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命令?”面对他突然的变脸,朱乐还是没能回神,像没有思考能力一样机械地问道。
“把杯子里的饮料喝了,再把点心吃了,咱们去民政局领证!”大董还抬腕看了看表“嗯,应该能在他们上班之前赶到,这样说不定能排第一对。”
这次轮到朱乐感受天雷阵阵了,被他逼着吃东西的时候几次抬头想说话都被瞪了回来,还险些被食物的残渣呛到。
好容易吃喝完毕,大董拿了张纸巾擦去她腮边的食物残渣,拉起她的手用胁迫的姿势将她带离了求婚现场。
去单位取证件,在民政局门口的相馆照了立等可取的结婚照,然后是签字,宣誓,取证——大董还执意选了个豪华版的,要九十九元,而非普通的九块钱,说一辈子就一次了,这钱花的应该。不过他在看到实物之后说贵这么多还是有些宰人,又和人讨价还价要了个当天日期的纪念章做赠品。
朱乐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忙碌,一直觉得很不真实,等到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后还险些被路上的石头绊倒。
好在旁边有大董,立刻扶起她后便拉住不放了。
“等一下!”大董忽然又停住不前,朱乐纳闷地看着他,心想难道他后悔了,想立刻回去换个门进去把手里的红证变成绿证?
“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大董抬起胳膊,抓着朱乐的小手放在眼前,纤细,白嫩,那是一只不曾沾过阳春水的手。
“戒指,我还没买结婚戒指送你呢!”
三十二
朱乐幽幽地看他一眼,心想你差的何止是戒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参加了那么多场婚礼,对于婚房婚车婚纱照,礼服酒席伴娘伴郎等等婚礼相关词汇所知甚详。
不过眼下,她自然不敢奢望这些,即使举办了婚礼,新娘父母不仅不给予祝福反而派人来闹场的话,又能有多风光?
像他们这种情况,人们用一个新兴词“裸婚”来形容,也算赶了个时髦,当然,还有另一个词“闪婚”也不算过时,挺符合80后作风的——如果他们也可以归为80后的话。
不过大董主动提及买戒指,是否说明他并不是被赶鸭子上架,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比较认可两人已经结婚这个事实了呢?
朱乐的心情轻松了很多,打电话给院长请半天假,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涂院长十分郁闷,新官上任第一天就请假,她要办的事最好真的很“重要”,不然,哼哼。
朱乐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哈哈,她也算有家室的人了。
距离民政局不远的地方,就是京城一家老字号的金店,尽管是上班时间,里面还是熙熙攘攘的,看到很多人买白菜一样地买珠宝,朱乐不禁感叹现在有钱人可真多呀。
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有新鲜出炉的老公陪伴,朱乐暂且把烦恼统统丢在脑后,乐呵呵地在售货员的指引下试戴——果然还是人多的地方能带给她真实的感觉呀。
其实朱乐并不喜欢佩戴首饰,从小到大不知收了多少长辈亲戚们送的礼物,其中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品,但她自认不是温婉的淑女,怕戴上去不伦不类,也嫌太过招摇,因此离家的时候一件都没带出来。
然而现在,即便只是普通的铂金素戒,她都饶有兴趣地戴在手上细看。
“姑娘您的手真漂亮,不过手指这么细肯定需要改圈,小伙子要不要也先试一下?如果选好了我们可以免费帮您改。”尽管生意十分忙碌,售货员大妈的语气仍然很热情。
大董惊讶:“我也需要吗?”
朱乐看他一眼:“戒指戒指,戴上去就是给别人个警戒,也给自己个警戒,难道你还想出去装未婚骗小姑娘?”
