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公子快走吧!”颜玉被许腾飞拥着就挣脱了江秉臣的手。
江秉臣似乎在后面叫她,炮声太大她没听清,已经出了门。
她在门外翻身上马,锣鼓开道。
江秉臣跑出来对她道:“你早点回来!”
她倒是想早点回去,可这一套繁文缛节的流程下来已是暮色黄昏,许腾飞还格外热情,包了个最好的酒楼请来前十名一同庆贺,颜玉原以为他也考的不错才这样高兴,没想到他只考了个第二十八名。
可他依然兴致不减,请了锦州最著名的歌技天香仙子来助兴。
颜玉上一世经历过这些,所有没什么兴致,只应付着喝了几杯酒,倒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京都中高中解元的是颜庭安。
那中了亚元的好奇问道:“京中颜解元才学了得,又是老太傅的嫡长孙,我见过一面,真真是谪仙一样的人物,不知咱们的颜解元与他相比谁更了得。”
“哎?两位解元都姓颜,不知有没有什么关联?”另一位接嘴问道。
颜玉笑笑没接话,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也是京中颜家人。
谁知那许腾飞替她抢话道:“什么有没有关联,咱们颜公子也是京都颜家人,与那颜庭安是一家子!也是老太傅的嫡孙!”他早就在他爹那里看过颜玉的身份户籍了,了解的一清二楚。
话真多…
果然众人惊叹,连连的追问,颜玉既是颜家人怎么会来到这里参加乡试?怎么从未听说过颜家还有一位嫡孙叫颜玉的?颜家不是只有两位嫡孙,一位是大老爷那里的颜庭安,一位是二老爷那边的颜怀瑾吗?
颜玉只低头喝酒,笑笑,并不答话,她怎么答?答她是被送到外面养着的孙子?颜家这么些年怕是早就往了她这么号人的存在。
她多喝了几杯有些醉意,托着腮低低去跟路过讨要那瓶药。
路过倒是守信,当即点亮了那瓶药,她分文未花的就将那瓶药买到了手。
路过提醒她:喝了这药会昏迷一到三日不等,你挑好的时候给他喝。
颜玉应了一声,刚想借醉意离开,那许腾飞便举着杯涨红着脸过了来,“颜公子,我…我在考场之时便对颜公子一见如故,之后又见识了颜公子的赌技惊为天人,如今颜公子又夺得解元,实在是让我心生倾慕,不知我有没有荣幸与颜公子结拜兄弟?”
颜玉忙撑住脑袋装醉的道:“我头有些晕…这酒太烈了…”身子打摆的站起来,“我有些不舒服,便先告辞了。”
“颜公子喝多了吗?”许腾飞忙伸手扶她,“该死该死,我早知颜公子身子不好,还让你喝这么多酒,可要叫大夫?我送颜公子回去吧?”
颜玉抽出手道:“不必劳烦许公子,我在外面叫辆马车便回去了。”她对众人打了招呼,便往外走。
许腾飞想跟出去送她,却被众人拦住,如何也脱不了身,便吆喝自己的车夫送颜玉回去。
车夫忙过来扶着颜玉上了车,颜玉也没推辞,她是当真有些醉了,脑袋晕乎乎的坐在马车里打摆。
是快到时才想起来答应了江秉臣买好吃的,便让车夫停了停,买了两只猪脚和一些小菜拎了回去。
她让车夫停在巷子口,自己拎着吃食摇摇摆摆的往里走,月亮又大又圆,照的树影斑驳一地碎银,她还没走到门口就瞧见门口坐了个人,走过去一看,“你怎么坐在这儿?”
江秉臣坐在门槛上抬头看她,被她的酒气冲的皱了皱眉,“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他都等了半天了。
“你在等我?”颜玉低头看他,脚底发轻的晃了晃身子。
他忙伸手扶住她,颜玉就栽进了他的怀里,险些将他推翻,他忙抱住颜玉,“你还喝这么多酒。”
“啰嗦。”颜玉脑袋发沉的挂在他身上道:“抱少爷我进去。”
“都说了早点回来。”江秉臣不高兴的扶着她的腰站起来,却托起她的双腿将她抱了起来,边走边道:“忍冬都等你等的睡着了。”
颜玉搂着他的脖子,发晕的问道:“那你怎么不睡?”
