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羡慕,虽然太后是她的亲姑姑,可做了人家媳妇,这日子总不比做格格时逍遥自在。从小到大认识那么多人,她看着最顺眼的就是婉瑜,就让她再过两年好日子吧。

“跟我客气什么,我一个人从草原嫁过来刚好无聊,以后你可多来陪陪我。”

见到孟古青过得还不错,婉瑜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虽然才认识孟古青不长时间、而且两人见面的次数也不多,但她很喜欢孟古青。

福临虽然下定决心稳住孟古青,但十几年来唯我独尊的性子,着实不是一时能改的。孟古青也是不肯低头的,所以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对夫妻,竟然成了一对怨偶。

没过一年,福临就忍不住了。忠于福临的那凤毛麟角的几个大臣轮番上疏,恳求皇帝选秀。

孝庄心里也是乐意的,侄女再亲也比不得儿子。不过想起哥哥,她还是做出了不赞同的样子。但是人家大臣那边理由很充分,皇后娘娘无子,且选秀是国之惯例。

在这两条强大的理由面前,孟古青只是脸色不变的摆了摆手。

“姑姑,没能及时为皇上诞下皇子,都是侄女儿的错。再说那些大臣说的也没错,选秀是大清的大事,不能因为你疼孟古青,就改了规矩。”

她这么一说,孝庄反而有点内疚了。看这侄女多好,人长得漂亮又是个识大体的,于是她感动的拉着孟古青坐在身边。

“姑姑当初也是这么熬过来的,你放心,选进来的那些也是咱们的奴婢,她们越不过你去。”

孟古青从出嫁前就跟着教养嬷嬷学习这些内宅的东西,她本就不是蠢笨的,只是科尔沁单纯的大环境让她看不到这些。嫁过来这一年,这种把戏她见多了,这个姑姑也不是个可信的。

“只是姑姑,这选秀的章程可怎么来。”

这一问倒是把太后和皇上给问住了,虽说八旗选秀是惯例,可今时不同往日,自然得列出全新的章程来。

看到愣住的两人,孟古青表面古井无波,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她也不是没脾气的,但是姑姑毕竟是阿爸的亲妹妹,科尔沁与太后皇上是利益共同体,为了阿爸她也得好好在这做皇后。

最终在孟古青的介入下,满蒙汉八旗十三岁以上十八岁以下,四品以上官员家的贵女必须经过选秀方可婚配,十八岁以上秀女可由家人自行婚配。

刚好卡在十二岁线的婉瑜,成功逃过了这一次选秀。但是她身边的格格就不同了,武勋王府的齐布琛等四人都在备选行列,哈宜呼和乌云珠也是在名单中的人选。

对于这次选秀,那可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谭泰和阿鲁特氏自然满心不愿,齐布琛这个孙女乖巧听话,是全家的宝贝。本来想多留她几年,可现在怕是不成了。

觉罗氏和哈宜呼则是满心欢喜,觉罗氏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孙女,十四岁的哈宜呼身量已经抽高了,整个人的身材也发育的差不多。而且她的面容随了额娘,很是清秀。加上平日的锦衣玉食以及这几年良好的教养,哈宜呼已经长成为最上等的八旗闺秀。

临近选秀前几个月是突击辅导期,觉罗氏为此,甚至打算把婉瑜的教养嬷嬷抽调过去教导哈宜呼。

“媳妇,这选秀可是国之大事。哈宜呼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我知道,心底儿实诚不忘本,她以后过得好了,不会忘记我们都统府的。”

心里跟明镜似的舒穆禄氏,知道女儿的规矩那是一等一的好。虽然她不在乎这几个教养嬷嬷,可凭什么要委屈把女儿用惯了的嬷嬷给哈宜呼。

“额娘说的媳妇都懂,可瑜儿和媳妇用惯了团嬷嬷,这院里的大小事务也离不开她。看这时间还够,要不媳妇去找找嫂嫂,让她再选几个好的嬷嬷过来。”

觉罗氏看媳妇连这点事儿都不同意,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这两年顺风顺水的她火气顿时上来了。

“这么点小事哪用得着麻烦亲家,就这一两个月,要不你们娘俩先用着额娘身边的嬷嬷。咱们这府里就团嬷嬷有经验,哈宜呼打小也是你看着长大的,额娘做主,先委屈你们娘俩一次。”