大董还未开口,售货员大妈已经被她逗乐了,呵呵笑道:“这位姑娘说得好,约束是双方的,小伙子长得太好,你媳妇对你不放心呀。”
大董被她说得不好意思,只得戴上那只男戒来试,等到选定后他忽然又道:“不对呀,我记得人家结婚的时候戴的戒指都有钻石,你这个怎么这么简陋?”不会是打算帮他省钱吧。
朱乐一手扶住额头,耐心解释:“对戒呢,当然都是素的,而且要我们互相送,等下我出钱买你的,你出钱买我的。”说来还是她吃亏哦,男戒比女戒重多了。
大董愣住了,这么复杂呀,对男人戴首饰这件事还没从内心完全接受,怎么现在又说买戒指也不需要他花钱了?记得听一些已婚的同事同学讨论过给老婆买钻戒的事呀,花的钱都是用万做单位的,而且说女人很看重这个。
还是大妈好心给他解开了疑惑:“你说的那是结婚钻戒,和这个对戒不一样的,钻戒在那边,我带你们过去看。”
大董恍然,正要移步,被朱乐拽住:“那个,很贵的,要不算了吧。”他们又不举办婚礼,买个那么昂贵的东西日常戴着不方便,不戴又浪费,何必呢。
而且,自打成年以后,朱乐便习惯性地自己承担所有的消费,还没有尝试过去花男人的钱。
大董又一次疑惑了,不过基于对朱乐已经有所了解,他略一思索便想明了原因,漾开一朵微笑:“难道你现在已经开始学着勤俭持家过日子了?算了吧,你没那个天份,而且养家是男人的事,不用你操心。”言毕不由分说地就把朱乐拖了过去。
大董外表本就极为出众,两人在柜台留连的时候就吸引了不少目光,见他们亲亲密密地试对戒,不少年轻女性扼腕叹息,心想怪不得帅哥不好找呢,原来都有主了呀,再看旁边那个“主”,忍不住撇撇嘴——也没什么特别的呀。于是在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要不我也再等等?说不定也能碰见个这样的极品。
大董说出那番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架不住有人专门凑近了竖起耳朵听呀,众女们听完之后才发现这纯属找虐,再看看旁边的男伴,愈发觉得面目可憎言语乏味,恨不得立刻蹬之。
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坏一段缘,大董和朱乐两人哪里想到自己已于无形中造下这等大孽,否则大董如何反应尚不可知,朱乐肯定是要呼天抢地大呼冤枉的:我追男人也很辛苦好不好,还要主演家庭伦理苦情大戏,我容易吗我,你们这些八婆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呀!
好了言归正传,话说大董那一番男人要养家的理论把朱乐哄得晕陶陶的跟着去选钻戒。大妈和另一位售货小姐把柜台里摆放的戒指一个个展示给他们看,朱乐对此没有过多要求,只想选个看起来美观价格又比较适中的,没想到拿出来好几款试戴之后大董都不满意。
这连对戒都不知道的土老冒啥时候这么有主意了?朱乐正纳闷着,只见刚才离去的大妈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挂经理牌子的年轻人。
“两位有时间的话,可以跟我来一下,我们店新到了一批珠宝,有几款钻戒非常漂亮,肯定有适合这位小姐的。”经理相貌斯文,彬彬有礼地招呼他们。
朱乐明白那肯定是去所谓的贵宾室了,警戒森严那种,因为物品过于贵重,不敢放在菜市场般闹哄哄的售货大厅。她相信经理口中的钻戒会是“非常”漂亮,不过价格也必定“非常”可观,那不是目前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消费得起的。
朱乐微笑着致谢,刚要摇头拒绝,没想到大董却兴致勃勃地答道:“好啊,怎么你们还有好东西也不早说,害我们浪费这么长时间。”新婚第一天耶,朱乐还只请下半天假,不能都浪费在购物上吧!
朱乐回头瞪他:我说你就算没见识也要有常识吧?如果东西便宜利润小能让人家经理巴巴地跑过来挨你埋怨呀?
大董给她瞪回去:我刚才说什么来着,让你以后都听我的,这么快就忘了啊!男儿当自强,新婚燕尔,要先振夫纲啊振夫纲。
劈哩啪啦一番较量之后,还是东风压倒了西风,于是乎,两人跟着经理来到了贵宾室。
贵宾室还真是贵宾室,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宽敞明亮地十分奢侈,还有看起来就很柔软很舒适的黑色真皮沙发,以及坐在沙发上的人。
“乐乐姐,我早上去办公室找你没找到,原来你也没上班呀。昨天我们玩的很开心,正好碰见叶大哥替我们埋了单,所以我就没挂你账上,省钱了哦。”童丹看见进来的两人,一脸惊喜,走过来快乐地对朱乐汇报。
朱乐看了眼仍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晴莫辨的叶铭磊,感觉神经一阵刺痛,有调头就走的冲动。
但又怕大董多想,朱乐只得硬着头皮跟童丹说话:“花了多少钱我回头算给你。”说好了她请客,就算花钱的是叶铭磊,那也是看在童丹的份上,她不会领贸然领这个情。为避免麻烦,她也不问为什么童丹上班时间还出现在这里了,尽管升职之后,自己仍兼任着她的直接领导。
不过乖巧的童丹自会向她解释:“叶伯母过生日,我和叶大哥来给她挑礼物,我已经跟考勤说过调休了。”至于算钱的事,回头再说吧,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争执,目前她还有更感兴趣的。
“你们呢,也来买东西吗?”哇,还是上次那个帅哥,还敢说没有奸情!在升职的第一天上班时间公然出来逛街,乐乐姐好彪悍哦!
