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向来最为繁华,这里的商贾也很多。而由于八旗全民皆兵,所以现在的商贾多是汉人。随着商业的流通,这则爆炸性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北方。
而且看这个趋势,如果不是南方还在打仗的话,也会很快传过去的。贵太妃想着,以大玉儿那爱惜羽毛的个性,现在肯定得气死了吧。
娜木钟猜得没错,此刻慈宁宫内,汇报完账册的孟古青端来一杯温水。
“姑姑切莫生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天下谁人不知道姑姑饱览诗书,比那些大家闺秀还要贤良淑德。虽然现在一时有些误会,但总有一天,大家会明白姑姑的良苦用心。”
孟古青这一番话说出来,把孝庄的火气堵到了嗓子眼。看着一脸崇拜的侄女,她能说什么,她只能强调自己比白莲花还白。
孟古青继续可劲儿的夸,“都是那杀千刀的,竟然做下了这等罪大恶极的事情,还欺上瞒下瞒过了姑姑和皇上表哥。表哥英明神武、姑姑明察秋毫,你们可一定要找出真凶,严惩不贷啊!”
孟古青说的都是好话,若是孝庄真的被陷害肯定很解气。可偏偏她正是那始作俑者,也就是孟古青口中那杀千刀的狗奴才。
看自己侄女还要再说下去,孝庄终于忍不住了,“让姑姑先静一静。”
孟古青讪讪的闭了嘴,小心翼翼的拿起账册,“姑姑,那这御膳房该怎么办?”
“你也处理宫务这么长时间了,是时候独当一面了。以后起这种小事就不要来慈宁宫了,不过几个奴才罢了,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孟古青点点头,低头掩去脸上的喜色。
“对了孟古青,你真的不想养着岳泰?”
“姑姑,侄女听说了您跟皇帝表哥的事后,觉得母子分离是再痛苦不过的事情了。侄女自觉不如祖姑,可教不好皇子。”
“贤妃她懂什么,人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姑姑相信你。”
“可是姑姑,孟古青还是不忍心。这几日贤妃来请安,看她眼珠子般的看着大阿哥,定是把大阿哥看得极重。再说贤妃才学那么好,又有姑姑看着,大阿哥肯定会好的。”
“你啊,还是太心软。”
看着这样的孟古青,孝庄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暗自放心。这样心软的人最好控制了,就像先前即使把后宫交到她手里,她不还是一天三顿饭的跟自己汇报。
想到这松了口气的孝庄摆摆手送客,孟古青知趣的福身后,一步步走出慈宁宫,长舒一口气。拿到凤印这么久,她终于彻底掌握了宫权,看来她的姑姑又得休养了。
扭头瞥了一眼慈宁宫的大门,虽然朱红的高门还是那么威严端庄,但她总能从中看出一股萧索的意味。
但是这又关她什么事?孟古青怜悯的瞅了一眼大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坤宁宫走。
果然不出孟古青所料,第二日众妃在皇后的带领下,走到慈宁宫门口请按时,就看到苏麻喇姑守在门口。
“各位主子,太后昨夜偶感风寒,太医嘱咐了需要静养。太后吩咐了,以后宫里的事,全部由皇后娘娘负责。”
“苏麻,姑姑病的怎么样,孟古青实在是担心姑姑。”
“皇后娘娘的孝心,主子都知道。她特意嘱咐了奴婢,这病容易传染,皇后就不要进去了。”
忍着恶心腻歪着表达了一番孝心,孟古青终于满含担心的带领着后宫一帮姐妹走了。
而此时刚吃完药的孝庄睁开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满心的愤恨手握成拳!
娜木钟,害我女儿失去额驸的宠爱,又害我为了躲流言不得不幽闭慈宁宫,我不会放过你的!
91昭昭天命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又是一年新年到,襄亲王府里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围着炉子吃羊肉。一家人这么多年来首次团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只是几个时辰后,这欢笑就被打破了。除夕夜里,宜肯额发起了高烧,而且越烧越厉害。
李太医连夜赶来,诊脉后心里一咯噔、脸色一沉,“回主子的话,大阿哥这脉象,看着像是天花。”
咔嚓,婉瑜手中的青花瓷碗掉到了地上,瓷片和着奶茶散碎了一地。博果尔上前抱紧她,无声的给她支持安慰。
这么大的事瞒不过府里的其他人,很快襄亲王府灯火通明,贵太妃、阿布鼐和端顺带着一家老小都过来了。
“怎么会是天花?”