淑贞在别的地方可以礼让,但事关儿女,她向来是丝毫不退的。

“团嬷嬷是额娘留给媳妇的,媳妇是一天也离不开她。再说瑜儿现在年纪还小,身边不能少了习惯的人。嬷嬷年纪也大了,恐怕是难当教导哈宜呼的重任。”

团嬷嬷此时也跪下了,“老太君,老奴看着福晋和小格格长大,实在舍不得离开她们。”

“是啊玛姆,瑜儿就要团嬷嬷,不要别人。”

三人坚定地目光一同看向觉罗氏,直看的觉罗氏一阵心火上涌。

“反了天了你们,不过是要个奴才都不给!还有你,主子说话哪容你插嘴。”

“玛姆消消气儿,既然是婉瑜妹妹用惯了的奴才,那即使给我,我这做姐姐的也不能要。而且玛姆找的嬷嬷都很好,有她们在就足够哈宜呼学得了。”

她不劝解还好,一开口更让觉罗氏觉得媳妇和小孙女在无理取闹。

“还是哈宜呼懂事儿。”

老太太欣慰的拉着哈宜呼,然后看着安然坐在位置上的小儿媳妇和小孙女。

“老二家的,自从婉瑜出生后,你们院里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了。翠屏和绿柳这几年服侍我也尽心,且她们一心念着府里的好处。总归她们也是姨娘,老是呆在我这老婆子这也没意思,还是让她们回原来的地方吧。”

婉瑜听到这话一阵恶心,她讨厌阿玛有别的女人,而且阿玛这几年还真没找过别人,她都把这事儿忘了。

“额娘赐,媳妇本不该辞。可有句话叫出嫁从夫,这两人是爷送回来伺候额娘的。现在爷也不在府里,媳妇实在是做不了这个主。”

虽然这话说得委婉,可淑贞四平八稳的坐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这两年刚好是儿子和女儿要成亲的时期,她这个做额娘的不能退让,不然孩子们的亲事还不知道怎么被老太太摆弄呢。

觉罗氏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媳妇,还真是个油盐不进的。

“造孽啊,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儿媳妇。哈宜呼,玛姆的命好苦啊,你阿玛和额其克都不在家,玛姆说的话都没人听了。”

淑贞没等哈宜呼说什么,就先有动作了,她站起来倒了一杯茶,亲自递给觉罗氏。

“额娘先不要生气,这事儿可能是媳妇的话说的太直了。可是爷也慢慢上了年纪,要注意保养,这府里的莺莺燕燕太多了可不是好事儿。”

淑贞特别加重了莺莺燕燕几个字,让觉罗氏一下想起了逝世的摄政王多尔衮。

“再说额娘,爷的话媳妇也不能不听。爷和国纲在前线打仗,媳妇就得和额娘好好守着这个家,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觉罗氏虽然还是气不顺,但是她成功的在媳妇的话中找到了台阶。她这是听儿子的,而不是因为媳妇太强硬才妥协。

“罢了,额娘也知道你的心意,这事儿等他们爷俩回来再说。只是这没两个月就选秀了,媳妇你可得多注意着哈宜呼点。”

淑贞心里不以为然,她从来都不喜欢这个侄女,虽然她表面很温顺,但是她能看出来她内心的不平和野心,还是女儿这般单纯又有点小聪明的好。

“哈宜呼这孩子从小就省心,额娘放心吧。”

哈宜呼给玛姆敲着背,从头到尾看着窝克对待玛姆的方式。这就是权力的作用么,如果不是有武勋王府在,玛姆会对窝克这么客气么?

39哈宜呼的诡计

临近选秀没几天,当初在武勋王府一起念书的六个格格相邀一同上街松散松散,当然这事儿也没少了哈宜呼的好姐妹乌云珠。

一大早出门,婉瑜察觉到哈宜呼有些心神不定,她暗暗多留了个心眼。

两个月没见齐布琛,她似乎变了很多。刚开始紧守着规矩,可没说两句话,她就破功了。

“瑜儿你不用参加选秀,实在是太好了。你不知道玛姆和额娘给我找的教养嬷嬷有多严,天天看着我,想大声说话都不行,怎么走路都要学。”

