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击右下角小垃圾箱,照片上跳出红色删除选项,郝帅欲言又止,她把照片删了。

第六十一章 艾庭

这世界上的故事那么多,我不确定我的戏份占多少,我知道我并不那么讨人喜欢,也不像我表现的那样友善懂礼,我虚荣,骄奢,敏感,董西那种真正的好性格我及不上,龙七那种纯粹的坏心思我也挨不到,我不上不下,青黄不接,一生多半是忍。

但即使这样,我还是不甘于当配角。

我是在照片点赞量破千的时候去找靳译肯的,就像四年级时被同校的大孩子欺负,哭着去他班里找他,这一次我揣着笔记本,发着抖站在他的面前,他那长期以来的漠然终于被我打破,从我手里撂走鼠标,麻利地进行撤销,但已经来不及了,那么多熟悉的不熟悉的用户id涌入我的主页,他们对我点评,复制我,黏贴我,传阅我,热火朝天地围观着我的堕落。

我用哭腔说:“我不小心的。”

但他肯定是不相信的,他把鼠标丢桌上,不看我第二眼,走的时候顺走了我的笔记本。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

他小时几乎是不搭理女孩的,相比起应付我,他更爱和司柏林凑一块捣腾工具箱研究炸泳池,为这,俩人都没少被家里人揍。直到初中,他拔高了长相俊冽了玩法也越发多了,女孩们的情窦一个一个都被他撬开了,他心里知道得一清二楚,但偏偏不管,而他越无视情爱,这些酸酸涩涩的小心思就生得越张狂。

那时候正是我们两家关系最紧密的时候,他爸做了一场大手术,拿走了我爸的一个肾。

他爸是个大人物,大到生病是一件会上新闻影响股市的事,我爸是他爸的旧时战友,在初中以前,我和他青梅竹马,初中之后,我和他的潜型关系成为那颗肾的友好交换物,而他妈妈从来都想要一个像我这样乖巧听话的女孩儿,靳译肯的自我意识和主见太厉害了,所以她满意总是顺着她的心意行事的我。

在成为一个完美的女友之前,我先成了一个完美的儿媳。

可惜。

我接着说:“我给妈妈也发了一份。”

他在房间门口停了下来,我喜欢看他的背影,隐忍,又拿我没办法,又必须对我寸步不离,他连侧头回我话的意愿都没有,就那么停顿一两秒后,继续出了我的房门。

不出半小时,我家里和他家里的来电都来了,他接的,我不愿接。

靳译肯有一个优点我妈非常喜欢,就是说话上道,尊重长辈,他在同龄人里再嚣张再称王也好,他对长辈总是有该有的耐心和说服力,他不喜欢我,但他顾着两家人的关系总要称我妈一声姨,他是跟我成功分手了,可买卖不在人情在,他妈妈认我做了干女儿,论辈分他是我哥,所以我在英国的一切都得他照顾,我自甘堕落,他得负责。

所以我妈和他妈打国际长途训他两小时,他必须听。

对,他才不是因为我的奔放照片被全校视奸了才生气,他那么会玩的一个人,根本就不会管我活成什么样,这些照片,在他看来也只是龙七高一时的水平。

龙七,该死的龙七。

我没想要模仿她。

从我第一次喝掉五瓶啤酒,撒泼哭闹,在靳译肯腰上狠狠咬过一口后,我就知道这该是我在英国生活的主旋律,我爱他,既然我那副戴了十八年的假皮囊已经让他生腻,我为什么还要压制心里的那个我。

那个友善得可以和任何人交好,定期阅书,见不良就皱眉的我,从他来英国前在机场刺激我的那一刻,就没了。

我也有脾气,我也有占有欲,你接她一次电话,回国见一次她,我就换着法儿得闹你,我把你捧在手心上宠溺你,这种爱法你不要,那谁也别想过得好。

我很想这样干脆。

可是靳译肯是谁啊。他随随便便往我身上落一眼,我的里里外外就仿佛被看透了,我心里的小九九在他那儿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他的细枝末节却依旧能让我发软,我藏过他的手机,删过他的来电记录,信息记录,他次次都知而不语,比起厌我,他更乐意把我当一个隐形人。

