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安安一愣:“我不明白你说什——”
叶凉凉没有理会她的争辩,直接打断了她:“哦,不对,在这之前,我应该弄清楚一件事。我是应该叫你做伊安安,还是应该叫你…殷雪儿呢,伊小姐?”
最后一句话,她故意放缓了语气,加上意味深长的收尾语调,让伊安安身影一顿,顿时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知道…”
要的就是这一句话!
叶凉凉淡淡一笑:“所以,你这是在变相承认了所有事情都是你做的?”
这是诓在对方进套!
“我…”伊安安不禁片刻慌神,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目光锐利地对上了叶凉凉的视线,咬着牙说道,“是!我承认我就是殷雪儿,但那又怎样?这又能证明什么?”
叶凉凉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
伊安安自嘲一笑,视线紧紧锁定在叶凉凉身上,那双原本盈盈动人的水眸不知不觉染上了一层浓浓的恨意:“叶凉凉,你知道吗?我这十多年来,没有一秒不在恨你。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被送走!什么被领养,统统都是假的!假的!”
她突然笑了,但眼睛却满是嘲讽:“你知道吗?在养父养母家里的日子,每天都生不如死,连孤儿院也不如——如果不是你!我就不用受尽虐待!还好…在几年前,那堆恶毒的夫妇终于出车祸死了。这让我松了一口气…可是!你凭什么过得比我好!你凭什么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凭什么!在孤儿院那时候也是,在A大也是,就连现在…如果不是你,也许今天站在你的位置上的,就是我!明明你什么都比不上我,为什么得到一切的都是你!”
“…”叶凉凉不觉皱眉。
这个女人,已经疯魔了。
薛靖媛喝道:“你这个女人在发什么疯!”
伊安安没有理会她,依旧紧盯和叶凉凉,恶毒的眼神似是要把她刺穿:“哈?叶凉凉,你怎么不说话了?知道理亏了?是不是觉得你的良心过不去?是不是后悔了当初——”
“谁说我后悔了?”叶凉凉出声打断了她,声音染上了一丝冷冽,“只会一个劲地将自己的过错都推到别人的身上,我可以说,殷雪儿,这完全是你在咎、由、自、取!”
后悔?她为什么要后悔?
她从来没有因为慕衍将殷雪儿赶出孤儿院而后悔!
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在孤儿院里的那件事——
慕衍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才会收起他那锋利的爪牙,乖巧的像一只呆萌的毛毛熊。
其他的人,就像当初那个误闯入慕衍房间的男孩,最后却被弄疯了,可想而知慕衍的攻击性有多大…殷雪儿撮合一群女孩将她关进慕衍的房间,完全就是想置她于死地!
所以,她凭什么要自责?
叶凉凉只觉得伊安安的自说自话可笑万分。
与其说是在责备她,倒不如说伊安安那一番话只是在为自己找理由。
可惜这个理由,根本就没有逻辑可言。
伊安安的脸色果然僵住了,但几秒过后,她再次冷笑起来:“就算我承认了我是殷雪儿又怎样?你们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吗?”
她顿了顿,又理直气壮地朝门外三人喊道:“我现在在这里什么也没拿,你们不能随便掐一个理由就诬蔑我!”
叶翊凡没有说话,薛靖媛已经忍不住冷笑出声:“啧,见过无耻的,没见过无耻到这种程度。”
她说着,又瞥了叶凉凉一眼,语气渗进了几分别扭和不自在:“别跟她废话了,你要是想跟她叙旧的话,以后再到监狱里看她。”
“薛小姐,谢谢你提醒。”对于薛靖媛带刺的话,叶凉凉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从容地应了下来,接着又看向了伊安安。
“的确,伊小姐你很谨慎,就连作案后也不忘记抹去指纹。”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盒录像带晃了晃,“不过很可惜,你弄坏的这盒录像带已经被我修好了,所以…你要不要看一看?”
伊安安身影一晃,脸色又白了几分。
证据确凿!
任是伊安安再狡辩,这次也容不得她继续挣扎了。
几名早已经等得不耐的警察一拥而进,将她拷了起来扭送走了。
只是在被押上警车之前,伊安安依然不忘回头,瞪向跟随走出事务所的叶凉凉,恨恨地扔下一句警告:“叶凉凉,我不会放过你的!”