江秉臣将她抱紧屋,放在椅子里道:“我睡了谁等你回来?”
颜玉靠在椅子里醉眼惺忪的看着他,她不知为何有些感动,可能是喝多了…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弹幕里——
吃瓜群众:主播真的还要把江大傻子送回去吗?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啊!
大玉儿:是啊是啊,这样多好啊!
江迷妹:可是江大人他不能永远当个傻子啊,他是六部尚书江秉臣,不是主播的傻子书童。
颜玉看着光幕里的弹幕,光幕里的江秉臣眨了眨眼,问道:“江秉臣,我把你送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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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江秉臣,我把你送回去吧。”
江秉臣学着忍冬的样子拧了一张帕子来,听到这句话顿了顿,然后将帕子递给颜玉道:“我…我还没有吃饭。”
“哦,对。”颜玉将手里拎着的猪蹄和小菜递给他,“给你捎的好吃的,快些吃吧。”
江秉臣伸手接过去,放在了桌子上一个一个打开,不高兴的又道:“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颜玉不明白他为什么又问,以为他在生闷气便不耐烦的道:“为了去给你买猪蹄,你怎么这么罗里吧嗦的。”
江秉臣抬头看她,“真的吗?”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半点不怀疑她的话。
倒是让颜玉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哄骗他,撇开眼道:“假的,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以后你就可以有床睡了。”
江秉臣神色暗了暗,坐在她旁边看着猪蹄道:“没有筷子。”
“用手吃。”颜玉觉得他今晚格外的矫情。
江秉臣不高兴的低头咬了一口猪蹄,又道:“都凉了,我不喜欢。”
“啧”颜玉不耐烦的道:“你到底吃不吃?不吃算了,收拾一下我送你走。”伸手去拉他。
他躲了躲忽然抬头问:“我明天走行吗?”
他的眼神又亮又柔软,看的颜玉居然心头软了软,“为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记起你是谁吗?你回去了你的手下就能带你去看大夫了,你很快就会好。”
江秉臣闷头半天,霍然起身朝外面走去。
颜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出去了,又端着一碗东西回来,放在了她眼前,那碗里居然是剥好了只有蛋黄的鸡蛋…总共有十来个。
“我和忍冬想给你庆贺,可你今天回来太晚了。”江秉臣有些生闷气,“还有面,都粘到一块了。”
颜玉看着那碗里的鸡蛋黄不知为何鼻头酸了酸,她想起了上一世,她高中解元回到府上,只有颜鹤年一人为她庆贺,一桌子的菜,颜鹤年强颜欢笑的陪着她,他担心有朝一日她的身份暴露,会害了她。
没有人因她考上了解元而为她高兴。
她抬头看着江秉臣,对他笑了笑,“好啊,那就明日再走。”
江秉臣一下子就笑了,坐在她旁边问道:“宴会好不好玩啊?忍冬说特别好玩。”
她摇了摇头,“不好玩,谁也不认识谁,但都装的很熟。”
江秉臣眨了眨眼,冲她笑了,“你的脸好红。”
颜玉摸了摸自己的脸,她喝酒特别上脸。
他又道:“不过真好看。”
颜玉愣了一下,他已像是什么都没说过一般低头又去吃猪蹄了。
弹幕里——
奸臣爱好者:啊!主播和江大傻子好可爱好少女啊,我看的要死了,不想两个人分开!
霸道总裁:仿佛看到两个幼稚鬼在互撩→_→
路人黑:现在看是挺好的,但我觉得江大人有知情权,老这么骗着他也不好。
路过:我们不要干扰主播做决定。
颜玉脑袋晕的厉害,她趴在桌上隔着光幕看江秉臣,声音哑哑的问他,“傻子,你是舍不得我吗?”
