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亲眼看过,而且谢总的手术也是我做的,”文清说:“您若是不信,我可以带您去看病历,还有放射线的片子,那上面都能看出来受伤的情况。”
“真没打架?”老太太又问了谢钢一声,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笑了,然后她马上又收回了脸上的笑意,恨恨地说:“那怎么不告诉我?说什么出差了,还让我晚点回家,你这个孩子,就不能让我省一点的心!”
文清见风波已经过去,就笑着说:“阿姨,谢总也是怕您担心才不告诉您的,现在已经术后快三个月了,恢复得非常好。现在谢总就可以不用轮椅自己走路了。”
然后她向谢钢说:“你走一走给阿姨看看,她就放心了。”
“我刚刚就要站起来,是我妈不让我动的。”谢钢在他母亲的面前就是另外一副面孔,好像立刻小了几岁。然后他就站了起来,在地上稳稳地走了一个来回。
“姑娘,麻烦你了。”老太太转向文清时又换上了一张笑脸,“他在你们病房没有惹什么事吧?”
“妈,你怎么这样说我。”谢钢苦笑着说:“文医生一定以为我是个坏人了。”
“其实我儿子真不是坏人,”老太太知道儿子受伤不是因为打架,马上又开始维护儿子的形象了,她笑着说:“还是年轻时不懂事打过架,这几年他早就全改了。”
文清暗笑,却礼貌地对老太太说:“阿姨,谢总腿受伤了,我们院长还亲自来看他呢,他现在是成功人士,大家都非常尊重他,您就完全放心吧。”
“有姑娘做证,我就放心了。”
“阿姨,你们母子好好聊,我先出去了。”文清说着走出了病房。
老太太将她一直送到门外,还一直不停地说着谢谢。
文清从手术室里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一进病房就闻到一种非常的香气,下意识在深吸了一口气,她笑着问一旁的护士,“是什么这样香?”
“是谢总母亲熬的骨头汤,大家都和谢总开玩笑,说一早上他母亲还气得打他呢,下午就熬了汤送来。”
当母亲的就是这样,文清也能理解,刚过去的除夕夜,她在医院做急诊手术,妈妈半夜里打车过来,为的就是给她送几个饺子,其实医院给所有值班人员都准备了饺子,但妈妈就是说味道不一样。其实那天她做了一整夜的手术,她们母女连面也没见上,她接到饺子时已经完全凉了。
过了一会儿,谢总的母亲来找她,“文医生,谢谢你了,听我儿子说,他这次受伤全靠你才能恢复这样好。”
文清礼貌地请谢钢的母亲坐下,笑着说:“阿姨,这是我的工作。”
谢钢的母亲换上了上次他们一起买的一套裙子,因为赵红没见过本人,尺码就选得大了一号,不那么合身,而且这个品牌的衣服是以高端大方为特点的,与谢钢母亲非常普通的气质并不相配。
但是谢钢母亲脸上的笑意和骄傲却弥补了这一切,有什么比穿上儿子专门给她买的衣服更加高兴和得意的呢,她发觉文清在看她的衣服,就说“听我儿子说,他给我买衣服时还遇到了文医生,是文医生帮忙挑的,我特别喜欢。”
“其实,拿主意的是跟我们一起去的赵护士,我不太会挑衣服的。”
“不管是谁,总之谢谢你们了,我特别喜欢这套衣服,我儿子也说很适合我。”谢钢母亲笑得合不拢嘴,让文清又下定了决心,发工资后,一定给奶奶和父母每人买一件衣服,买得好不好并不是主要问题,最重要的是这份心意。
谢钢的母亲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说衣服的事,于是文清问:“阿姨,有事吗?”
“文医生,我是想问问,我儿子可以出院了吗?”她说完,好像怕文清不高兴似的,赶紧解释说:“我是觉得在医院里也吃不上什么好的,不如回去养着,有什么事再来医院。”
谢钢的情况早就可以出院了,是当时他自己不肯的,最近文清也向他说明他基本可以正常活动了,可他却一直没有提出院的事。现在谢钢的母亲来问,她就实事求是地说:“谢总的情况可以出院了,以后定期复查就可以,再过几个月做一个小手术取出钢板就好了。”
“那文医生,我们就出院吧。”
“阿姨,您和谢总商量一下,如果想办理出院,只要告诉我一声就可以了。”
“出院后要注意些什么呢?”