“…”
最后那句饱含威胁的话,让叶凉凉顿住了脚步。
但是她很快从警车上收回了视线,这时叶翊凡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凉,别想太多。这件事情你并没有做错,不必太在意。快回家吧,慕家那个小子等你等了很久了。”
他意有所指地提醒道。
叶凉凉一怔,下意识转头看去,却正好碰上慕衍的目光。
男子深暗如夜色的黑眸倒映着她的身影,专注得只有她一个人。
仿佛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原地等待自己…
“毛毛…”没有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叶凉凉心里一暖,唇角泛开一抹笑意。正想要上前,她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转身向叶翊凡道谢:“师父,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我先回去了。”
她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然后快步走到了慕衍身边,扑进了他的怀里。
“路上小心。”
叶翊凡朝看向了这边的慕衍点头致意,目送着那一对小情侣远去后,又换上了平时那副不言苟笑的模样,看向还像一座冰雕一样站在他身边的薛靖媛。
“薛小姐,已经很晚了,你也赶紧回家吧。”疏离而不失礼貌的语气,这是一个上司对下属的态度。可就是这样的语气,让薛靖媛的脸色瞬间僵住。
“我…”
“明天的事,你也辛苦了。”
说完这么一句,他转身离开,只给薛靖媛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虽然也是一句夸赞,但薛靖媛却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暖意。
她不觉露出了一抹苦笑。
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减速停到了薛靖媛身边,司机位的车窗摇了下来。
“小姐…”那司机犹豫着开口问道,“不去追叶公子吗?”
“你的话太多了。”回过神的薛靖媛冷声打断了他,似是赌气一样,她打开了车后座的门,钻了上去,又砰地用力关上,“回家!”
窃取商业机密,偷盖私章等等的罪名叠加在一起,已经足够让伊安安在监狱里蹲上好几年。
可是原本应该还扣留在拘留所中的伊安安,此刻却出现在一家酒吧中。
鱼龙混杂的酒吧一片吵杂。
伊安安,不,现在应该说是殷雪儿了——她就像一只受惊一样,蜷缩在大厅的角落,满目恐惧地看着眼前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喝了这杯酒,我就原谅你把酒洒在我衣服上的失礼。”男人把一杯酒满上,放到她的面前来,看着她的眼中完全是色迷迷和不怀好意的精光,“不然我一不高兴了,和你就没什么好谈的。”
“我…”大颗大颗的泪珠又滚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眼泪攻势显然对男人没有效果,他冷笑着看着殷雪儿:“你最好识相点!”
却没办法,殷雪儿只好颤抖着端起酒,仰着头一杯下肚。
“好好好,那就继续。”男人笑起来,继续给她满上酒。周围的坐台小姐也开始起哄,也纷纷来灌酒。
酒过三巡,殷雪儿明显感觉到视线有些模糊,再加上这里嘈杂的音乐,更让她头痛不已。
正要说什么,才发现男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扒上了她的大腿。
“啊!你想干什么!”殷雪儿惊呼了一声,猛地一跃而起。
可是男人却一把抓着她的肩朝后拉,他力气太大,殷雪儿被拉得一下子失去平衡倒下去,头正好撞到桌子边缘,虽然没有流血,也让她晕头转向没了力气。
这回男人干脆直接整个人飞扑着压了过来,钳制住她的双手。殷雪儿坐在地面,背后靠着桌子,正好立着上半身,让男人横跨在她身上,嘴立刻就凑了上来。
殷雪儿努力挣扎了好一番才推开了他,站了起来就要向外跑,刚刚被撞的那下晕眩还没过,再加上酒精作用,她跑了两步,原本的直线就成斜的了,结果她斜着斜着跑到了墙边。
扶着墙大口大口喘着气。
还没回头,那个男人又已经赶了上来,极其败坏的一过来就是一巴掌,他恼羞成怒的喊着其他的坐台小姐才压住她,殷雪儿的双手立即被压在墙上动弹不得。
男人□着靠过来,殷雪儿绝望地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去两秒左右,她迟疑着张开眼,那个动作发生的极快——
还没等她看得清楚来人是谁,那人的拳头已经恶狠狠砸在男人的脸上!
