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担心,她有我就够了。”
顾琼琳沉默了两秒。
有钱人,就是任性!
“说得跟真的似的。就算我是楚家千金,我也不稀罕。”她嘲弄地笑了。
“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居然不想要?”叶景深也笑了,他觉得她有些孩子气。
“志不在此。”顾琼琳冲他一抬下巴。
叶景深忽然想起之前她说过的“梦想”——大明星,演戏,出名…
虚荣的梦想!
“我还没说你,你知道你今天替她惹了什么麻烦吗?我只是让你假扮她,可没让你替她树敌。”叶景深扯开了话题,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树敌?麻烦?”顾琼琳又低下头去喝水,“你说楚家只有这一个女儿,身边豺狼虎豹环伺。就算我没发飙,难道那些觊觎者会少一个两个?别天真了,她既然是楚家的女儿,就注定面对这样的局面,你们护得了她一时,护得了一世么?”
永远长不大,那只是童话。
就像针没扎到肉,永远不知道疼。
“这与你无关,你做好你的本份就行了。”叶景深声音猛地一沉,眉间有些愠怒。
她竟然说他天真…
“哦。”顾琼琳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没再和他多说什么。
休息室一阵难耐的沉默。
她蜷缩着坐在沙发里,头几乎要埋到曲起的膝盖中,头发遮了脸庞,看着有些可怜。
叶景深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重,其实她并没有恶意。
“你生气了?”他试探地开口。
顾琼琳抬头,只说了一个字:“饿!”
她那眼神像在问他——“说好的管饭呢?哪里去了?”
这嗷嗷待哺的模样,让叶景深无语。
顾琼琳已经饿到胃疼。她早饭没吃,午饭又被会议耽搁了,这会胃开始抽畜,身上一阵阵发冷,免强和他说了几句话,已经没有多余力气了。
叶景深这才注意到她已经用装了热水的杯子捂着胃部好久了。
他没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吩咐秘书叫餐。顾琼琳胃疼,不适合再出去外面吃饭。
等顾琼琳看到秘书拿进来的餐,脸上的表情一僵。
叶景深让人给顾琼琳买的是粥,很贵的、某酒店的——皮蛋瘦肉粥。
可再贵,它在顾琼琳眼里也还是碗粥!她讨厌粥,因为吃不饱,还动不动就让她跑厕所。
“胃疼,吃点粥好消化。”叶景深接收顾琼琳递来的嫌弃眼神,不自觉得解释。
顾琼琳压根没理他,她早就一屁股坐到桌边,拿了勺吃起来。
嫌弃归嫌弃,但人在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香的,她喝的很香甜。
叶景深瞅着瞅着肚子也饿起来,便坐到她对面。
粥有两份,他拆了另一份,勺子才落进粥里,顾琼琳就猛得抬头看他。
她碗里的粥只剩三分之一,可她离饱还有一大段距离。
叶景深那勺子粥怎样都送不进嘴里去,过了半晌,他把自己桌前的粥推到她面前。
这辈子,还没哪个人可以让他觉得自己抠门过。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觉得自己虐待了她…
“谢谢。”顾琼琳道谢,又埋头喝粥。
叶景深回头想再叫秘书送点吃的来,可一想到再叫来的餐,都不是她桌前的那份粥,他就没了胃口。
不就是一碗粥,怎么就变得无可替代起来?