文清详细地讲了一遍,谢钢的母亲反复地询问着,又问了很多生活的细节,“文医生,你说骨头汤是用牛骨还是猪骨好呢?里面加多少醋才适合我儿子喝?”
文清也不知道,她只有笑着说:“病情上的注意事项就这么多,至于营养方面,以均衡为主,另外还要摄入足够的各种蛋白质、钙等。至于怎么煮汤,我并不懂,您可以咨询营养师。”
“我儿子说文医生是博士,我就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谢钢的妈妈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你们读书读得好的人根本就不会做饭,对不对?”
也对也不对,文清会做饭,但手艺不那么好,而且她做汤也没有那么复杂,放点青菜,再打个鸡蛋就完事了。可是为了怕谢钢的母亲再问她类似吃饭好还是吃面食好之类的问题,她就点头说:“对,我不怎么会做饭。”
“没关系,我去问问别人。谢谢你了,文医生。”谢钢的母亲态度一直很和蔼,而且对文清异常尊重和感谢。文清也知道她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只是谢钢打架一直是她不能接受的底线。
果然,很快谢钢在下一次查房时就对她提出了办理出院手续的事,文清笑着说:“谢总这时出院也好,您母亲回来了,正可以照顾你。”然后又把出院注意事项说了一遍。
“文医生,我们能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吗?”谢钢其实有文清的电话,但他总要把自己的电话给文医生。
“好啊,”文清拿出手机,问:“你的号码是多少?”然后将电话拨了过去,听到谢钢身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把电话按断,将号码记入通讯录,对谢钢认真地说:“你的腿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难道腿没有问题就不能打电话了吗?但谢钢也只有先点点头,然后说:“文医生,我还等想你博士论文答辩后请你吃一顿饭,为你庆祝一下。”
“嗯,”文清犹豫了一下,谢钢出院后就不算她的病人了,多交这样一个朋友还是不错的,她点点头,“那好,到时候我们再联络。”
就这样,谢钢终于出院了。对于他的出院,骨科里大部分的医护人员都很不舍,毕竟大家在一起还着温泉山庄那美好的经历,又都很喜欢这个经常请客,从不惹麻烦的病人,科里的人都出来将他热情地送到电梯间。
谢钢走后,还有人提起了他几次,但几天过去了,大家也就忘了,医院就是这样的地方,病人一直在流动,能让人记起几次的本来就不多。
文清倒是当晚就接到谢钢的一个电话,询问他是不是一定要住医院那样的硬板床,文清告诉他没关系后,他就又问:“文医生,论文答辩的时间定了吗?”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只差一位专家了,这两天就能确定他是不是能空出时间来。高主任说,如果这位专家不能来,他就另请一位,让我早些结束答辩,把精力放在省级科研项目的申请上。”
“那好,我也能早些为你庆祝。”
作者有话要说:
毕业答辩
此后,谢钢差不多每天给她打一个电话,他的腿一直恢复极好,倒是没什么问题,聊的不过是答辩的安排,还有一些日常琐事,他妈妈每天逼他一定要喝一种汤,说是用好几种骨头熬成的,营养极佳,虽然味道不错,但每顿都喝还是很痛苦的;他上次去工地,老孙就差把他一直关在车里了,就怕他再出事;还有他终于把妈妈送走了,不用再喝那种汤,虽然他当时答应了妈妈…
然后他也问文清一些琐事,做了几台手术?有没有急诊?是不是都按时吃了饭?缺不缺什么东西?用不用自己帮她买?