齐布琛喋喋不休抱怨着,婉瑜一边走一边听着,时不时的恰到好处的插一句,引得她继续往下说。

“听说进宫规矩比这还要严,选秀还要在宫里住那么久,瑜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婉瑜却是知道,前世顺治帝有名的妃子中,并没有舒穆禄氏。依照齐布琛的身份,即使进宫也不可能只封一个小小的庶妃,所以她十有□是没被选上。

“齐布琛你就放心吧,看看你现在这样,太后是不会选你当儿媳妇的。”

“我怎么样了,我可是八旗闺秀,瑜儿你竟然笑话我,讨打。”

婉瑜哪能让她打到,笑着往前跑去,齐步琛也追过去,这一打闹,齐步琛倒是忘记了刚才的烦恼。

逛了一会儿几人累了,就来到了京中最有名的四海楼歇脚。几人出身非富即贵,自然是要用最上等的雅间。

坐定之后,婉瑜明显感觉哈宜呼更加紧张了,于是她提起精神防备着她。等到小二上水时,婉瑜看到她眼神闪了一下。

“几位格格没几日就要选秀了,今日这端茶倒水的活计,还是让小女子来做吧。”

“哟,劳动咱们婉瑜格格亲自出马,那我可得多喝点。”

一顿插科打诨下来,包厢里顿时一团喜气,几人仿佛回到了当时在武勋王府一起念书的时候,说话也变得随性起来。

等到婉瑜倒完茶,果然看到哈宜呼眼中止不住的失落。婉瑜虽然猜不透她具体想要做什么,但无非也就那几样,现在她茶壶在手,她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不成。

欢欢喜喜的姐妹聚会结束后,齐布琛依依不舍得跟婉瑜道别,几人各自回府。

“瑜儿妹妹今天真辛苦,玛姆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高兴地。”

婉瑜哪能听不出她话中的意思,这是拐着弯的在说她对玛姆还不如对别人好么。哈宜呼以前从不会这样的,看来今天她还真是揽着她的路了。

“姐姐日日辛苦,瑜儿辛苦这一日算得了什么,没几日姐姐就要选秀了,玛姆定不肯让姐姐累着的。”

这话一出,哈宜呼的脸色有一瞬的间的扭曲。她对觉罗氏的感情很复杂,虽然玛姆给了她很多,但是她每日也是围在跟前端茶倒水打扇、翘腿捶背逗趣,身兼小辈和丫鬟双职的她,心中怎么能没有怨恨。

婉瑜这话刚好戳中了她最深的痛,但是她又不能说出来,毕竟明面上玛姆亲自把她养大,而且对她比对婉瑜还要好。

“玛姆一直舍不得哈宜呼累着,妹妹这次不能选秀实在是太可惜了,以你的样貌,定能做贵人的。”

“婉瑜哪里比得上姐姐,这里就先祝姐姐心想事成了。”

婉瑜学阿玛的样子,像哈宜呼拱了拱手,那可爱的样子和讨喜的话,倒是驱散了哈宜呼的些许不快。

“我们是姐妹,瑜儿妹妹以后受委屈了,就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

婉瑜没出声点点头,她完全不知道哈宜呼的这股自信是哪里来的,她似乎知道自己以后一定会飞黄腾达?

没两日就是选秀的日子,哈宜呼梳着大辫子,穿着简单的旗装,由镶黄旗的参领带队,坐着骡车在黄昏出发,向皇宫驶去。

觉罗氏亲自送到府门口,临走前还在不住的嘱咐着哈宜呼些什么。

婉瑜看着哈宜呼马车上的牌子,脑子里转着昨日听到的消息,在京中颇具才名的董鄂·乌云珠,选秀之前受了惊风、而且脸上似乎还出了毛病,无法参加这次的选秀了。

乌云珠的身体虽然被李氏养的有些娇弱,但那日相见时还是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病。想起上次哈宜呼那不对劲的神情,当时她似乎就坐在乌云珠旁边,要动手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也不怪婉瑜多想,除了哈宜呼还真没人有对乌云珠动手的动机。鄂硕福晋的儿女都大了,定是不会为难一个庶出的格格。而且虽然婉瑜讨厌乌云珠那白莲花性子,但是其他人还是挺喜欢的,毕竟漂亮善良的小女孩很难引起人的恶感。