叶景深忽然间不耐烦了。
…
喝完粥,叶景深准备送她回楚宅。
顾琼琳从桌前站起,脸色仍旧不好。
“要去医院吗?”他见她嘴唇失色,手依旧压在胃上,便问她。
她摇头,道:“老毛病,一会药店买点药吃吃就行了。”
说着,她迈开步子出了休息室。
叶景深跟在她身后,见她一出去便强撑着挺直腰背,脸上再度出现甜美的笑,丝毫不见刚才休息室里虚弱的模样,心里那滋味说不上来的奇怪。
取了车,他先送她到最近的药店买了药,才送她回楚宅。
顾琼琳喝了粥,吃了药,胃里有些暖,疼痛稍减,困倦便加倍涌来,还没等叶景深把车开出多远,就睡着了。
没过多久,有人摇了摇她的肩。
“到了?”顾琼琳迷迷糊糊地醒来。
“嗯。”叶景深凑近她,替她松开安全带,“不过不是楚宅,是我家。”
顾琼琳疑惑地打量四周,这里的确不是楚宅,而是某个高档社区的地下车库。
“你身体不舒服,楚宅又太远,今晚先在我家休息一晚,明天再送你过去。”叶景深解答她的疑惑。
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决定,几乎就在看到她睡梦里仍旧紧皱的眉头时,他改了主意,把她接到了自己现在住的公寓里。他的公寓离启润集团很近,可以让她马上休息。
顾琼琳对此倒没什么异议,跟着叶景深上了楼。
他家在二十八楼,一楼一户。出了电梯,就是他家。
顾琼琳在玄关前脱了鞋,赤脚站在门口,等他拿拖鞋。
叶景深翻了翻鞋柜,只翻到一双女式拖鞋,鞋面上是只大兔子,充满了少女风,属于楚瑶琳。
除此之外,他家只有男式拖鞋。除了楚瑶琳,他不招待任何女人。
顾琼琳是个例外。
“我打赤脚,你介意吗?”顾琼琳不想穿那双鞋。
这房子铺了上好的柚木地板,她光着脚踩上去,能感觉上木头上的细腻的纹路,那触感十分舒服,这让她更不想穿鞋了。
叶景深下意识地看了眼她的脚,白净纤瘦的脚被木色衬得很动人。
“随便你。”他抛下一句话便进了屋。
顾琼琳跟着进屋,他的公寓很大,装修简洁明快,收拾得也干净,看着很舒适。
“你坐一会。要喝什么自己去厨房拿,我去换身衣服。”他也不招呼她,把她扔在客厅就回了房。
二十分钟后,他简单洗好澡,换了衣服出来,就看到顾琼琳正盘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摊放在膝上的一本杂志。
“楚小姐…常来你这住吧。”顾琼琳听到响动,便丢了手里的书转头问他。
沐浴后的叶景深,头发服帖地散着,脸上还有被热水熏染过的红晕,没有白天时高高在上的气势,英俊的脸庞亲切家居起来,叫人移不开眼。
“算是吧。以前时不时会来住上几天。”叶景深回答她。
顾琼琳已经将视线挪到了别的地方,叶景深顺着望去,发现她在看的是客厅旁一间敞着门的房间。那屋子的装修很女性化,显然是属于女人的卧室。
“那是给她留的房间。”叶景深走过去,一把关上了房门。
“哦!”顾琼琳的尾音像一根长长的波浪线。
“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他说道。
“我想的是哪种关系?”顾琼琳反问。
叶景深一噎。她眼神跟狐狸一样,饶有兴致地盯着他,像在等待下文。
“没有关系。她只是…在楚家呆烦了,偶尔想换换环境,就会找借口来这里住住。”叶景深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她解释这些。
他和楚瑶琳一起长大,小时候常常同吃同玩,感情很深,长大以后楚瑶琳嫌楚家约束太多,便要求他在这里装修一个属于她的房间,她想逃避的时候就可以过来住住。
她叫他“叶哥”,真的就只是把他当成哥,是他想要留下她的天真和温柔。
“你喜欢她?”顾琼琳想起自己被他掳上车的时候,他说过的话——“你是有多讨厌和我订婚,连头发都给剪了…不想订婚,就算了吧,不勉强了。”
“问够了没有?”叶景深把脸一沉,这女人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瑶琳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正是因为她父亲想逼她和他订婚,又要她进启润工作。
她不爱他。
“我只是要弄清楚,如果你和楚小姐在一起,那我在这里呆一晚上岂不是容易让人误会。你也说楚小姐时不时会过来,万一她要是给你个意外惊喜,半夜来找你看到我在这呆着,那误会不是大了…”
“她不会过来的…”
叶景深截断她的脑补,只是话没说完,门铃忽然响起。
两个人都是一怔。