毕竟是住了近三个月院的病人,对总住院医的情况真是非常了解,文清自己都很好,并感谢他的关心。有时候,谢钢打电话的时候正是她手术中或者非常忙的时候,她不能及时接,他就会给她发个短信,说自己只是问候一下,没什么事,让她不必回电话。这种态度让文清非常放松,她有空时便回一个短信,时间晚了或者忙起来就不回,一点负担也没有。
答辩的日子终于定以五月底的一天,文清再次请赵红帮她盘了头发,又拿出那套黑色蕾丝裙子。这套衣服整套穿现在的气温下有些厚重了,但是把小外套去掉就刚刚好,当初买时,店员就曾经说过可以这样穿。这时她又想起了谢钢,前两天他还曾问过自己答辩时穿什么,还提出要陪自己买衣服,当然文清告诉他自己的打算后拒绝了。现在看来,只穿裙子效果也不错,文清照了照镜子,涂了点口红,提前到答辨教室恭候老师们的光临。
答辩非常顺利,几位专家事先知道文清是个女生,就不免与高主任多沟通了几句,见面后提的都是非常高尖的问题,让文清上来就出了一身冷汗,但好在她知识底蕴丰厚,准备又充分,所有的问题都准确回答了。
然后专家们话风一转,提的问题开始特别偏于临床实践,文清懂得,做为骨科女博士生,理论知识好是很正常的,但大家都担心自己的实践能力不行。
文清非常庆幸自己坚持今年做了总住院医,若是没有这半年高强度的实践学习,她还真不能答出其中的一些问题。作为临床医生,很多知识在书本上是学不到的,只有在病房里、在手术台上才能真正学会,贯通理解。
那位在最后时刻才定下过来的专家,干脆直接问文清做了多少例手术,听说他是第一次参加骨科女博士的论文答辩,坚决不肯让高主任换人,硬是推了一个重要会议才赶过来。文清对自己做的手术有一个记录,现在虽然没拿过来,但也能说出大概的数据,终于让这位专家满意地点了点头。
博士论文答辩本身并没有多大的悬念,原本文清还是有这个自信的。但在这些专家的压迫下,文清也有些紧张,大家争先恐后地提问,好像特别想为难她似的。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专家们终于满意了,减慢了提问的速度,接下来的话题就轻松多了,大家从论文答辩上谈到了别处,都是医生,谈的不外是医院的事情,新技术、特殊病例、医疗纠纷诸如此类。
文清站在下面微笑着听这些专家们谈天说地,早听师兄师姐们说过,时常有论文答辩时答着答着就跑题的事,不过据说这是好现象,因为大家都觉得没有任何问题。肯定通过才会这样。
果然有专家已经开始关切地指导她以后的工作方向,“小文,你的博士论文选题很好,以后还可以沿着这个方向继续努力。不只椎间孔镜,还有一些相关的新技术,你也可以涉猎。”
“高主任也是这样指导我的,我自己也这样想,我还就这个内容,立项申请了省级科研资金。”
“过些日子省科研资金审评时我也会去的,你把立项的内容说一说,我会帮你看看,争取申请成功。”
“谢谢老师了!”文清没想到又有了这样的收获,心里也非常高兴,这些参加答辩的老师,都是学术界的泰斗,他们的一句话,都是非常有用的,她的科研基金申请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文清就一一解说起来,虽然没有带来相关材料,但亲手写的东西,都在心里,如行云流水般地就说了出来。
“小文,你也坐吧,不要这样拘谨。”
又有一位老师递给她一瓶水,文清上前接了,就坐在下面的一张椅子上,做为女生,在面对全部是男性的专家组时也有优势的,她竟然在答辩时得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这种情况她还从没听别人说过。
答辩后期的话题跑得更远了,一位专家突然问:“小文,你成家了吗?”
文清完全听懂了这句问话后面的涵意,她的手术数量,还有她的专业知识,都是用时间换来的。医学不同于艺术或一些学科,虽然也有天赋这种东西的存在,但更依赖辛勤的努力,在座的每一位都再清楚不过。时间都用在了学习工作上,其它方面一定就会受影响。
一直微笑着的高主任开口说话了,“小文丈夫也是我们附属医院的医生,却不支持她的工作,两人准备离婚了,但这并没有让小文改变她的坚持。”
几声叹息同时响起,不过也不出乎大家的意料,有一位专家就说:“我原来也带过一个女学生,最后也是因为家庭与事业的冲突,就没有坚持下来。”
“我一定不会放弃,我喜欢骨科,而且在这门学科里倾注了无数的汗水,我会一直走下去。”文清说:“传统上,大家一直认为骨科手术都是非常粗旷简单的,术式也少,因此,骨科里很少有女医生。但是我却不这样想,随着医院设备的完善,对医生的体力要求也会越来越低,而是对医生技术要求越来越高。而且,新技术的发展和应用,骨科也会慢慢发生巨大的变化,虽然传统手术不可能被完全取代,但新技术会更大限席的展开,女姓也一样在骨科立足。”
“至于家庭和事业的矛盾,我确实没处理好,我也在反思。社会对女性越来越宽容,做为独生子女长大的我,从没想过要通过牺牲自己,来成全家庭。将来的路怎么走,我想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老高,你这个学生真不错,怪不得总在我们面前夸个不停。”
“我看你们也提不出什么问题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小文现在还在病房做总住院医呢,没有多少个人时间,今天答辩后她可以休息半天。”高主任站起来说:“我们几个老家伙很难凑这么齐,不如我请你们吃饭。”
“吃什么饭,我还有事要出门呢!”