直到这次,他终于稍微露了点情绪。

而他刚露情绪,我就孬了。

照片的事让他挨了不少骂,他后来学乖了,开始利落地阻止二次传播,校论坛上所有我的帖子都被删除,所有揣测我的ID都被禁言,驾轻就熟的程度和高效率让我怀疑他以前为某人做过相同的事。

由此恍然大悟,唯有我堕落了,他才愿意秉着人道主义的精神,来多看看我。

第六十二章 姓龙

白艾庭的事情,龙七没去过问,而那次事件也成了龙七所知道的关于她的最后一个消息,白艾庭的主页被清空后,再也没有新动态了。

她就像一个消失在异国的人,但龙七感觉得到她正在暗自燃烧。

日子轰轰地过,十月,夏末初秋,开学季氛围消淡的一个月后,龙七回了一趟龙信义家。

那时天已经微微有些凉了,她刚结束一部电影的试镜,穿着试戏时的迷彩外套和马丁靴子,头发挑染了几点红色,零零落落地散着,从老坪车上下来后就徒步走到小区楼下,给龙信义打了个电话,但这货一时不接,她一边抵着电话一边在楼门口晃悠,后来隐约听见一阵手机震动的声响,夹杂在某种从窗户夹缝飘出来的轻音乐中,龙七挂电话,震动就没了,重新打过去,那震动又有了。

她嚼着口香糖,循着声音慢慢踱过小区楼,然后在底楼某家没装防盗栅栏的住户后院见着了龙信义,这天儿是周四,他明明该在大学宿舍,现在穿着大T恤大裤衩,正趴着那窗户缝往里一个劲瞅,龙七把眼前的墨镜缓缓拉到鼻尖上,朝他走近,他浑然不觉。

这一楼住户最近被改装成瑜伽教室,里头正有妹子上课。

抱着手臂看了他五六秒的时间,后来实在直视不下去了,一靴子踹他后腰上,龙信义一个趔趄往旁边扭,乖倒是乖,知道自个儿举止猥琐楞没发出响儿,一开始还以为是别人,想逃,但犹疑间往后瞄了一眼,发现是龙七后整个人的身板都起来了:“我靠”

他说:“我说这脚劲怎么这么熟悉呢,靠,我妹啊。”

“你不上课?”

“我没课啊,你怎么回来了?”他捂着屁股凑上来。

“舅妈呢?”

“这才刚到下班的点呢,路上吧,诶不是,你怎么回来不事先跟我吱一声?”

教室里头传出一声“谁啊”,龙信义说话声一抖,立刻猫下身子来,龙七嘲:“你可越来越有出息。”

然后也懒得搭理他,直接从他的裤衩口袋里掏出钥匙走了,龙信义猫着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跟她后头。

“诶,你越来越漂亮了,刚乍一眼把我给惊艳的,还以为谁呢,你染头发了?你最近拍什么戏?蛮酷啊今天,你好像又高了点?”龙信义显然对龙七的回归感到特兴奋,上楼的路上问个不停,直到到达门口,他才问到点上,“你回来干嘛呀?”

“把我的东西拿走,好彻底跟你这混蛋断绝关系。”

钥匙插进锁孔,一扭,咔嗒响。

她进去了,龙信义杵门口没进来。

真棒,又是这熟悉的沉默感,龙七把墨镜塞衣兜里,吸一口气:“你是不是又把我的东西拍卖了?”

“没!”

他这回倒回得快,脑袋从手机屏幕前抬起,表示自己刚才的谜之沉默是因为发信息,伸手往里指:“你的东西都在房间里头好好放着呢,你去看,去看!”

