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你女儿做的好事!”景智勇恨恨地朝着景小西斥。
景小西觉得有点懵,侯易风无奈地走到她跟前去:“小西,我是不是跟你说今晚有重要的行动,这件事,你有没有跟其他人提起过,我知道你不能是故意的,但是你想想,有没有在无意中对谁透露过?”
“我一直就在家里,根本没有出去过。”景小西看了眼妈妈,唐娟也点头,“是啊,她一直在房间里,没和别人见过面。”
“那你有没有跟谁通过电话?”侯易风试探地问,“尹卓为…”
“没有,给你打过电话之后我就再没有跟任何人联系过。”景小西断然否定,周围的人都在看着自己,她深吸一口气,“我可以去拿手机给你看。”
取来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她递给侯易风:“我真的没有告诉过任何人——怎么了,你的行动出事了?”
将电话交给景智勇看,两人都看见最近的通话记录确实只是跟家人或是熟悉的朋友。
侯易风看着景小西,她的样子不像说谎,而且她也没有可能去帮对立面的人。
“景局。”侯易风低声道,“可能真的和小西无关,我再回去仔细查一查…”
说着,他接过景智勇递回来的手机,刚要还给景小西,他突然问:“小西,你换了手机了?以前不是用这个。”
“哦,以前的坏掉了,这个…”说着,她忽然想起来什么,顿时心虚地瞟了眼景智勇,又不得不说,“这个…这个是尹卓为送的。”
像是找到了突破点,侯易风马上拉着景小西往门口走,唐娟还是一头雾水的:“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为了一个手机大半夜的折腾什么!”
可是众人迅速地出了门,没有人回答她。
警局鉴定科。
披着侯易风的警服,景小西靠在长椅上低着头,凌晨时候了,人再怎么也敌不过困倦的召唤。
倒了杯热茶递给她,侯易风坐在她旁边:“要不去我办公室休息会儿吧。”
“我会不会坐牢?”景小西看着他。
侯易风看着那张发白的脸就觉得心痛,刚要安慰她,她就笑了笑:“干嘛这么严肃啊,我家里这么多警察,总不至于罩不住我吧?”
侯易风搂着她肩膀,自责地摇摇头:“小西,家里这么多警察,也没有让你过的无忧无虑…仁成的事,我骗你也是没有办法…他当时接到任务,也犹豫了很久,他舍不得你的。”
景小西低着头,两只眼睛发胀。
“这三年他过得也不好,每天都踩在刀尖上。”拍拍她肩头,他道,“其实,这几次我送你的生日礼物,都是他买来我替他转交的…你毕业典礼的时候,他去看了的,但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躲在远处——小西,别恨他,他已经很苦了。”
靠在侯易风肩头,景小西有点想哭,眼泪咸咸的流进嘴里,是啊,他很苦,可是她就要原谅他吗。她只是个普通到没有大觉悟的女人,她需要的不是一个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她的希望很简单,想他的时候他在身边陪伴,两个人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路上手牵手,可是这么平常的事情都是奢望,他选择了任务的时候,她就已经被放弃了。
鉴定科的门打开,景小西擦擦眼睛和侯易风一起站起来,穿着实验服的警员看着他们:“侯队长,鉴定结果出来了。”
侯易风刚要进去,景小西拉住他:“我可以听听结果吧?”
侯易风想了想,点头,警员就直接说:“从手机内部拆出来一只极小的窃听器,它的构造很先进,不会干扰手机信号,甚至还可以设定信息过滤,装它的人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景小西顿时呼吸急促起来,拳头紧紧捏起来,他送手机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他那时候还没有怀疑蓝翎,可是他已经在她这里设陷阱了!