“现在又不是吃饭的时间,还是改日吧,病房还有事。”
专家们纷纷告辞,文清陪着高主任将大家一一送走,最后又请高主任先回病房,她回到答辩教室,这是在教学部临时借的教室,整理一下后把钥匙还了回去。
出了教学楼,文清轻松地向病房走去。
“文医生。”
文清回头一看,是谢钢,他笑着将一束百合花送到了她的怀里,“恭喜你通过答辩!”
真香,文清最喜欢这种纯白色的百合花,她笑着接过来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昨天谢钢又重新同她确定了晚上请她吃饭的约定,文清同意了,只是告诉他,论文答辩结束时间不好确定,就和他约定了晚上六点,现在不过是下午三点。
“文医生水平这么高,我猜一定会很快就结束的。”谢钢没有说他从答辩开始时就过来了,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
“确实很顺利,不过老师们手下留情了。”文清笑着,又嗅了嗅手中的花,“不过现在去吃饭是不是早点?”
“你中午吃过了吗?”谢钢问。
“没有,借来的教室上午有课,我中午过来布置一下,只吃了两块饼干。”文清又马上说:“可是也不饿。”
“你是太兴奋了才觉不出饥饿,一会就会饿了,”谢钢说:“我中午也没来得及吃饭,我们还是马上去吧。”
既然谢钢也没吃午饭,那确实现在就可以吃饭了。文清说:“那好,我回去换一件衣服,再拿包就出来。”
“这衣服就挺好,”谢钢说:“吃个饭而已,不用换了,再说你回了科室,他们一定闹着让你请客,说不定就出不来了。”
“也好。”文清答应了,然后她注意到谢钢今天很不同,他穿着一套很漂亮的西装,非常正式。其实文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谢钢,以前他在病房一直穿着条纹的病服,偶尔出去时穿着也很随便。而今天,黑色的外衣,浅蓝的衬衫,带条纹的领带,裤子笔挺,显得谢钢整个人的面貌焕然一新。
他的一张脸看起来也格外英俊,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棱角分明的嘴,如希腊传说中的英雄般的完美。文清一霎间又涌起了一种非常的熟悉感,这张脸似曾相识。
四五年前为谢钢缝合伤口时他的相貌,文清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她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手臂上的伤口和他前额豆大的汗珠。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文清最后只好归于谢钢的脸颇似希腊石膏像。
作者有话要说:
庆祝
想到谢钢没吃午饭,一定饿了,文清便无心去追究这些小事,陪着他向停车场走去。这一次谢钢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他自己开车前还请示过文清,因此文清早就知道了。他带着文清穿过半个医院,下了地下室,走向一辆很大的吉普车。
文清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一路上,她遇到不少熟人,别扭极了。她手里捧着花,穿得漂漂亮亮的,身边是一位帅哥,倒不怕别人说闲话,只是这真不是她生活的常态,她不想别人误会。
谢钢上前先替她拉开了车门,文清抱着花笑了,这种社交礼仪在北方这个城市不是特别通用,平时文清坐车从来都是自己开门。当然也有一些人也很注意,比如上次来访的美国专家,在这些小细节上做得特别好,让文清很感动。但谢钢吗?她总觉得这样的举动很搞笑。
接着,谢钢上车后又替她系好安全带,文清觉得自己今天成了公主。以前她和刘遥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这样照顾她,他们一直是平等的,互相帮助的,要是照顾,也是文清在生活上照顾他。
怎么能又想起刘遥了呢?文清赶紧又低头嗅花,“谢总,你太有绅士风度了!”
“我正在努力,”谢钢已经发动了车子,“我在电视塔上的旋转餐厅定了位置,我们去那里可以吗?”
