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燕风慌忙摇手,感觉和这位容医生相处非常困难,“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好,我喜欢年青男人。”容怡耸耸肩,“我是说,相对年青,比如你这样的。”
燕风傻笑,但是不敢回话,只是拼命吃菜,想了半天才想出话题,“对了容医生,我听古龙说,你找我有事,不会是专门为了我饯行吧?”
“叫我怡姐姐。”
一瞬间,燕风的牙差点酸掉,嘴唇动了半天,那三个字硬是没嘣出来。整个警察局谁不知道他是铁汉级的人物,可在容怡的面前,他却只有窘迫。他知道容怡在追他,事实上这事已经无人不知,因为她表现的如此明显和直接,让他根本招架不住。
先前古龙说容医生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他,他还以为是关于案子的事,毕竟容怡是这件案子的主管法医,所有的尸检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不过目前看,她所谓“非常非常重要的事”非常私人。他对这位号称“两条人命”的容法医没有特殊的感觉,即没有特别好感,也并不厌恶,只想好好的以同事的关系共事,但是她却总有办法让他尴尬。
“容――这个菜还是很好吃的。”他不知道怎么叫她好,只能省略,“我得快吃,下午还有任务呢。对了,我听古龙说,你对这案子有新发现?”
“首先,你叫我‘容’也可以,显得亲切点。”容怡听燕风说菜好吃,又是给他拼命夹菜,害得燕风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因为这些菜的样子虽然好看,不过他现在严重怀疑这是给人上私刑时用的,而容怡给他夹到了碗里,他又不得不吃。
“其次,请你吃饭就是我所说的重要的事。这可是我第一次给男人做饭。”
“那太荣幸了。”燕风含糊不清地说着,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善事,给未来的容先生试了一回毒。可是按理说,容怡将来嫁了人,她的老公也不能称为容先生,而应该是她称为某太太,但她这么强势主动的女人,到时候来个阴阳颠倒也说不定。
“最后,你如果非谈工作不可,我确实也有点话说。”
“哦,关于什么?”燕风来了兴致,他现在全付心神都在这件案子上。
“关于程玲珑。”
第二十三章 午餐(下)
“她怎么了?”燕风有点讶异。
“昨晚那件事,她是怎么和你说的?”容怡终于停止了给燕风夹菜的举动。
“这个――”
“不用隐瞒我吧,这件案子我也参与了,虽然我只是个法医,可是在保护证人的过程中,我还做了对她进行心理评估的工作。”容怡有点激动,“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不过我也是正经考过证书的。”
“好吧。”燕风想了一下,觉得玲珑说的事情与案件的核心机密没有关联,于是把玲珑的口供讲了一遍。
“你相信她说的吗?”
“她没有理由骗我,再说,你没看到她当时害怕的样子,那不是假装的出来的。”
“可是,当时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容怡抛出重磅炸弹。
燕风一愣,“你和她看到的不一样吗?为什么从古龙那里我没有听出你们的口供有什么区别?”
“那是因为我没说出全部实情。你别激动,我没有撒谎,我只是留了一点没说。这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你,我要你有个心理准备,如果结局出乎你的预料,希望你不至于太失望。”
“什么意思?请直说。”
容怡闭了闭眼睛,似乎回忆了下当时的事,“昨天晚上我们都睡得很早,这没有错,但是我因为前两天割伤的部位感染,需要四小时吃一次消炎药,所以我用手机设置了震动铃声,提醒我半夜起来吃药。”她说着晃了晃左手。
燕风这才看到她的左手掌上有一条很长的伤口,翻着红肿的边缘,显得很可怕。转念又一想到她的手这样,还为自己准备了午饭,不禁有点感动。
“我是在七点半听完中央电视台的气象预报后睡的,所以第一次起床吃药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当时我迷迷糊糊的,只听到外面有走动的声音,然后就是说话声。你也知道,那个屋子没有铺地毯,半夜走路的声音特别明显,而我因为一直怀疑玲珑,所以在暗中监视她。我听见外面的声音后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从锁眼里住外看,结果看到玲珑正对着沙发上的一具尸体说着什么。我吓了一跳,虽然平时和尸体打惯了交道,但是那种诡异的情形还是很可怕的。正当我还以为自己是发梦,或者看错了时,玲珑突然一推那具尸体的头。她推得很用力,所以那颗头一下就滚到地上,一直向我的门边滚来,玲珑也追了过来。这时候,她的脸面对着我,使我可以看清她的脸,发现她竟然是闭着眼睛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好像能看得见一样径直走过来,抱起头放在电视柜上,然后回房去了。”
“闭着眼,梦游?”