房门口挂着一张免打扰的牌子。

进房间看,东西确实都齐全放着,还比走之前规整不少,像特意打理过,她把口香糖吐进房门口的垃圾篓,手指划过桌面,看了看,没有一丝灰尘。

这倒有点奇怪了。

“你这是要搬去哪儿啊?我说啊,这里大件的你没法带走,小件的呢,留这儿这么久了你应该也是用不着,就放这儿吧,平时还能多回来住住。”

龙信义在后头叨叨,龙七不理他,把书桌底下第二个抽屉拉开,里边儿有她初中高中六年用过的各种旧手机,这些东西放龙信义这儿就是隐患,她把它们装盒子,还有一些小时候的照片也塞在里头,完事后转身,龙信义刚从垃圾篓子里扒出她嚼过的口香糖,用纸巾一包手忙脚乱地塞裤兜里。

一抬头,看她盯着他。

“这倒能卖钱。”一本正经地解释。

龙七这爆脾气,抬手就拿了书桌角的闹钟砸过去,龙信义躲得快,闹钟砸门上,连着门上的免打扰挂牌一起掉地上,正好翻了个面儿,露出“入门两百,拍照四百”的字样。

噢,可算知道房间为什么这么完好无损了,在狗改不了吃屎这点上他真是永远都不让她失望,龙信义急头白脸地把牌子捡起来往客厅扔,她干脆问:“挣到多少了?”

“不是你听我说”

“老规矩三七分吧,我七你三。”

“卧槽!”

“二八。”

“卧槽三七!”

“一九,你一我九。”

“就二八!”他比手指,“就二八了二八!”

龙七接着把笔筒甩过去:“你还真敢赚这钱!我哪天死了你是不是还去火葬场把我衣服扒下来卖了!”

龙信义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回什么,仗着老哥的身份朝她挤眉弄眼的,龙七看着也烦,后来就说:“舅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吧,你有急事啊?”

她靠着书桌看着他,龙信义就说:“什么事啊,你要是急你跟我说呗。”

想了一会儿后,她经过他身前,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厚信封,这暗示性极强的信封一拿出来,龙信义仿佛就已经闻到了里头成叠钱的味道,眼神劲儿都精神了,嘴型不自觉地形成一个“喔”音,笑嘻嘻地问:“给我妈的啊?”

龙七瞅着他。

他仍旧笑嘻嘻的:“给我呗,我到时候给我”

没说完,她重新把信封塞进衣兜:“算了我等舅妈回来。”

“这你就不够意思”

“你出去,我要睡一觉。”

随后她的下巴往客厅一指,盯他一眼,龙信义收嘴,识相地拉门关上。

舅妈虽说泼辣,偶尔不讲道理,但也是从初中开始看管着她长大的人,总比龙梓仪要好得多,龙七跟龙信义的旧账算一回事儿,向舅妈报恩算另一回事儿,她后来干脆给舅妈去了个电话,舅妈一听她来,马上说去菜场买点菜,让她吃了晚饭再走,于是她在房间一睡睡到六点多,等醒的时候,房间外头有点吵。

龙信义招呼了一堆不知打哪儿来的同学在客厅聚餐。

龙七开门时,他正给人倒饮料,嘴里嚷嚷着“银行转账啊银行转账!”,一桌上有十多名学生模样的的男男女女,手里自备调到拍照模式的手机和长枪短炮的单反,嘴里正热火朝天地讨论和她有关的事,一男的问“龙七脸上动没动过”,龙信义说“你转我五百我告诉你,我有她各个时期的照片,图文并茂地告诉你”,一女的问“能不能跟她合影”,龙信义说“没问题女生免费,男的两百起!”,她靠在门框边瞅着他,直到一男生注意到她,情难自制,腾地一声站起来,一桌人才抬头往她看,龙信义也别过头来。

他的手机页面还停在转账界面,油光满面的,赶紧说:“嘿,这都我大学同学,正好约了今天吃饭。”