“行了,报告给我吧。”侯易风接过文件夹,拍拍景小西的肩膀安慰,“小西,别太自责,你根本没防备,他们那些人想在你身上动手脚太容易了。我去跟景局报告一下,你回去休息吧,我叫人送你。”
怎么可能不自责,景小西走几步路就被悔恨压得喘不过气——她这辈子做得最愚蠢最不该的事情就是认识了尹卓为,那个人怎么会这么阴险,她想想自己每天都在他的监控下通话就觉得毛骨悚然,虽然这次跟侯易风通话泄露了任务的目标区域,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从来没有在电话中跟任何人提起过周仁成,没有连累到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坐车回家的路上,景小西裹着外套歪在那里,城市的夜景仍然灿烂,只是行人都已经沉睡。在听到结果的一瞬间她有冲动去找那个人狠狠给他一巴掌,但是现在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他已经把她伤得够彻底了,她何苦再去惹自己难过。
就当做了个噩梦碰见了个妖魔,往后出国就一了百了,谁是卧底谁是奸人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她没有那么伟大要牺牲自己去成全这世界。
只是越这样想越觉得心里呕得慌,好一对爱演戏的男女,她要在他面前装不认识蓝翎,他就在她面前装深情,还拉着她的手说是认真的,那情景怎么想怎么恶心。
摇下车窗,她冲着外面用尽全力的尖叫起来,开车的警员吓了一跳,透过后视镜一直在瞄她,估计是以为这女人疯了。
冷风打在脸上,景小西又一次尝到嘴角的苦涩。
为什么世界上要有这么多的欺骗,她讨厌欺骗…
射击场传来阵阵枪声,远处的树木似乎都在为之颤动。
靠着轮椅的男人坐在阳伞底下喝着冰酒,身边是样貌年轻漂亮的女人依偎着。
算完环数,唐劲摘掉耳麦,不服气地说:“以前我都是第二的!蓝翎,过来打!别坐在轮椅上装死!”
“你现在不也是第二。”蓝翎懒洋洋地推下墨镜,“你这种心态多阴暗,不想着怎么打败第一的,想的是怎么抓个不如你的垫底,庸俗。”
“你不庸俗,自己名字都写不明白的人没资格说话。”唐劲白他,转头看着仍然在打靶的尹卓为,他今天到现在都没说话,打起枪来又狠又准,好像那靶是他敌人似的。
又是个满分环数,唐劲看着齐刷刷的弹孔,靠在一边:“卓哥,那批货拿到手了,怎么见你不是很高兴。”
尹卓为放下枪,摘下耳麦:“等孟九被人砍死再高兴也不迟。”
说到这个唐劲就觉得痛快:“那小子现在是四面楚歌,想要他命的都得排队——自己后院有几根草都弄不明白,还敢出来当老大,早晚被人玩死。”
坐在一边的蓝翎跟着笑笑,搂着女伴肉麻的互喂葡萄。
看着他们俩在眼皮底下亲热,唐劲趁机挤兑几句,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尹卓为仍然面无表情的靠在桌边玩打火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大家怎么说笑打闹他也没有反应。
念大学的时候景小西成绩颇为突出,老师们对她都很关照,所以国外的学校很快就托人联系好了,一切快得超乎想象。
本来想找侯易风传达几句话给周仁成,但是怕她的话刺激到身处险境的男人,侯易风严令禁止她说些残酷的诀别话语。
景小西其实也不是要跟他一刀两断,他是卧底还是警察,都改变不了他是她初恋的事实,她只想叫他保重,情势如此,除了盼他早日平安归来,其他的都不现实。
而那晚的事情,他不会知道的,他也不可能知道,如果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尹卓为欺负而无动于衷,他也就不是她心心念念不能忘记的周仁成了。
只怪天意弄人,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在那种时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的家,她那么做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再让她选一百次,也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被自己剪掉的那一半照片,她托侯易风还了回去。那也是他的回忆,她没权利把他那份剥夺。
日子一天一天临近,时间就像迫不及待把她送走似的飞快。
那个从她这儿占了所有能占的便宜的男人也再没来找过她,好像前不久在广场树后说要跟她认真谈谈的人根本不存在,跟尹卓为比起来,又觉得周仁成的所作所为不是那么不可饶恕——她真惨,遇到的男人不是比好才能分出高低,而是要比差。
这天景小西准备外出去买些东西,自从自己破坏了侯易风的任务,爸爸已经好些天不跟她说话了,老妈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看得出她闯了大祸,偶尔也跟着落井下石,一点都不顾忌她马上要出国了。
没办法,景小西只好自己上街,乘车到商场附近,刚关上车门走了没几步,周围突然就冲出来几个人,口鼻被气味难闻的手帕掩住,她只感觉一阵窒息,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电话响起来的时候,尹卓为正在翡翠湾的施工现场查看,机器的轰鸣让他听不太清楚对方的话,但是对方给他发的照片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摘掉安全帽,他快步走到安静的地方,沉下一口气:“九爷,这么久了,你的套路还是这么老。”
那边的人冷笑,掰过沉睡女人的下巴:“套路不管新旧,管用就行——听说卓少最近非常宠爱一个小记者,我就把她抓来看看,好像也不怎么样?难道是脱了衣服有特别之处?”