容怡摇了摇头,“不能轻易下判断,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我看到她进房后,就想出去看看尸体是怎么回事,因为怕出意外,所以拿了一把水果刀。而当我一出门,那具错位尸体好像被什么惊起一样,直接向我扑了过来。实话说,当时我吓坏了,只能拼命躲闪挣扎,把客厅里的东西差不多全打翻了。可能这些声响惊动了玲珑,她从卧室跑了出来。她一出来,断头就开始就追她了,一直喊着‘把身体还给我’!然后她就吓晕了,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期间你一直没有说话吗?”
“绝对没有,如果程玲珑说有,那么她一定是在发梦,要知道她第二回从卧室内出来是清醒的,正常的。”
“清醒?正常?”燕风重复着容怡的话,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有个死结,却怎么也解不开,甚至不知道这死结在哪里。
“你不相信我吗?”容怡看着有点生气,“你以为我是针对她,我容怡可没有那么卑鄙,我是就事论事。”
“不,不是。我只是怀疑找不到可靠的证据,要知道,这件案子太怪异了,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办得到的。”
“我早说过,程玲珑有心理问题。虽然她表面上正常得不得了,我是唯物主义者没错,但人体是个极其复杂的东西,只要在人体内部发生一点变异或者进化,都会让人拥有超越本身的可怕力量,甚至可以说是邪恶的力量。”容怡烦恼地叹了一口气,“可惜这些我不懂,也说不定那天是我在药物的作用下出现的幻觉,所以我没有和古龙说。和你说的目的是要你小心,不能因为你喜欢她,就忽略到很多事实,那会让你陷入危险。”
“谢谢你。你说得很对,我会注意的。在抓住罪犯之前,每个人都可能有嫌疑。还有,我没有喜欢玲珑,她现在是证人,我是警察,这是违反纪律的。”燕风看了看表,站了起来,“再次感谢你的午饭,下回我回请你。”
“从字面上解释,如果这个案件结束,你就有可能喜欢她,是吗?那我宁愿案子永远不要结束。”容怡不知道是不是说的激动了,一下从桌子那边跑过来,抓住燕风的胳膊,“那么我呢,你应该明白我是喜欢你的,这已经不是秘密了。”
“容医生,我很荣幸,不过我――”
“嫌我年纪大?”