“太好了,刚建好电视塔的时候,我和同学们就想去看看,结果大家都忙着学习没时间去,后来就忘了,到了现在,还一次没去过呢。”
“我也没去过,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谢钢一面开车一面说:“听说那里可以俯看整个省城,景色非常好。”
“是啊,”文清也听过,“好像有三百多米高呢。”
“我查过了,是三百二十七米。”
“就不知旋转餐厅怎么旋转?”
“一会儿看看不就知道了。”
附属医院在市中心,与电视塔相距不远,车子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因为不是周末,又是上班时间,人并不多,他们坐着电梯很快到了餐厅。
文清坐在电梯里,不禁惊叹,“上升的速度真快!”医院的电梯为了照顾特殊病人速度比通常的电梯都要慢,她坐习惯了,现在突然感受到这样快的速度,有些不舒服。
“别怕。”谢钢拉住了文清的手,确切地说是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文清下意识地甩了甩,说:“我不怕。”
“那就好。”谢钢答着,但他手并没有放松。
文清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出来,但却没有成功,她想拉拉手也没什么,倒不好因为这点小事说什么,可心里却还有些别扭,又突然觉出他们间的距离太近了,就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结果身后就是电梯的后壁,她退无可退。
这时谢钢说话了,“我在网上查了,旋转餐厅的饭菜都是从一楼做好送上来的,据说冬天来的时候,菜就会有些凉。”
“是吗?”对话一开始,文清就自然了一些,“幸亏我们是这个时候过来。”
“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文清答:“大家都说我的食欲好得就像男生一样。”
“文医生这样大的工作量,必须多吃点。”谢钢又告诉她:“菜单我看过了,中西合璧,不过种类不多。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也不挑食。”
文清认识谢钢已经三个月了,早发现他很会关心别人,这样的话他说起来让文清感觉到他前些天在病房时的熟悉和贴心,她也就把刚刚的尴尬抛到了脑后。
很快就到了餐厅,谢钢提前预约了一个靠窗子的位置,其实,就是不用预约,这个时间也能找到临窗的好位置。不过文清还是发现了为他们准备的餐桌与众不同,放着大把的鲜花,也是她喜欢的白色百合。
“太漂亮了,”文清赞道,然后她又有点不安,“是不是太郑重了,不过是论文答辩结束而已。”
谢钢也是紧张的,他通过网上查找省城最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发现共有十个推荐,最后他选了这里,又特别提了要求。他曾想先过来看一看布置效果,但最后还是忍住了,他想与文清一起惊喜。结果文清还真同他一样,都是第一次到这里来。因此谢钢环顾了一周,满意地说:“为了庆祝,我觉得是应该的。”
文清坐在了百合花丛中,面前已经放好了菜单,她指点着上面的菜,与谢钢商量,“这个锡纸包牛肉怎么样?”
“好。”
“拌豆苗呢?”
“好。”
“我点好了。”文清点了两个就停了下来。
“我吃什么都行,文医生你都点好吧。”
文清不擅长与人客气,又于是点了杏鲍菇和蔬菜色拉,加上一个排骨冬瓜汤,笑道:“谢总最近肯定没喝骨头汤吧,今天我替阿姨给你点个排骨汤,你一定要多喝一些哟。”
谢刚笑着点头,“我听文医生的话。”
服务员收了菜谱正要下去,谢钢拦住说:“我看网上说这里的菜量很少,我们又都没吃午饭,还是再点两个吧。” 于是要了海参盅和鲍鱼拌饭各两份。
这两个菜都很贵,文清便想反对,谢钢又抢先说:“我听说女士吃这个很补身体。”
文清只好不语了。
谢钢又要了酒水的单子,这次他没有递给文清,而是问:“我们喝点葡萄酒好吗?”