贵太妃满脸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天花一向是满人的噩梦,只要染上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奴才现在并不能完全确定,等到明日看大阿哥是否出痘就知晓了。”
等待总是漫长的,黎明破晓,当宜肯额的身上钻出小小的红疙瘩后,贵太妃脸色简直阴的能滴水。
“劳烦李太医开药吧,阿布鼐、端顺,你们先带着孩子出去,博果尔瑜儿你们也出去…”
“额娘,我要陪着宜肯额。”
婉瑜和博果尔态度非常坚决,就连端顺和阿布鼐也要留下来。
“哥哥姐姐你们先出去吧,这病厉害的很。侄子侄女们都还小,若是有个万一,那弟弟和瑜儿还不得后悔一辈子。”
再三把阿布鼐和端顺劝回去后,贵太妃盯着不听话的儿子媳妇。
“你们出去吧,额娘看着宜肯额。额娘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够本了,你们还年轻。若是…若是宜肯额出了事,你们趁着年轻赶紧再生几个。”
贵太妃说的斩钉截铁,婉瑜眼眶红了,为人父母的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孩子,为人儿女的也不能让父母陷入危险之中。
“额娘,宜肯额是媳妇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媳妇相信他一定能挺过去的。倒是额娘年纪大了更需要静养,媳妇留在这就好,您和爷先回去歇着吧。”
三人相争不下,最后还是博果尔说服了贵太妃。
“额娘,儿子从未听说京城有得天花的,咱们府里平日防卫也算严密,为什么这东西就传进了府里,还单单宜肯额得上了。”
“是啊额娘,此事必有蹊跷,您和爷赶紧出去好好查查,为咱们宜肯额做主。”
贵太妃只是心疼孙子,现在被博果尔和婉瑜这么一说她也冷静了下来。
“瑜儿你小心些,博果尔你跟我出来,给额娘搭把手好好查查。”
“额娘,我在这陪着瑜儿,你让大哥大姐帮你吧。”
贵太妃起初还有些私心,天花这么危险她染上没事,但是博果尔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但现在看这儿子那坚决的眼神,她也就叹息一声由着他去了。
贵太妃想要查一件事,并没有多难。襄亲王府大阿哥染上天花的事还没传回宫里,这边已经有了些眉目。
早已在府中颐养天年的团嬷嬷,在宜肯额换洗的小枕头里发现了豆痂。顺藤摸瓜查下去,针线房里的内鬼被抓了出来。
虽然那绣娘当场咬舌自尽,但是阿布鼐还是找出了蛛丝马迹。说来也巧,那绣娘娘家哥哥的女儿,嫁给了弼尔塔哈尔的一个手下,弼尔塔哈尔正是孝庄的大女儿固伦雍穆长公主的额驸。若不是阿布鼐对蒙古这块的事儿门清,这条线还真不好查。
事情到了这已经很清楚了,这熟悉的手法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出自孝庄的手笔。贵太妃现在心里无限懊悔,宜肯额出生后她曾经清理了一部分府里的奴才,可为了给孙子吉福她没有彻查到底,以至于漏网之鱼做出了如此事情。
懊悔过后,她很快振作起来。贵太妃向来明白,一味的后悔是没用的,及时采取措施、惩治凶手,才不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她首先命人彻查府里的奴才,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团嬷嬷在此时发挥了她巨大的作用,自从跟着婉瑜嫁过来之后,她就被贡了起来。每日不用做那么多事后,闲着的团嬷嬷四处探听这些八卦,张家长李家短的都瞒不过她。
现在她把听到的说出来,贵太妃心里稍微一合计,谁是钉子就立马显出来了。于是襄亲王府的奴才遭了殃,那些眼皮子浅的通通被揪了出来。
贵太妃一看,大多数竟然是宜肯额出生后新添的,果然心软了就是不行啊!