送走哈宜呼,几人就回了府。过几日佟图赖就要回来了,现在全府的重心都在迎接老爷身上,哈宜呼格格的选秀是次要的事儿。

坐在马车上的哈宜呼也感觉到了大家的轻慢,按照规矩她本应该回府待选,但那样她的位置就会非常靠后。所以玛姆一挽留,她就说服了阿玛和嫂子,留在了都统府。

哈宜呼这边逍遥了,董鄂府那边可炸开了锅。李氏直接哭成了泪人,鄂硕自然下令要彻查。没想到这查来查去,竟然是费扬古养的狗带来的皮毛过敏。

鄂硕当场扬言要打费扬古二十板子,给他的爱妾和爱女出气。李氏和乌云珠只顾得哭哭啼啼,最后还是董鄂福晋拦住了他:

“爷可就这一个阿哥,再说费扬古也不是故意的,这要打出什么事儿来可怎么办。”

费扬古无辜遭灾,爱宠也被阿玛活活打死,心里不痛快极了。他恨恨的看了还在哭得李氏和乌云珠一眼,却遭到了阿玛的呵斥。

“你那是什么眼神,她们一个是你的额娘、一个是姐姐,你就这么对她们?”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小的费扬古今日可算明白了这句话。这也就导致了,以后他见到这个比他大六岁的姐姐,都是敬而远之,而且不论她们出了什么事儿,他都一概装做不知道。

家丑不可外扬,董鄂府的争端,婉瑜自然是不知道,她现在正在绣着一个荷包,一看就是男子用的。

“格格,歇会儿,仔细伤了眼睛。”

新来的丫鬟南梦是额娘舒穆禄氏给的,婉瑜没几年就要选秀,这丫鬟可得配齐了。

婉瑜暗中观察了一番后,发现新来的两人中,比起南柯南梦是个胆大心细的。且她比景芝要机灵,索性她就将她和景芝一起留在房里,做她的贴身大丫鬟。

南梦从小就在佟府做丫鬟,知道跟着格格是件大好事儿。且她一直在舒穆禄氏身边伺候,对小格格不陌生,所以适应的很快。这不南梦看格格坐在窗边,一个小时没动,就端来一杯热茶,让她歇息会儿。

“阿玛明天就要回来了,今个儿我得做好了。”

“格格可要注意身体,做不完老爷也不会在意的。”

“好啦南梦,我知道了。你和景芝真是俩管家婆,天天把我管得死死的。”

婉瑜放下绣活,端起青花瓷茶杯来闭上眼睛嗅一下茶香、然后轻呷一口,甘甜清冽的热茶入口,唇齿留香。

“南梦这茶泡的是越来越好了。”

南梦端起茶壶给格格小心的添了一碗,看她深思的样子,也就没开口打扰她的思路。

婉瑜现在的确在想事情呢,阿玛这次回来,没说带大哥一起的。大哥今年都十八了,这亲事可拖不得了,但是大哥似乎到现在脑子里还没这根弦,每次额娘要去给他求亲,他都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还有二哥,他坚持大哥不成家他也不成家。这两个哥哥都是闹哪样啊,他们都快成为京中的大龄剩男了。

婉瑜着急这事儿,舒穆禄氏也着急。这两个儿子究竟是随了谁啊,佟家和舒穆禄家祖上可都没有这么不着调的人。不管怎么样,这亲事是不能再拖了。

说干就干,舒穆禄氏打算从现在开始,密切关注撂牌子的秀女,然后等佟图赖回来后,火速给儿子们定下亲事。

于是第二日回来的佟图赖,发现福晋看他的眼神格外迫切。这让满脸络腮胡子的他生起了一股自豪感,爷风采丝毫不减当年啊。当他收到女儿送的荷包时,这股喜悦和自豪的情绪达到了顶峰,于是他只是按规矩请了个安,然后抱起女儿往回走,直接赤果果的无视了一旁的额娘。

这让想找机会把翠屏、绿柳推销出去的觉罗氏一阵气节,她狠狠地瞪了身后的两人一眼,特意让她们打扮起来,竟然还是不能引起儿子的注意,真是个没用的。儿子心里只有媳妇可不行,她得再找几个漂亮的给儿子。