50、女主很忙
就在那些小姐惊叫着跑过去看自己的金主而松开她的时候,殷雪儿茫然朝前看过去,不知怎么的,竟下意识朝舞池对面看过去。
然后慢慢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司…司空总裁…”她脸色一白,立刻害怕得瑟瑟发抖起来。
司空尉迟那张满是怒气的脸让她害怕。
“殷雪儿,很好,你很好!身为我的情妇,你竟然敢红杏出墙?!”
殷雪儿咬着嘴唇不说话,连牙齿在唇上磕出痕印也仍固执地低着头。
司空尉迟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但是他没有再说什么,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披在殷雪儿身上,一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带着她朝外走。
“喂喂!你是谁!打了人就别想——”
倒在一旁嗷嗷喊痛的男人见司空尉迟要走,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要追上去,没想到迎接他的又是司空尉迟的一记勾拳!
“嗷!”
“你竟然敢——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砰”地一声响亮的关门声,将男人的声音完全吞没了…
司空尉迟把殷雪儿放在车子的后座,然后自己也开车门坐了上来。
她还是煞白的一张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眼睛发直。司空尉迟用手轻撩开她额前的碎发,从口袋拿出一张湿巾,在她脸上细细的擦着,擦到先前被死男人打到的脸颊,更是轻柔得生怕弄疼了她。
而殷雪儿却是没知觉一般发呆着。
司空尉迟心里的怒火一阵高过一阵,终是忍不住的,扳过殷雪儿的肩让她面对自己,咬牙切齿道:“身为我的女人却没有丝毫这种自觉性,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解释一下,刚刚那木是怎么回事!”
“我没…我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在所有人的眼中,我不过是一个肮脏的女人而已…”殷雪儿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清白的我了,可是,司空总裁,你为什么要一次次断了我的生路,你已经害我被公司开除了…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哽咽着说道。
“你——”
他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就只好用这样的吻来代替。
司空尉迟手扶着殷雪儿的后脑,强迫她压向自己。大概是殷雪儿没预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就这么让他的舌长驱直入。
“不要!不要,我不要当你的替——唔!”
“啊…”她轻喘一声。却更让司空尉迟想要继续加深这个吻,情不自禁继续同她唇齿纠缠。
可是一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他的手背上,司空尉迟迟疑了一下,慢慢放开了她。
司空尉迟再也没了怒气,甚至有些自嘲的苦笑:“殷雪儿,为什么每次看见你,你都在哭呢。”
“我…我…我才不要做叶凉凉的替身…”殷雪儿只是将自己抱作一团,瑟瑟发抖,“我的一切跟你无关!”
司空尉迟突然脸色一变,一改刚才的柔情,一把扼住了殷雪儿的手腕,将她扯到跟前,厉声道:“你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殷雪儿的神色立刻变得慌张:“我…我没…痛!”
向来疑心病重的司空尉迟见状,自然不相信她的说辞,立刻对驾驶座的助理喝道:“陈助理,去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是,总裁。”殊不知正在开车的助理心里却是叫苦不迭。到底他当初抽了什么风,才摊上这么个老板!?
“记住!以后有什么都不准瞒着我…”吩咐完毕,司空尉迟又转头看向脸上泪痕未干的殷雪儿,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邪佞地笑了,“否则,要作好承受我怒火的准备!”
殷雪儿宛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点了一下头,然后将脑袋深埋进自己的臂弯中,暗自伤神起来。
但正满足于她的态度的司空尉迟却没有发现,一抹诡异的弧度,正顺着殷雪儿的嘴角悄悄扬起…
“伊安安,都多少点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灯火通明的聂家,聂晓姚心情焦虑地将一个年轻女子拉进了客厅,然后愤愤然地甩开了她的手,急声质问道:“你不是说这次的计划会万无一失吗?为什么还是失败了?”
那个年轻的女子,正是刚刚被司空尉迟送回到他们共同“爱巢”的殷雪儿!
殷雪儿抱着手臂,看着聂晓姚的眼中尽是冷然和不耐烦的神色。
“还有,你为什么要擅作主张行动?”不等她答话,聂晓姚又连珠炮似地教训道,“我是让你去监视叶凉凉,模仿她的一举一动,而不是让你擅自下手!还有谁给你那个权利将其他的事情透露给司空尉迟知道的?你是不是爱上他了?别忘了谁才是你的老板!”