“我们来买结婚戒指,在外面看了好几个乐乐都不满意,就进来看看有没有好的。”大董语不惊人死不休,有意说给某人听,成为合法夫妻的感觉,可真棒呀!
朱乐白了他一眼:瞪眼说瞎话,明明是你不满意的好不好!不过没胆开口揭穿,做人家老婆,该听话的时候,还是得听话啦。
三十三
大董话一出口,除了朱乐腹诽着低下头去,另外两人都石化了。
童丹用久违的崇拜目光看向朱乐:哦买高的,一直知道乐乐姐彪悍,但没想到会彪悍到这种程度,才几天呀,爱情的萌芽还没见破土,咋就直接进坟墓了呢?
记得两人刚开始同住时,童丹见师父老大未嫁,猜测她是独身主义者——因为实在想不出她有剩下来的理由——曾大放厥辞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说别看现在那么多小子围着她转,天天伺候祖奶奶似的伺候她,一旦被套牢,且不说没追到的肯定一哄而散,就是拨得头筹娶到她的那个,也肯定不会再像现在一样殷勤。
童丹本以为朱乐单身至今,也是跟她一样的原因,即追求者太多,却没有真正看得上眼的。
“能进坟墓的爱情,也比暴尸荒野好吧。”听朱乐冷静地说完这句话,童丹心想糟了糟了,原来师父有伤心往事呀,这下可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没想到朱乐还没说完:“网络上有人这么说,而我觉得那人也挺幸运的。对于我来说,能有尸体,至少证明它存在过啊。”她连捧着爱情的尸骨伤春悲秋长吁短叹的机会都没有,还有比她更悲摧的吗?
而现在,距离那场谈话的发生,也不过两个月时间。童丹感到无比震撼:不到两个月就被拖向坟墓,如果爱情真有生命,会告他们虐婴!
“不好选,这批货我全要了,回头你们派人送到这个地方。”某人终于众望所归地开了口,一句话就将所有的目光瞬间都吸引了过去。
全…全要?两名销售经理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怀疑和震撼,这是真的吗?他真的真的全都要吗?
支票是真的,叶铭磊的签名也是真的。至于别的,都无所谓了,叶氏地产的掌门人,不会开空头支票。
店经理忙着消化这从天而降的好运,再也无暇它顾,大董和朱乐被晾在一边。
看着叶铭磊利落的签字画押,薄薄的唇紧抿着一言不发,朱乐忽然有些不忍,他就算再有钱,也不用这么造吧?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叶凯子的败家行为绝对和她有关。
除了自己父母,朱乐很少和人结怨记仇,就算有什么芥蒂,往往一觉醒来就烟消云散了,叶铭磊算是她顶讨厌的人了,此时孩子气的行为还是触动了她泛滥的同情心。
正所谓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前二十八年无人问津,一个月不到就花开两朵,还不算父母那边给安排的——以他们精益求精追求完美的作风,朱乐想也知道绝对不会只有一个候选人。
可是老天,她只是要结婚而已,现在据说是一夫一妻的法制社会,那么一个男人就够了,不用这么多吧?
“叶铭磊,我们不知道你在这里,这真的只是巧合。”最起码,希望别误会他们故意来刺激他,可是话一出口,怎么听起来有越描越黑的感觉呢?
“其实我们今早刚领的结婚证,来这里是巧合,真的只是巧合。”朱乐继续解释,这下他总该相信了吧?