“莫非,是她?”顾琼琳收了笑,正色看他。
叶景深也有些狐疑。
除了楚瑶琳,的确很少有人会直接上门找他。
“我替你看看去。”顾琼琳从沙发上跳下,难得主动地跑向大门。
“喂,不要!”叶景深回过神去抓她,已经来不及。
要真是楚瑶琳来了,见到她,那绝对是要误会的。
当下他也顾不上许多,跟着顾琼琳冲到门口。
她的手已经按上门把,像是要开门的模样。
“不要开门。”他一个箭步冲到她身前,手猛地按在她手上。
顾琼琳没料到他反应这么大,收了手转身。
叶景深却仍旧紧紧抓着她的手,因为惯性的关系,他又向前逼进了一小步。
猝不及防之间,顾琼琳被他压在了门上。
两人同时失语。
第9章 灰姑娘·回忆
叶景深却仍旧紧紧抓着她的手,因为惯性的关系,他又向前逼进了一小步。
猝不及防之间,顾琼琳被他压在了门上。
两人同时失语。
有句老话,叫“作茧自缚”,形容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人。
顾琼琳有些后悔和他开这个小小的玩笑。
她转了转手腕,却发现他仍旧抓得死紧,她根本抽不出来。
他微倾了身体,另一手撑在她耳旁的门上,正低头看她。
两个人之间仅一拳之隔,他身上清爽的香气和着他的鼻息,拂面而来。
顾琼琳咬了唇不让自己被干扰。
门铃还在响着。
他眼神急怒,并不说话,只是冷着脸侧头看了旁边墙上装着的可视门铃。
门口站的是个男人。
他一把把顾琼琳拉到身边,重重开了门。
“您的外卖,一共一百一十七元,谢谢。”门口的男人很热情地开口,并递上了两盒外卖。
下午的两碗粥喂不饱她,趁着叶景深回房洗澡的时间,顾琼琳打电话订了外卖。
叶景深冷冷盯了顾琼琳一眼,甩开了她的手,转身朝屋里走去。
“喂,等等。”顾琼琳马上拉住了他的衣角,“付钱。”
叶景深深呼吸着。
顾琼琳看着他起起伏伏的胸膛,仍旧没放手。她背包扔在叶景深车里,一直拎在手里的是早上叶景深才带她去买的g字头奢侈包,里面空空如也。
“那个…你们谁来付下款?”外卖的小哥见着两人僵持的模样,生怕收不到钱,小心翼翼开口。
“等着。”叶景深没回头,只是拔开了她的爪子,丢下一句话回了屋。
付好款,顾琼琳满足地蹲到客厅茶几前,一边打开外卖,一边低声哼着曲。
叶景深的怒火被她彻底无视,心塞非常。
顾琼琳叫的是两份十寸大的薄底披萨,再加上一对烤翅和两杯冰可乐,她是算上了叶景深的份。
披萨底很脆,被她咬出“咔嚓”的声音来,落到叶景深耳中十分刺耳,他听得饿了。
下午的粥给了顾琼琳,他没吃饭,这会被那声音和香气给勾得不行,又拉不下脸,便跑去厨房转了一圈,冰箱只有冷饮,他不在家里开伙,冰箱和灶台都是摆设;零食柜也是空的,他几乎不吃零食…
他憋了气坐到沙发上,拿遥控打开电视,转到新闻节目,声音开得震天,奈何顾琼琳那啃披萨的声音仍旧像虫蚁之音似的传入耳中。
顾琼琳解决了八分之一片披萨,才拿起第二片,眼角余光瞄见叶景深盯着电视的眼神像看着仇人一样,忍不住笑了。
“喂,叶大少,来用点膳?”她一手拈着披萨,另一手托在下面,小心翼翼地送过去。
叶景深端着架子,没理她。
“别生气啦,我不对,不该和你开这种玩笑。你大人有大量,吃了我这披萨,原谅我可好?”顾琼琳蹲在沙发前,仰了头,抬头将披萨送到他眼前。
叶景深这架子端不住了,他低头就看到她歉意的眼,仰起的脸上满满的诚意,他心头那火气来得快散得也快,便直起身子,一手接走披萨,另一手却在她头上一揉。
“下次别玩了。”
话音才落,他自己忽然愣住。
这个动作…他只对楚瑶琳做过。
顾琼琳没想那么多,不过她可不太喜欢这样的动作,那让她觉得自己像只宠物。
“哦。”淡淡应了一声,她坐回沙发上,又递了杯可乐给他。
纸杯上挂满冰出的水珠,入了手冻得很,叶景深回神,看着顾琼琳不作声。
她仍旧吃得欢快。
“不和我说说你和楚小姐之间的事?”她说着,捏起了一根烤翅,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别误会,我只是想了解个大概,免得露馅,你要是不想提就算了。”
“和阿琳认识的时候,我八岁,她五岁。”叶景深放下了捏着披萨的手,看着她的脸,记忆里浮起的却是另一个人。
坐在他旁边的顾琼琳却忽然缓缓收了笑容。
五岁么…那不正是她离开楚家的那年。
叶景深陷入回忆。
那一天,他印象太深了。
回忆如同一幅缓缓展开的画轴,时光被带回到儿时的光阴。
这世上女人万千,他却愿意独宠一人,大概都是因为那一年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