文清点头同意,她也是能喝一点酒的,而且很喜欢红酒。
然后谢钢就点了一支冰红,正是文清喜欢的,不过也有点贵,但这一次文清没有反对的意思,她已经想通了,以后她也可以回请谢钢吃些好的。
菜是从楼下做好了再送上来的,等的时间比较长,文清就和谢钢一起向窗外看,恰好今天是个大晴天,能看出去很远。
而且这里的餐厅之所以命名为旋转餐厅,是因为餐厅是慢慢旋转的,所以他们只要坐在这里不动,就能从各个角度将省城尽收眼底。
美景、美食、美酒,在这样好的环境下进餐,真是难得的享受,尤其文清还空着肚子。
看着文清食欲很好的样子,谢钢觉得自己也饿了,食欲大开,两人填饱肚子了,才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文清端着酒杯慢慢品着红酒。冰红原本就要甜一些,再加上冰块,调成略低的温度,觉得更加的清爽,非常对文清的口味,她转向窗外,“看,那是附属医院,住院大楼那么清楚,我都能看到我们骨科那层。”
“若有望远镜,一定能看到我住的病房。”
“现在那里面空着呢,你走后没有人住。”
“我们华盛的办公室在那边的年华国际大厦里,”谢钢指给文清看,“我在二十层。”
“嗯,我还能看到俪景呢。”文清问:“谢总家在哪?”
“现在我在省城没有房子,就住在办公室里。”
“你原来说住的地方没有电梯,不是真的?”
“是真的,年华国际大厦里面虽然有电梯,但要先上好几十级台阶,那里没有电梯。”
“我原来还没想起来年华国际大厦,你这样一说,我就想到了,原来就是那个有很高台阶的写字楼啊。”文清与他一起指点着省城里的各处,并随意说起去过哪里,见过什么等等。
不知不觉间,一瓶葡萄酒已经全喝光了,谢钢摇了摇酒杯问:“再来一瓶?”
文清心情特别的好,觉得浑身都非常轻松,还带了些兴奋,她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闻言马上点头,“好啊!”
谢钢看抬手示意服务员拿酒,眼睛却舍不得离开文清的脸,她的脸因为喝了酒有点微红,一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的神态都有些变了,与病房里那个严肃认真的文医生不太一样。
在病房时,谢钢喜欢认真工作的文医生,在餐厅,谢钢喜欢轻松优雅的文清,他觉得只要是文清,不管她展现的是哪一面,他都喜欢。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文医生一直专注于看风景。她完全把头侧了过去,指点着她过去住的地方,又说起那里有一间卖冰淇淋的店,是小时候的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只是奶奶每天只肯让她吃一支;以前她家旁边的公园,她上中学时每天都要从那里穿过…文清指点着一个个地方,讲起一件件小事。
于是谢钢也说起了往事,当年他重新开始时选择了省城,对这里也有了好几年的记忆:他搬沙子挣过钱的地方早已经是高楼大厦了;他第一个装修的住宅在哪个小区;他成立了华盛公司后第一个办公地点是什么样的,后来怎么由一家公司扩大成一个集团…引得文清时不时地好奇追问,让他升起了一种男人的自豪。
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这样好奇地追问他的过去,可是那时,他却没有一点想说的心情,实在推脱不掉时,总是用三句两句干巴巴、冷冰冰的话交待过去,但是对文清,他绞尽脑汁地用最生动的语言把过去的场景心情描述出来,以博得她的一颦一笑,如果文清愿意听,他可以讲上几天几夜。
可是有一件事他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是拿出怀里的戒指直接跪在地上?或者把她的手捧起来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爱你?再或拿起桌上那束百合花说让我们百年好合吧?
谢钢拿不定主意,他觉得这些网上查来的方法都不好,但必须下决心了,到底选哪一种方式表白呢?他正思索着,突然听有人叫了一声,“文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求婚
文清转过头来,看到他们的餐桌前站着五六个青年人,喊她的正是郭雨佳,陈瑾也在,她笑着站了起来说:“可真巧,你们也过来吃饭?”
“看到这裙子觉得眼熟,就喊一声试试,还真是你。”陈瑾也笑着说:“本来是想过来观景吃饭的,可是现在没有好座位了,我们打算转一圈就下去另找饭店。”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旋转餐厅靠着窗子的位置都坐满了人,文清想请他们坐在自己这一桌,可桌子又太小坐不下。陈瑾也看出了文清的的意思,马上说:“我们已经决定到外面吃饭,不打扰你们了。”
郭雨佳一直在打量谢钢,她悄悄拉一下文清,放低了声音问:“男朋友?”
文清赶紧摇头示意,郭雨佳便不再问,指着她身边的几个人说,“我们的同学,到省城来玩。”
于是大家打过招呼又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