“朱乐,其实如果你非要占公家便宜急着找个男人来结婚的话,其实还有别的办法,现在做什么生意的都有,欺骗总归不太好,你又何必……”话说一半摇摇头,看向大董的眼神带有怜悯。
叶铭磊就是叶铭磊,一开口就让朱乐收起圣母情怀,立刻有拍死他的冲动。
他近期跟童丹走得很近,昨晚还见了别的同事,甚至认识老涂都说不一定,肯定知道了她能拿结婚证换房产证的事。他也知道以朱乐的性格,未必会把这么敏感的事情对大董说——也或许他不知道,只是赌一把而已。
但恰恰让他赌赢了,朱乐还真没来得及告诉大董结婚分房的事。而如果不是昨晚和大董一起经历了那一场,如果只是一般的头脑发热去闪婚,他这句话已经足以在新婚夫妇之间造成猜忌了。
所以,叶铭磊输的不是谋略,不是智慧,而是信息,他不知道昨天夜里发生的事,已足以重新洗牌。
大董被怜悯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叶铭磊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立刻展开了灿烂的笑容:“哇,结婚还能占公家便宜?老婆你们福利真好。”是给个大红包吗?
叶铭磊也笑,斜睨朱乐:“贵院效益不错,利润逐年上升,将来福利有提高的可能,说不定二婚还能再分套房子。”说完不等两人有所反应,便大步离开。
童丹一脸尴尬,怯怯地抬起手向叶铭磊的方向指一下:“我找他还有事,乐乐姐你们慢慢挑。”呃,首饰被叶铭磊包圆了他们还挑什么?
“总之,回头见啦。祝你们,嗯,新婚快乐。”领证的时候给红包还是办酒的时候给呢?童丹脑子里想着问题,脚下却不敢放慢速度,一溜小跑地跟了出去——叶铭磊腿那么长干什么呀!
“算了,咱们换家店看看吧。”大董有些遗憾,看来这一上午还真只够用来买戒指了。
“戒指的事再说吧,反正已经买了一对了,”朱乐有些心不在焉“叶铭磊他可能认识我们院领导,所以才会知道很多事情。”必须先要撇清的,是这些并非她亲口告诉他。
“应该是。”以叶铭磊的身份地位,认识个把国企老总,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我们院长答应,只要结了婚就分我房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不过我虽然很想要属于自己的房子,可还没有为此而结婚的打算。”朱乐郑而重之地解释,然后又觉得自己态度过于僵硬,呵呵傻笑着缓解气氛:“不过既然已经结了婚,房子马上就能到手了,位置不错,听说户型也不错,可以用来做婚房!”虽然动机不同,可结果是一样的啊一样的。
一想到马上就要有个自己的窝了,朱乐心里是满胀胀的兴奋,而这窝还将是和大董共同的,兴奋之余又有些害羞,她真的害羞啦…
大董惊讶地看着她:“原来你们单位福利真的很好,结婚送婚房,不错不错,不过,”说着忽然又挂上一副怒容,惹得朱乐心惊肉跳,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而是从昨天到现在我跟本就忘了分房这回事。”那么混乱的情况,她哪里还顾得上财迷,和大董结婚是意外,纯属意外!
大董摇头,脸上怒色未减:“你这婆娘实在太让我失望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你还想欺负我到什么时候啊,结婚住你的房子,那我不成入赘了吗?!”
好在两人已经出了金店大门,路旁便道上人虽不少,却大都行色匆匆,没人会留意这对貌似斗嘴吵架的小两口。
朱乐一脸黑线,婆…娘,这个词听起来咋这么诡异呢?抬头看向大董,第一次对这场闪婚有些不确定,她好像还不太了解他呢,他不会有啥恶习吧,比如说,打老婆。
朱乐决定试探一下先,用略显强硬的语气道:“我才不要跟人合住!”单身的时候也罢了,结婚后,她要求生活质量有所提高,尤其是,她可不想跟潘兰住同一屋檐下。
大董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了,立刻说:“已经搬出来了呀,我没告诉你吗?也是,这两天实在太忙了。好吧我再原谅你一次,”他作出一副宽怀大度状,接着问:“说吧,你想住哪个区?”