做完这些后,团嬷嬷自请去正院照顾宜肯额,同她一起的还有景芝和南梦。
“奴婢小时候曾经出过花,现在定能照顾好小主子,还请主子恩准。”
“大阿哥平日是奴婢看着的,出了事儿都是奴婢的错,请求主子让奴婢将功赎罪。”
贵太妃看着她们,心里一阵感叹,自己的媳妇人缘就是好,这一个个的都抢着去伺候宜肯额。想起媳妇从小到大的福运,但愿她能保护孙子度过此劫。
感叹完后,贵太妃又打起精神来,交给小旭子一张纸条。
终于赶在襄亲王府被封之前,信息成功传了出去。贵太妃看着守在门外的八旗士兵,大玉儿你的动作可真够快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多行不义必自毙。
虽然信传进了宫里,但对于此时能不能成功,贵太妃还真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宜肯额现在还病着,她这个做玛姆的很担心。
做玛姆的担心,做额娘的更担心。自打发现儿子发烧后,婉瑜一直不错眼的盯着儿子。
想着前世的康熙也得过天花,她心下稍安。但是又想起这毕竟不是前世,谁知道宜肯额还有没有那好运气。她现在万分后悔,自己前世没有学点护理学,现在除了系统做的那些药丸之外,竟然没有别的任何办法。
想到系统的药丸她一阵怀疑,真的会有效么?如果有效的话,为什么宜肯额吃过不少,还是会得天花?
不过现在想再多也没用,先让宜肯额把痘发出来才是正理。想到这她让博果尔拿来一瓶烈酒,烧了一下涂在宜肯额身上。
“格格这是在做什么?”
“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出去么?”
婉瑜一大早就把院子里所有的下人赶了出去,没想到刚过了一会儿她们又回来了。她知道这病的厉害,看着年迈的团嬷嬷,还没嫁人的景芝南梦,她怎么能让她们冒险。
“老奴担心格格,格格打小也没长过这病,若是有个万一,大阿哥可怎么办?”
婉瑜苦涩的一笑,“我倒是情愿现在躺在床上的是我。”
“格格千万别想太多,大阿哥洪福齐天,定会没事的。”
团嬷嬷边说着,边接过婉瑜手里活计,轻轻擦拭着宜肯额身上的每一处。
景芝和南梦也很快各司其职,打水的打水,捶背的捶背。婉瑜无力的倚在床头,看着门口贴的红对联。昨天府里的下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前,全府欢天喜地的准备过大年,今天却是一片愁云惨雾。
想起刚才博果尔对她说过的调查结果,太后实在是太狠了,宜肯额有什么错,值得她三番五次的下狠手。
“爷,你把这个交给额娘吧。”
博果尔二话没说,出门往松溪院走去。虽然此时贵太妃早已把消息传到宫里,但想起媳妇上次药的神奇效果,她还是命人趁着出府采办,秘密的把药带了出去。
许是因为婉瑜的药丸子真的有效,仅仅过了一天,宜肯额慢慢退烧了,痘也渐渐发出来了。
李太医见了啧啧称奇,他医治过许多其他得天花的病人,却从没有一个像大阿哥好的这么快。
“大阿哥如此,再过三五日痘全都发出来,就好了。”
佟府的所有主子松了一口气,李太医则是好奇的盯着宜肯额,似乎想要研究出,为什么他好的这么快。
“李太医,宜肯额是不是跟其他孩子一样,恩?”
贵太妃高兴地抱起孙子,但面对李太医时她还是换上了一张严肃的脸。
“回各位主子的话,大阿哥此时仍旧高烧,情况怕是有些不妙。容奴才开几副药,还请大阿哥服下。”
婉瑜站在博果尔怀里抿起了嘴,这李太医真是人老成精了,额娘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要说什么。
本来婉瑜是打算留下李太医,等到宜肯额好全乎再放他走。但是刚过了年初三,宫里传来消息,荣亲王发热了,作为院正的李太医被火速召了回去。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婉瑜脑子里回想起这句话,她知道额娘取了宜肯额的豆痂,送进了宫里。但那又关她什么事,她甚至亲自给孟古青写了一封信,陈述了前因后果。
孟古青如今掌管着宫里的大权,后宫的风吹草动瞒不过她的眼睛。收到婉瑜的密信后,她长长的叹息一声,然后宣布每日礼佛为皇额娘祈福。
孟古青没有推波助澜,但只要她不管,贵太妃留在宫里的人手就足以完成计划了。豆痂被顺利的缝入了荣亲王的被褥,荣亲王还不到满月,身子骨哪能跟被系统药丸子养起来的宜肯额比,当夜他就高烧不退了。
92姐妹侍疾
襄亲王府里的重新有了欢笑,而对比起依旧张灯结彩的宫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大阿哥刚住进慈宁宫后没一个月,就开始发热,宫里都在窃窃私语太后不喜欢贤妃,连带着不喜欢大阿哥,就连福临看自己皇额娘额娘的眼神都变了。
当第二日荣亲王被确诊为天花后,福临直接表达了他的不满。
“皇额娘,这是儿子的第一个阿哥。先前养在贤妃那里好好的,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乌云珠更是哭成了个泪人,长跪在慈宁宫不起,请求太后不要分开她和孩子。孝庄捂住胸口,看着站在贤妃身边的皇帝,这两个人现在竟然一条心,一起来指责她没有照顾好大阿哥!