江秉臣咬了一口猪蹄抬眼看她,脸红了红,忙低头嘟囔道:“你怎么又骂我?”
“就是喜欢骂你。”颜玉轻轻踢了他的小腿。
江秉臣委屈的摸了摸小腿,“你老是这样,我才不会舍不得你。”
口是心非的大傻子。
颜玉趴在桌子上看着看着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了,只隐隐约约的记得有人将她抱起来抱上了床,摸了摸她的脸骂她,“你才是傻子。”
夜里起了风,吹的窗户噼里啪啦的响,她觉得冷蜷着身子缩了缩,有人就伸手将她抱进了怀里,又暖又结实,那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她得到安抚,一夜好梦。
第二天她被忍冬一阵拍门声惊醒了,脑子涨的厉害,她在榻上捂着额头动了动,忽然看到有条手臂搂着她的腰,她一愣,侧过头就看到江秉臣一张昏睡的脸…
个王八蛋!变成傻子还占她便宜!
她一脚将江秉臣踹下床去,摸了摸自己的衣襟,还好是好好的。
江秉臣昏头昏脑的就被踹了下去,摔的一脸懵,就听到颜玉怒喝道:“谁准你睡床的!”
江秉臣从地上坐起来,眼睛都睁不开,“我自己。”
反了他了!
颜玉气的穿好衣服跳下床就要收拾他,却听忍冬在外急道:“少爷醒了吗?少爷快起来,有人找上门了!”
“谁啊?”颜玉没好气的问,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嚷嚷声,吓得忍冬在外叫了一声。
她忙跃过发癔症的江秉臣开了门,就看见院子里来了一群五大三粗的打手拉扯着一个姑娘,忍冬吓的躲到她的背后,颜玉细看心里冷笑了一声,“刘老大,好雅兴啊,跑到我门前来抓人。”
那带头的打手不是别人,正是赌坊的刘老大,而被拉扯的姑娘也不是别人,正是锦珠。
刘老大一愣,是怎么也没想到冤家路窄他自己送上了门。
那锦珠趁机冲过来一把就抱住了颜玉的腿,哭着求救道:“救救我公子!求您救救我!我不想去做妓|女!我不想…”
颜玉低头看了一眼,锦珠披头散发衣服被拉扯的肩膀露出来一大片,脸上还有淤青红肿,不用问她也知道,这定然又是被她那老爹抵押了。
“颜公子。”刘老大对她一拱手道:“不是我有意打扰颜公子,是这贱|货逃来了这里,我也是按规矩办事,她已经被她老子卖给了赌坊,这次还请颜公子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果然。
“颜公子求您救救我!他们要把我卖到青楼里去!”锦珠哭的不成样子,让人于心不忍。
颜玉还没开口,江秉臣就出来,如她所料的要护着锦珠。
他匆匆忙忙拿了披风来给锦珠披上,气愤的道:“怎么又是你们!”
颜玉拉起他道:“人家是按规矩办事,她爹已经将她卖给赌坊了。”
“怎么会!”江秉臣不相信,“她爹有钱了啊,已经还完账了!”
锦珠拉住江秉臣的衣袖哭了起来,哭着告诉江秉臣,是她的错,她想着把钱给她爹让他去好好做生意,家里也不必这么苦了,哪知他拿了钱就去赌,那赌坊变着法的哄骗走了他的钱,他又欠了钱没办法才把她卖给了赌坊抵债。
“你少他妈废话!”刘老大不耐烦了,“我赌坊开门做生意,正大光明,怎么哄骗了!是你老子死活要进来赌,少装可怜。”挥手让打手上前来抓她。
她吓的哭喊着往江秉臣身后躲。
江秉臣个大傻子就当真心软的拦住了那些打手,“你们…你们也不能把她卖了啊!”