“…”
“怎么不说话了?你哑巴了吗?”殷雪儿的这副态度,实在让聂晓姚气急败坏。除了那相貌和完美的演技,眼前这个冷艳高贵的女人哪有半点小白花的模样。
“聂小姐,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句,我的老板是那位先生,而不是你。”在聂晓姚愤怒的注视下,殷雪儿终于不紧不慢开口,“我只是被借用给你的而已。”
“好,即使如此,你凭什么不听指挥就擅自行动?”
“呵!好笑!要不是聂小姐处处阻拦,拒绝给我支援,我的计划早就成功了!”
“你——”聂晓姚语塞,随即又冷笑出声,“你现在倒怪上我了是不是?你觉得你傍上司空尉迟就能嚣张了吗?区区一个司空家算是——”
“不过是自谋出路罢了,聂小姐。”殷雪儿笑着打断了她,“倒是我要提醒你一句,聂小姐你把那位先生交代的事情给弄砸了,你认为他还会继续扶持你吗?那位先生对于失败的棋子,只会废弃。我不觉得我这枚被废弃的棋子为自己谋一个出路有什么问题,反倒是你聂小姐,你想好了你的出路了吗?”
“胡言乱语!”一番话让聂晓姚心跳加速,“我、我才不会像你一样!”
“信不信由你,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罢了,聂小姐。”殷雪儿笑了笑,站起身往门外走去,“我先走了,既然聂小姐已经不能再跟我任何好处了,那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为止,祝你好运。”
“你——”
随着一声响亮的关门上。
聂晓姚有些愤然地咬了咬牙,随后又不死心到拿出手机,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只是——
“你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依然系统冰冷的提示声,一阵心灰意冷漫上了聂晓姚的心头。
该死的!难道她就这样变成了废棋了吗?
不!她不甘心!
聂晓姚头脑一热,将手机狠狠掷向了墙壁!
啪啦!
一声巨响。
手机四分五裂!
“爸…妈!”
沐离雪泪流满脸地一跃而起,只觉得眼前是血腥。
“离雪?离雪?”一双温暖的大手抚住沐离雪的肩两头,轻微地摇着沐离雪,声音带着浓浓担忧。
沐离雪睁着眼,眼泪不停地涌出来,似乎是把这么多年沐离雪所忍的泪水都要流尽一般,沐离雪怔怔着看着眼前那个人是…他!
“司空尉迟…”沐离雪的手指一点点划过他的面庞,勾着他的眉毛、鼻梁、唇瓣,最终用冰冷的手贴住了他温热的脸,感觉他扶沐离雪的双手一震。
沐离雪慢慢地偎进他的怀里,闻到那股淡淡的香气,抱住他,把头埋进他坚实的胸膛,痛哭起来,披散地长发沾满了沐离雪的泪。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我为了你连尊严和家族都丢了吗?你知道叶凉凉对我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吗?你知道沐离雪忍着不哭忍了多少年了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可是为什么你竟然不知道呢!”沐离雪放肆地大哭起来,没有注意到他身体忽然的僵硬和尔后如火烧一般的滚烫,他用手轻轻拍着沐离雪的后背,隔着层单薄的衬衣,他手心的温度如烙印一般。
“别哭了…别说了…”他的声音很好听。但是却如糖果一般,包装纸一点一点地剥开,过了一会儿,沐离雪的意识也渐渐清晰起来,沐离雪这才发现,这个声音是——
欧墨陵!
沐离雪赶紧离开了他的怀抱,惊慌地仰起头,映入眼帘的果真是欧墨陵那张英俊的面容,刚刚的“司空尉迟”…原来…原来只是沐离雪的幻想罢了。
为什么这么残忍!
“离雪…”他怔怔地看着沐离雪,眼里闪过受伤的情绪。
“欧墨陵,怎么会是你?!”沐离雪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起来,下意识打量起四周来,“我记得我明明…”
依旧是她昨天买醉的那家酒吧,可是酒吧里却空无一人,再望向窗外——似乎天已经亮了了。
她又看向了欧墨陵:“我怎么会在这里?”
“离雪,你昨天喝醉了,所以我…”欧墨陵张口欲解释。
“你又跟踪我!”沐离雪却愤怒地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冲出了酒吧,“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