看他的手往景小西身上落,尹卓为阴下脸色:“有话说话,我现在很忙,没空看你演成.人电影。”
“我琢磨了一下,我发现自己是被卓少你给玩了,你说你有办法给我运货,可结果是货也丢了,我钱也赔了,卓少你不觉得这事你得负起责任吗?”
“你应该清查自己的手下,里面必定有条子无疑。货是你的人亲自查验过才装船卸船的,怪我,九爷牵强了吧。”
“少他妈废话!你以为我是傻子?你刚把那批真货给找到,现在你有两条路,一,乖乖把货还回来,二,你继续当硬骨头,我他妈把你的女人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随你的便。”尹卓为想也不想就把手机挂了。
站在那里,身后的机器轰鸣好像消失了一样,拎着安全帽的手心里也渐渐冒出汗来。
手机滴滴响起短信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上面是一条短信,孟九给他三天期限,到他在外海的游艇上谈判。
他深深地沉口气,拿出烟来点,打火机几次都没有擦出火。
不能去,他告诉自己,这种选择他还没出道的时候老爷子就告诉过他了,不能让自己有弱点,不能被任何事情要挟住。
所以,不能去,这一点毫无疑问。
船漂在海上,虽然外面蓝天碧海景色美好,可是船里就是另一番惨景了,药的效力很猛,持续好几天景小西都感觉头昏脑胀无法思考,她只知道自己被人抓了,现在在船上,因为她晕船,所以胃里翻江倒海的,吐得一塌糊涂。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得好死,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景小西就感觉自己正在被一把钝刀一寸寸切割,头也要裂开了似的,这种折磨,真不如谁把她丢下海,两分钟就解脱了。
舱门响起脚步声,随即她就被人粗暴地拎了起来,一路拖着来到了甲板上。
被扔在地上,她被阳光刺得无法睁开眼,身体蜷缩成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尽管这样其实无济于事。
几双男人的鞋在她眼前走来走去,她半睁着眼,只听见不远处有快艇的声音传过来,越靠越近,那些脚步就走动得越来越急促。
搭了跳板,一身黑衣的男人从快艇上走过来,跳上甲板,一群人立即举枪将他锁定,他整理了下衣袖,看着远处的孟九,神色平静:“九爷想见我何必大费周章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四海每个月的例会上你跟我不是就面对面坐着。”
“那不一样,四海是兄弟们聚在一起商量事的地方,外海,是杀人的地方。”孟九朝他举杯致敬。
“哦?原来九爷是邀请我来欣赏你杀人的——那我有幸了,九爷开始吧。”
孟九看他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冷嗤:“尹卓为,你把老子当白痴吗?以为自己装作无所谓我就会放了你的女人?九爷我做事之前也是仔细查过的,你对这女人不是一般的在乎,她是你的心头肉吧,看她吃这么多苦,心痛吧?”