“你们,你们好样的!福临你好好想想,哀家都亲自开口请求封大阿哥为荣亲王,哪会还去害他?他也是哀家的孙子啊。对了,肯定是娜木钟,那个贱人害了泰岳,就是她!”
说到最后孝庄已经有点疯狂了,她满脑子里都是娜木钟得意的笑容。最后她实在忍不住,直接站了起来。
这倒把乌云珠和福临吓了一跳,惊愕的乌云珠不哭了。
“罢了,本来荣亲王是该出宫避痘的…”
“额娘,贵太妃家的大阿哥也染了天花,她哪有功夫来还岳泰。慈宁宫里的人怎么这么疏忽,那可是您的第一个孙子,也是朕的第一个儿子!”
“你着急什么,就如你所说,那也是皇额娘的孙子。皇额娘关心荣亲王的心,一点都不会比你们少,贤妃你说是不是?”
董鄂妃从愣神中被唤醒,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泪眼蒙蒙的看着顺治,重复这一句话:
“奴婢愿意亲自照顾荣亲王。”
“乌云珠,天花很危险,朕不许你冒这个险。”
“这是皇上给奴婢的孩子,他长得多像皇上啊。奴婢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岳泰就这么去了。”
福临被深深地感动了,本来由于哈宜呼脸上还没消肿,这段时间几乎都是乌云珠伴驾,两人如今感情正好着呢。而现在乌云珠竟然为了他的孩子,拼着见不到自己照顾他,不顾自己的性命。
乌云珠这是有多爱他啊,他深情的看着她,发誓等她出来后,一定要更加好好宠爱她。
“你们听哀家把话说完,贤妃既然心意这么坚决,那哀家成全你。苏麻,传哀家命令,众太医前往景阳宫听令,自今日起景阳宫封宫,一应膳食衣物每日定时统一送去。”
“皇额娘,怎么可以封宫。”
孝庄瞪了一眼不成器的儿子,成天就知道围着这个南蛮子转。想了下还在坤宁宫中为她祈福的孟古青,她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淑妃跟贤妃一向交好,她也视大阿哥为亲生,淑妃一起去照顾大阿哥吧。”
这话一出口,乌云珠心里有所挣扎。进宫这几年,她也稍微明白了其中的门道。这种很容易被传上,而且只要得上,就基本没有活路的病,一般不会有人凑到跟前的。
但是哈宜呼是一直她的好姐妹,而且视岳泰为亲生不是么?乌云珠挣扎着,皇上肯定不可能来景阳宫陪她,她一个人孤单的陪着宝宝,单是想想就可怕。
于是乌云珠到嘴边拒绝拐了个弯,她感激着谢过了太后的好意,表达了一番自己对哈宜呼的亲厚。
承乾宫中的哈宜呼,正喜滋滋的看着镜中自己恢复美丽的脸,想着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去御花园偶遇顺治。
“娘娘,皇上身边的吴良甫谙达来了。”
哈宜呼眼睛一亮,难道是皇上终于想起了自己,喊小吴子来召自己伴驾?想起往昔的荣宠,她挺直了要满脸倨傲,今日过后她又是后宫最光鲜的淑妃。
“娘娘大喜。”
“哦有什么喜事,吴公公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个儿怎么到我这承乾宫来了?”
吴良甫看淑妃这样,嘴角撇起一抹冷笑,还真拿自己当盘菜呢。
“恭喜娘娘,太后想着淑妃娘娘与贤妃娘娘姐妹情深,着令您即可前往景阳宫,与淑妃娘娘一同照看大阿哥。”
“什么!”