颜玉听的冷笑对他道:“是她老子卖了她。我之前如何跟你说的?怎么?你又要善心泛滥的救她?我可没钱替你赎她!”她老子就是个无底洞,别说给他一百两,就是一万两他也能输给精光再次抵押了自己女儿,她不是菩萨,掏钱养着个烂赌鬼。
锦珠哭的瑟瑟发抖。
江秉臣看了看颜玉,抿嘴问那刘老大,“这次她爹欠了多少钱?”
刘老大伸了伸手,“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江秉臣也惊了,“这么多…”他又看颜玉,为难的拉了拉她的衣袖。
颜玉一甩袖子道:“别求我,我与她萍水相逢没义务救她,我又不是开善堂的。”
“我借你的行吗?”江秉臣低声求她,“我回去就给你。”
颜玉是当真生气了,转头看着他道:“我凭什么要借给你?你这个傻子,你救她一次两次,她爹把你当冤大头,以后次次赌输了让她来求你,你要养她和她那烂赌鬼爹一辈子吗?你愿意英雄救美,我可不愿意。”她瞥了一眼楚楚可怜的锦珠,“哦?你别不是真看上了她吧?”
“我没有!”江秉臣最不喜欢她骂自己傻。
“没有你管她干嘛?”颜玉问他。
他被噎的说不出话,急的脸通红道:“她又没有做错什么…若是你有一日被人欺负,我也会救你!”
颜玉看着他顿了顿,喉头涩了涩,“我不需要,我会自己救自己。”她再也不奢望任何人会怜悯她,救赎她,她的罪自己承担,苦难自己受。
刘老大看他们吵半天不耐烦的道:“颜公子,做人得讲道理,这次…”
“我不会多管闲事。”颜玉直截了当道:“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她负袖回了屋子。
那刘老大上来就抓住了锦珠,江秉臣想拦却已是拦不住,那些人涌上来不顾锦珠哭喊将她抓了走,江秉臣急追了两步,就听颜玉在他身后道:“你若是跟过去被打了,别指望我去救你。”
江秉臣站住了脚步,听着锦珠哭喊,扭头看颜玉坐在屋子里喝茶,气恼的急道:“你的心肠怎么这么坏!”
颜玉握着茶杯扭头看他笑了,“我的心肠一直都是这么坏,江秉臣这是你教我的,难道你忘了吗?”
弹幕里惊问:怎么回事?江秉臣教主播的?
路过:上一世,主播十二三岁的时候,太子一事牵连了她父亲下大狱,主播去求过江秉臣,江秉臣跟主播说:他这个人有付就要有得,她来求他就该想好要拿什么来换,这世上没有不求回报的善意,至少他不是。
她将苦涩的茶喝进口中,她从江秉臣身上学到了生存的第一课——没有人会不求回报的帮你,只有你自己努力往上爬,才能自保。
“你送我回去吧。”江秉臣站在那里低头攥紧了手指,“我自己救她。”
颜玉的手指紧了紧,“好,江秉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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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忍冬备车!送江大人回去!”颜玉二话没说,拿了给他写好的信笺塞进他衣襟里,推着他就走。
“少爷别…”忍冬想拦,“咱们不是说好今晚给少爷庆贺过了再送走…”
“不需要。”颜玉冷淡的打断她,“江大人急着救他的小可怜,一刻都耽搁不得。”
她一刻也不想多看到江秉臣了,拉着他上马车直接吩咐去之前那个客栈。
一路上两人各做在马车里,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江秉臣低着头,时不时的抬头看她,想说什么却又看她黑着的脸不敢开口。
那客栈离的真近啊,眨眼就到,颜玉拽着他跳下马车道:“进去吧江大人,你的手下就在里面等你,别耽误了你救人。”
江秉臣站在马车前看了一眼那熙熙攘攘的客栈,看颜玉要上马车慌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你…你生气了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颜玉笑了一声,“只是恐耽误了江大人而已。”
“你不要生气。”江秉臣一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指,“我救了人就回去找你,晚上我们庆贺…”
“不必了。”颜玉抽回手对他道:“江大人进了这个客栈就再也不要提起我,若是有人问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你便说不记得了,看在我这些日子收养你的份上,还请江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