洞房花烛,春宵一刻值千金。

喜烛滴泪,凝成了白色的晶状物,展颜坐在桌边,扣着这晶状物玩儿。

大红的喜幔在昏暗的烛光下折射出一种暧昧的光线,只是这光线照到两人身上时,却生生变成了敌意。

傅凉荆坐在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展颜,回想着今晚喜堂的那一幕幕,越发的怒火中烧,室内的空气骤然又下降了几度。

展颜却浑然不知,继续扣着蜡烛玩儿,自娱自乐。

门外,碧霄,乾天,喜儿,坎水等人屏气凝神,听着房内的一举一动。

他们担心喜怒无常的楼主会一个不注意,就把展颜捏死了。

只要房内传来打斗或争吵的声音,他们就会冲进去,碧霄打定主意,就算得罪楼主,也要护住江展颜的性命。

只是,这屋内,却安静的诡异。

“不会睡了吧。”

坎水小声开口,碧霄摇了摇头。

“蜡烛还燃着呢。”

“兴许楼主就喜燃着蜡烛洞房呢。”

“…”

“你看两人今晚斗智斗勇,像是会入洞房吗?”

“打是亲,骂是爱嘛。”

“…”

“闭嘴!”

房内,展颜打了一个哈欠,这安眠药的劲儿还有些未过,扰的她整天都昏昏欲睡。

“江小姐累了?”

“傅楼主不累吗?”

“那便上床休息吧。”

然后,蜡烛熄了,房内顿时漆黑一片,展颜坐在黑暗中,扯出一丝冷笑。

房外的人听此对白终于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离开。

展颜摸索着将桌上的蜡烛移开,然后往桌上一趴,闭了眼就睡,耳边却响起调笑声。

“今晚洞房花烛夜,夫人就准备在桌上度过吗?”

说完,便一把提起展颜娇弱的身躯,扔到了床上。

脑袋撞在木板上一阵昏疼,展颜暗骂一声,往里缩了缩身躯。

黑暗中,她看不见傅凉荆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呼吸声越来越重,然后,压在了自己身上。

潜意识的挣扎了一番,却意识到今晚自己是人家的夫人,便也认命似的软□子来。

床顶突然垂下几颗夜明珠,散发着莹莹玉光,照亮了床第。

嫁衣本就破破烂烂,傅凉荆轻松一扯,展颜已经玉体尽显。

感觉到身下人的微微颤抖,傅凉荆嗤笑一声。

“江小姐竟然也会怕?”

“我冷。”

“别急,为夫会让你火热起来的。”

“…”

灵敏的舌头撬开她的唇,游龙捣海一般的在她嘴里搅动,有些粗茧的手掌似乎带了火,由上至下在她身上游走,引得展颜一阵阵颤栗。

傅凉荆离开她的唇,舌头在她耳边打了个圈,随机埋进了香颈之中。

周围的气息越来越热,两人早已赤诚相对,傅凉荆拈着手指在展颜身上画圈圈,似乎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江小姐的身子,果然诱人至甚。”

听他将称呼又换成了江小姐,展颜已觉不对,原本情动的眼眸也清明了些许。

“江小姐三年前,似乎嫁过人。”

心里一紧,展颜的手指无意识的捏紧了床单,这一反应让傅凉荆十分高兴。

“听闻江小姐,已不是清白之身。”

“本楼主,最讨厌碰些不干净的东西,因为,会恶心。”

江展颜表情没有变,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痛楚,完完整整的落入了傅凉荆的眼中。

他很高兴,很欢快,很得意。

穿衣下床,推门离开。

展颜眨了眨眼,然后侧过身,闭眼沉睡。

洞房花烛夜,独留蜡炬泪。

次日,喜儿在外敲门的时候,展颜尚在睡梦中,看见傅凉荆一大早便出现在庄外,喜儿便也无顾忌的推开了门。

展颜裹着被子缩在床角,青丝铺了一床,让喜儿见着竟有些心疼。

“夫人,夫人,该起身了,今日要去怜人苑拜见楼主夫人。”

展颜蓦地睁眼,冷然的声音传来。

“和以前一眼,叫我小姐。”

“可是…”

“知道了吗?”

“喜儿知道了,小姐。”

展颜穿上淡绿的衣衫,坐在铜镜前让喜儿梳妆,待头发被挽成妇人髻的时候,捏住了喜儿的手。

“还是和以前一样。”

“可是…”

“知道了吗?”

“喜儿知道了,小姐。”

剪掉昨晚烧焦的头发,墨发依旧垂至腰间,斜插了一支淡绿的松翠簪,不施粉黛,展颜就这样出了门。

昨日嫁衣狼狈,面上又垂了珠帘,是以金楼的人都没怎么看清展颜的面容,今日见她衣裙简洁,轻尘淡雅,嘴边挂着温柔的笑,心里赞一声好美的女子,面上也恭称一声“二夫人”。

展颜均一一点头,回以礼貌的淡笑,越发让众人对她好感倍增。

怜人苑,怜惜美人。

好一个怜香惜玉,风流倜傥的傅凉荆。

展颜笑,施施然迈进怜人苑。

和金楼截然不同的风格,毫无奢华富丽,反而淡雅清幽,有一股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展颜不禁对这金楼夫人生出了一丝好感。

穿过小巧的走廊,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湖心有小亭,名曰映月,意境非常。

亭子里,坐着一名粉衣佳人,以纱覆面,留在外面的那双温婉的眼睛落在展颜身上,闪过一抹喜意。

“江姑娘!”

这欣喜的语气让正在迈步的展颜不禁停下来,惊异的看着走到自己面前,握住自己的手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