哈宜呼从绣墩上站起来,怎么会这样。大阿哥那可是天花,她还年轻还不想死,她不要照顾那个出痘的病秧子。
“淑妃娘娘这是喜得说不出话来了,奴才回去后一定如实禀报陛下和太后。现在,娘娘请吧。”
“吴公公稍等会儿,本宫还要收拾些衣物。”
“景阳宫都备好了,奴才还等着回去复命,娘娘直接去就好。”
吴良甫看着眼前失魂落魄的佟妃娘娘,心里非常痛快。他们太监虽然身体不健全,但感观可比一般人敏锐得多,淑妃娘娘那么直接的蔑视,他怎能不知道。而且上次淑妃乱给襄亲王府大阿哥起名,事后让皇帝埋怨了他许久,他们这梁子可算结大了。
咱家是阉人又怎么了,有你求着咱家的时候。
哈宜呼再不情愿,现在也得去。脱下手中精致的翡翠镯子,她恋恋不舍得走出了承乾宫。留恋的看了一眼墙角盛放的梅花,她恨宫里的每一个人。明明大阿哥与她无关,连这些丫鬟奴才们都不用去景阳宫,凭什么她要去?
宫中确诊的消息传来时,宜肯额的烧已经完全退了下去。听到好不容易挤出时间赶来的李太医宣布,接下来只要注意不要受风然后好好养着就好,婉瑜喜极而泣。
宜肯额缓缓的睁开眼睛,听说自己得天花后,他有些绝望。上辈子为了避痘,他被远远的送出宫,天天关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难道重活一回他又要经历一次么?
可是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一直感觉熟悉的气息包裹着自己,阿玛额娘的对话一个字不落的传到他耳朵里。
真的不同了,虽然他只是一个亲王之子,但阿玛和额娘竟然不怕感染天花一直陪在他身边。脸上传来一阵凉意,他睁眼一看,是额娘的眼泪。他抬起手,想要替额娘擦去眼泪。这就是有人疼的感觉么,额娘前世如果你一直在我身边,那该有多好?
不过前世即使你在我身边,最后不还是死的不明不白。既然长生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我定要护着你和阿玛周全。
现在阿玛额娘这么关心他,他还去纠结那父皇不疼母妃早死童年黯淡的前世做什么。一场大病终于让宜肯额下定决心,从前世的阴影里走出来,直面现在的生活。
不过这些婉瑜都不知道,即使她了解儿子,也不可能知道他这百转千回的心思。现在她看到儿子重新睁开了眼睛,小手朝她伸来,整颗心处于无边的感动中。
“吓死额娘了,宜肯额没事就好。”
博果尔站在婉瑜身后,嫉妒的看了她怀中的宜肯额。为了这个混小子,婉婉三天三夜没合眼,而且还不理他。
“婉婉,他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和额娘也可以放心了。”
婉瑜点点头,整个人突然向后仰到,好在博果尔就站在后面,母子俩才没有摔个四仰八叉。
“爷,我先睡会儿。”
婉瑜说完这话,眼睛一闭站着睡了过去。
博果尔一脸怜惜的看着她,几天几夜精神紧绷,连他这个大老爷们都扛不住,更别说瑜儿了。他抱起婉瑜,婉瑜怀中紧紧抱着宜肯额,三人一同走到床边。
“死小子,咱们先歇会。”
襄亲王府正院里,一家三口抱做一团呼呼大睡。而松溪院,刚刚被乌嬷嬷劝着休息了会的贵太妃,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别拿那副清高的样子看我,想活命想报仇就好好说话。”
“哼,鞑子抢了我大明的江山,害死了我的父皇母后。”
如果婉瑜和博果尔在这的话,就会发现,这个被捆着进来衣衫凌乱的女子,正是那日公堂上愤恨的看着阿布鼐的前明公主。
“你还真是前明的公主啊,阿布鼐那句话还真对,能生出你这样的女儿,怪不得明朝会灭亡。”
公主气的涨红了脸,这个鞑子女人汉话怎么说的这么好。
“好了别废话了,你看现在皇帝是谁,还不明白是谁害了你的父皇母后么?”
其实也怪不得这个公主,明朝南迁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只知道鞑子破了京城。后来生活颠沛流离,也没人教她别的什么。那天有人告诉她,害死她父皇母后的,就是理藩院中的那个人,她就连夜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