舅妈正在厨房忙活,桌上菜也有了几个,但显然是三人份,其他多是一些装在外卖袋子里的卤味、烧烤。

全屋人都盯着龙七。

龙七没说话,笑了笑。

龙信义想跟着笑,但她不过两秒就收起表情,一言不发地绕过客厅进厨房,将衣兜里的信封放厨台上,龙信义盯她:“你坐呗,去厨房干嘛?来吃饭呗。”

“我先走了舅妈,饭不吃了,忙。”

出了厨房后走向玄关,舅妈在里头抽不出身,不明状况,只叫龙信义拦她,龙信义此刻比谁都着急,但刚奔到玄关口,龙七就转身杀他一个措手不及,把他攥手里的手机抽掉,调到微信页面,打开最近聊天记录的一个群,看见他在里头发的消息。

——我妹回来了,要见真人的私聊我,一块吃饭啊亲,一千一人,十个名额,先转钱的先拿名额,速度速度!

发送时间也就是她刚回来那会儿。

所以怎么就可能今儿正好约着吃饭,鬼才信,龙信义急着要抢,龙七故意手滑,手机哐当一声掉地板,随后一个抬膝,狠顶在他裆中,龙信义整个人蜷缩着跳起来,齿间挤出一声粗骂,后头一客厅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她倒着走出门:“你真是渣得从始而终。”

龙家的大门又像上一次离家时那样,在“轰”的震响下关上。

出了小区门,班卫正好给她来一个电话(自从上回合作后,班卫那支乐队的一伙人很爱找她玩儿),一接就听他说:“我们在昭华馆那块区,过来玩。”

昭华馆是市内的艺术中心与各种艺术类大学集中地,周边夜店成堆,潮流腹地,是以前的靳译肯,现在的班卫这种夜店扛把子喜欢去的地方,龙七的学校也在那儿,她秒回:“不去,烦着。”

“烦就更要玩嘛,我这儿有酒,没记者跟拍,放心来。”

龙七回头望龙信义住的那一栋楼,并没有人出来留她,火就又上了一层。

“发个定位地址给我。”她回。

班卫选的那个场子超热,电音震耳欲聋,频闪灯闪瞎眼,他亲自到场子口接她,然后穿过池子带她进沙发区,那儿已经有些许玩伴在,乐队成员来了三个,不认识的小开模样的公子哥来了两个,另有五个身材高挑的妹子,龙七进沙发区的时候,那五个妹子都站起来迎她,俩公子哥也盯着她看,她慢条斯理地走在班卫前头,没瞅他们。

班卫这种艺人咖来夜店是不敢跟圈子以外的人接触的(防范生人爆料),俩公子哥要么是朋友要么是利益合作对象,五个妹子应该是他最近合作的一些模特,有几个看着面熟,应该都在不同场合和龙七有过几面之缘,其中一个长相尤其漂亮,瘦,白,挺有记忆点的杏仁眼,看着挺立体的五官,妆容精致,穿戴得体,不似另四个那么露,龙七看了她两眼,这姑娘反应很快,立刻甜甜笑开来:“Hi七七,我叫林绘,以前在你工作的杂志社当过读者模特,跟你见过两面,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啦。”

龙七不记得。

这个林绘很会自我圆场,紧接着说:“不怕告诉你,你是我一直想接近的女神,这回还真得谢谢班卫哥让我圆梦。”

她说话时,嘴角和眼睛里都含满了笑,声线能让男人浑身发酥,不怪班卫叫她过来玩,是挺撑场子的。

班卫接着话说:“屌,我可不敢叫她七七,我都叫她咱龙爷。”

“咱龙爷”这称号是最近网上火起来的,缘于她拍的各类时尚大片中冲天的倨傲气质,和平时活动里言行举止中透露出来的攻气,有一部分网友特别好她这口,叫着玩,慢慢就叫开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老跟班卫一起玩但从不传绯闻的原因,班卫一开始是想追她,追着追着发现她性格比自己还爷们,就干脆成组队泡妞的玩伴了。