觉罗氏那点心思,哪能瞒得住淑贞。一大早她看到这穿金戴银的两人,心里也不痛快。不过爷进府到现在都没看见她们,她直接心气儿顺了。左右老太太越为难她,爷越心疼她,没看这两年,爷已经很少再由着老太太的性子胡闹了么。

稀罕够了女儿后,婉瑜和佟国维看天色已晚,也就告辞了,临走前她俏皮的朝额娘眨了眨眼,引得舒穆禄氏横了她一眼。

40相濡白头

当夜佟图赖交完这几个月的存粮后,累瘫了的淑贞喘息着跟他提起了儿子们的亲事。

佟图赖只是把全副精力放在了打仗和宠妻女上罢了,从他的军事才能来看,就知道他不是个蠢笨的。听到福晋这么说后,他精虫退却的大脑飞速运转,最后拍板决定,趁着这次选秀给两个儿子定下亲事。

“贞娘,看你还这么年轻,没两年我们就要抱孙子了。”

佟图赖说完,感觉下面某处开始复苏。就着刚才的润滑,他再次冲入福晋的体内。舒穆禄氏虽然累得不行,但看他这么有劲儿,想着他可能这几个月没在外面乱来。心里一阵甜蜜,她也就由着他了。

于是第二日,婉瑜一大早睁开眼还没穿好衣服,就被南梦告知,老爷和福晋特意嘱咐今日不必请安。

婉瑜了然的笑了笑,昨夜阿玛那饿狼般的眼神她看到了,今日早起不过是生物钟的惯性罢了。阿玛和额娘感情好,她这个做女儿的也高兴。

觉罗氏这次也没心思为难媳妇了,她现在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选秀的哈宜呼身上。没过几日宫中传来消息,哈宜呼被留牌子了,这可把她高兴坏了。

“咱们府的格格都是好的,额娘前几年就请大师给哈宜呼这孩子看过手相,那大师可神了,竟然知道哈宜呼小时候的事儿。而且大师说,哈宜呼以后必然富贵非常。”

婉瑜全家认真的做着路人甲,佟图赖和淑贞一边一个观察着女儿的情绪,就怕觉罗氏一直夸侄女,女儿会不乐意。

婉瑜冲着阿玛额娘甜甜一笑,对于不在乎的人的情绪,她向来不屑一顾。有那么多爱她的人,她何必纠结于那几个奇葩?

第一轮过后,哈宜呼回来住了一天,期间与觉罗氏腻歪了一阵,又恶心了婉瑜一身鸡皮疙瘩。

“哈宜呼姐姐这么久不回家,阿牟其肯定很想你的。”

“可是哈宜呼更想玛姆啊。”

虽然话这么说,但婉瑜还是成功的从哈宜呼眼底看到一丝不自在。这里毕竟不是她的家,自己又不是无家可归,选秀却住在亲戚府里,饶是哈宜呼初通厚黑学,那也不是个事儿。

好在第一轮和第二轮之间的时间间隔不是很长,加上有觉罗氏护着,没过几天哈宜呼又恢复了满血状态,昂首挺胸的“二进宫”了。

这次选秀很漫长,不过这都不关婉瑜一家的事。趁着佟图赖在府里,舒穆禄氏赶紧相看着撂牌子的秀女。

当然孙子成亲这种事儿,觉罗氏那是一定会插手的。可她高估了自己现在在儿子心目中的地位,因此当她推举的几位格格,无一例外的被佟图赖直接否决时,她的第一反应是媳妇在作怪。

“哎,这人老了,就被人当成是老糊涂。这不想选个可心的孙媳妇,都不行。”

觉罗氏以帕掩面,面向着儿子做可怜状。本来亲身额娘这样,天下哪个做儿女的都会心软然后顺着老人家,但无奈这招用太多了,已经不灵了。

“额娘这是嫌弃媳妇伺候不周么,媳妇哪里做得不好,额娘您直接说出来就好。还有爷,额娘若是恼恨妾身,不肯跟妾身说,那您一定要告诉妾身啊。”

心中天平已经倾斜的佟图赖,看到福晋那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样,心里难受极了。贞娘嫁予他二十年,没享过多少福,但是孝道礼数却是一点都不缺。她受了额娘多少刁难,他心里都有数。

“额娘,那你跟儿子说,我们哪里做得不好。”