“这和年龄无关,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嘛,而是――”
“那是嫌我不够漂亮?”不等燕风说完,容怡再次打断。
燕风无力极了,他在工作中是绝对强者,可感情生活却一塌糊涂。他和一个以为死了的,而现在发现身体借位成男女两部分的女人纠缠了十年,他矛盾于新认识的清新亲切的女子,现在还有一个坚强波辣的同行来追求,实在是剪不断,理还乱。
“不是你不够好,是我要专注于破案,无睱顾及其他。”燕风怕生硬的拒绝太过伤人,干脆可耻地采取了逃避的鸵鸟政策。
这次容怡没有回话,直接用行动来表示热情,扑过去就吻。
燕风是散打高手,这么多年来,在省市级的警界大比武中从来没有输过,对付几个匪徒都没有问题,怎么会让容怡得逞?可是他不敢对她用力,只能勉力躲闪。但没想到容怡的力气还挺大,一下把燕风推倒了,她自己则顺势整个人都爬上燕风的身体。
只是燕风因为急着走,手里已经拿起了背包,容怡扑得很急,他一抽手时,背包的带子把整张桌子都带倒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帮你收拾好了。”燕风坐起来,看着一地的狼藉。
“没关系。”哪知容怡并不生气,抹了抹自己脖子上的肉汁,又拿下燕风头顶上的荷包蛋,带几分羞涩地道:“没想到你还这么害羞,你知道成年男人害羞是多迷人吗?哈,我追定你了,除非你结婚,否则我还有机会。你坐着别动,我去拿毛巾,你洗个澡再走。”说着几乎是欢天喜地爬起来跑走,踩了一脚的菜汁。
燕风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容怡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坐了几秒钟,然后在她回来前逃之夭夭。这个女人那么热烈,他怕再呆下去,他的纯洁就被毁了。再说,他心里有些事,确实要仔细想一想。
第二十四章 女人村
两阶山比较偏僻,不能坐火车和飞机,只有长途汽车能到那里。
一路上,燕风可算见识了在乡下开野车是什么样子,不仅车严重超载,而且开起来飞快,在盘山公路上都敢横冲直撞,如果没有胆量,可不敢坐第二回。
当天到了山下的小县城时,天色已经晚了,燕风只好找了个小旅店先住下。那间小旅店又小又破,板壁又薄,在他的房间能听到隔壁的男女正在大嘿咻。这让他有点起火,本想躺在床上想想案情的,结果不得不上街去转转。
他这次来查案,没有用公开的身份,因为这件案子太诡异了,他便装前往还保不定有人暗中盯着他,给他制造阻碍呢,更何况明着来?所以,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普通的旅行者。
逛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个镇子和普通的农村乡镇没有任何区别,人们有着山区人的淳朴,也因为接待了过往的旅客而变得有些油滑,但总体上感觉不错,没有大城市给人的紧迫感,治安上似乎和景县有的一拼。
眼见天黑得透了,估计隔壁房间的战事也歇了,燕风决定回旅店去,但就在这时,路边一个小摊子吸引了他。摆摊子的是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婆婆,看来有些穷苦,卖的东西是用各种石子、木珠、羽毛、兽牙串起的珠链,简陋但又漂亮。
天这么晚了,老婆婆却没有收摊的意思,看样子也没有吃饭,燕风有些于心不忍,在路边摊上买了一碗酸汤煮豆腐,送给老婆婆吃。
老婆婆先是很惊讶,而后感激的对燕风笑笑,指着地上的珠链说着什么。她说的话燕风听不懂,估计是当地的土话,但是他明白老婆婆的意思。老人不想白拿他的东西,想让他拿走一串珠链作为报答。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乌拉,伸手拿了一串很繁复的链子,觉得配乌拉的火辣个性正合适。但才要把这链子放进衣袋里,脑海中就闪现出乌拉的尸体,还有她的头是安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身体上。
这吓了他一跳,慌忙把链子又放下了,转而拿起一串镶嵌着两颗绿色花石,木珠间夹杂褐色鸟羽的链子,心海中慢慢浮上了玲珑的脸。
“你很心喜这个女娃子呀。”老人突然说话。
燕风吃惊地看着老人,愣愣地问。
“我是说,你拿着这个链子的时候,心里一定在想一个女娃子,她一定是你很心喜的,对不?”老人微笑道:“我会说你们的话,只是有时候不愿意说。”
“没有。”燕风的脸皮一向是很厚的,可此时却被老人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拿一串,反正这链子很漂亮,送给朋友也不错。”
“羞呢,明明想女娃子,还扯谎!”老人还是笑,粗糙干瘪的脸上,一双眼睛奇异的充满生命力,“男人家的脸上有这副表情,也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是吗?他喜欢玲珑吗?这么多年了,他一个女人也没喜欢上,现在竟然喜欢一个因为案件而相识的人吗?可是这样是对不起乌拉的!是他害了乌拉,假如他们的感情没有出现问题,假如他和她一起去了两界山,她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她现在算什么,人妖?