没妞的时候叫她撑场子。

有妞的时候请她打掩护。

以此为交换,班卫免费给她写歌。

老坪可乐坏了。

龙七点了点头,算应和那林绘,从桌上顺一杯酒,往沙发正中央一坐,一副摆在脸上的“老子今天心情不好,谁也别来勾搭老子”的气场,另四个妹子相互对看几眼,放弃了自我介绍,而班卫这playboy老嗨了,反正她这尊大佛是请到了,管酒喝就行了,他开始打电话吆喝更多对龙七垂涎欲滴的圈内人来这儿陪玩,一轮电话打完后,他才一屁股坐她身边,整个沙发都上下弹了弹,他凑她耳边说:“看我斜对面那男的。”

龙七瞥一眼,班卫继续耳语:“他叫卢峰,家里有个公司,做唱片很牛,老坪不是筹划着给你做专辑吗,你跟他认识认识。”

“不,”她收视线,“一看就很色的样子。”

班卫笑:“没事,人家不好你这口,出了名的爱玉女。”

“爱玉女还跑这场子。”她往那边瞥第二眼,那男的比她大不了多少,二十二上下,相貌挺锋利的,但戴眼镜,话一直不太多,视线总盯着林绘那儿,挺直接的,看上去是真对林绘这种清纯款有意思。

“这还不是为了你”,班卫说着,声音又低一些,“喜欢玉女,更喜欢睡得到的玉女。”

龙七抬了下食指,表示自己拒听这种污秽的话题,这会儿场子内又进来一个新人,他朋友,一个潘姓的音乐制作人,龙七见过,这哥们跟在场人都打过照面后就跟班卫聊起来,第一句就是:“你平时不太来这块儿啊,今天怎么来了。”

“妞多。”班卫毫不迟疑。

“班卫哥还总想认识我们学校的女生。”林绘笑着接话。

话题被导向。

制作人问林绘:“你是这附近学校的学生?”

“我是中昱大学美术系的林绘,目前业余往平面模特发展,潘老师你好,我特别喜欢你的音乐风格。”

“哟,中昱大学的,美女学霸啊。”对方回她一句,“班卫请到你可不容易。”

龙七往酒里丢了颗橄榄,两指捏着橄榄根子玩。

“也没有,今天正好在附近有个班级聚餐,但班卫哥叫我,我顺路就来啦。”说着,她将话头给班卫,“本来跟同学们就没处熟,第一次聚餐还放了他们鸽子,要是以后我融不进集体,班卫哥可得负责啊。”

小丫头片子挺会言语调情,班卫受用得不得了,回她:“没事,你看咱龙爷,自开学以来只去了一次学校,照样混得风生水起。”

“七七是因为行程忙吧。”

话刚落,制作人就表示要跟林绘喝一杯,林绘轻轻摆手说不胜酒量,班卫回头就到龙七耳边显摆:“挺玉女吧。”

橄榄泡够了酒,龙七挑起来放嘴里,班卫用肩膀拱她:“你用女人的眼光告诉我,怎么样?”

龙七含着橄榄,班卫给她倒酒,又抽了根烟递她。

“怎么样?”他不厌其烦。

直到她嚼完橄榄,把橄榄核吐到酒杯中,才拿过他递的烟:“清纯款的女人我只喜欢一个,她不算。”

说着从众人中起身,班卫问她干嘛去,她说没口香糖了,买糖去。

出了夜店往左边街道拐几步有一家全天营业的便利店,龙七套着帽衫戴着墨镜进店拿了盒口香糖,排队付账期间靠着柜台刷社交软件,班卫这混蛋大概嗨过头了,偷拍了一张自己和她背影的合照传上网,就十分钟前的事儿,还让粉丝猜背影。

猪队友。

先前说着没记者跟拍,现在主动把自己卖了,老坪估摸着得疯,龙七撤出页面,回头问店员:“有现做的乌龙茶吗?”

“有。”

“要一杯,有芥末吗?”

“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