朱乐刚刚松了口气,听见这话又纠结了:“你要买房子吗?”买了房子还要装修,买家具,那得多少钱呀?她买了车之后可就是穷人了啊,可拿不出多少钱帮衬。不过这次她这次学乖了,后面的话留在了肚子里。
大董挠了挠头,用商议的语气对她讲:“现在房价过高,不是购买的好时机,要不你抽空跟我看看现有的那些,都不满意的话再买好吗?”只要不涉及男人尊严问题,其它的都好商量啦。
“现有的”,还“那些”,朱乐被雷了,难道她无意中嫁了个大款?
不过仔细想来,她还真不知道大董的经济状况,只知道他一边搞研发一边在汽修行做兼职,不巧的是,这两行她都很陌生。
“你有现成的房子,在什么地方?”可别说在他们老家哈,朱乐不敢明问,万一猜错了多尴尬呀,显得自己多拜金似的,也会刺痛大董容易受伤的“男性尊严”。
“让我想想,”大董认真思索着“我是好几年前买的,那时远郊区县还没发展起来,所以都集中在城八区,这其中南城很少,只有十几套,空置没交给中介出租的只有两套,其实你们单位虽然离南城近,住北城的话每天上下班逆着高峰车流,交通反而更顺畅,尤其是北城离我也近,考虑考虑住北城好不好?”大董一脸讨好,可怜巴巴地想进馋言,来点先入为主吧——不为别的,其实他时间还是很紧张的,花在路上多可惜。
朱乐点头,她也比较喜欢北城,北城绿化好一些,不过这不是重点好不好,南城很“少”,还“十几套”?
“你有多少房子?”处于受惊过度阶段,这次朱乐顾不得多想,直接发问了。
大董说了个数字,朱乐顿时外焦里嫩。
哪个部门打击炒房来着?她要举报!不管了,大义灭亲了!这人屯的房子一天住一套,都能一年不重复!
看来老涂真是智者呀,“有男人就有房子”这句话说的多么英明多么具有预见性!
一宿没睡,外加饱受惊吓刺激,下午朱乐两腿踩着棉花似的去上班。
不过等处理完一些紧急事务之后,朱乐还是没忘记来到院长办公室,把鲜红的结婚证往他桌子上拍下——让她失望了,涂院长张口结舌的样子一点智者的风范都没有。
“这么快?小朱你该不会为了要分房子骗婚吧?”不仅看起来不像智者,说起话来更是其蠢物比,让朱乐恨不在他光光的脑门上拍一拍,看看里面是空的还是进水了。
不过人家是老大,朱乐脑海里YY得再美好,面上还是要恭恭敬敬的,并展开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涂院长说笑了。”说完打开结婚证递过去,真金不怕火炼,有本事你找人验验真伪!
好在老涂虽然算计她干活的时候疑似周扒皮再世,说话还是很算数的,立刻就招来房管科科长,让她填写资料准备分房。
不过这样做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全院职工几乎瞬间就知道朱乐结婚了,这比她昨天高升的消息传播的还快。
房管科耶,那可是官太太扎堆的地方,有闲有胆有人脉,不八卦都对不起这条件!
于是乎,下班之前,朱乐的闪婚已经有N个版本,个个比我的小说精彩。
“听说,朱乐早就有对象了,很多年一直没结婚是嫌人家穷,拖到现在岁数大了,再找也不容易了才不得不将就,正好还能赶个末班车分套房子,何乐而不为呢?”——大妈,您哪儿听说的呀,要负责任呀!