这是他的错,她纵然是这一辈子都折磨他,他也没什么说的。也许找回她后,只要她没有犯下杀人罪行,他还是要照顾她。假如她要做变性手术后嫁给他,他也只能同意,因为那是他欠她的!
想到这里,他又放下了那串晶莹的链子,又拿起原来那串,“还是这串吧,多少钱?”
“强迫自己喜欢是没有用的。”老人答非所问,同时拿起那串晶莹的链子放在燕风的手里,“拿着,一个顶一个。”
燕风愕然,但没有推辞,只是仍然放下了十块钱。
老人也不推辞,只道:“大家都叫我黎姥姥,你有事就大声叫我,我听到了就来帮你。记住了,一个顶一个。千万记住,一个顶一个!”
一个顶一个?什么意思?是让他接受玲珑,放弃乌拉吗?可是他怎么做得到,尽管爱情在乌拉失踪前已经死亡,可乌拉变成现在这个样了,他怎么能抛弃她?
甩甩头,抛开这些儿女情长的念头,燕风回到了旅店中。
这一夜他又开始作梦了。他不是爱作梦的人,后来在乌拉失踪后开始噩梦不断,乌拉失踪了十年,这噩梦也就折磨了他十年,直到前些日子,他明白那些梦境可能是乌拉利用草药而制造的,他就不再为噩梦困扰了,可今天他再一次陷入了梦境之中。
只是,这不是噩梦,而是混乱的梦,醒来后他甚至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乌拉的模样渐渐变成了玲珑,而且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梦中喊:一个顶一个。
第二天早上,他问清了道路,自己步行上山。上山前,店老板还对他说,两阶山的风景是不错,不过外地游客去的多,他们本地人是不常去的,顶多到了半山就不往上走了。
“为什么?”燕风非常好奇,毕竟他是来查一桩诡异案件的,越是神奇的事,他越要打听。
“因为两阶山脚下的村子是个女人村,村子里没有一个男人,阴气重。”
“哦,这是什么民族风俗?”燕风知道这边少数民族多,还以为是当地风俗。
“不是民族风俗,就是――唉,你自己去问吧。”店老板不肯说了。
因为他支支吾吾的,燕风觉得里面可能有问题,当下也顾不得他一个男人,却要去一个全是女人的村子合适不合适,立即离开了。
村子就在山脚下,并不像想像中的那么闭塞,不过确实比较贫困,房子全是泥屋和草屋,女人们穿的也很破旧,而且越往村子里走越发现,这里不仅没有男人,也没有未成年少女和小孩子,最年青的女人大约也有二十多岁了。
燕风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女人们的关注,她们依然各干各的事情,不热心也不冷漠,完全当燕风是透明。显然经常有旅行者上山,村子里虽然没有男人,但这些女人是见过男人的,并不是传说中的女儿国。
“这位大嫂,我想在村子里住一夜,不知道行不行?”燕风问一个在井边打水的中年女人,因为她的衣着接近于镇上的人,应该是常出门的,可能懂得普通话。
燕风没有猜错,大嫂听懂了他的话,抬头看了看他道:“这要问一下村长。”
燕风一听,连忙殷勤地帮大嫂提水,想让人家帮他去问问村长,哪知道那位大嫂拒绝了他的帮助,只淡淡地告诉他在井边等,然后就去问村长。燕风大概只等了十分钟就得到了答复――不行。
这个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实际上话一问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一村子大大小小都是女人,估计连公的牲口都没有一只,人家怎么会同意让他一个陌生男人住进来。其实他只是想接近村民,打听一下村子里为什么都是女人。还有,假如十年前乌拉失踪的时候到过这座山,也许村民会提供一些线索,想住在这里是为了图方便、省脚程。