至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停留过,一秒钟都没有,他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
低低一笑,尹卓为看着孟九:“在乎?九爷真会开玩笑,你我都不是第一天出来混,女人这东西不过是打发时间玩玩的。九爷会拿女人当心头肉疼吗?自然是不会,我也一样。”
“嘴上说没用。”孟九掏出枪,一把将地上的女人揪起来,用枪顶着景小西的脑袋,“不在乎你就不会来了,卓少,说瞎话不是好习惯。”
尹卓为无动于衷,无所谓地摊了下手臂:“九爷要替我清理门户,我没理由不捧场,这女人是条子的女儿,我玩够了,她也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要杀她,我正好省了一颗子弹。”
看着怀里脸色惨白神智不清的女人,孟九缓缓将枪按在她大腿上,盯着尹卓为,他突然就开了枪。
血喷溅出来,景小西痛苦地呻.吟了一声,随即瘫下去,孟九把她重新拎起来,脸色已经难看起来了,尹卓为简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完全不管不问。
“九爷枪法需要加强了。”尹卓为哂笑,“要杀人朝着脑袋开枪才行,你打在腿上,最多变成瘸子。来,再打一次,这个没用的女人我早就看她碍眼了,九爷替我处理掉,我还得感激你。”
像是听不下去,受了伤的景小西突然叫起来用力地挣脱,孟九枪一转,砰地又一声,景小西随即软绵绵地摔在地上,右肩上多了一处血淋淋的创口。
看他冷漠的神情,孟九彻底没辙了,焦躁地吼:“尹卓为,你他妈的到底想怎么样!货你吐不吐出来!”
就在他癫狂的一瞬间,尹卓为扑过去握住他的手,往后一拧,他的枪顿时松了,抢下枪顶在孟九的大脑袋上,尹卓为退到船舱边,盯着四周围过来的枪手,枪口一压,威吓道:“把枪放下!”
孟九出了一头的汗,朝着众人怒道:“他妈的聋了啊!都给我把枪放下!”
枪一只只落地,尹卓为看了眼众人,朝着海面扬了下下颌:“跳下去。”
被挟持住的众人只有照做,噼里啪啦好像下饺子一样的跳了下去。
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握枪的手顿时紧了起来,就在子弹要射出来的一瞬间,孟九突然往后一撞,尹卓为被他推了个趔趄,尚未站稳就连续开了几枪,孟九连滚带爬地跑到船边,一头扎进了水里。
尹卓为冲到船边的时候,水里已经不见了人影。螺旋桨将大海绞出漩涡,游艇正朝着前方快速前进着。
男人冲过来抱住自己的时候,景小西感到伤口一阵剧痛,虽然没力气说话,可是她的神色清楚的写着厌恶和憎恨,染血的手在他衣服上用力的抓了一把,然后重重摔落。
耳边是急迫又嘶哑的叫声,她只想把耳朵关上,这个人,是冷血的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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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075海边养伤
碧蓝的海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细微的水波冲击着海上小屋的支柱,激起朵朵细小的水花。
坐在窗边,外面是热带植物的碧绿大叶子,海平面无穷无尽,与天连成一线。
电视里不知道在演什么,一群人热闹得很丫。
正要抬手关掉,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个皮肤微黑的白袍医生:“卓,她醒了。媲”
“哦。”尹卓为淡淡应了,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盯着电视看。
医生等了会儿不见他起来,只好说,“她不肯吃饭,说要见你。”
眉头拧起来,尹卓为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起身走向门口。
房间里插着一捧紫白色的花,灿烂热烈,床很宽很软,枕头也舒服,可是靠在那里的女人却臭着一张脸,看到尹卓为进来,要不是手上打着点滴,估计她就扑过来杀人了。
关了门,尹卓为慢慢走过来,看着她瞪着自己,俯身撑在床沿看着她:“恭喜,你还活着。”
她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咒骂:“人渣!”
他朗声笑起来,看着她比肩头纱布还要惨白的脸,眉头挑了下:“好久没听过这么文雅的骂人方式了。”
景小西恨不得用目光将他的身体灼烧出一个窟窿,尹卓为倒是丝毫不介意,从一旁拿过熬得浓稠的米粥,舀了舀坐在她旁边:“吃吧,不然伤口不容易愈合。”
那双眼睛黑白分明,双眼皮儿可爱婉约,真是标准的杏眸,只是里面的怒气太重了,他不太喜欢。
景小西没有掀翻碗,很意外地张口把一勺子米粥吃了,尹卓为正想着她怎么这么听话,就听见噗地一声,她把那一口粥全吐在了他脸上。
别过脸抓过纸巾,尹卓为按捺着怒气,冷冷哼笑:“嫌挨两枪不够是吗?”