刚才肩膀还在抽泣的觉罗氏当即愣住了,这百试不爽的一招,怎么失灵了。让她挑舒穆禄氏的错,她哪能挑的出来啊。这媳妇的确是哪哪都好,可她出身太高了,每每想起自己贵为宗室格格,如今娘家得用的那几个人都死了、小辈又不成才,在朝中的地位还不如媳妇家,她就浑身上下不舒服。

加上儿子和媳妇感情好,她一手养大的儿子竟然不全心全意对她这个额娘,真是白养他了。不,儿子哪里有错,都是媳妇撺掇的。

没办法,觉罗氏使出了终极杀器,直接晕了过去。

“看来额娘身子有些不适,贞娘快去找大夫给额娘看看吧。”

佟图赖倒是有些着急了,但他现在也有些半信半疑。毕竟常年在外领兵打仗,他也多少懂些医理,额娘刚才还面色红润,实在不像能立马晕过的样子。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还是叫舒穆禄氏叫了大夫。

本来装晕的觉罗氏,听到这里着急了。这一叫大夫,不就全露馅了。于是她很快的悠悠转醒,然后假装咳嗽了一声。

“我刚才是怎么了?”

佟图赖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是额娘的亲生儿子,自然会孝顺她。而且这府里最好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先紧着慈和院,单单看额娘屋里这摆设,就比贞娘的院子好很多,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过为人子的,即使心里再意不平,也不能直接说额娘的不是。

“额娘刚才昏倒了,贞娘刚想出去请大夫,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用麻烦大夫了,刚才只是一时头晕,上了年纪,这身子骨就是不行了。哈宜呼眼看着快要出嫁了,额娘身边没人也寂寞,翠屏绿柳这身量也长成了,就让她们生下个一儿半女,养在额娘这解解闷。”

觉罗氏这话说得很诚恳、很可怜,若不是有前面那两出,佟图赖定会心软。可现在他已经有了防备,而且他注意到身边的福晋身子晃了晃。

“儿子也上了年纪了,近来有些体力不济。再说额娘身子还硬朗着,等过几年就可以抱重孙子了。再说儿子全府的人都知道,这两个人是儿子送来给额娘解闷的,儿子不能食言。”

觉罗氏再次被噎住了,这一刻她愤恨的看着媳妇,都是她带坏了原本听话的儿子。强打起精神与儿子媳妇周旋一番后,许是她真的上了年纪精力不济,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佟图赖和舒穆禄氏出了慈和院。

“贞娘放心,爷定会给那两个小子,找个妥帖的福晋。”

淑贞信任又有点疑惑的看着自家爷,刚才爷的表现很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中间当和事老,她知道他也不容易,但是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为她据理力争。

佟图赖没错过贞娘眼中的疑惑,他大喇喇的抓起她的手,“这么些年,贞娘的委屈爷都知道。本以为额娘能慢慢地想开,可现在…。你放心,从今以后爷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佟图赖这么说其实是有原因的,这次远征西南,那里的人善于运用丛林里瘴气和毒物,无数次大军陷入进退维谷、险象环生的境地。几次失血过多,他以为自己要死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福晋的身影,那时候他就在心中默默发誓,若是能回去,定不会让贞娘再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妾身一点也不委屈,如果没有额娘也就不会有爷,妾身也就不会如此幸福。”

佟图赖黝黑的脸竟然奇迹般的变红了,他一脸感动的看着她,结发二十载,贞娘还是一如初见的时那般美好与温柔。

在逛花园的婉瑜远远地看着阿玛额娘,这几年虽然系统一直没升级,但她变得耳聪目明,所以两人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看着这两个四五十岁的人,如前世天朝的情人节恋人那般,四目相对无语凝噎,婉瑜了然的抿了抿嘴叫,识趣的走开了。

佟府里的男女主子进入了蜜月期,皇宫中的顺治也遇到了他的真爱。某日逛御花园时,他偶遇了正在弹琴的哈宜呼。

杨柳依依的湖畔,她穿着一袭粉红色的旗服,随意又仪态万方的端坐在石头上,露出雪颈和皓腕,悠闲地拨弄着琴弦,专注且愉悦的唱着歌。

一瞬间福临感觉,天地万物都不在了,他的世界中只有那明媚少女的身影。他呆呆的站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痴痴地看着那俏丽的女子。