可是如果人家不愿意,他住山下县城的旅店也可以,从那里上山并不太远,他就当是锻炼身体就好。
“这山叫两阶山,就是在半山腰有一个明显的界限,整座山分成了上下两段,你最好不要上山顶,在半山腰玩玩就好。”临走时,大嫂嘱咐了他两句。
“为什么呢?”燕风见缝插针,连忙问道。
“不为什么,怕山顶上有危险,你是外乡客,可能不知道,所以要提醒你一下。”
“有什么危险呢?我还正打算到山顶看看。”
“所有路过这里的外乡客,我们都会提醒的。”大嫂答非所问,“你如果硬要上去,我们也没办法,但是你记得,我可提醒过你了。”说完,不再理会燕风,离开了。
燕风对这里的事越来越感兴趣了,当下也不急着走,在村里东逛西逛。村里的人并不阻止他,但也不理他,无论他如何没话找话说,得到的只是冷淡的回应,闹得燕风无趣得很。
在城市的时候,号称刑侦之王的他在工作里备受关注,在生活中也因为长得帅、气质好而受到女孩子们的追逐,就连“两条人命”不也追得他没地儿藏、没地儿躲的吗?可没想到在这里,他却被彻底无视。
不过,这更让他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村人对外人的冷淡显然不是为了憎恨,否则也不会提醒外来人山顶上有危险,可是山顶上又有什么危险让这些女人讳莫如深呢?
第二十五章 床垫
两阶山看着不高,但道路难行,过了半山腰更是陡峭。燕风因为在村里耗了太多时间,当天并没有爬到山顶,只好在天快黑前回到了旅店。
在旅店门口的小摊上吃饭晚时,燕风特意找了找昨晚遇到的那位黎姥姥,可是看了半天却没见她老人家的踪影,就随口问了一下小摊老板,这位老板是个瘦高个,木讷少言,脸上满是痘斑和疤痕,似乎年青时被火烧过一样。
“在这儿摆地摊的人里,没有一位黎姥姥啊。”老板很纳闷地看了燕风一眼。
“没有?我昨天明明和她老人家说话来着,就是卖珠子手链的。”
老板认真地想了一想,仍然摇摇头,“真的没有,我在这儿摆了二十年摊子了,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
“我昨天还从你这里买了一碗酸汤煮豆腐,端到对面街送给她吃,难道你没看见?”燕风心里闪过一个阴影,但捉不住是什么。
“你是买了一碗酸汤煮豆腐,可是我见你端到对面街上后就放到了地上,然后在那儿蹲了一会儿就走了,哪有什么黎姥姥啊。先生,你记错了吧。”
燕风没回答,继续低头吃东西,但心里却开了锅。他还没老年痴呆,昨天发生的事怎么会不记得,确实有一位很慈祥和蔼的老人卖珠子手链来着,他还花十块钱买了两串,为什么摊子老板说没有见到呢?难道是他见了鬼?可是他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总不至于是那位老人会隐身吧?这两阶山到底有什么秘密,既有人能换头,还有人会隐身。还有,那位黎姥姥为什么要出来见他,是有秘密要告诉他还是要害他?
正想着,面前多了一个酒杯,里面满满地装着一杯酒,鼻端立即传来一股甜香味,一看就知道是度数不高的果酒。
他疑惑地抬起头,摊子老板憨厚地笑道:“您连着光顾两天了,赠送一杯酒,自己酿的,您尝尝。”
燕风笑笑,先是浅抿了一下,感觉入口还不错,在摊子老板的注视下一饮而尽,然后道了谢,付账回店。他急于回去看看自己昨天从黎姥姥手里买的链子还在不在,也想在脑子里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
一个顶一个!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心中所爱的女人要一个顶一个,还是说案件?