“不对,我怎么听说她找的是个大老板,好像还是搞房地产的,要多有钱有多有钱,不过话说回来,那么有钱还惦记单位的房子,至于吗!”——这个,貌似叶铭磊被误会了,总算不是空穴来风。
“瞎扯,你们说的都不对。她嫁的应该是一年轻小伙子,长得可精神了。朱乐刚升了职,年纪也不太大,虽然未必多有钱,前途还是有的,他们那种人找她总比找那些年老色衰的富婆强吧!”——呃,大董听了,应该会吐血。
还有很多更离谱的版本,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呢,咱们的朱乐朱大小姐,在升职的第二天就传出婚讯,从此一炮走红,炙手可热到可以去做广告代言。
当然,这些八卦专家们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她们遵循着避开当事人的基本原则,因此朱乐对此全然不知,还处于身体的极度劳累和精神的极度亢奋之中,这种感觉,类似冰火两重天,可以说很虐,也可以说很爽。
短时间迅速拥有了职位,男人和房子,不是每个女人都如此幸运。
即使大董下午的财富秀是逗她玩,而其实他一无所有,她也不会减少哪怕一丁儿点的快乐,反而会觉得更加真实也说不一定。
三十四
新婚第一天的白天,在朱乐看来,还算是风平浪静地过去了。其间她一直开着手机,等着随时接受父亲甚至是母亲那里传来的霹雳消息。
然而没有,只有父亲的秘书老金,打电话问她的安全问题,得到确认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然后就没再联系她。
还有就是大董,似乎比原来进步了不少,知道打电话彼此时间不一定能合拍,学会在空闲的时候发短信,有时是交流情况,有时则说一些趣事,看得朱乐心里甜丝丝的,心想有个人惦记,并且是一对一的惦记,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还有就是,他又一次说来接她下班,带她去两人暂时敲定的住所。
下班后,坐在办公室等他过来的时候,朱乐心中忐忑不已。他们是合法夫妻了哈,等下又要去看新居,看完之后呢?会不会……朱乐绯红了脸蛋,不敢再想下去了。
如果,只是说如果,她不回去住了,两天夜不归宿,该怎么对梅姨解释?直接告诉她结婚了是最好的选择,朱乐也不习惯说谎,可是,面对同住那么长时间的梅姨,她总觉得自己的闪婚有些羞于说出口,尤其是在先夜不归宿的情况下,她不会误会自己什么吧?(汗,她能误会什么呢?这是误会吗?)
最后,朱乐还是给梅姨打了个电话,说近期加班赶工作,暂时不回去住了。梅姨对她很关心,还强烈建议她不要工作这么辛苦,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有些事能走捷径就走捷径吧。
尽管这话出自女强人梅姨之口有些奇怪,不过朱乐对她的关心还是很领情的,内心十分感动,也因此对隐瞒她的事感到有些内疚,心想等见面吧,等见了面就告诉她。
等到放下电话,朱乐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习惯未雨绸缪的她居然连晚上不回去住都安排好了,万一晚上大董根本没留她的意思,她住哪儿呢?呜,又丢人现眼了……
纠结着,纠结着,时间过去了,大董的车开到了。想到昨天也是这个时候过来接她,不过24小时的功夫,两人的关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朱乐又唏嘘了一阵。
走在大董旁边,朱乐不时歪头去看他——这个男人,这个外表出众,性格……看起来很温和的年轻男人,居然是她丈夫了!噢,她居然结婚了,以后填表啥的婚姻状况那一栏里都要写“已婚”了,多么神奇的改变!
朱乐昂首挺胸,并不着急赶路,碰上往来的同事以及在院里穿梭的同事家属,还热情地跟人家打招呼:看吧看吧,有人为证,她结婚了,马上要有自己的家了,不再跟年轻人抢单身宿舍单身食堂,也不会再被业余媒婆们关爱的眼神“照顾”了。
尤其是,旁边的人还是大董,多么帅气,多么拉风啊!表说她虚荣啦,是女人都有虚荣心的,不过是掩饰的好坏之分,朱乐越看越满意,越想越得意。
“咦,先吃饭啊?”停好车,进了饭店的门,朱乐才后知后觉地问,时间还早,至少还不到她平时晚饭的时间。
“口水都流地上了,饿成这个样子不吃饭怎么行?”大董看了她一眼,笑着解释。
真的吗?朱乐慌忙擦了下自己的嘴,不会那么丢人吧!如果真的流口水,她确定自己不是饿的。
看着干干的手背,朱乐疑惑了,抬头正碰上大董来不及回归正经的表情。
“你又耍我!”朱乐悲愤了,他怎么越来越坏了啊,难道男人一结婚就变脸是真的?朱乐开始后悔没听取童丹的告诫了。
“上床没问题,同居多少次也是未婚,分手后照样有大把男人追在屁股后面跑。但千万别急着结婚,就算光结婚不洞房你还是处女,离了以后也是二婚了,而且一旦结婚,你都是男人所属物了,没人再把你当回事,包括那个娶你的。”这是某日卧谈童丹小朋友的深夜警言,朱乐此时不知为何忽然想了起来。
“跟你开玩笑的。是我饿了,忙着把手头的活干完,中饭没来得及吃。”大董又恢复了单纯老实纯洁无害的表情,让朱乐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悲愤很无理取闹,转而开始关心他的胃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