景小西靠着枕头,压抑的怒火让她五内焚烧,可是肩头的伤口让她半分都动弹不了,哪怕勾勾手指都觉得痛,腿就更不用说了,往后能不能好好走路都不能确定。
想起他做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景小西狠狠瞪着他:“尹卓为,栽在你手里我认了,别让我逮到机会反击,我一定让你好好尝尝被人欺骗利用的滋味!”
英朗的男人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俯身看着她:“怎么办,我很期待那一天。”
景小西恶狠狠地朝他呸了一口,他这次轻巧地闪身躲开,两手放在裤袋里靠在一边的床头柜上:“演戏这种事是需要互动的,你那么爱演,真不好意思,我也技痒了——”
脏话溜出嘴边,景小西不介意用最粗俗的方式问候他全家。
尹卓为愈发想笑,捆得粽子一样的女人朝自己骂脏话,他一直以为她只会隔靴搔痒的那些。
“啊,话说那晚。”尹卓为不介意再气她,“你知道你为什么感觉不好吗?”
看她脸更白,他几乎笑出声:“菜鸟,你没经验,我再怎么带也进入不了状态,你以为我想要下一次吗?付我报酬我也不干。”
看她气得直发抖,尹卓为只觉得恶狠狠地出了一口气,把勺子扔回碗里:“景小姐那么有种,想走尽管走,没有人拦你,外面有船,会开就送你了。”
“你不得好死!”她气得七窍生烟。
“啧啧。”他抱臂,“出来混的,本来就今日不知明日事,谢景小姐挂牵。”
气息滞在胸口,景小西剧烈的咳嗽起来,牵动了伤口,剧痛让她满头冷汗,瑟缩着歪在那儿喘息。
看她那样子,尹卓为也不再跟她怄气了,边高声叫人,边倒了杯热水给她,见她躲着不肯喝,他就说:“这里没人吃你装可怜那一套,想早点回去就给我老实的吃饭喝水,我后天搭船走,你要是这幅鬼样子别想上船,我不想带一具尸体回去。”
按她的个性应该回过头了,或者骂他或者乖乖的配合,可是半天也不见她动一下,尹卓为觉得不对劲,急忙把她的身体翻过来,就见她肩头的纱布渐渐渗出红色,她伏在那儿,眼睛紧闭着,神色非常痛苦的样子。
“尼莫!”一边朝着门口大声叫,尹卓为一边把景小西扶回枕头上躺好,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厉害,他又回头叫,带着不耐烦,“尼莫!赶快过来看看她!”
医生很快赶进来,边查看景小西的伤势,边问尹卓为:“怎么好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不是告诉你要小心点吗!”
“你几时说过!”
医生翻他一眼:“拜托,这是常识好不好!”
尹卓为斜了一眼表示不耐烦,正要转身出去,就看见尼莫把景小西的衣服剪开了,女人里面什么也没穿,没两下胸部就露了出来。
他两步走过去推开尼莫的手,拉起被子盖住那女人,有些恼火:“你不会找个护士来做!”
“护士守了两天了,也要休息的好不好!”尼莫看着他,“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是医生,我只是在拯救病人,并没有想占她便宜!”
尹卓为瞥了一眼,看不下去似的转身要走。
“等等。”医生叫住他,“这里没有预备的病服了,你去给她买几套宽松一点的衣服换吧,不然她要光着身子了。”
这里距离可以买到东西的地方不知道有多远!张开嘴要驳斥,可是最后变成重重吐口气,他转头出了门。
梦境和天色一样是昏暗无光的。
躺在枕头上的女人摇了摇头,手脚也微微的抽动,似乎正在竭力从某种困境中挣脱出来。
周仁成的死讯让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被同样的噩梦惊扰,熊熊的烈火伴随着可怕的爆炸声,一切都被吞噬毁灭了。
可是现在,她的噩梦被另一个情景取代,摇晃不平的地面,窒息又作呕的感觉让人生不如死,子弹是冰冷的,穿透身体的时候那种痛不光是一种触觉,更是来自于心底对死亡的恐惧。
虽然家里人都是警察,但是她只是个普通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那种东西伤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