取回寄存在柜台上的东西,燕风马上回房。打开背包一看,昨天买的链子还在,这证明他昨天所经历的并不是幻觉,那么黎姥姥这么做是什么目的呢?
他仰面躺在床上,把这件案子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正在为其中的疑团而苦思冥想的时候,天花板上突然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楼上的地板上切割。
本能的,燕风坐了起来,仔细聆听着那声音的来源和性质,就听楼上切割的动作越来越大,最后连天花板上的灰片都被震了下来,差点落到燕风的头上,接着一滴一滴不明液体也滴落了下来。
楼上是在干什么?就算这个小旅店的墙壁很薄,可能仅是用木板隔开的,但地板不会薄到这个地步啊?燕风怀疑地想着,下了床,摸摸湿了一片的地面。就见指端上呈现紫红色,手感浓稠,放到鼻子前一闻,竟然是血液!
“对不起啊,我用力过大了。”一个声音突然从天花板上响起。
燕风下意识地一抬头,就见天花板上裂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声音就是从那个地方传出。同时从缝隙中挤出来的,还有两只手的指尖,它们扒着裂缝的两边向外用力,把裂缝渐渐扩大,然后探下一张脸来。
这是违背物理常识的,何况那张脸后面并没有肢体相连,就那么倒吊着垂了下来,长长的黑发如柔韧的水草,在半空中飘浮着。
“我换个位置你就不认识我了吗?”头突然说话,竟然是乌拉,“我说过你不爱我了,我就会被分割的,你看可不是么?不过我也不怪你,只要你把我的头换到程玲珑的身上,那样我就可以和你永远在一起了。你看,我已经把她带来了,麻烦你帮我一下,然后我马上来陪你。”乌拉的眼珠一转,笑了起来。
“这里!”床上传来声音,着实把燕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玲珑安稳地坐在床边,头已经被割掉了一半。在她身后,一个人跪着,一手抓着她的头发,一手拿着一把刀,还在切割,发出滋滋的声音。
“放开她!”他大叫一声,就向前扑去。而那个刽子手此时却抬起头来,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他绝不会伤害玲珑的,这是梦,醒来!他命令自己睁开眼睛。
一抹额头,全是冷汗,而隔壁此时又传来少儿不宜的声音,这让他有些烦躁,跳下床想换个房间,但手才一摸到门把手,门却开了。燕风倒退一步,差点把佩枪掏出来。
“我想问问,给你添个床垫吧?”来人是店老板。
“真是人吓人,吓死人。”燕风松了一口气,“我不要什么床垫,我要换个房间,隔壁太吵了。”
店老板没说话,只是直接走到墙壁边上,用力捶了几下,“小声点,别人还睡不睡了!”然后转过头来笑道:“房间已经没了,如果影响到您,就照我这样做就行了。”
“晚饭时不是还有很多空房吗?”燕风有点意外。
“是啊,可是刚才来了一队人,把房间全分出去了。”
“旅行团?”
“不是,全是怪人。”店老板突然凑近了燕风,在他耳边暧昧地说,“一群人不男不女的,全是人妖,阴—阳—人。”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小声、很慢,听得人汗毛全竖了起来。意外下,燕风斜眼看他,但见店老板圆胖的身子已经靠在了他的身上,还一直向他抛媚眼,“要个床垫吧,不然夜里多么寂寞冷清啊。”
店老板是个快五十岁的男人,脸上也有烧伤的疤痕,相貌委琐,一口黄板牙,此刻硬摆出个娇媚的神态,真是恶心极了。况且,现在燕风明白了“床垫”的意思。
有时在扫黄打非的活动中,警力不够时也会抽调刑警参加,所以燕风知道床垫是暗指留宿的妓女,他刚才才从噩梦中惊醒,一直没有注意到店老板说话时的隐含意思,心想天亮后一定要向警方举报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